四国书 作者:关于款款(晋江vip2013-10-28完结)-第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明白阿决的意思:“那就晚上走吧。”
阿决点了点头:“是这样,越快越好,耽搁下去只会更加危险。”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就这么不见了,大周天子不会迁怒回鹘吧?”毕竟我清楚璃光的身份,她是回鹘送来求和的物品。
阿决英气迫人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这个小皇帝好大喜功,宫闱之事,自己的妃子丢了,这样羞耻的事情,他是不会说出来的。但是迁怒回鹘是必然的,好在族人早就退到大漠深处。”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又听阿决继续说:“我刚才出去的时候,听到搜查的人说,天子养的一只红狐狸逃了出来。多么可笑的理由……”她脸上的嘲弄更加明显。
红狐狸……
我想起大周天子扮猪吃老虎的样子,刚开始还装天真骗我的时候,那小眼神装的挺像那么一回事的。之后下手真叫一个狠,我要是被他抓回去,估计下场比他养的狐狸还惨。
阿决不知道我在想这些,眼神一沉:“少主放心,属下要是连少主都保护不好,也就不配主人的信任。”
看到她脸上的神色坚毅,眉宇间戾气极重。我勉强地笑着:“我知道,我信你。”
阿决沉默着不说话,半响:“少主,这一回你一定要听属下的安排,不要意气用事。”
我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阿决又说:“少主不要再单独行事,这次要不是魏公子,属下们万死莫辞。”
我听她说的严重,只得顺着她的话:“我听你的就是。”
她已经拿好了主意,拿了带有面纱的斗笠让我带上。我看着魏折原那件带着风帽的外袍,吩咐阿决仔细收起来。这可能是魏折原留给我最后的东西了。呸呸呸!什么触霉头的话。
我特别想他,不是不信任阿决,只是,如果魏折原在的话,我就不会这样心神不定。他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才来和我们汇合呢?
走下楼梯的时候,那个店主还在咿咿呀呀地哼着曲。阿决付了房钱,店主说了一声“得嘞,两位走好。”
他东吴的口音极重,我心里非常难受,觉得说上几句方言也是好的,用吴语回了他一句谢谢。
那店主他乡遇故音,一时大喜:“姑娘也是吴人?”我与他说了几句话,阿决站在一边,也不阻拦。那店主一路将我们送出店门。
异世大陆的街头,热闹的市集,光怪陆离感觉非常强烈,光与影都支离破碎,我走在街头,耳边还回想着店主的吴地方言,总有一种恍惚,我还是走在烟雨江南的青石小路,修竹的雨巷,尽头的桃花,沾衣欲湿的花瓣纷扬,转过湖边的杨柳,就到了回家的路。
那一天,我的记忆都相当混乱,易容的脸、禁军的杀戮、战士的鲜血、洛京的城楼、夜幕下的冷风、追兵的火把、刺鼻的血腥、阿决坚毅的脸庞……很久之后,我才真正明白那天发生了什么。初到这个世界,我存了玩的心思,总想着我又不是真的璃光。可是当阿决带着我来到一家酒肆内堂的密室,几十个美貌的胡姬用战士的礼节,齐刷刷地向我跪下,背脊笔挺,全然没有卖酒时候的旖旎风情。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没有退路了,我就是璃光。
“少主!”年轻的脸上有憧憬的光,眼睛都明亮亮地注视着地面。直视是无礼的,但是有些年幼的胡姬已经偷偷地抬眼。
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眼神呢?澄澈,坚定。
这些亡国的卖酒女郎,以她们的方式像战士一样战斗着。而璃光就是她们的希望,这个传说中献身保全了回鹘的王女。只要她在这里,这些回鹘人就有希望。
阿决这个时候更像一个军官了,简单有力地部署着安排。
片刻后,那个年幼的偷偷打量着我的孩子被带离下去,等我再看到她的说时候,一张和璃光一模一样的脸,但眼睛还是她本身的俏皮,用好奇又钦慕的眼神看着我。
我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脸,怀疑自己也是易容的。
我隐隐明白了阿决的意图,她是想牺牲这些人。能跟阿决说我的命是命,难道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这样的话我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自己都觉得矫情。看了看阿决手中握着的双刀,我决定闭嘴。
招了招手,让那个易容成了璃光的孩子走过来。她好像不相信我会叫她一样,眼睛里全是亮闪闪的光,欢喜地看着我,唤了一声少主。
“你怕吗?”我问她。
她把头一歪,稚气地看我:“能为少主而死,是属下的荣幸。”
原来她都知道。我有些无法继续和那样干净的目光相接,我觉得自己很讨厌,就没有再说话。
那个孩子却以为她触怒了我,胆怯地问:“属下说错话了?”
我朝着她勉强一笑:“没有,你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之后的记忆非常混乱,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我和那个孩子互换了身份,我跟着胡姬们出城买酒具。那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马车缓缓地驶向城门,城门守军已经放下了战戟,例行检查。胡姬们与守军们熟路地调笑着,那些漆黑肮脏的手往胡姬羊脂般的胸脯上摸去,肆意地侵犯。
阿决跟着马车后面,在马车重新滚动车轮的时候,我看到阿决脸上微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大内的禁军擎着火把赶到:“关上城门!”
阿决很快反应过来,跳上车扬鞭直冲城外。
“拦住她们!”禁军喊道。
我回头看去,就看到了易容成璃光的那个孩子,只剩一个可怜的头颅。
胡姬们全都跳下车,我知道她们全都会没有活路。就是为了救我走,真的值得吗?当族人的鲜血溅到我脸上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必须背负着璃光的命运走下去了。
我就是璃光。
立于高墙之外,冷风吹的我清醒起来,鲜血的味道让我几欲作呕。火龙一样的队伍,大火之中的城门。城墙的剪影一点点远去。
阿决悲悯地看着我。
那一天,我终于清醒地意识到。
我的身体是回鹘王女,天之骄女。
我的灵魂是这个世界的神明。我将这个世界建造,又将这个世界加速。
这些人全部都该匍匐在我的脚下。要变强,绝对要变强。要守护同伴们的复国理想,惨死的族人们不能白白牺牲。我第一次痛恨自己这样没有用,如果我再强大一点就好了,就不需要牺牲这些可怜的女子。
“少主,该走了。洛京迟早会落入我们手中。”火光之中,阿决脸上的表情是属于一个战士的沉稳和冰冷。
“啊,是。绝对会的。”我握紧了拳头。我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么狰狞可怕,后来阿决告诉我,她当时就知道,露出那样神情的少主一定是回鹘的希望。
我们连夜动身东吴。那个吴侬软语的地方,却是比洛京更可怕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过度章节,后面的女主不会像前期那样弄不清情况了。
下一章预告:东吴王是四王里面最残忍凶佞的一个。
成长中的女主将被再一次打击。
另外,有东吴一美男登场,名为凛时雨,跟东吴王是一丘之貉。3P什么的~咳咳,保持纯洁。
更新在周二。
☆、圈圈肉⑧
第八章
从洛京到东吴的金陵,走了月余。魏折原还是没有消息,我虽然担心,也无计可施。
一路艰辛,一开始骑马倒也算了,我以前看马术比赛的时候,觉得盛装舞步真是帅呆了,主要是那身衣服帅气十足,因此特意求过父母,学过骑马。反倒是从渡口弃马,换坐船的时候,真是难倒我了。我一个南方人,居然晕船?何等的羞耻。要是让奶奶知道,她必定又会说起她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是如何划着小木盆在湖中采菱,小木盆又是如何翻倒把她扣住水面之下,她又是如何凭借高超的水性成功逃脱……
想到这些的时候,我正抱着一个阿决给我的小木盆,死死地扶着船舷,吐得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双腿无力,虚脱地靠在一边,总觉得整个世界都在上下、左右摇晃。
阿决面有忧色:“属下失策,竟然不知道少主如此怕水。”
艄公是个吴人,站在船尾,听不到我们说话。阿决说话也就不避讳。
我喘了几口气,疲惫地摇了摇手:“这怎么能怪你呢。不过话说回来,阿决,你倒是一点也不晕船呢?”
我记得她是一个纯种的回鹘人啊,回鹘人擅于骑马打猎,但是不善水。照理来说,阿决应该比我还晕船才对。
夕阳之中,阿决英气迫人的脸变得有些温和,看着我,又像是看着远处:“属下是一个战士。现在又是少主的护卫,理当无所不能。”
无所不能……吗?
我望着她的神色,突然觉得很安心。是啊,无论世界线怎么变化,阿决是我可以绝对信任的人。哪怕是最后她嫁人生子,远离了四国的纷争,还是会为了璃光,愿意重新蹚这趟浑水,她对璃光是绝对忠诚的。我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动,正想说些什么话的说话,嘴巴刚一张开,又翻江倒海地吐了起来。
如此这般。我和阿决还是成功到达了金陵,璃光原本就谈不上丰腴的身子,现在已经瘦得不成样子。这倒是时下妹子们减肥的一个好方法。
上岸之后,阿决二话不说,找了地方开始乔装易容,把我易容成一个干瘪的、大众脸的妇人,而她自己则换了男装,竟是异样的俊秀风流。并嘱咐我和她夫妻相称。
我直直地看着阿决出神。她这才看了我一眼:“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说完,又重新检查了一遍。
我失笑:“不是,只是没有想到阿决,不,是相公你穿男装会是这样俊。”
阿决愣了一愣,英俊而安静,嘴角一勾:“自到了吴国,夫——少主心情好了不少。”她本来想称呼“夫人”,可是到底还是有些说不出口。
我心中一阵紧张,怕阿决看出我一个冒牌货。心中不由懊悔,真是被船晃得坏了脑袋,口没遮拦的,都快忘了璃光原本的性格。
我将头一别,收敛了笑意,假意看着秦淮的夜色风光:“人总是要往前看,不是吗?”
阿决也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我。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说了一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夜幕中的金陵湖畔,立在旧时的乌衣巷里,看着秦淮河中油灯映见的斑驳画船,大小画船数不胜数,又有荡漾开去的精致花船,歌妓们奏乐的声音。船桨划开去,一片水痕接着一片水痕,夜色如幕,流水潺潺,就像一副巨大的画卷,热闹又不显混乱。这就是我心中的金陵了,六朝金粉之地,连这岸边的风,都透着胭脂的香气和繁华的慵懒,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只有——醉生梦死。
我醉心于秦淮夜景的时候,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向我这个方向走近,渐渐露出了轮廓,抱着瑶琴,墨发白衣,风姿卓越,整个秦淮的浮华隐在他的背后。
他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无论多么耀眼夺目的事物,在他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我其实算一个挺警惕的人,尤其是洛京的族人们惨死的事情之后。但是对花砾,我始终做不到防备他.他就那样简单温暖地笑着,站在那里,我就觉得认识了他好久。
“璃光……”他抱着琴站定,狭长的凤目含情。
“花砾,你怎么来了!魏折原呢?”我惊喜地问。他来了,是不是意味着魏折原也赶上来了?
阿决拉着我的手,将我护在身后,神情戒备地注视着花砾,眼神称得上阴狠。
花砾这才像刚刚看到阿决一样,静静地打量着阿决。
后来,花砾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面色忧愁,摇了摇头:“那真是一个噩梦,我可是花了很久的时间,才能接受阿决是一个女人的事实。”冷着脸的阿决睥睨了他一眼,硬邦邦地砸下话:“我也是好久才相信你是个男的。”每次他们吵架的时候,我总是受伤最深的,帮谁都不是,劝也没人听。
而此刻,刚在秦淮初见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像后来那样针锋相对和互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