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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卢俊义(扬州评话)-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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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抬头一望,“糟了!”前头有个斜坡子,到了头了。上了坡子,到地面上再一望,这块到了城脚根了。在地道口这个地方有三间空房子,门关得好好的,但是外头没有上锁,里头也没有上闩。“坏了!”时二爷心里有话:这一来糟了,狗男女溜掉了!溜到城外去了!如果在城里,还可以问他们的贴身妈子、丫头,大概藏在什么地方,还可以挨家挨户地搜。到了城外,就没得办法找他们了。且慢!这么说就奇怪了,燕青难道不晓得家里有条地道吗?吴加亮在发令的时候,燕青该派就要说了,好说:“军师,我家家里头还有条地道哩,走某处通到某处,你们要注意。”如果燕青晓得,他当然要说。燕青不晓得哎!莫说燕青,连卢俊义都不晓得。怎么不晓得的呢?卢俊义和燕青只晓得家里上房里有个地窨子,这个地窨子还不是在卢俊义手上弄的,是他家上代弄好了的,他们都不晓得家里还有条地道。这条地道是后来李固跟贾玉姣叫人挖的。 
    在宋江率领梁山人一打大名府之后,奸夫李固就说了:“玉姣,我们赶快走吧,带一点金银细软,到别处去隐姓埋名,过过安稳日子。”贾玉姣舍不得,说:“家里有百万家财,就作金银细软、珍珠宝贝等等可以带了走了,你不能把全部房屋田地一起带了走唦?”李固虽然觉得贾玉姣的话有道理,但他还是天天害怕,刻刻担心。后来贾玉姣说:“这样子吧,你心里如果实在不安的话,我们就想个办法,挖条地道。你代我到三五百里之外去找你过去 
的那个老朋友,请这位老朋友代我们找几十个匠人来,人不要太多,也不能太少。人多了嘴杂,这件事情难保不说出去,人太少了,就怕人手不够用。”李固就跑到远处去找他的老朋友,找了几十个匠人,乘船到大名城,匠人就住在城外码头口的船上。又从外地买来材料。另外又叫李固花大价钱在东门城脚根买了三间房子,这座房子跟卢府的上房大致是一条直线,转弯的地方不多。把三间房子买下来之后,就叫这些匠人把所有的材料,放在这座房子里头。为了不让卢府的其他人晓得,就走这三间房子里头挖起。同时还花五千两银子的大工价,买通匠人不要把这件事张扬出去。这些匠人是夜里动手,白天睡觉,玩秘密施工。挖啊挖的,一直挖到贾玉姣的上房底下,跟地窨子接通。这样,万一势头不对,他们就走房间里下地道,出来就到了东门城脚根,就好出城了。因为这条地道是秘密施工的,家里的一些男女佣人都被蒙在鼓里,即使有个把家人看出一些蛛丝蚂迹,也不敢多问,看见就当没有看见,所以一个都不清楚。 
    今天翠云楼起火之后,贾玉姣、李固这对狗男女晓得梁山的大王来了。他们早有准备,就先把妈子、丫头打发了走,两个人悄悄回到上房,随即就下地道。地道里头有准备好的包裹,包裹里头全是珍珠细软和一些值钱的东西,旁边还准备了两套布衣服。他们把身上的好衣服一脱,把布衣服一穿,装扮成一对贫寒人家的夫妻,以免在路上引人生疑。小匾子里有现成的火刀火石,把火刀火石一打,把芒子先点着了,把灯笼点起来。狗头李固把包裹朝肩头上一背,提着灯笼,两个人一前一后,慌慌张张,跌跌冲冲,出了地道,到了三间房子里头,随即把门朝下一开,灯笼甩掉了,不要了。两个人出了东门,李固着急了:“来啊,速些跑啊!”“晓得哩!我的脚小,跑不快哎!来啊,我们不能朝大路那边跑,大路上人多,最好就顺着河边走。”“好,就顺着河边走唦。”“哎,来啊,我们不能就这么跑啊,如果大王追得来,四面朝起一围,万一被他们看见了,再认出来,那就糟了!我们最好叫一条船,把这条船划到河汊子里头去,哪怕住两三天,等大王走了,我们再出来。”“嗯,这个办法倒蛮好的。就叫一条船唦。”李固望望河边上:“结皱哪!这块没得船啊!”“再到前头望望看唦。”两个人沿着河边又向前跑。跑着跑着,再一望,有船了。独种,只有一条。看见有两个人坐在船头上,头抬着,正在赏看天上的月亮。狗头李固就喊:“船家!船家——!”喊了两声,没得回音。“哎,什么玩艺头啊?你们是什么人哪,是耳朵聋了,还是怎样?” 
    船头上两个人是什么人?不是旁人,是童威、童猛。童氏弟兄为什么不理他们?我们是包下来的船,不管你是什么人,我们都不能带,不如干脆来个不理不睬。哪晓得李固的喊声,惊动了舱里的一个人了,哪一个?燕青。浪子燕青听到这个声音:啊?好熟悉。就把头伸到舱外来望了。天黑,从外面朝里望望不清楚,从里面朝外面望能望见,加之又有月光,看得清清楚楚。燕青一望,这一气就不要问了。原来是狗男女。啡!伸手把童大爷的袖子一摘。接着就对着童大爷的耳畔,叽叽咕咕说了几句。童大爷一听,就差把口水笑了洒下来:噢!原来来人就是狗头李固跟贾玉姣。这对狗男女大概在家里蹲不住了,逃出城来叫船,偏偏就叫的我们这一条船,真正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童大爷点点头,心里有数了。“呔!你叫了半天哪,你叫什么?”“啊咦喂!二八京腔撇得不坏。什么‘叫什么?’什么话唦?我还以为你是个板聋哩.原来你不聋啊,你听见啦?”“你叫什么?”“告诉你唦,我们想叫你的船。”“告诉你啊,我们不是船上的主人,我们也是客人。这一条船是我们包下来的。”“噢,你们也是客人。你们把这条船包下来做什么?”“我们家老大人进城来看灯,马上回去的时候,坐轿子太闷人,骑马又颠人,所以包了一条船,准备走水路回去。”“啊咦喂!这么说,就不能怪你了。哎,失照!失照!”“慢着!你叫船干什么?”“告诉你唦,我们本来是住在城里的,现在梁山的大王进了城了,我家女眷胆小害怕,准备到乡里亲戚家里去这么两天。我们一时找不到船。无巧不巧碰到你们这一条船。来啊,你们可能行个方便,顺带我们下子?”“这个我们做不了主,要等我们老大人上了船,同老大人商量。”“哎,这样子唦,你先让我们上船,等你家老大人来了,我们再来恳求他。你们先交情下子好不好啊?”“咱们的船不大。”“不要紧哎,你们坐在舱里,我们就蹲在后艄环环,决不到舱里去挤你们,这个你总可以放心了 
吧?”“且慢!你们两个人是什么称呼?”“咦,什么什么称呼啊?她是我的女眷。”“哦!你们是夫妻?”“哎!对了,对了。因为我的女眷胆小,务望行个方便。”“好好好,好啊!君子有成人之美嘛!”“啊咦喂,照这一说,我们就感恩不尽了。唔,来来来,朋友,请你把根弯篙递过来,搭个扶手。我女眷鞋尖足小,万一跌下水就糟了。”“好!”童大爷把弯篙一拿,一头就顶着岸,一头就放在肩头上。李固掉脸招呼贾玉姣:“来啊,你慢些走,慢些走,我扶着你,不要跌下去。”两个人踩跳登舟。童大爷把弯篙一收,朝旁边一放。看见狗头李固跟贾玉姣已经进了舱了,弟兄两个就蹲在舱门口,把守舱门,防备狗男女逃走。 
    李固、贾玉姣进了舱,舱里头漆黑,隐隐约约看见舱里好象坐着几个人。李固就喊了:“你们这个舱里什么玩艺啊?人这么多,把路都挡起来了。稍微让下子唦,让我们过去,到后艄去。”刚才燕青跟童威说的话,石秀听得清清楚楚.这一刻在旁边忍不住要笑,又不好意思笑。真正再巧也没得这么巧法子,他们自投罗网,送上门来了。卢员外坐在炕上头,脸都气变了色了。听出来了!还听不出来吗?狗头李固一天到晚在他的左右,贾玉姣跟他是朝夕不离的夫妻,两个人谈心说话的声音,一听就晓得。这一刻卢员外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就差要气了厥过去。石老三在旁边不便开口。燕青实在忍不住了,把火刀火石拿过来,嚓!嚓!打了两下子,把芒头儿打着了,把芒头儿一吹,把灯朝起一点。灯不点看不见,灯朝起一点,狗男女再一望,贾玉姣没有开口,狗头李固一吓:“啊咦喂!没得命喽——!”看见燕青跟卢俊义就坐在上头,卢俊义满脸怒容,眉毛直竖,眼光突出;燕青在旁边咬牙切齿。“主人,你老人家要饶命哪!”噗笃!李固双膝朝下一跪,“主人,不能怪我啊,我全是为她所逼啊!啊啊啊啊”贾玉姣晓得再怎么求饶也没得用,用脚把李固一踢:“你哭什么东西啊?起来唦!你求他饶命,他就有得饶我们了吗?你是多说的!——卢俊义啊,我佩服你!我呐,总算没有翻得出你的手掌心,你的命比我大,你的八字比我好。你不要望着我们哎,也不要着气,事已如此了,你直接代我下来,你手上的功夫好哩,给我们一个人一着头,把我们打死了,倒也干干净净,免得把我们放在这个地方活现千人眼,对你也不光彩!”哪晓得这个淫妇,既淫且泼。她这一番话实实在在是用的激将法,要卢俊义在一气之下,手一抬,结果他们两个人性命,免得把他们带到梁山上去。倘若把他们带到梁山上去,那就不会这样子死了,说不定要剜心剖肚,凌迟碎剐,受的凌辱罪就大了。燕青在旁边一望:“童家二位叔父,还瞧着他们干什么?把他们捆起来!”“好!”童氏兄弟心里有话:你们的关系不同寻常,你家父子两个不开口,我们不好动手。燕青既然说了,童氏弟兄下来,一个人一个“八百个”①二八就是一千六,两个人用手把他们扠倒了之后,把膀子朝后一背,四爪攒蹄,倒扳弓,用麻绳一捆,把舱板一掀,把他们,朝底舱里一撂,把舱板朝起一盖。李固就跟死了祖宗三代一样,就在那块哭,贾玉姣就泼口大骂。童氏弟兄被她骂得火冒冒的,把舱板朝起一掀,啡!在靴筒子里头把靠皮红小刀摘出来,她骂一声,就在她的腿上戳一下子,李固哭一声,也戳他一下子。倒看看你们是骂得快活,哭得快活,还是被戳得快活?两个人被戳了下子,一吓,太平了,不吱声了,不敢骂也不敢哭了。童氏兄弟把舱板朝起一盖,还蹲在船头上。一刻儿工夫,只看见岸上热闹了,时迁、白胜带着孩子,举着火把,时二爷跑着喊着:“孩子啊!快些追啊,不要让他们跑了!”童氏弟兄一望,有数了,晓得他们是追狗男女的。“时二兄弟!”“嘿!原来是童大哥!”“你干什么?”“我们找贾玉姣跟李固,他们跑掉了!”“不要追了,狗男女已经在我们船上了。”“什么?到你们船上了?”童大爷便如此如此,这等这样,把经过告诉时迁。“哈哈哈哈……”把个时二爷笑得口水直洒,万万没有想到他们自投罗网。随即带着人回头去禀报寨主、军师。 
    宋江、吴加亮、众头领一听,投得哪一个不笑,这件事真是没得再巧了,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了。狗男女抓到了,大家心里定了,肚里也饿了,就吩咐孩子到厨房里去办最好的美味佳肴,不但寨主、军师跟头领们吃,连孩子们也放开肚子来吃。吃过之后,军师就吩咐把捆起来的卢府男女家丁一齐放掉,只准他们拿点自己的衣服和行李铺盖,其它的东西一概不许拿。叫孩子们把卢府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带着,其它的东西就不要了。梁中书的辕门和黄摄声的府衙门,也不去了。他们不来找我们,我们也不去找他们。大家离了卢府,出东门。他们才出城,只听见后头轰隆通!霍啦嗒!嗦嘟啷……门军赶紧把城门关闩,盘链下锁,吊桥高扯。他们走陆路走,命人传令给童氏弟兄,叫他们开船。 
    队伍上了路,也不过走了四里多路,吴加亮猛然一触机:“啊呀!三哥!”“啊?军师。”“糟了,糟了,糟了!”“什么事如此着急?”“我在山上发令的时候,一时忘却了,少发一令。”“少发了哪一令?”“我们应该发一令,把赃官污吏钱中蛆跟包人了一起捉到山上来办罪。这两个人如果不杀,一则来,不能算代卢员外彻底报仇;二则来,他们在地方上随后还要继续害人。”“军师,照这一说,我们赶快派人回头,去把他们两个人抓来。”“城门倒已经关闭,吊桥高扯,此刻回头,恐怕难以进城了。”“那你看怎么办呢?”“算了。这一次先让他们多活几天。等我们回山之后。再派人来,除掉这两个赃官污吏。”“嗯,好的。”队伍继续前进,到了总路口这个地方,忽然听见右边一条岔路上:哐——哐!——!“噢呵——!”哗……!头锣执事纷纷,来了两顶轿子,一顶大轿子,一顶小轿子。里头坐的是什么人?不是旁人大轿子里坐的就是他们要找的钱中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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