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化在麦田上空-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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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没有回他的话,只是低着头喝着Milk Tea。
结束就餐之后,年带着Moro转过一条偏僻的街道来到一条更为偏僻的街道。这条街道上的小贩稀少得可怜,一眼望去,处处透着荒凉的气息,但这里终归还有一处灯火明亮的小吃摊在售卖着小吃。
这个小吃摊只有几张矮矮的小圆桌子和几条简陋的木式长凳,但气雾腾腾的弥漫在避雨的布蓬里温暖着这小吃摊的生意。很多路过的人会自然地停下来买了带走,不急着赶路的人会围着小圆桌子坐下。不一会儿,桌上便摆上了各个客人要点的小吃。吃的人用手抓起直接放在嘴巴里嚼。
Moro兴奋地点了一份手抓糌粑,然后靠着年坐下,神情平静的吃着。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Moro靠在年左侧面的脖子上问。
年说:“我还会想念起她。”年依然无法忘记安。就在这天气微凉、人心寂静的世界里铭记着她。这样深刻的想念着她和自己所有的过往、悲喜。
Moro说:“你要一直的记得我!”
年问:“你会离开我吗?”
Moro说:“如果我离开了你也一定要还记得我!”
年问:“你终究也会离开的吗?”
Moro把头更深地埋在年的脖颈之下。年能感到她灼热的体温刺过皮肤,滚在血液里,烫得年疼痛不以。年此时突然地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应当遗忘,然后待在这座适合居住的城市里和Moro好好生活下去,白头偕老。
年轻轻抚摸着Moro的头发,说:“如果你不离开我,我就会一直记得你,一直记着。”
Moro抬起头,笑着说:“好。以后我每天都为你唱歌。”
聆听,小调
年在行走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不断向年讲述自己在尼泊尔旅*程的Old King。Old King说他去过杜鹃花盛开的Ghorepani、Annapurna山区、在尼伯尔西南侧的Chitwan等等地方。
Old King是个混血儿,有一身白皮肤,还有一双深蓝色的眼睛,但却能说一口很地道的汉语。Old King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归类与哪个国度。或许只是Old King忘了,或许他根本就从没知道过,但一切无关紧要,记得或遗忘,他都将继续行走。
Old King邀请年和他一起前往靠近Basantapur广场的Makhan街。年没有经过一丝考虑就答应了他,只因为Old King坚持着要坐Local Bus这样一个交通工具而不是要坐TAXI。坐在Local Bus的车顶,一路的树木从身边飞驶而过,晒着迟暮的夕阳,看暮色迷离的天空中淡淡的云朵。这一切是那么美好,任谁都无法拒绝这样的邀请。所以,年没有经过一丝考虑就答应了他。
下车地点是Makhan街。Makhan街西部地区就是Durbar Square。这里遍布各种类别的神灵庙宇,寺庙外观看起来都十分的类似。有库玛莉寺、纳拉扬神庙、湿婆神庙、普拉塔布马拉国王雕像、哈努曼猴神宫等。这些规模大小不一的庙宇四周拥挤着人群和各式车辆,尘土飞扬。Durbar Square有很多导游散布在广场的角角落落,即使不付任何的费用就向他们询问,他们也会很热情的帮你,当然也可以选择付费跟随着他们的脚步去聆听这座古城的历史与种种传说。
Old King并没有担当起导游。他们三个人只是漫无目的的闲逛,因为连Old King都已不知道该由哪去往哪,在那里将遇见什么人或者做件什么事,但他们依然如此义无返顾向前行走,或者说是闲逛。很多人有的时候也倾尽所有感觉的去重复着做一件我们想要的事,但其实很多时候里都只是迷茫的站立,站在如同乌托邦那样的梦中天真烂漫的虚构、自信的虚构。每个人都紧紧的抱着那些幻想,希望它们在某个瞬间就变成了现实。可一直到后来的后来才发现,在现实里这些幻想还依然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厌倦了也不想如此就失败了。没人愿意也没人敢承认自己其实就只是个无能的失败者。所以到最后只能将所有痛楚全部压抑在心底,然后开始冷言冷语,开始无尽的调侃这个世界。无尽的调侃这个世界的同时又想:为什么依然没有人能从这个世界里把我们带走呢?
街道上到处是斑驳的城墙和绿叶挂满枝头的树,还有人行道两旁杂乱生长的草,有些阴暗的地方还生长着一些不知名的藤条。来往的人们都是很热情的,脸上堆积满干净的笑容,像没受过任何农药污染的蔬菜。很多妇女们都用一快印花丝布把头和脸围起来,只露出一双双不停眨着的眼向外看。走过某条去上学的路上时,还可以遇见一群不同班级,年龄相差不多的学生嬉闹着跑过去。Moro问过其中一个学生多大了。他说:“九岁了。明年就是大人了。”他表情天真,似乎觉得双位数的年龄就能算是大人了。
回旅馆的途中下起了雨,可回到旅馆的时候雨已不再下,阳光的余晖从窗角撒进来,微细的尘埃就在光线里飘扬起来,那些在光线里飘扬的尘埃像一段虚无的时间里的一道深深的痕迹,伤痕,就像那些生活的本质。
年褪去所有的衣服,并把自己裹在用毯子一层层圈起来的空间里,然后带着迷糊的脑袋一直在想: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有着一种安静的力量,是一种心灵上的安静,这一种心灵上的安静是自己爱上Moro的原因。
年还想:如果Moro会和自己起身离开这所房子,就像那些很幸福的男男女女们一样,牵着手乘搭他们所在的那座城市里最新通行的双层公交车的第二层上,Moro手里拿着相机在温暖的阳光下漫无目的拍照,车子依然向前走,毫不任何停留下来的意思,最后完全忘了面前的路向前伸延的尽头其实就在那不远处,而Moro依然手拿着相机在温暖的阳光下漫无目的拍照。
年最后只想:在冬天这样一个温度可以慢慢倾入骨髓的季节里,有怎样一些东西才能适度地调节这渐近酷寒的气息,也许只能预演感伤吧,或许,也可以挑些温暖轻快的小调来听听,像那些Moro整天唱着的歌。不激烈得近乎暴虐,不缠绵得难以言明,只要能驱散些微烦闷的同时还能适合自己情绪里的那点微乎其微的快乐。
Moro建议年去听听Mew的歌。由那几个没有学习过正统音乐专业的年轻人在丹麦的哥本哈根所组成的Mew。在北欧这片因寒冷气候而使得近乎与世无争的世界里,Mew用他们独特新奇的方式演绎着自己的音乐。不踩延音踏板的钢琴弹奏,贯穿整首曲子的吉他,偶尔夹杂的鼓声,还有主唱Jonas清亮的童声里所传达的那些简单直接的力量。一切就像大步走在一条古旧的大街上时,从侧耳听到的那些孩童清新的声音在诉说一件让他们高兴不以的事情,没有任何矫情的言词,没有任何华丽的故事背景,那些娓娓道来的事件有的只是一份平和的欢乐,那么随意、无拘无束且义无返顾。
Moro和年不停地说起Mew的时候,年已安然而眠。
距离半步远
铺过水泥的大街显得宽大而空荡。这是一条被修整过的街,平淡无奇,路面上拥挤着汽车、摩托车、三轮车和行人,临街的房屋间杂着大大小小的铺面。路灯与路灯之间的黑暗处有间叫“Air”的酒吧。店主是个四十岁的英国女人。她的男人在一次全家旅游路上消失了,离开她的世界,不再出现。这个女人就是Old King的母亲。
年知道Old King是个混血儿,有中国特色的黄皮肤,有一双深蓝色的眼睛,还有一口很地道的英语,但年却不知道,Old King这个有中国特色的黄皮肤混血儿真正的家原来就是中国,就在这条铺过水泥的大街之上。
这件事情是在年已从尼泊尔回到中国的这个城市之后才被发现的。
年带着Moro和Old King回到自己家中,对Old King说:“对面,那就是Moro家。这里,就是我家。”
Old King走到窗户边,四处张望,似乎还找不到目标。年看着他又说:“不是楼下,楼下的住户都是我不认识的,窗户对面那家才是Moro家。”
Old King回过头来,对着年笑了笑,说:“我知道。”
Moro问:“那你看什么呢?”
Old King说:“我家就在这楼下。”
那里确实是Old King的家,因为带着年和Moro跑下楼,然后走进那家酒吧,叫出老板,然后微笑着对她说:“妈妈,我回来了。”
她穿着一双缝补过的全棉印花连衣裙,破旧却不是很难看,但她似乎还想将这件裙子一直穿到很久的以后。她就这么一身装饰地走向Old King他们,抱住Old King,吻了吻他,然后转身离开。年和Moro都看着她,瞪大眼睛的看着她,可她却若无其事,不以为然,似乎感觉不到这两人的存在。
Old King带着年和Moro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说:“在我爸爸走后,她就每天都这样,似乎从不接触得到新鲜空气。她每天活在绝望与希望中。”
Moro问:“那你为什么还离开她?”
Old King说:“我在父亲离开之后最大的愿望就是旅行,只此而已,没有别的。”这回答似乎只能算是一个借口,可Old King没有对此再做任何别的回答,只是轻微地耸了一下肩膀,然后低下头大口大口的喝着酒。
后来他们聊了很多,很多Old King从没有说起过的事,很多关于他妈妈和酒店的话题。
Old King说:“这酒吧是她和爸爸爱情见证的地方。她说她要把它管理好,并且在这里等到他回来。虽然我们都知道,他不会再回来。”
Old King说:“她说她喜欢这里。虽然这里有悲伤的回忆,但也只有在这里,她才会不悲伤。”
Old King说:“我也喜欢这里,但我不敢待在这里。”
酒吧,这里汇集了都市里某些人的迷茫、悲伤等等心情,就像一支支呐喊的摇滚歌曲,充满张力,也像酒吧里正在播放的Marilyn Manson那首《If I You Vampire》。那声音一如昔日里的颓废和迷茫。年喜欢Marilyn Manson所有的歌,一直都喜欢。以前他总喜欢在黑夜里听Marilyn Manson的歌。嘶叫的男声,走音的贝司,全然一个自杀现场。的确,Marilyn Manson的歌词触目惊心,加上电子之后更为动听。等到那个男人用屁股对着观众鞠躬时,没有人不认为这鞠躬之后响起的音乐其实都是一场阴谋。那个男人要把他的音乐无生无息的注入我们的生活以及我们的血液。
无处不在
Marilyn Manson的音乐停止的时候,有一束不知从哪传来的光打到年的脸颊上,晃着他的眼。年别过头去,然后便看到了一个穿着笔挺西装而头发却很凌乱的男人正走向一张空着的桌子。他在走路的时候,不断的抬起他那只拿着一罐百事可乐的右手,然后放下,又再抬起,直到坐下。
酒吧里还来来往往着一群穿着不同颜色衣服的人,这些从酒吧里走出的人在走了一段路之后便在某张桌子旁坐下,然后从桌子上抓起一支啤酒,开始很大口很大口的喝着,喝得津津有味,酒从酒瓶里顺着喝酒人的脖子流下来,淋满胸口。
他们一定是陷入绝症状态的人,清醒而无可救药。年说。
Old King说: “其实我们都一样。”
Moro说:“我不是。”
年看着她,然后说道:“你给我唱支歌吧。”
Moro笑笑,便开始唱起来。Moro一直唱着,但没人听清楚她唱的歌词。Air里太过于喧闹了。
等到Moro唱累了,年也喝碎了。年就搂着Moro的腰走出Air。那个右手拿着一罐百事可乐的男人也从Air里走了出来。他站在大门口,左右张望着,然后径直走到年面前。他看着年,目光空洞。他似乎要把年的前世今生都一次看个透,也好像是要和年索取一样什么东西,但这一举动又似乎什么都不能代表。年也看着他,面无表情,但总是感觉自己和他很熟悉,只是记不起来他的名字。
他依然看着年,像一个疯子看着另一个疯子一样的看着,又像一个正常人看见一只妖怪鬼魅一样的看着。
年竭力克制自己的恐惧之心,可心里还是有些发虚,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年觉得在这样一个随处可见人影晃动的城市里,自己只是其中的一个平凡得连自己都已经快忘记了自己的人,没有人会在意着自己的什么,而这个人却两眼直盯着自己,似乎要把年的前世今生都一次看个透,也好像是要和年索取一样什么东西。这像是一种阴谋,必如那个叫Marilyn Manson的男人在用屁股对着观众鞠躬之后响起的音乐。
年给他看得有些畏缩,松开楼着Moro的手,低下头,又向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