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化在麦田上空-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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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自己的城堡
年基本上每天都会去Square,有时候是早上,有时候是中午或者下午,但从不会是晚上。年待在Square是因为要以文字的形式赶写着一个故事。
“聚聚离离,只剩回忆。那时候,整条街都买不到Levis牌的牛仔裤;那时候,我们津津乐道的翻阅摇滚杂志上不断报道关于Marilyn Manson乐队一切的八卦新闻;那时候,我们没心没肺的见人就炫耀青春。现在,满大街都是Nike和Li…Ning的专卖店;现在,我们已不再订阅一大堆一大堆的摇滚杂志;现在,胡子长了,衣服脏了,开始彻夜的抽着烟,天亮便睡去。”
“其实很久很久以前的我也是快乐的。其实,生活的支柱一直在那里,只不过是灰尘蒙蔽了我们的双眼。可一切都已改变,但这一切又都已不再重要。岁月不过如此。也许我的理解和表达很直接,犹如雾霭中街道对面直直向我们冲过来的汽车的车灯。或许,只是因为我听不到你们可以听得见的柔美的钢琴声。那些声音是否就落在一支蝴蝶的翅膀上?”
“我不属于任何一个别人的城堡,任何一个别人的城堡里的花朵都不在我的花园绽放一季。但我可以拥有一个自己的城堡。我会拥有一座城堡。一座自己的城堡。在黄昏的时候,会有一阵阵的蛐蛐的歌声从草丛里传出来,混身黑色的老猫慵懒地伸着懒腰,然后顺着那歌声一路寻觅过去。草丛的周围是一丛被木质棚栏圈着的牵牛花,那些花发出暧昧的气息。”
“如果有人会牵着我的手从栅栏外走过,我会紧紧地捏住你的手,告诉你,这里多好啊,没有流言蜚语,更没有那些芜杂的噪音或是动作,没有受伤的小孩。”
“我们会拥有一座自己的城堡吗?”
“我们会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城堡。它在我们的心里。我们坐在城堡的天台上,看一颗漂亮的流星滑过。”
年其实只是想用笔把自己的故事写下,但写着写着,却已经再也写不出来最初想要表达的感觉。他感觉到疼痛与疲倦不堪,或许只是因为面对那些钝化得锈迹斑斑的悲伤故事而产生的正常条件反射,与季节、环境等没有任何关系的。
待在Square,总会遇见很多熟悉的人,然而除了Moro之外,年从不和谁多说一句话。年写字的时候,Moro就会坐在他旁边,一直看着他,不说话。年写不下字的时候,Moro就开始微笑着和他说话。Moro从来都只说两句话,她似乎也只知道能用这两句话来安慰年。
Moro说:“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大片大片的荒芜,就像空旷的沙漠,除了沙就是风。”
Moro说:“在那片沙漠中,你生命里所有的水分都在一点一点的流走,只剩下一具矗立于风沙中的干尸。”
年微笑的看着她,然后低下头继续写字。写着写着便又一次下不下去。年写不下字的时候,Moro就开始微笑着和他说话。还只是那两句话。
年给自己点上一支烟,然后问Moro:“如果我一直写不下去怎么办?”
Moro说:“没关系,写不下就不写了。”
年咬着笔头,含糊不清的说:“好。”说完,便拿起已经写完的手稿,点燃,在一只装满烟头的烟灰缸里。他的一切动作都很自然。
Moro看着他,说:“其实你也可以写点别的什么啊。”
年低下头,又继续写道:
“我想起了很久以前我的那幅得过市级绘画比赛一等奖的水彩画。画名就叫做《街》。《街》的左方画的是一座很矮的尖顶小木楼。小木楼前的大铁门上挂有一个告示牌。牌子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两个红色字——出售。《街》的右边画的是一条热闹非凡的乡村小街。街道上有修自行车、卖山果的摊位。摊位上是一排挡住了张牙舞爪的树枝的太阳伞。整幅画很紧凑,唯一宽松一些的地方是天空。那里只有渐落的夕阳。”
“已经忘了画这幅画最初所想表达的意思,甚至的,我连这幅画完成的时间是哪年哪月哪日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然而不可思议的事是我竟然能清楚的记得评委给我这幅画的评语。他说,安静与喧嚣的并存,这是种极度孤独下对某种存活于心里已久的梦想的逆向表现。或许,他也是个孤独的人。或许,他只是曾经孤独。一切不可知。”
写到这里的时候,年又拿起这正在写的手稿,点燃,在一只装满烟头的烟灰缸里。他的一切动作都很自然。
Moro说:“我放一些歌给你听吧。”说着便从她那包包里拿出一张Sex Pistds的CD跑到柜台前,和服务员说了几句什么,然后Square里便回旋起Sex Pistds那轻微振动的声带所发出的阵阵呐喊,那种由外张式的控诉、愤怒、分裂转化为内收式的悲伤、痛苦,甚至不时夹杂着慈悲的自我主张。这就是朋克,而不是那些在08秋冬DNG的走秀场上,模特们穿着的长短不一得令人眼花缭乱的复古格子花呢、俏皮甜美的头巾,还有一条条稀奇古怪的链条或项链。
关于Sex Pistds这开创了朋克音乐先河的乐队,年想起那个出身于一个来自北英格兰的工人家庭里的女人,那个因在自家那间前卫的服饰店铺里祭出反体制的权杖而引起世人注目的时装设计师。她就是Vivienne Westwood。我看过Janc Mulvagh的《Vivienne Westwood–An Vnfashionable Life》封面上,西太后扎着条大红色的头巾,裹住她那头梳得纹丝不乱的白金色头发,描得浅浅的眉线搭配上涂抹得艳红色的唇使得她笑容可亲,像极了邻居家慈祥地笑着给孩子们讲故事的老奶奶。如何翻看着这书的封面,我都无法想像这个半老徐娘的女人就是那个偾世嫉俗了几十年的时装设计大师Vivienne Westwood。但无论如何,那些装满链条的皮衣以及印着拼图的Tee都将成为时装史上的一段佳话,直至今日都丝毫没有褪去它风靡全球的趋势。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我们可以继续流浪
年安静的听着这个离经叛道到卡通化了的滑稽角色在呐喊着。一首歌唱完的时候,年突然间便轻声哭了起来,眼泪吧嗒吧嗒地流着。Moro看着他,不明所以。年忽然拉住Moro的手,轻声祈求:“让我抱抱好么?”他只是想寻一个温暖的怀抱,让自己放松。
Moro摇摇头,然后点点头,不知所措。
年张开手,紧拥着她。
在年松开抱着的手的时候,Moro给年看了一大堆相片。在看到Moro的这些相片之前,年一直都讨厌任何被灌上“旅行”字眼的出行方式,虽然他曾经答应Moro要与她一起去旅行。
这些映有在Moro的旅途上所遇见的人和地方的相片,都是Moro用她那50mm焦距令的中古反单OMZ…n相机在情不自禁下拍摄出来的。Moro说她感动于那些油黑色头发下的祥和的眼神。她认为这才是那些所谓静谧的乡村里的质朴村民身上才拥有的眼神。
年问Moro:“那些被午后阳光投射到的褪色的砖瓦房顶上是否只剩下一堆斑颓的光影,那些泛起的光圈是不是像极了电影里经常会出现的奇特的场景,魔幻而感觉平静。”
Moro告诉年:“那些屋顶上都布满了青绿色的青苔,在阳光照耀下显得那么的温和,温和得很沉静。房子的前面大都会许多的植物和一圈纯白色的栅栏。街上一般很少会见到行人,更没有任何发动机的喧嚣。只是偶尔会撞见一两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金黄色头发的孩子,他们会调皮地歪着头对你微笑,然后跑向另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地方…… ”
Moro说了很多很多关于她在旅途上所拍下的相片里的故事,但年却已经不清楚她张嘴闭嘴的陈述里所表达出来的欢乐到底是什么形状。年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决定。年决定要去旅行,和Moro一起。或许只有不停地走,年才能遗忘。年想要遗忘掉在他活到今天之前所遇见的那些让他牵挂得悲痛不以的人,但不包括Moro。只有那样,曾经乐观的自己才可以回得来,回来和Moro一起生活在阳光下。
年决定和Moro去尼泊尔,但他却不知道为何会选择去尼泊尔。记得有人说过,喜欢尼泊尔的与世无争。Moro和他们一样也喜欢尼泊尔。她还问年是否也一样的喜欢这里,年只是笑笑不语。
其实去哪里都是一样,年只是想和Moro在一起,改变自己。就好像某天里独自一人就这么坐在城堡的天台上,看一颗漂亮的流星滑过,感觉是一个好朋友终于也离我们而去了,而我们却必须继续好好活着。这亦是种改变。
电影《青苔》里有一处桥段。
儿子对妈妈说:我以后长大了,要像树一样高、一样大,要带她到树顶去看风光。可是妈妈说:当树不好,树长大了会被人砍掉的,还不如当河边石头上的青苔,只要有水,有光,就能生存。
年一直觉得这是导演在电影里对于主题的又一次诠释,但又似乎什么都不是。一切都如此自然而就,但深深地刺着观众的心。
《青苔》整个105分钟的时间里满是惊险与一丝微乎其微的感动,因为残忍,同时也触动了看者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和最敏感的神经。本来以为这又是一部平凡的港式黑帮片,却在结尾看到久违的感动。一个不同的余文乐和戏里那个用眼神和拳头表达情感的丈。这是一个颠覆了原有善恶价值观的男人,一个满脸凶狠无比的男人,让人看上去是那么的望而生畏,却在不经意间让我看到了他的善良、柔情和无助。这亦是种改变。
影片开头就利用极具风格化的镜头展现了各个人物的背景,然后开始讲述小混混警察与*之间的感情,乞丐杀手杀人与小女孩两条线的交织,可这些故事的脉络不够清晰,而且从始至终的气氛都和画面一样阴沉,但影片却不断衍生出微茫的生存希望,就像在最后,四方势力在废楼里火拼,在子弹与鲜血的交织中,旁白中稚嫩的童声娓娓道来。这亦是种改变。
以为已经倒下的他们不会再有喘息的可能,但为了心中的那份希望和温暖,他们遍体鳞伤地坚持了那么久,却毫无退意。这亦是种改变。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另一种呼吸方式
在年下定决心要和Moro一起去尼泊尔旅行后的第七天,他们便踏上了出国的飞机。
在中国,去尼泊尔的签证办理地点只有两处,就是北京和拉萨。在北京办理出国签证似乎很在情理之中,而拉萨,这个签证办理地点只仅仅是因为它靠近尼泊尔。其实只要你不怕死的翻过拉萨与尼泊尔之间的那座少有人敢翻的山,那恭喜你,你可以不必办理出国签证了,因为你已经出国了。当然,守法公民还是办证的好。办理去尼泊尔的签证手续非常简单,只需要上交一张相片,然后填一张表格,最后就是交签证费用,不多,就255元人民币,签证批准时间基本就在次日。做完以上的事,就只剩下上飞机了。然而出国流程到了这一步就开始有了点麻烦,因为国内可以直飞尼泊尔的机场只有上海和香港。如果你不想高空飞行,你也可以走陆路。你可以在拉萨找旅团,坐车从樟木口岸出境,然后过友谊桥,最后从Kodari口岸坐巴士进加德满都。
尼泊尔的首都叫加德满都。加德满都的机场很破败,这让年确信了当年世界杯预选赛那会儿,尼泊尔国家足球队是真的没钱买到飞机票。
机场门口停着很多出租车以及一大片挺着寒风摆摊的小贩,热闹异常。看着这些人群,年突然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Moro伸手指了指前方说:“上车。”
年问:“上哪辆车?”
Moro说:“左边,黑色那辆。”
年扭头看了看。左边确实有一辆黑色的出租车停靠在那里,可司机正歪着头靠在副驾驶座上,一动不动的,似乎已经睡着,或者已经死去。
年问:“为什么选这辆?”
Moro说:“我想看看司机到底死了没有。”
年再问:“如果他真的死了呢?”
Moro说:“如果他真的死了,那我就把他的车开跑。”
年又问:“可是你没有驾驶证怎么办?”
Moro挠挠后脑,说:“这是个问题。”
年说:“对。”
Moro握紧拳头,挥了挥,然后说:“要不咱们换另一辆车吧。”
年说:“好。”
Moro再一次看了那辆黑色出租车一眼,便和年一起提着行李径直走到了另一辆出租车旁边,开车门,上车。
司机问:“去哪?”
Moro说:“找能睡觉的地方啊。”
司机说:“OK。”说完话他就启动了车子,然后把档位挂到了三档,在一群出租车与摊位中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