鳯祸天下-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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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时间也僵住了,呼吸都快窒息了,惊愕地看着她,?见我支支吾吾的没开口,她皱了皱眉头,又看了我一会儿,讪讪的道:“是,我——公主,我是芯儿!”
她轻轻地握着我的手,脸上的表情也不知是悲还是喜,喃喃道:“公主,我当然是人,你看这青光百日的,哪来的鬼?”
她慢慢朝我靠近过来,这张水灵的脸庞曾经伴随着我渡过了很长,很长的日子,如今这张脸显得老气了些,也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近,我蓦地蜷缩到床角边去了,结巴地问道:“你……你是人?还是鬼?”
这样的温情也是在那冰冷的皇宫里求之不得的,也许,老百姓在掌权者的眼里粗鄙而贫穷,但这样的心性,却是在九重三殿享受着荣华富贵的人所没有的。
我与他们非亲非故,却得到这样的细心照顾,一时间非常感动。
在我愣神时,李二又道:“姑娘,昨日大夫来为你把过脉,你本身气虚体弱,现在又发着高烧,还是好好歇息,待会我妻子会把药给你送来。”
不过,这里离皇宫应该还有一段距离,可能我进城还需要几日的时间,但也没关系了,至少现在我是安全的,脱离了那个禽兽的魔掌。
我轻轻点了点头,终于……终于回到江陵了。
他看着我不解的表情,笑道:“这里是江陵的边境,村子离江边相当近,而江边的沙石很多,所以我们这个村子叫沙石村,大多数以打渔为生。”
我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二哥,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姑娘,客气了。”他朝我摆了摆手,笑道:“我姓李,名二,你叫我二哥便是。”
我这才终于松了口气,感激的说道:“多谢大哥,不知你尊姓大名?”
“是的。”
“你的妻子?”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羞涩,淡淡一笑,只是这个笑容显得很不自然,道:“姑娘,你不必担心,这身衣衫是我妻子为你换上的。”
完了,我真的完了,这次又被别人把身子看尽了。
“啊!”我猛地往后面缩了一下。
他看着我防备的眼神,展眼舒眉地一笑:“不用怕,是在下救了你。”
这时,我才看清楚,这个男子大约三十岁左右,五官虽然不精致,但也算是端正,和他对视上,我突然感觉到了一阵不安,难道是他救了我,那这身衣服也是他为我换的,我伸手捂住了胸口,惊慌地看着他。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我吃惊地睁开眼睛,看见一个陌生的男子,下意识的要蜷缩到床角去,他的眼睛却和我对视上了:“姑娘,你醒了?”
只是感觉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慢慢地垂下疲惫的双眼。
而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换掉了,感谢老天的眷顾,不知谁把我救了上来。
茫然地望了望四周,这是一个陌生的环境,一间简陋的屋子,打扫得很干净,屋子里的摆设也很简单,除了身下一张床以外,就是身上盖着厚厚的被褥,眼前有一张陈旧的四方桌,上面放着一盏油灯,和一个小碗。
我眨了眨了眼睛,还有些茫然的看着周围,这里是——
当我再有意识的时候,身子软绵绵的躺在床上,却感觉浑身滚烫的发疼,不过,自己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我伸手拉着他的衣角,犹如蚊喃的说道:“救我!救救我!”
一抹刺眼的阳光射得我的眼生疼,在失去意识之前,我想要撑起身子时恍惚看见一双灰色的鞋,踩着落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慢慢地走了过来,隐约的,似乎还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鱼腥味儿。
第三十二章 温暖的怀抱
“嫣儿,你回来了。”听到他的声音,细弱而迟钝,却又包含着慈爱。
我不能忍受,也不相信!那个躺在黄色的锦被下,惨白的没有一点颜色的脸,消耗殆尽的衰弱躯体,就是我的父皇。
父皇一直老当益壮,是个魁梧、强壮的人,我离开江陵才不足四年的时间,不至于在转眼间就病成这副模样。
我微微点了点头,望着床塌上的父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皇兄忽然回头看着我:“芷嫣,你来了?”
我扶着门框,撑着身子走到父皇的床榻边。
一进寿康宫,便看见皇兄守在父皇的床榻边,默默无语。
穿过御花园,又沿着右边的大道走了一阵,又过了一道偏门,看到一条长廊,头顶一片枝叶繁茂,即使在盛夏的中午,也没有一丝阳光刻意透入,走在其中,自然是凉风阵阵。
“没什么,我们去寿康宫。”
“公主,你怎么了?”
看到眼前的情景,我的呼吸都好像停住了。
那些已经变得有些陌生,却深深篆刻在我记忆深处的风景。
太阳从云层中穿梭而行,洒下辉煌冠丽的光芒照耀在那巍峨高大的楼上,鎏金瓦被阳光所照,反射出赤红的颜色。
眼前,一座宏大严整的宫殿群。
我只是轻轻笑了一下,没有再作声,便起身往寿康宫走了过去,这是我回宫后,第一次走出夜明宫,这里的一切都没变。
“奴婢没有哄公主,奴婢说的都是真话啊?”
“你这小嘴真会哄人?”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公主,你好美呀!”
她微笑着应了一声,为我描了眉,上了香粉和胭脂,我自己轻抿了红唇,再抬眼一看,镜中的人像是换了个模样一般,好看极了,我轻轻笑了一下。
“怜儿,今日我要去见父皇,你为我上点妆吧。”
我慢慢坐在铜镜前,怜儿为我细致地梳着头,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如此憔悴,父皇见了一定会心疼的。
“是吗?”
“公主,今日你的精神特别好?”
他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从未见过的光,点了点走,转身走出了屋子。
我急忙擦去了眼中的泪,说道:“亦峰,我们改日在聊?”
一个纤细的人影出现在门口,一看见我们,她的脚步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公主,奴婢是来为你梳头的。”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我。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就听吱呀一声,门被人推开了。
我像一只受伤的小兔子,软软地躺在他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似乎所有的眼泪流干也不能释放出我心中的痛楚和屈辱,他没有作声,只是将我揽得更紧了些。
一时间好像我所有的悲痛与怒火都宣泄出来了,泪水也狂涌了出来,他睁大了双眼看着我,一把将我抱住:“芷嫣!对不起!我信你!”
想起在山间发生的事,我哽咽道:“我一个人坐船渡江,遇到了风暴掉进了江里,被个好心人救了起来,后来,我自己翻山越岭回西梁,在山上差点被流氓强暴,所以才弄成那个样子。”
我咬着牙,嘶吼道:“你就那么相信他?你知道吗……”
一想到这里,我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甚。
薛亦峰那样惊愕而仓惶,却依然相信慕容文谦,下意识的维护他,我不由有些酸楚,原来慕容文谦在每个人的心里都那么完美,可是,独独对我这么狠!
他吸了口气,困惑地摇着头,低声念道:“不会的,不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是什么人你们比我更清楚,你们一直瞒着我,是不是?”我喝斥道。
“芷嫣……”
“够了!亦峰。”我突然大声说道:“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千真万确的,莫非我还骗你不成?”
“不可能。”他诧异地看着我,说道:“虽然师兄是那样生性不羁的人,但是,他不可能这样对你,就算看在太子的份上,他也不会让你独自上路,何况……”
我淡淡说道:“当初他送我回了扬州,没几日就住进了倚翠楼,沉浸在软玉温香的温柔乡里,怎么还会送我回来?”
薛亦峰微怔了一下,说道:”芷嫣,你的意思……”
我却冷笑了一声,道:“他怎么会送我?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吗?”
那只温热的手小心地抚上了我的肩膀,轻轻道:“怎么了?”
想起慕容文谦,我的眼睛都红了,轻轻地垂下了头。
一时间,我的心很乱,连呼吸也乱了。
他愣了一下,仿若又想起来什么,立刻道:“既然师兄救了你,那为何他没送你回来?”
“亦峰,这与你无关,一切都是我的命。”
“我好恨自己,不能保护你。”他自责地摇了摇头。
我急忙说道:“没什么,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他一脸怜惜地看着我,脸上那焦急的神色也在一瞬间受伤了一样,露出了痛苦的神情,轻声道:“我没想到,你居然吃了这么多苦。”
“然后,我自己跑了回来,途中遇到风暴,所以才……”
“然后呢?”他的声音显得很急切。
“亦峰……”我愣了片刻,点了点头:“他狼子野心,说要向父皇提亲。”
“什么意外?”薛亦峰突然很紧张地看着我:“你告诉我,萧寂寒对你做了什么,他是不是欺负你,所以你才逃跑回来?”
我轻轻叹了口气,慢慢说道:“是慕容文谦救了我,我跌下山崖后眼睛瞎了,他带我去神农谷医治眼睛,后来我随他回到了扬州,再后来萧寂寒找到了我,之后,我发生了一点意外,我便自己回了江陵。”
我的心突然痛了一下,脑海里又浮现出在倚翠楼的那一幕,我所有的自尊都丢在了那个肮脏的地方,只感觉自己的呼吸紧了一下,有点透不过气来。
他好像缓过了一口气,又道:“那你摔下山崖,是谁救了你,又去了哪?”
这句话从嘴里说出来,突然觉得很自然,好像这就是事实一样。
“没什么。”我想了想,有些费力地开口:“元子攸驾崩后,元子修当然就做了皇帝,他自然就把我赶走了。”
我的神色凝了一下,暗暗思忖了一番,不行,我不能让亦峰知道我和元修的事,更不能让他知道我和慕容文谦的事,他一定会心痛。
“芷嫣,有什么话,都可以告诉我?”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时间抛在脑后的许多回忆都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我按捺不住情绪,深深吸了口气。
闻言间,薛亦峰紧追着我不放:“芷嫣,你告诉我,你在北魏究竟发生了何事?”
“行了。”我即刻打断了他的话:“一切都过去了,以前的事,我都不想再提。”
他微微一蹙眉,说道:“元子修派人送了信来江陵,信中说到元子攸驾崩了,而你恢复了公主的身份,即刻回西梁,我和太子一直在等你的消息,随后元子修派了北魏的使者来到江陵,告诉我们你在路上遇袭,掉下了山崖,不知是生是死,如果你回来了,让我们通知他,前段日子,穆王爷打探到你的消息,派萧寂寒去扬州寻你,你怎……”
“嗯?”我抬起头看着他。
见我默然无语,他沉吟了良久,淡淡道:“你知道吗?”
只是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这个时候稍微清醒一些的脑子才勉强理清楚了一些事,我明白他很关心我的安危,可是,我也不知从何说起,这一路上发生了太多的事。
我的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芷嫣,那日我见到你那样,心里一直很难过,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变成那样?你到底怎么回到江陵的?”
室内里安静极了,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尴尬,低着头,问道:“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事吗?”
他的表情微怔了一下,跟着我进了屋子。
我尴尬地一笑,低声道:“亦峰,你进来吧?”
他脸上的红云似乎还未散去,透着一丝暖暖的阳光,显得他那张脸有了一丝光泽,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