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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包公案-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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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锁了明修并带娼妇见包公,叙桥下做鬼吓出明修要强奸不从因致杀死情由。包公命取库银赏了娼家并二公差去讫。

  又搜出明修破衲袄内钗、珥、戒指,叫萧辅汉认过,确是伊女插戴之物。明修无词抵饰,一并供招,认承死罪。

  包公乃问许献忠道:“杀死淑玉是此秃贼,理该抵命;但你秀才奸人室女,亦该去衣衿。今有一件,你尚未娶,淑玉未嫁,虽则两下私通,亦是结发夫妻一般。今此女为你垂布,误引此僧,又守节致死,亦无玷名节,何愧于妇道?今汝若愿再娶,须去衣衿;若欲留前程,将淑玉为你正妻,你收埋供养,不许再娶。此二路何从?”献忠道:“我深知淑玉素性贤良,只为我牵引故有私情,我别无外交,昔相通时曾嘱我娶她,我亦许她发科时定媒完娶。不意遇此贼僧,彼又死节明白,我心岂忍再娶?今日只愿收埋淑玉,认为正妻,以不负她死节之意,决不敢再娶也。其衣衿留否,惟凭天台所赐,本意亦不敢欺心。”

  包公喜道:“汝心合乎天理,我当为你力保前程。”即作文书申详学道:审得生员许献忠,青年未婚;邻女淑玉,在室未嫁。两少相宜,静夜会佳期于月下,一心合契,半载赴私约于楼中。方期缘结乎百年,不意变生于一旦。恶僧明修,心猿意马,夤夜直上重楼。狗幸狼贪,粪土将污白璧。谋而不遂,袖中抽出钢刀。死者含冤,暗里剥去钗珥。伤哉淑玉,遭凶僧断丧香魂;义矣献忠,念情妻誓不再娶。今拟僧抵命,庶雪节妇之冤;留许前程,少奖义夫之慨,未敢擅便,伏候断裁。

  学道随即依拟。后许献忠得中乡试,归来谢包公道:“不有老师,献忠已做囹圄之鬼,岂有今日?”包公道:“今思娶否?”许生道:“死不敢矣。”包公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许生道:“吾今全义,不能全孝矣。”包公道:“贤友今日成名,则萧夫人在天之灵必喜悦无穷。就使若在,亦必令贤友置妾。今但以萧夫人为正,再娶第二房令阃何妨。”献忠坚执不从。包公乃令其同年举人田在懋为媒,强其再娶霍氏女为侧室。献忠乃以纳妾礼成亲。其同年录只填萧氏,不以霍氏参入,可谓妇节夫义,两尽其道。而包公雪冤之德,继嗣之恩,山高海深矣!
  …

  第二则 观音菩萨托梦
  话说贵州道程番府有一秀才丁日中,常在安福寺读书,与僧性慧朝夕交接。性慧一日往日中家相访,适日中外出,其妻邓氏闻夫常说在寺读书,多得性慧汤饮,因此出来见之,留他一饭。性慧见邓氏容貌华丽,言词清雅,心中不胜喜慕。后日中外出月余未回,性慧遂心生一计,将银雇二道士假扮轿夫,半午后到邓氏家道:“你相公在寺读书,劳神太过,忽然中风死去,得僧性慧救醒,尚奄奄在床,生死未保。今叫我二人接娘子去看他。”邓氏道:“何不借眠轿送他回来?”二轿夫道:“本要送他回来,奈程途有十余里,恐路上伤风,症候加重,恐难救治。娘子可自去看来,临时主意或接回、或在彼处医治,有个亲人在旁,也好服侍病人。”邓氏听得即登轿前往。

  天晚到寺,直抬入僧房深处,却已排整酒筵,欲与邓氏饮酒。那邓氏即问道:“我官人在哪里?领我去看。”性慧道:“你官人因众友相邀去游城外新寺,适有人来报他中风,小僧去看,幸已清安。此去有路五里,天色已晚,可暂在此歇,明日早行,或要即去,亦待轿夫吃饭,娘子亦吃些点心,然后讨火把去。”

  邓氏遂心生疑,然又进退无路。饮酒数杯,又催轿夫去。性慧道:“轿夫不肯夜行,各回去了。娘子可宽饮数杯,不要性急。”

  又令侍者小心奉劝,酒已微醉,乃引入禅房去睡。邓氏见锦衾绣褥,罗帐花枕,件件精美,以灯照之,四边皆密,乃留灯合衣而寝,心中疑虑不寐。及钟声定后,性慧从背堆进来,近床抱住。邓氏喊声:“有贼!”性慧道:“你就喊天明,也无人来捉贼。我为你费了多少心机,今日乃得到此,亦是前生夙缘注定,不由你不肯。”邓氏骂道:“野僧何得无耻,我宁死决不受辱。”性慧道:“娘子可行方便一宵,明日送你见夫;若不怜悯,小僧定断送你的性命!”邓氏喊骂闹至半夜,被性慧强行剥去衣服,将手足绑缚,恣行淫污。次日午朝方起。性慧对邓氏道:“你被我设计骗来,事已至此,可削发为僧,藏在寺中,衣食受用都不亏你,又有老公陪。你若使昨夜性子,有麻绳、剃刀、毒药在此,凭你死吧!”邓氏暗思身已受辱,死则永无见天的日子,此冤难报;不如忍耐受辱,倘得见夫,报了此冤,然后就死。乃从其披剃。

  过了月余,丁日中来寺拜访性意,邓氏听出是夫声音,挺身先出,性慧即赶出来。日中即向邓氏作揖,邓氏哭道:“官人不认得我了?我被性慧拐骗在此,日夜望你来救我。”日中大怒,扭住性慧便打。性慧呼集众僧将日中锁住,取出刀来要杀之。邓氏来夺刀道:“可先杀我,然后杀我夫。”性慧乃收起刀,强扯邓氏入房吊住,再出来杀日中。日中道:“我妻被你拐,我又被你杀,到阴司也不肯放你。若要杀,作一处死罢,可与我夫妻相见。”性慧道:“你死则邓氏无所望,便终身是我妻,安肯与你同死?”日中道:“然则全我身体,容我自死罢。”慧道:“我且积些阴德,方丈后有一大钟,将你盖在钟下,让你自死。”遂将日中盖入钟下。邓氏日夜啼哭,拜祷观音菩萨,愿有人来救她丈夫。

  过了三日,适值包公巡行其地,夜梦观音引至安福寺方丈中,见钟下覆一黑龙。初亦不以为意,至第二、三夜,连梦此事,心始疑异。乃命手下径往安福寺中,试看何如。到得方丈坐定,果见方丈后有一大钟,即令手下抬开来看,只见一人饿得将死,但气未绝。包公知是被人所困,即今以粥汤灌下。一饭时稍醒,乃道:“僧性慧既拐我妻削发为僧,又将我盖在钟下。”包公遂将性慧拿下,但四处搜觅并无妇人。包公便命密搜,乃入复壁中,有铺地木板,公差揭起木板,有梯入地,从梯下去,乃是地室,室内点灯明亮,一少年和尚在坐着。公差叫他上来,报见包公。此少年和尚即是邓氏,见夫已放出,性慧已锁住,邓氏乃从头叙说其被拐骗情由,夫被害根原。性慧不能辩,只磕头道:“甘受死罪。”包公随即判道:“审得淫僧性慧,稔恶贯盈,与生员丁日中交游,常以酒食征逐。见其妻邓氏美貌,不觉巧计横生,骗其入寺背夫,强行淫玷;劫其披缁削发,混作僧徒。虽抑郁而何言,将待机而图报;偶日中之来寺,幸邓氏之闻声。相见泣诉,未尽衷肠之话;群僧拘执,欲行刃杀之凶。恳求身体之全,得盖大钟之下。

  乃感黑龙之被盖,梦入三更;因至方丈而开钟,饿经五日。丁日中从危得活,后必亨通;邓氏女求死得生,终当完聚。性慧拐人妻,坑人命,合枭首以何疑,群僧党一恶害一生,皆充军于远卫。”

  判讫,将性慧斩首示众,其助恶众僧皆发充军。

  包公又责邓氏道:“你当日被拐便当一死,则身沽名荣,亦不累夫有钟盖之难。若非我感观音托梦而来,你夫却不为你而饿死乎?”邓氏道:“我先未死者,以不得见夫,未报恶僧之仇,将图见夫而死。今夫已救出,僧已就诛,妾身既厚,不可为人,固当一死决矣!”即以头击柱,流血满地。包公乃命人扶住,血出晕倒,以药医好,死而复生。包公谓丁日中道:“依邓氏之言,其始之从也,势非得已;其不死者,因欲得以报仇也。今击柱甘死,可以明志,你其收之?”丁日中道:“吾向者正恨其不死,以图后报仇之言为假;今见其撞柱,非真偷生无耻可知。今幸而不死,我待之如初,只当来世重会也。”

  日中夫妇拜谢而归,以木刻包公像,朝夕奉侍不懈。其后日中亦登科第,官至同知。
  …

  第三则 嚼舌吐血
  话说西安府乜崇贵,家业巨万,妻汤氏,生子四人,长名克孝,次名克悌,三名克忠,四名克信。克孝治家任事,克悌在外为商。克忠读书进学,早负文名,屡期高捷,亲教幼弟克信,殷勤友爱,出入相随。克忠不幸下第,染病卧床不起,克信时时入室看望,见嫂淑贞花貌惊人,恐兄病体不安,或贪美色,伤损日深,决不能起,欲将兄移居书房,静养身心,或可保其残喘。淑贞爱夫心切,不肯让他出房,道:“病者不可移,且书斋无人服侍,只在房中时刻好进汤药。”此皆真心相爱,原非为淫欲之计,克信心中快然。亲朋来问疾者,人人嗟叹克忠苦学伤神。克信叹道:“家兄不起,非因苦学。自古几多英雄豪杰皆死于妇人之手,何独家兄!”话毕,两泪双垂。亲朋闻之骇然,须臾罢去。克忠疾革,蒋淑贞急呼叔来。克信大怒道:“前日不听我言移入书房养病,今又来呼我为何?”淑贞愀然。克信近床,克忠泣道:“我不济事矣,汝好生读书,要发科第,莫负我叮咛。寡嫂贞洁,又在少年,幸善待之。”语罢,遂气绝。克信哀痛弗胜,执丧礼一毫无缺,殡葬俱各尽道。

  事奉寡嫂十分恭敬。自克忠死后,长幼共怜悯之。七七追荐,请僧道做功果。淑贞哀号极苦,汤水不入口者半月,形骸瘦弱,忧戚不堪。及至百日后,父母慰之,家庭长者、妯娌眷属亦备劝慰,微微饮食舒畅,容貌逐日复旧,虽不戴珠翠,不施脂粉,自然美貌动人,十分窈窕;但其性甚介,守甚坚,言甚简静,行甚光明,无一尘可染。

  倏尔一周年将近,淑贞之父蒋光国安排礼仪,亲来祭奠女婿,用族侄蒋嘉言出家紫云观的道士作高功,亦领徒子蒋大亨,徒孙蒋时化、严华元同治法事。克信心不甚喜,乃对光国道:“多承老亲厚情,其实无益。”光国怫然不悦,遂入谓淑贞道:“我来荐汝丈夫本是好心,你幼叔大不喜欢。薄兄如此,宁不薄汝?”淑贞道:“他当日要移兄到书房,我留在房服侍,及至兄死时,他极恼我不是。到今一载,并不相见,待我如此,岂可谓善?”光国听了此言,益憾克信。及至功果将完,追荐亡魂之际,光国复呼淑贞道:“道人皆家庭子侄,可出拜灵前无妨。”淑贞哀心不胜,遂哭拜灵前,悲哀已极,人人惨伤。

  独有臊道严华元,一见淑贞,心中想道:人言淑贞乃绝色佳人,今观其居忧素服之时,尚且如此标致,若无愁无闷而相欢相乐,真个好煞人也,遂起淫奸之心。待至夜深,道场圆满之后,道士皆拜谢而去。光国道:“嘉言、大亨与时化三人,皆吾家亲,礼薄些谅不较量,惟严先生乃异姓人物,当从厚谢之。”淑贞复加封一礼。岂知华元立心不良,阳言一谢先行,阴实藏形高阁之上,少俟人静,作鼠耗声。淑贞秉烛视之,华元即以求阳媾合邪药弹上其身。淑贞一染邪药,心中即时淫乱,遂抱华元交欢恣乐。及至天明,药气既消,始知被人迷奸,有玷名节,嚼舌吐血,登时闷死。华元得遂淫心,遂潜逃而去,乃以淑贞加赐礼银一封,贻于淑贞怀中,盖冀其复生而为之谢也。

  日晏之时,晨炊已熟,婢女菊香携水入房,呼淑贞梳洗,不见形踪,乃登阁上寻觅,但见淑贞死于毡褥之上。菊香大惊,即报克孝、克信道:“二娘子死于阁上。”克孝、克信上阁看之,果然气绝。大家俱惊慌,乃呼众婢女抬淑贞出堂停柩,下阁之时遗落胸前银包,菊香在后拾取而藏之。此时光国宿于女婿书房,一闻淑贞之死,即道:“此必为克信叔害死。”忙入后堂哭之,甚哀甚忿,乃厉声道:“我女天性刚烈,并无疾病,黑夜猝死,必有缘故。你既恨我女留住女婿在房身死,又恨我领道人做追荐女婿功果,必是乘风肆恶,强奸我女,我女咬恨,故嚼舌吐血而死。”遂作状告到包公衙门。状告:告为灭伦杀嫂事:风俗先维风教,人生首重人伦。男女授受不亲,嫂溺手援非正。女嫁生员乜克忠为妻,不幸夫亡,甘心守节。兽恶克信,素窥嫂氏姿色,淫凶无隙可加。机乘斋醮完功,意料嫂倦酣卧,突入房帷,姿抱奸污。

  女羞咬恨,嚼舌吐血,登时闷死。狐绥绥,犬靡靡,每痛恨此贱行。鹑奔奔,鹊强强,何堪闻此丑声。家庭偶语,将有丘陵之歌。外众聚谈,岂无墙茨之句。在女申雪无由,不殉身不足以明节。在恶奸杀有据,不填命不足以明冤。

  哀求三尺,早正五刑。上告。

  此时,乜克信闻得蒋光国告己强奸兄嫂,羞惭无地。抚兄之灵痛哭丧心,呕血数升,顷刻立死。魂归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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