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男女-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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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可能之处的花园23（3）
“我的侄子，马克？安德西。你觉得他脸熟吗？你以前见过他吗？”
“让我看看。”蒂姆将照片移向他那边，劳埃德…琼斯俯下身子，想凑近了看。一想到他可能伸手触摸马克的照片，蒂姆不由深感厌恶。
劳埃德…琼斯微笑着，小心翼翼地——只用手指尖捏着照片角儿——把照片拉到了自己面前。“我不觉得他脸熟，不过这很难说，尤其是看这么一张老照片。”
“马克被你说的那栋密歇根大街上的小房子迷住了。根据他好友的转述，他擅自闯了进去，四处查看。他找到了许多有意思的物事。他了解了小房子的历史，这没花他太多功夫。”
“这可太糟糕了。我很遗憾听到这个消息。”
“为什么遗憾？劳埃德…琼斯先生？”
“请你——叫我罗尼。我请求你。”
想到弗朗茨？伯豪斯正在玻璃后面注视着他们，蒂姆不得不默许。“随你了。”
“很好。当然，我深感遗憾的是：你的侄子擅自闯入了我的私人领地。不过，既然你已经告诉我他这么做了，我必须告诉你：虽然我不能从这张照片上认出他，但我的的确确注意到有一个十几岁的男孩一次又一次地逡巡在那栋空宅的周围。”
“你怎么会刚好注意到他？罗尼？”
“在屋子里啊，还能怎样？透过窗户看到的。时不时的，我会把那里当作一个避世佳地，我喜欢到那里去，能够集中精神思考问题。那里真是非同一般的宁静。我仅仅是坐在黑暗中，我认为你可以说——我是在冥想。您侄子顽固不停的关注，实在是令人讨厌，让人分心。有一天晚上他和他朋友甚至用一只手电筒晃了一下窗玻璃。我当时正好在屋里，我差不多就算是‘暴露’了自己。把两个好管闲事的小毛孩吓跑了。”
“你有没有在其它场合也刻意地暴露过自己，让我的侄子看到你？”
罗尼的嘴角浮现一丝笑意。“是的，有过几次。有一次，我站在山坡上，背对着他。我做过几次这样的事情。我希望这样能把他吓跑，不过是吓唬一下。”
“你有没有进过他的家？在他母亲下葬的那天，你是不是在他的厨房里逗留过？”
罗尼颇为震惊，“我真为您的弟妹感到难过，请接受我衷心的安慰。可是，不，当然没有。我从来没这样干过。”
“为什么你认为用背对着他就能吓唬他呢？”
“当然——是因为约瑟夫？卡林德。卡林德有这样的习惯动作，在照片里总是转身用背对着镜头，只要一有可能，他总是这样做。我猜想是因为约瑟夫？卡林德，所以两个男孩才会对我的那处房产好奇之极。”
“你自己对卡林德非常着迷，是不是？”
“这个城镇上的大多数人都对约瑟夫？卡林德有兴趣，曾经是这样的。”
“是在一九八零年吧，可能。但不是现在。”
“这一点我就不能像你那么肯定了，蒂姆。人们是否忘掉了肢解狂人杰克？有人干出惊天动地的事情，人们就会在他们死后很久还对其念念不忘。难道你不认同吗？”
四周的墙壁都似乎压迫过来，空气变得恶劣污浊。从微笑的罗尼？劳埃德…琼斯身上散发而出的，是一股愤怒、消沉之气，这令蒂姆感到自己恍如身陷洞穴，和劳埃德…琼斯在一起。更确切地说，恍如罗尼正踩在他的胸口上。
“从某个角度来讲，我认同你的观点。”
“我真是高兴、太高兴了，听到你这么说，蒂姆。我有一个不错的提议要讲给你听。”
蒂姆已经猜到这项“提议”的内容，他甚至觉得有点恶心。
“蒂姆，我可以坦诚己见吗？能够和你坦诚相见，我真是别无所求。”
“当然，你坦诚，我也坦诚。”
蒂姆瞪大眼睛，使劲盯着桌子上的一点，就在他伸出的手掌之间。脖子和手臂上的肌肉开始紧张到发痛。很久以前，有人用一把小刀在这张桌子上刻上了一句话：警察真恶心人。
“你是个了不起的作家，蒂姆。你有出色的领悟力。很能明察秋毫。而且，你还很会讲故事。”
“别这么说。”蒂姆说。
“我们可以为彼此带来巨大的收益。我想和你合作。当我得知敲我家门的人就是你，就在那一瞬间，我已经明白了你为什么会来。你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公正对待我的故事的作家。”
蒂姆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罗尼？劳埃德…琼斯探过半个身子，俯身压在桌子上，仿佛一股黑色力量压迫在蒂姆眼前。
“请你理解我——我不是在供认什么。我是对你说这些，也为了被录下来。在谢尔曼公园谋杀案上，我是完全无辜的，所以，我当然没什么需要供认。但是，我可以做些什么，这对每一个人都有好处，我可以向你描述一种假设的状况。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这种假设呢？”
“我认为，我没法阻止你干任何事。”蒂姆说。
“我打算假装自己就是谢尔曼公园杀手，如果我来承担他的罪行，我就可以向你们提供每一次谋杀的所有细节，甚至追溯到很久以前，人们还不曾意识到有一个谢尔曼公园杀手的时候。如果是我犯下了这些罪行，我就会将我的生活一览无余地展示给你们看。仍然是在假设的前提下，我也会精确地告诉你们：去哪里能够找到尸骸。所有的事儿。我向你保证，尸体的数量并不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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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可能之处的花园23（4）
“不可能！”蒂姆说。
“我只求你对我的推理假设能有所记录。我们在这里讨论的是条理清晰的头脑。约瑟夫？卡林德也势必成为故事的一部分。与其精神性的交往，对他所作所为的公正评价。以及对我的推论的公正评价，加上对我的灵魂、我的精神的近距离审视。”
“让我再说得透彻一点，蒂姆。如果你能接受这个提议，我保证你将获得一百万美元的酬劳。如果这本书按照计划写成、并出版面世，我就加倍付你酬劳。这还不包括你的出版人预付给你的稿酬。你的出版人会因此赚大钱的。记得梅尔的《刽子手之歌》①吗？我可以为你的事业创造奇迹！”
① 《刽子手之歌》，诺曼？梅尔所著，1979年出版，作者曾获普利策文学奖。
“我无法再忍受这些恐怖的胡说八道了！”蒂姆说着，看着罗尼背后的单面玻璃，“我现在就要离开这里。”
几秒钟之后，伯豪斯中士推门进来，他说：“会面正式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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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可能之处的花园24（1）
伯豪斯领着蒂姆走出审讯室，这时，菲利普从后面窜上来。“你脑子有毛病吗？他正打算告诉你把我儿子的尸体藏在哪里了！”
“安德西先生，”伯豪斯开口了，他言辞威严，立刻就让菲利普噤若寒蝉。“劳埃德…琼斯绝对不可能把真相告诉你大哥。他会用一个、另一个故事去填饱他的胃口，他有得是时间。”
“我很抱歉，让你失望了。”蒂姆说，“可是我不能同意和他合作。我甚至没办法假装答应。”
“你干得不错。”伯豪斯说，“对于刚才的会面，我很满意。”
“我从来没见过有人生生抛弃了两百万美元。”菲利普则说，“你很享受把钱全部扔掉吗？”
没想到，蒂姆实在忍不住，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根本没有什么两百万美元。”伯豪斯在一旁说，“那些钱只是诱饵，就好像他许诺给那些男孩子的CD一样。劳埃德…琼斯先生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后半生将在监禁中度过，所以企图给自己安排一项业余爱好。况且，如果你哥哥把他写成了书，他还会从中获益。所以这个问题就说到这儿为止，行吗？”他打开一扇门，正是以前他召集受害人父母开会的那个房间。
“中士，我想我们的任务完成了。”菲利普说。
“请容许我再耽误你们几分钟，安德西先生。”
一走进这个房间，他们都坐在了上次的座位里。伯豪斯中士坐在顶头，菲利普和蒂姆在他的右手边。
伯豪斯侧过身子，凑过来看着蒂姆。“你注意到没有？罗尼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能再继续保持镇静？”
“当我问到他是否进过菲利普家？”
“这么问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菲利普大喊大叫起来。
伯豪斯丝毫没搭理他，继续说：“是你告诉他汤姆？帕斯莫发现了他拥有约瑟夫？卡林德的旧宅时，他才开始变得激动的。”
“你们的人在他的豪宅里发现了什么？”菲利普问，“卡林德的照片？”
“照片，文章，剪报，甚至酷似卡林德的装束……他有一个房间就像是卡林德的博物馆。”
“就凭这些？你们谁都无法指控。”菲利普咬牙切齿地说。
“指控并不成问题。”伯豪斯答，“我们找到一些照片，看起来像是吸毒少年，还有男孩被绑起来的照片，甚至很明显是男孩尸体的照片。这很明了，劳埃德…琼斯先生原本没想到自己的住址会突然遭到搜查。他保存了男孩们的钱包、手表、以及部分衣物。”
“你们找到马克的衣服了？”菲利普问。
“说到这个，我们还没有鉴定完所有的衣物。”伯豪斯说，“我们会得出结论的，也不会耗时太长。还不止是衣物和照片。罗尼有一套超级影音设备，你这辈子都见不到比那更好的，而且，是的，他拥有成千上百的CD。不过，放在他的CD播放器旁边的几张碟是用他带摄像头的笔记本电脑烧录的。那些碟类似于家庭电影。我看了一张，摄录了男孩们恳求他放一条生路。”
“他是在海港旧标的房子里把他们杀死的吗？”蒂姆问。
“是的。那房子很不错，很隐蔽。”
“那就剩下刚才的问题了，为什么当他听说我们知道他拥有卡林德的旧宅时，会表现的如此不安？”
“正是如此。”伯豪斯说，“我想到那里搜查一下。如果你能保证听从指挥，我允许你参加我们的这次行动。你只要记住，不要触碰任何东西、也不要妨碍我们。”
“现在？”蒂姆反问，“好啊，为什么不呢？”
“你不是当真的吧。”菲利普说。
“安德西先生，你也被邀请了，只要你同样答应遵守我们的纪律。”
“这个主意真是太可笑了。”
“好吧，那么，”伯豪斯说，“你先开车回家。如果有任何新线索，你大哥会去你家通知你的。”
“菲利普呢？”蒂姆问。
“我才不管你们要干什么。”菲利普说着，已经忙不迭地离开了这间会议室。
摘自蒂莫西？安德西的日记，2003年6月28日
和伯豪斯中士一起开车前往密歇根大街的旧宅，这可是我生命中最奇怪的事件之一。罗尼？劳埃德…琼斯留下的恶毒影响尚未彻底消失，我仍然沉浸在某种幻觉里。坐在一辆没有任何标志的汽车里，大小和儿童手推车差不多，我和伯豪斯仿佛都缩小成了侏儒，在一条地下通道里飞速疾驰。劳埃德…琼斯让我感到压抑无比、不干净，这种感觉无时无刻不再阻挠我。我认为，这确实是定义恶魔的方法：它们有能力让其他人感到不洁、窒息。菲利普倒也没法让我感觉更好些，他就像是被老爸无的放矢的粗鲁教育麻痹着长大的笨小孩，这一点甚至比以前更鲜明了。
伯豪斯把车停在狭小的停车道上，我们下了车，走了一圈，绕到房子后面。我猜想，此时此刻奥马？希尔亚正端坐在他的双人沙发里，目睹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连任何小动作都不会放过。他的目光射来，我几乎觉得如芒在背。
和马克一样，我们走后门进去，可是我没有感到马克第一次进入卡林德旧宅时的那种恐怖体验。我简直都有点失望了。一开始我期待着能有粘乎乎的无形蛛网、有可怕的气味、以及强烈抗拒我进入的气场。然而，真正发生的事件只有一样：我和中士步入了空空如也的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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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可能之处的花园24（2）
“罗尼没有在这里待过很长时间。”伯豪斯说，“他说他企图把孩子们吓跑，是不是？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也许他不希望他们看到什么物事。”
“我也这样想。”
“可是马克把这栋房子里里外外都走遍了，”我对伯豪斯说，“可是他只找到了卡林德的遗物。”
“那么我们就去看看卡林德的遗物。”伯豪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