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恩记-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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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莫叶闻言一愣，接着语气中满是不以为然的丟下一句话：“你不告诉我，我可以直接问小乙哥。”她说罢又是咧嘴一笑，道：“师父，我想知道的我有的是机会知道，可你想知道的，就算我现在冒着欺师之名说了出来，那重述的可是你的坏事儿。你就不忌讳这事上又有一个人知道了你的某些不光彩的事？”
这话一出，林杉顿时语塞，最后他只得面露无奈之意的摇头说道：“我好像没做过什么‘不光彩’的事吧？不少字最多喝醉过几次，吐得厉害了些、骂人了，但那种情况跟人生病了胡言乱语又有何区别？被你这么一修辞，听起来比直接说还糟糕。”…
莫叶没有说话，只是朝林杉扮了个鬼脸。
倒是石乙这时充当了打圆场的角色，他面含微笑的说道：“虽然我们只是相处了半晌功夫，但小乙觉得林叔叔性情洒然随和，与你一起生活的人，应该会见识到许多有趣的事。所以我觉得叶小妹与他人聊起你的生活，一定是趣事居多的，未必是损人不倦。”
“那好吧。”林杉看了石乙和莫叶两眼，然后端起桌上的茶杯，移盖吹了吹，淡然道：“我且大人不计小孩过。”
林杉话音落下后，屋中几人或有声或无声的对视而笑，气氛顿时也和缓平铺开来。
“叶小妹，林叔叔刚才说，会帮我入草堂念书。”石乙笑了一会儿后，第一个开口道。
“那很好啊，草堂教习主在文字与珠算，门下学子虽然难得能考功名，但以你的要求来看，却是很适合你的学堂所在。”莫叶先微笑着表示赞同，但很快她又想起另外一件事，看向林杉问道：“师父，这件事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草堂的管理条例比书院要疏松多了，问题应该不大。”林杉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看向石乙，又叮嘱道：“只是对你来说可能急了些，这事或许就在这几天里即能定下，你回去后稍做准备，等我的消息。”
“嗯。”石乙点了点头。
陪坐在旁的屈峡忽然说道：“如果缺什么，来找屈爷爷拿。”
“谢谢爷爷。”石乙笑着又点了点头，他在犹豫了一下后，又对林杉问道：“林叔叔，以后我能常来这儿找叶小妹玩么？”
“叶小妹……”林杉轻声将这三个字的称谓重复了一遍，然后点了一下头，“可以，但请你暂时为叶儿的身份保密。”
“我会的。”石乙认真的点了点头，接着看向莫叶，正好见莫叶微笑着看过来，他忽然觉得心里一阵暖融融。
下午，林杉开始着手收拾那间闲置了几年书房。因为灰尘比较重，三人都用布蒙住了口鼻，为什么不是四人呢？因为屈老头刚想凑一份儿，即被林杉以各种理由赶到外间休息。
屈峡知道这是自家公子照顾他上了岁数体力有限，便没有多作坚持，欣然领受了这份好意。不过他也没真干坐着发呆，而是找了几条床单，将正厅的家具蒙了起来，以隔灰尘，然后他就出门买菜去了。
石乙的身体有轻微的风寒迹象，原本林杉也是叫他到一旁休息去的，但他先是站在前院晒在椅子上的一堆书册前翻翻拣拣，一无所获后就将脚步挪到书房里了，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莫叶聊起了那些书册的事，林杉见状，最后只得叫他用布蒙上脸，之后的事便随他去了。
连翻了十数本书，又与莫叶一通交谈后，石乙得出一个结论：这一屋子的书所占的学术等阶，可能超过了他能接受程度的数倍，即便是阅书无数的莫叶，对这些书册所记载的内容读来也是一头雾水。
终于放弃了从这些书册上求知的石乙将注意力移到了书房其它的物品上，他很快就注意到搁在一处书架顶端上的一只扁平狭长的木匣子。
这匣子的外表十分普通，并没有嵌什么华贵饰物，然而正是因为它全身的光洁平整，处于这个布满灰尘的书房里时，最能抓住人的第一眼。
不过，石乙虽然对这匣子心存好奇，但他没有立即将这份好奇问出口。一来这东西不像是书房里的旧物，可能与其主人最近所行之事有着联系，贸然一问，也许会存在不妥；再者，石乙发现林杉有几次看到这匣子时，目中神情似乎含有想说而没说的话，让他疑惑的同时更加注意和收束了自己的心绪。…
忙活了两个多时辰后，太阳都偏西了，林杉才和莫叶一同将书房里所有的书册全搬了出来，铺开在前院里。这时就见前院能搁东西的地方都摆满了书册，偶有风起，卷得书页哗啦啦的自行翻响，倒让买菜归来的屈峡着实怔住了一会儿。
进进出出搬了不下百余趟的林杉环顾了一下前院的书海，也不准备休息一会就出门而去，走前只说是又要会友，会尽早回来收书。
莫叶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声，见师父这么忙，她也不好意思再提昨天林杉承诺过的、要带她去逛街的事。
林杉走后，莫叶就默然在前院，一本一本拍着那些书册上积累的灰尘，有些书册可能是许久没翻动导致受潮，拿起在手后就是僵硬的一块板，拍一拍也有利于使纸张之间松弛起来。
屈峡帮了一会儿忙，最后却被石乙支开，莫叶疑惑的看着石乙，就听他忽然问道：“叶小妹……哦，不对，我暂时得称你为莫贤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说。”
“莫贤弟……何等老气横秋的称谓，我们都是读书人，不如以师兄弟相称。”莫叶微微一笑，停下手里的活儿，接着说道：“什么问题，居然要避开屈爷爷才肯说？”
她见石乙眼中有犹豫的神情，只得又说道：“不要紧，我若知道答案，一定会告诉你的，你说吧！”
石乙上下紧了一下嘴唇，终于开口：“这个国家的皇帝本名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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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多余的人
（12点）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莫叶凝了一下神，不答反问。
“我知道，忽然问你这个，会让人觉得很奇怪。”石乙蹲下身，随手拣了一本搁在矮案上摊开了的书册，信手在上面抚了一下，“可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委婉，我想知道的就是这个……如果直呼帝王名讳会犯大不敬，那就不说吧。”
“没那么严重，皇帝也是人，不是神，在某些场合是要对他施以敬称，但这不表示私底下不能谈论关于他的事。”莫叶面色缓和了些，然后声音稍微压低了点的说道：“当今帝王，姓王名炽。”
“王炽……”石乙如自言自语一样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他的目光渐渐定住，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如此过了片刻，他又问道：“昭国，似乎刚立不久，你可知道前朝是怎样的光景？”
莫叶的神情一愣，她先看了看大屋方向，确定屈老头儿此时还在后院忙碌没出来，这才满目疑惑的说道：“前朝号周，逾时近四百年。周朝末年，朝纲腐朽，民生混乱，国家名存实亡。镇守国之北门十几年的王氏军团不堪国外入侵者频频骚扰、朝廷却长期拖欠军资供给，率军退据中陆，后来……入京的详情，我则是不大清楚了。”
“在这种情况下，拥有兵权的将领很容易走这条路啊！”石乙轻声感叹了一句，他见莫叶要说话的样子，先她一步的又开口问道：“你说的那个近四百年的周，那朝皇帝又叫什么？”
“周朝一共有十几位皇帝，开国那位姓夏名立，亡国那位叫夏玄。”话说到这里，莫叶心中的疑惑已经堆叠到沉默不下来的高度。
这时，她就见石乙在她说完刚才那句话后，动了动嘴唇，声音极轻的说出一句话，她努力辨别，只是听出了“不是姓……”这几个字。
她终于忍不住说道：“小乙哥，你问的这些问题对我来说虽然不难，但却让我忽然觉得你变得有些陌生……你在京都长大，天家近邻，凭你的智慧，既然能弄明白你自己的身世，对这些问题怎么会了解不到呢？”
石乙微微一笑：“是不是觉得我与这里格格不入，所以才会想到陌生这两个字？就像一捧大米中忽然多了一粒芝麻，虽然都是粮食，可怎么看就是觉得不同啊！”
莫叶从石乙的话中听出一丝伤感，她不禁动容道：“我没想那么多，你别介意。”
“是我想多了，希望不要给你造成困扰。”石乙的脸上一直挂着一缕笑意，缓缓又道：“有时候我会心生一种错觉，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多出来的人，没见过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父亲又是什么样，将来又会怎么样。几个月以前，我生了场大病，快死了，那种多余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听他讲到这里，莫叶的眉头微微蹙起了一下，忍不住打断他的话：“人生病的时候是容易有一些奇怪的想法，等身体养好了，这种想法自然就会消失……小乙哥，你是不是发热变严重了？”
“可能吧！”石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同时注视着莫叶，温言说道：“我没事，只是想告诉你，我想找到我是谁，哪怕翻遍这个国家。可这种想法凭我现在的能力可能无法有分毫进展，所以我才想尽可能的先了解一下未来要走的路，会经过一个怎样的环境。”…
“小乙哥的意思是，你要亲自去找你的父亲？”
“嗯。”石乙放下了覆在额头上的手，将另一只手上拿着的书册放回原处，环顾满院子的书，他在心中叹息了一声：书逾数百本，竟无一本可以帮我了解这个世界。
莫叶见石乙开始微微发呆，以为他是在为寻父的事而感伤。她暗自思忖了一下，本来想建议石乙找她的师父帮忙，可转念一想，师父近期可能连自己的事都会有些忙不过来，最后只得将这个想法先行按下，准备以后空闲的时候再跟师父提一下。
从莫叶口中了解到的这个时代的大致局面让石乙微微感到迷茫和失落，他沉默了良久，再收起心绪看向莫叶时，正好看见莫叶脸上也浮现一丝茫然，这一幕让他忽然想起一事，开口说道：“午饭前赏杏那会儿，我曾对你说过，因为我们父母那一辈的好友关系，我在查我母亲之事时，略微也打听到了一些可能关系到你父母的事。你既然已做好心理准备，我便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他在话语一顿后着重说了一句：“不过，无论我等会儿告诉了你什么，请你务必放于心中，我这么做是出于我俩的朋友之谊，但我希望我的多言会给林叔叔造成困扰。”
莫叶屏息沉默了一下，接着就认真的点了点头。
石乙笑了笑，缓冲了一下两人谈话间显得有些绷紧的气氛，接着缓缓说道：“令堂姓叶，这是我现在最能确定的一条信息。我曾偷偷翻看过东风楼的帐簿，见过她的帐页签名和一张随手写下的便条，那字迹和书写的工具在这世上恐怕难有人模仿……当然，这可能是为了防止帐页伪造的故意而为。”
“那么我娘真的是东风楼的东家了？”莫叶目露迟疑。
“听我的那些姑姨说，买下那栋楼时，叶姨的身边还有一名男子同行。不过看后来做帐的手法，全是叶姨负责，买下整栋楼后，那名男子也不是每次都会陪叶姨进楼理帐，他并不管楼里的事。如此看来，叶姨应该是东风楼的东主。”
石乙顿了顿，接着道：“从帐页上看，叶姨还经营有其它生意，并且那些生意都是连线经营，唯独东风楼是一根独苗。但是东风楼终究是间勾栏院，叶姨是大商贾之后，长期待在这里不免有损身份，东风楼作为她的副业，她只是逢半个月才来理一次帐，这个在帐簿日期和小记里都有记录可作推敲。”
石乙的推论听来有理有据，然而莫叶听到这里忍不住就问道：“小乙哥，理帐这门学问，即便是立于私塾等级之上的书院也是教得不多的，你怎么这么熟悉呢？”
“理帐这种活，最考验的是人的耐心和细心，其实帐本上倒是没什么难度大的文字，无非就是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的数字。”石乙在解释完后，又冲莫叶一笑，“刚才我不是说要立志做个商人么？所以我在养病期间，可是偷偷看了东风楼不少的帐册，这个秘密你可不能泄漏出去呀！”
莫叶点头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