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97-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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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恩等人抱着伤患回到村子时,原本冷静的妖精们终究是变了脸色。
他们痛骂着露出得逞微笑的魔术师,甚至有人提议直接把他给处决。
“不以火烧是消灭不了的,就看你们决定要用火烧,还是坐视整座森林慢慢枯萎吧。”
魔术师毫不理会妖精们的愤怒,只说了这一句话之后就再度保持沉默。
“要用火烧,还是坐视森林枯萎是吗……”
蒂德莉特脸色苍白地重复着魔术师的话。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森林都不会平安无事的是吗?”
艾斯塔斯的语气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愤怒。
“真是卑鄙的报复。”
帕恩也点头同意艾斯塔斯所说的。
“难道没有其它能消灭它的方法吗!?”
一个妖精走到魔术师面前神情激动地质问着他。
但是魔术师没有回答,只是不关己事般站着不动。
“看来没有别的办法,要不然就是连他也不知道。”
长老安抚着这位激动的妖精,并要他先回到位子上。
“使用神圣魔法的话或许可以消灭啊!”
帕恩突然想到了这个方法。
神圣魔法中存在着净化不死魔物的魔法。
帕恩开始后悔没有带着霍普司祭同行了。在出发的时候司祭曾经主动要求同行,但是帕恩考量到自由军的同伴中还有伤者,因此还是让他留在卡诺。他知道他的选择没错,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不归之森竟然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我们妖精是不信神的,我们只认同有创造主的存在……”
蒂德莉特满怀歉意地说着,不过帕恩当然也知道这一点。
因为妖精认为他们并不是神的子民,而是从始源之树——黄金树诞生的幼小枝枒。
世界树被称为所有生命的父母,事实上世界万物也的确是由世界树所结的生命果实诞生的。其中妖精族由于属于森之妖精,因此跟被封在森之精灵界,属于森之精灵力根源的世界树之间,有着比众神还要密切的关系。
“看来还是只能以火焰消灭它了。”
其中一位长辈痛苦地说着。
“我们根本下不了手啊!”
有人如此悲伤地说着,随即其它人也开始附和这个意见。
“我们不能只是否定下去,希望大家提出建设性的意见。”
一位长辈温和地要大家集中注意力。
“召唤风之王的话就可以避免毁灭了不是吗?”
以一位妖精女性的意见为首,大家纷纷发言提出自己的看法。
“即使藉助风之王的力量,会伤害这座森林的这个事实仍然是不变的。何况没有人保证会出现跟当初以风吹散它时一样的结果。”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
“失败的话只会无辜伤害到森林的,还不如用火焰比较确实。”
“火焰是司掌破坏的可恨力量,使用火焰会烧掉很多树木的……”
一有人提出意见,马上就会有人将其否定,即使又有其它的提议也还是会被他人反驳了回去。
“看来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方法终究还是只有一个嘛。”
帕恩不耐烦地说着。
“人类,你说的并没有错。”
艾斯塔斯至今都只是闭着眼睛倾听同伴们的意见。然而听到帕恩这句话时,却缓缓张开了眼睛应和着他。
“其实所有人都应该已经理解了。方法还是只有一种,就是要将不死之雾燃烧殆尽。然而这对我们来说却是个极为痛苦的决定,因为这等于是要我们对自己的亲友下手。如果是你的话,你就可以毫不在意地结束最亲的人的生命吗?”
帕恩第一次看到艾斯塔斯说话时投入这么多的感情,同时也感觉到那个古代魔术师的报复的确是成功了。
因为连这位冷静的妖精都变得苦恼并且情绪化。
“……所以才会讨论这么久是吗?”
帕恩小声说着,并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样我就安心了。我还一直担心你们跟我们的种族特性差很多呢。”
帕恩这句话使艾斯塔斯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你说你跟我们是一样的?”
“就像你刚才所说的啊。我没办法亲手结束自己亲人的生命,为了帮助自己最亲的人,我也愿意赌上自己的生命,这跟你们是完全一样的。”
“……一阵子不见,你倒是变得很会说话了嘛。”
艾斯塔斯不悦地说出这句话,之后便继续保持沉默。
帕恩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等待妖精们的讨论达成共识。
就如同艾斯塔斯所说的,会议开始有了比较具体的方向。
总之先承认必须以火焰来消灭,之后开始讨论要怎么样让森林的被害程度降到最低。
小块的雾会聚集成为一大块,大概所有的雾其实是一个完整的综合体吧。
首先把雾诱导到湖水上方再点火,如此一来即使火焰延烧到周围的树木,也可以召唤出水之精灵来灭火。
然而会议开到这里就没有进展了。
到底要由谁来点火呢?连那么小块的雾都会猛烈燃烧到有人受伤,那么以火把点燃整团雾的话绝对不只是受伤这么简单,所以必须撤离到后面发射火焰箭,或是使用炎之精灵的力量来点火。
而那个点火的人,就等于是亲手了断森林中许多树木生命的刽子手。
“要由谁来点火?”
没有人回答长老的问题。
大家都低下了头保持沉默,等待其它人出面担任这刽子手的工作。
广场上持续着沉默,只有广场中央微笑着的古代王国魔术师最为显眼。
帕恩也无意识地双手抱胸看着妖精们。
他很适合这个工作,因为他并不认为树木是自己的亲人。然而帕恩却知道他不应该这么说,毕竟正因为树木是妖精们最亲近的同伴,所以一定要由妖精自己来执行这个任务。
帕恩观察着一旁的艾斯塔斯。
一看就知道艾斯塔斯现在也十分的苦恼。他一定在考虑要不要自愿出面。这位年轻的妖精到现在,已经不知道接过多少别人不愿意做的工作了。
帕恩非常能够体会艾斯塔斯的痛苦。
没有人愿意做,然而却一定要有人去做。
回头一看,有许多人的视线落在艾斯塔斯的身上。
就在艾斯塔斯下定决心,正准备向前一步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由我来吧。”
而且声音的来源就在旁边。
“蒂德莉特……”
帕恩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不过紧绷的表情马上就和缓了下来。
蒂德莉特无视于其它开始喧哗的妖精们,笔直地朝长老们走去。
途中与古代王国魔术师交错而过时,两人交错的视线中隐藏了复杂的感受。
“蒂德莉特,你愿意负责点火吗?”
蒂德莉特点头响应了长老这慎重的质问。
“请长老允许由我来。我在白天的战斗中使用了炎之精灵,各位之中也有人认为我被人类带坏而失去了妖精的心,可是你们都错了!”
蒂德莉特大声说着,并回头看着周围的妖精们。
“我住在人类的世界里,可是并没有因此失去妖精族的荣耀。要夺去森林中树木的生命是很痛苦的,我也认为火焰是掌管破坏的可恶力量,可是……”
蒂德莉特再度转身看着长老,并且怀念地露出了微笑。
“可是我知道,火焰所掌管的不只是破坏而已。”
(所以我愿意负责使用火焰。那将不是破坏之火,而是掌管再生的神圣之火。)
蒂德莉特在心中如此说着,并且回想起了过去的记忆。
“……蒂德莉特,真没想到你还记得。记得我只跟你说过一次关于火焰的传说的。”
长老这番话从耳朵流进了内心深处。
“不,不是的。”
蒂德莉特摇了摇头。
“我已经忘记长老的教诲了,让我想起这件事的是一位女性,一位为了部族而牺牲自己生命的勇敢女性……”
帕恩当然也知道这位女性的名字。
娜蒂亚——以族人自豪的炎之部族族长。相信他们一生都不会忘记她的。她牺牲了生命告诉大家,无论是因为什么理由,所有的战争都是没有意义的。
“人类啊,蒂德莉特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变化,是因为跟你在一起吗?”
艾斯塔斯头也不回地问着。
“我一直都跟蒂朵在一起,所以我也不知道她跟以前哪里不同。”
“一直都在一起啊……”
艾斯塔斯看了看帕恩露出苦笑。
“我实在是太羡慕你了。”
Ⅴ
集会一结束之后,妖精们马上就展开了行动。
因为在夜晚比较容易发现那发出黄光的雾状魔物。
他们以风将雾引导到湖泊上方。
光是这个工作就让他们忙到了天亮。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全部都集中了,不过剩下的应该没有多少,体积也应该不会太大。其实总有一天必须要全部解决掉的,不过现在还是先把现在已经集中的这些部分给消灭掉,不然只要这片雾通过之后枝枒就会枯萎,并且让这个魔物持续成长。
被诱导过来的不死魔物,令人感觉就像是一朵巨大的云降落到地上似的。它的范围甚至超过了整个湖面,不少部分蔓延到了周围的森林。
后来大家总算把找得到的雾全部收集了起来,并且使其完全融合成了一块。魔物因此更加的成长,邪恶的黄色光线也更为增强。
村子里的妖精都集合在这里,就像是要包围住雾之魔物似的。
古代王国魔术师史托拉尔也被带来了,因为有人主张应该要把之后发生的事情让他亲眼看见,并且藉此给他一个制裁。
满怀着不安与悲伤的妖精们开始召唤出一个个的水之精灵,并要精灵们在魔物的周围建立一道厚厚的水墙。只不过他们仍然无法确定,这么厚的水墙是否可以阻挡住魔物燃烧起来的火势。
等到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他们架起了一个大火盆点燃了火。
蒂德莉特走到火焰的前面,闭上眼睛集中起精神。
其实就算不藉助精灵之力,使用火焰箭也可以将魔物烧毁,但是蒂德莉特刻意选择了召唤炎之精灵的方式。
森林的树木将会被牺牲,所以不能藉助炎之精灵或是炎之魔神的力量。
必须是不死鸟之火,才代表了将来终将诞生的新生命。
火焰所掌管的另一股力量——重生。
伊夫利特净化污秽之力,而不死鸟将重生正当之力。这是长老所教导的炎之传承。
传说始源之巨人因为孤独而愤怒,并且导致最后的自我毁灭。就这样万物从巨人的尸骸中诞生,而在众神出生之后,世界便在造物主的手中创造出来。
森林的树木将会因燃烧的火焰而焦黑,但绝对不会永远只留下被烧过的痕迹。
森林将会逐渐的重生。
首先杂草将覆盖地表,并出现小型的灌木,将来会有树木的种子散布到这里长出枝枒,过了几十年、几百年之后,森林将恢复为原来的样子。
蒂德莉特集中了意识不断地召唤着。
她在心中描绘出那场希鲁特之战所见到不死鸟的形体,并且试着回想它的叫声。
对蒂德莉特来说,那场沙漠之战是令她永生难忘的。那位勇敢女性的最后一刻,至今仍然鲜明地留在心中。
因此那在天空飞舞,孤独而高傲的火鸟形体,也深深烙印在内心深处。
蒂德莉特对着烧得火红的火盆中的熊熊火焰,一次又一次地不断进行召唤。
不知道已经集中意识多久了。她已经超越了精神的极限,脑袋就像是要破裂似地痛苦。
“不死鸟,求求你……”
就在他如此祈祷的时候,突然出现了异常的变化。
眼前摇曳的火焰颜色,竟然一瞬间由赤转青。
妖精们的喧哗声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似的。
“继承始源巨人希望之心的炎之鸟,请以你的神圣之火,执行净化以及再生之力!”
蒂德莉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咏唱精灵语,并且将双手高高举起到头上。
青色的火焰就像是要爆发了般不断膨胀,并成为了某种形体。
成为了巨大的飞鸟之姿。
它全身的青色火焰散发着耀眼的光辉,而炎之鸟的那双眼睛,就跟沙漠中所见到的完全相同。
“啊啊!就是它!”
妖精们同时发出了感动的声音。
对操纵了许多精灵的妖精族来说,肯定还是有很多人第一次看见这另一位炎之精灵王的。
因为这位精灵王稀有到传说五百年才会出现一次。
“请执行净化以及再生之力!”
蒂德莉特再度呼唤着不死鸟。
不死鸟高声鸣叫着,并拍动着火焰之翼飞向死灵之雾。
黄色的雾瞬间被鲜红的火焰所笼罩。
整座森林响起了几乎要震破鼓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