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魅志-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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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陈设极其简洁,只有一张矮矮的木几,几上搁着个葫芦,打扫得十分干净的地面上铺着两个清心草编织的蒲团。
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小和尚盘坐在蒲团上,只见他生得淡眉秀目,挺鼻薄唇,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灰色僧衣,不仅不显寒酸,反而衬得神气清恬沉静,正是昨夜在鲁府中劝服鬼体?戟随行的那位云矣小和尚。
云矣师承忘机大师,与广止禅师的师傅普真禅师乃是同辈,因此,他的年纪虽小,但广止禅师却要称呼他为师叔。
“坐。”
“多谢师叔。”广止禅师合什一礼,盘膝坐下,神情庄重,直言问道,“不知师叔可曾听说过素衣宫?”
云矣想了想,缓缓说道:“淅淅风吹面,纷纷雪积身。朝朝不见日,岁岁不知春。溯凌山的护山神宫,七百年前昙花一现,而后消声匿迹,你说的可是这个?”“正是。七百年前,太古恶妖重现人间,荼毒生灵,横行无忌。帝女嬗司联合修真界的三宗五门十二派,在摩盍山布下九神诛戒阵,击杀百尾?、双首血足逐穷、紫角七爪玄龙以及无目聂罗。后来,玄龙侥幸破阵,逃入溯凌山疗伤,却碰上了死而复生的魑离帝君。两者激斗之下,望天峰碎,流霞瀑水断,幸好素衣宫遣尽弟子守护八方灵脉,及时止住了山崩地裂之势。只可惜,玄龙最终竟自爆元神,致使素衣宫上下死伤殆尽。”
广止禅师语气平和,寥寥数句,道出一段惊心动魄的往事。
云矣自幼跟随忘机大师修炼佛法,久居万缘寺,遍阅藏经阁内的经书秘卷,对于江湖上各门各派的武功优劣及由来发展,不说了如指掌,但也绝对比那些成名几十年的老江湖要博闻得多。然而,一旦触及修真界,他可就成了孤陋寡闻的山野稚童了。广止禅师的这一番话,无疑为他展开了一片全新天地。
他生性慈悲,动容道:“难道无一人存活?”
“只有一名在外办事的弟子逃过此劫。”广止禅师轻轻拨动左手佛珠,“据传帝女与素衣宫颇有渊源,那名弟子因祸得福,得到帝女亲授妙法,一甲子之间,竟由一个先天武者进阶成为金丹期高手。”
云矣未曾真正了解金丹期意味着什么,故而不感惊诧,微微一笑:“阿弥陀佛,善有善报,如此说来,素衣宫重振有望?”
广止禅师道:“素衣宫历来隐世不出,自从帝女与帝君相继离开昆华大陆之后,那名弟子也渐渐淡出尘俗,为世人所忘。直至三十多年前,一个自称绝牙子的男子上山祭拜,我等才知当年的素衣宫宫主曾留下一脉血缘,并且传下了一套绝世剑法。”
“绝牙子?”云矣一脸疑惑。也难怪他会有如此反应,毕竟,就连号称包罗万象,无所不记的大梵寺藏经阁,在记载档案的秘卷里,亦从未曾提及过青洛剑法与这位有关的消息。
广止禅师点点头,起身,郑重地向他深深一鞠,沉声道:“如今萧宗主之子身染阴邪之毒,毒攻心脉,危在旦夕。广止恳请师叔大发慈悲,赐下红香造化丹,挽其一命!”
边上烛油已薄,火光渐微。
云矣这才明白广止为何突然对他说起数百年前的秘事。
一年前,云矣初次来到云泉寺的时候,忘机大师就曾经对他说过,此寺因素衣宫而建,缘由在于当年祖师欠了素衣宫宫主一份活命之恩。现在,素衣宫宫主的后代有难,于情于理,云矣都不能见死不救。但他身上的这颗红香造化丹非己之物,而是师傅闭关前让他带去给师弟的。
寒头天资胜他许多,这次得到大梵寺方丈允许,进入千里荒漠中历练心性,按照规定,只能携带六种药物,每种不得过量。一颗解百毒、补内力、肉白骨、起死回生的红香造化丹即是寒头遇危保命的最终倚仗。因此,他不可能替寒头做决定,将这颗灵丹舍予他人。
云矣心直,将这话一说,广止禅师听了,也踌躇起来,思忖了一下,道:“不如师叔随我一道下山,去看一看那位施主。师叔佛力精深,或许不用红香造化丹,也可净化邪毒。”
原本,云矣打算渡化完?戟手下几个小鬼,就通过山中的传送阵回到南海云思岛。
【050章】缘何
木鱼声止。
未几,屋中传出一声“进来吧”,接着,门扉无风自开。
屋内陈设极其简洁,只有一张矮矮的木几,几上搁着个葫芦,打扫得十分干净的地面上铺着两个清心草编织的蒲团。
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小和尚盘坐在蒲团上,只见他生得淡眉秀目,挺鼻薄唇,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灰色僧衣,不仅不显寒酸,反而衬得神气清恬沉静,正是昨夜在府中劝服鬼体随行的那位云矣小和尚。
云矣师承忘机大师,与广止禅师的师傅普真禅师乃是同辈,因此,他的年纪虽小,但广止禅师却要称呼他为师叔。
“坐。”
“多谢师叔。”广止禅师合什一礼,盘膝坐下,神情庄重,直言问道,“不知师叔可曾听说过绝崖殿?”
云矣想了想,缓缓说道:“淅淅风吹面,纷纷雪积身。朝朝不见日,岁岁不知春。溯凌山的护山神宫,七百年前昙花一现,而后消声匿迹,你说的可是这个?”
“正是。七百年前,太古恶妖重现人间,荼毒生灵,横行无忌。帝女嬗司联合修真界的三宗五门十二派,在摩盍山布下九神诛戒阵,击杀百尾?、双首血足逐穷、紫角七爪玄龙以及无目聂罗。后来,玄龙侥幸破阵,逃入溯凌山疗伤,却碰上了死而复生的魑离帝君。两者激斗之下,望天峰碎,流霞瀑水断,幸好绝崖殿遣尽弟子守护八方灵脉,及时止住了山崩地裂之势。只可惜,玄龙最终竟自爆元神,致使绝崖殿上下死伤殆尽。”
广止禅师语气平和,寥寥数句,道出一段惊心动魄的往事。
云矣自幼跟随忘机大师修炼佛法,久居万缘寺,遍阅藏经阁内的经书秘卷,对于江湖上各门各派的武功优劣及由来发展,不说了如指掌,但也绝对比那些成名几十年的老江湖要博闻得多。然而,一旦触及修真界,他可就成了孤陋寡闻的山野稚童了。广止禅师的这一番话,无疑为他展开了一片全新天地。
他生性慈悲,动容道:“难道无一人存活?”
“只有一名在外办事的弟子逃过此劫。”广止禅师轻轻拨动左手佛珠,“据传帝女与绝崖殿颇有渊源,那名弟子因祸得福,得到帝女亲授妙法,一甲子之间,竟由一个先天武者进阶成为金丹期高手。”
云矣未曾真正了解金丹期意味着什么,故而不感惊诧,微微一笑:“阿弥陀佛,善有善报,如此说来,绝崖殿重振有望?”
广止禅师道:“绝崖殿历来隐世不出,自从帝女与帝君相继离开昆华大陆之后,那名弟子也渐渐淡出尘俗,为世人所忘。直至三十多年前,一个自称秦陇的男子上山祭拜,我等才知当年的绝崖殿宫主曾留下一脉血缘,并且传下了一套绝世剑法。”
“哦?!”云矣一脸意外。
也难怪他会有如此反应,毕竟,就连号称包罗万象,无所不记的大梵寺藏经阁,亦从未曾提及过绝世剑法与绝崖殿有关的消息。
广止禅师点点头,起身,郑重地向他深深一鞠,沉声道:“如今据说对方身染阴邪之毒,毒攻心脉,危在旦夕。广止恳请师叔大发慈悲,赐下红香造化丹,挽其一命!”
边上烛油已薄,火光渐微。
云矣这才明白广止为何突然对他说起数百年前的秘事。
一年前,云矣初次来到云泉寺的时候,忘机大师就曾经对他说过,此寺因绝崖殿而建,缘由在于当年祖师欠了绝崖殿宫主一份活命之恩。
现在,绝崖殿宫主的后代有难,于情于理,云矣都不能见死不救。但他身上的这颗红香造化丹非己之物,而是师傅闭关前让他带去给师弟寒头的。
寒头天资胜他许多,这次得到大梵寺方丈允许,进入千里荒漠中历练心性,按照规定,只能携带六种药物,每种不得过量。一颗解百毒、补内力、肉白骨、起死回生的红香造化丹即是寒头遇危保命的最终倚仗。因此,他不可能替寒头做决定,将这颗灵丹舍予他人。
云矣心直,将这话一说,广止禅师听了,也踌躇起来,思忖了一下,道:“不如师叔随我一道下山,去看一看那位施主。师叔佛力精深,或许不用红香造化丹,也可净化邪毒。”
原本,云矣打算渡化完鬼体老大手下几个小鬼,就通过山中的传送阵回到南海云思岛,完成了云祖师交代下来的任务。如今多了这一意外,他也只好放下手头上的事,关上木门,与广止禅师一起来到殿院中的禅房。
五辛在禅房里早已等得心急如焚,坐立不安,一见广止禅师回来,忙上前行礼直问何时动身。他此举甚为失礼,只不过,广止与云矣知他一心为主,故觉忠诚可嘉,丝毫不怪。
三人下山。
途中,云矣悄悄施展缩地成寸之术。五辛急于赶路,未曾察觉。只有广止心中暗羡,猜忖这个师叔的修为究竟达到何种境界。
一刻钟后,他们抵达了伤重之人下榻的那间客栈。
这时,对方的呼吸弱若游丝,全身皮肤皆已变成乌青之色,肌肉僵冷,犹如被霜雪冰冻过千百载的石头一般,令人触而生寒,寒透肌骨。
广止禅师虽已在五辛口中得知对方中毒极深,但乍看之下,仍不禁面色大变。他搭指探脉,半晌,缩手合什,双目微阖,向云矣行了一礼:“广止无能,请师叔施法。”
三智与几个剑卫听他如此称呼云矣,皆是一愣,不由得对这个神气淡定的小和尚刮目相待。便是早知云矣来历不凡的古月亦颇感意外,料想不及他的身份超然至此,真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的俗语。
云矣上前两步,查看男子手背上的伤口,然后轻轻拈开他紧闭着的眼皮,细看其瞳孔,只见瞳色一半绿如翡翠,一半红似殷血,诡异之极。
眸中闪过一丝悚疑,云矣转身问道:“此伤,是何物所致?”
三智回道:“是一残破铜片。”
“铜片现在何处?”
三智与三昭对视一眼,回道:“应在鲁府前堂之中。”
“鲁府?”云矣蹙眉轻喃。
“师叔可是要取那铜片一观?”见他点头,广止禅师对五辛道,“老衲要去鲁府一趟,烦请施主带路。”
一句不行冲口而出,五辛瞪大双目:“取铜片这等小事,我一个人去就行了!老禅师还是留在这里,帮少宗主解毒。”
三智暗暗颌首,五辛这人,言谈举止有时虽然卤莽粗野了些,但关乎事情的轻重急缓,他倒分得甚清。
【051章】古物
夜风微,房内人多,渐显闷热。
一个清婉中略带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鲁府阴气重,你一个人去,倘若冲撞了一些邪气的东西,又如何?”此言不无道理,众人不约而同地看了颜初静一眼。
对上她那双宛若墨玉浸潭的幽眸,寒石眼皮微微一跳,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霎那间,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无光无音的天地,除了漆黑,还是漆黑。
一弹指,千万年,光阴失去了意义。
唯有轻风送来淡淡花香,证明生命的存在。
无休无止的回忆。
最终,凝聚成四个字——
他见过她!
左指一捏佛珠,刹时,万道金光迸放,黑暗消散,风忽远去,花香湮化。
落于云泉寺最北面的藏经楼共分三层,一楼为讲经堂;二楼收藏着儒释道等各类经书及文史精典,供僧人阅览研究;而作为藏经室的三楼,素日唯方丈与长老有资格进入。
是夜,三楼灯火通明。
宽敞的藏经室,内里布置不似一二楼那般庄严肃谨,只在西面靠墙处置了一排书柜,北面散落着几个蒲团,而东面也只有一张乌木所制的长形书案。
案上摆放着两本色已泛黄的册子,一块闪着暗金色佛印的布帕,帕中有一小片缺了角,布满凸纹的残旧赤铜。
云矣站在案前,来回对比赤铜与册中所绘之图,叹道:“果真一模一样。”
“两者色虽不同,但纹案一致。”一旁的广止抚须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