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宠-匪满-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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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忍不住问他:“在你心目中,把廉宠当做什么?”
其实有句话我憋在心里很久,宇文烨,就冲你这长相,廉宠这辈子都不可能对你产生男女之情。
他愣了愣,反问我。
“她是我妹。”我脱口而出。
他闻言神色黯然,半晌苦笑:“我自然也把她当作妹妹。”
我想他早知道自己无望,而我狠狠地揭开了他的伤疤。
一个月后,我完全康复的那天,他说要摆宴庆祝,而就在那天,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发病。
当年夺走我师傅生命的病。
在他休克前最后一秒,他似乎耗尽所有力气对我挤出一句话:“你代我活!”
当时,我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在我的全力抢救下,他总算活了过来,却卧榻整整一月——从此,便再也没有起来过。
你代我活。这是生命的托付,这是一个男人使命的托付,也是一个国家的托付。
可惜很久以后,我才体会到这份重担。
那日他醒来,第一件事,是跪在我面前,行五体投地大礼:
“请楚兄务必答应烨。”
“你代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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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彰三十二年,炤国称霸麟云大陆的前一年。曜彰皇帝生命的最后一年。
朝外,战乱纷飞。屠魔宇文煞率军鏖战西覃。朝内,宇文衍与澜贵妃挟天子以令诸侯,逐步把持朝政,唯宇文烨可与之分庭抗礼。若太子在此时崩殂,莫说恶病缠身的皇帝,前线征战的九王性命不保,整个大炤都将危在旦夕。
他临死前交到我手上的,便是如此乱世。
我推拒之语尚未出口,他已撤手人寰。而我为求生存,一步步走出小院,走上朝堂,变作了他。
回首往事,突觉世事难料,诡变莫测。
明明一样的躯壳,却装着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
第一眼,我以为他是我,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不是我。
他端庄恭敬,胸有天下。缠绵病榻亦不忘家国黎民,无论如何劝阻,都时常忙碌国务,不眠不休。
我曾经问他,若我成了太子,那他的国家,就落入了别人手中。他回答我说,只要天下太平,不要再起战祸,国家,可以是任何人的国家。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曾经,我觉得这些词语离我很遥远。在现代,我见过无数玩弄权术的政客,操纵金钱的掮商,却从没见过这样一个兢兢业业,一辈子为了国家,为了天下而活的男人。
我生在太平盛世,只知工作玩乐,不懂家国责任。曾经我以为自己的世界很广阔,可在他面前,我无地自容,犹同燕雀。
他曾经无限向往对我说:“楚兄,我很羡慕你与廉宠这样的人,无拘无束,如阳光灿烂夺目。”
可是我想对他说:“你才是真正的太阳。”
他死后,我摘下耳环,小心翼翼隐藏纹身,学他为人处事,说话举止。
可是我知道,我永远做不到他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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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煞,炤国之战神,杀戮天下的屠魔。
传言中与廉宠纠葛不清的男人,亦是宇文烨一辈子的遗憾。他曾经无限悔恨告诉我,宇文煞才是他理想中的帝王。可是他变了,变得残戾不堪,一朝登基,必作暴君。
他叮嘱我,一定要尽心尽力辅佐劝阻他,若迫不得已,可取而代之。
可自生难保的我,有负他所托。
曜彰三十三年,以先帝名号命名的最后一年。形势危难,我几乎被宇文衍逼入死路。权衡再三,我一面主动向宇文煞示好,并表明绝对无意王位。一面建立部署自己的势力,安排后路。
我很清楚,以太子烨的处境,不管宇文衍抑或宇文煞,无论谁登基为帝,我都性命难保。
可是最后,宇文煞没有为难我,甚至可以说,给了我极度厚重的权位,纵使炤国亲王之首秦王之号,从此成为虚名。
新帝登基,前往旧溟鹰境内琅邪山,途经云州,那是我与逆龙帝第一次,也是其后五年中唯一一次见面。
以白骨人命为垫脚石走来的男人,纵使是我,见了他亦不禁微微颤抖。
他高高在上,贵为至尊,天下苍生在他眼中不过蝼蚁。
我忽然想,宇文烨,这就是你最后为你的天下,你的百姓所选择的君王吗?
在他的身上,我只看到帝王的冷酷无情,看不到仁义王道。
铁腕捍情
楚怜偷偷将廉宠送回房间不过一炷香时间,宇文殇便推门而入。
两名婢女上前为帝王更衣,他扫眼几上酒坛,蹙眉道:“你伤成这样还喝酒?”
廉宠回屋后赶着换衣喝药,还没来得及收起装载云泽水土的酒壶,听他问起,毕竟做贼心虚,心下先颤了颤,镇定吩咐丫环收走,孰料却被门口的他截住。
随意揭开酒坛,他垂眼凑鼻嗅了嗅,清冷俊颜不露丝毫心思:“这是什么?”
这小子现在不好应付阿。
“水和泥巴。”
“做什么?”
“我天天关在屋子里无聊,找些新花样玩玩不行啊?”
廉宠从小叛逆,长期与廉天虎、Langdon、楚怜做斗争,此刻俨然也把宇文殇当作“家长”对付了,运用撒谎绝招“九真一假。”
宇文殇闻言凤目微眯,递于丫鬟,一边吩咐传菜备案一边迈至廉宠面前,蹲身便捉过她下巴,薄唇长覆,展开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吻着吻着,他将她抱坐身上,一手揪住女子秀鼻,恶毒地不让她呼吸。
直待她小脸涨红,捶打胸膛的双拳挥舞劲道已经让他微微感到闷痛,方放过她。
“你想谋杀啊!”廉宠大口大口喘气,又狠狠揍了他两拳,便挣扎着要起身。
他满不在乎单手环紧细腰,冷声道:“你再用这种态度跟朕说话,朕现在就扒了你裤子把你屁股打肿。”
“……”廉宠满脸黑线回头瞪过他一眼,迎上峭寒霜瞳,估摸过现在真刀真枪干一架的胜负优势,于是很孬种地摇白旗投降,软下口气埋怨:“你这样抱我伤口痛~”
宇文殇闻言微微松手,又将她拉回腿上,头搁于女子颈窝,暖暖呼吸掠过她耳畔:“今日可想过朕?”
“想,怎么没想。”一整天都在想怎么对付你。
他闻言掐了掐廉宠腰肉,口气愈发冷冽:“擦过药了么?”
廉宠偷偷瞅了眼面色阴沉的帝王,仔细回忆了一下失忆那段日子的相处方式,遂主动转身抱住他脖子,撒娇道:“等你回来给我擦。”
果然,漫天乌云瞬间消散,晴空万里,一片和谐,他再开口,语气已柔和不少:“待用过晚餐,朕帮你。”
廉宠乖巧点头,拧过身子,手轻轻搭在他受伤右臂:
“你怎么这么笨,人家让你断臂你就断臂。要多久才能好?”
宇文殇凤目微眯,直勾勾望入廉宠一双美盼:“朕有分寸。倒是你,好不容易退烧,也不乖乖养伤,今日定是偷溜出去过了,对吧?”
廉宠吐吐舌头,顾左右而言它:“我脸上疤难看死了,你别盯着我看。”
宇文殇闻言嘴角微扬:“最好一辈子好不了,省得成日勾蜂引蝶。”
小样不带这么诅咒人的!
她撇撇嘴:“要真好不了,我就在脸上纹身,反正早就想这么干了。”
“还纹?”他剑眉轻挑,“一个女子,成天在身上乱画,身上都快纹满了还想着纹,真不知你脑子你成日想些什么。”
靠,这厮说话真的越来越像家长了!
廉宠亦学他挑眉,媚笑附耳,吐气如兰:“臣妾本来想在私/处纹陛下您的名字的,既然陛下不准,那就算咯。”
“胡闹。”他没好气地咬住面前娇艳欲滴粉嫩双唇,又是一阵辗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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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用过晚餐后,纪章一个拜见,这大忙人又急急出门。廉宠百无聊赖,让丫环替自己擦换膏药便洗洗睡了。
抱着枕头蜷于床间,她辗转反侧,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突地,她蹑手蹑脚起身坐于床沿,闭目凝神,双耳微动。
果然不对劲。
按理说,她刚遭人掳劫,他必然加派人手严密监视保护自己。可为何她丝毫察觉不到暗卫的动静?还有楚怜两次偷偷潜入,甚至带她出门,虽然楚怜本领通天,可以宇文殇的本事,怎会丝毫不察?
可若他知道是“宇文烨”带她出去,怎还能平心静气逗她说“今日定是偷溜出去了吧?”
他为何如此反常地撤走所有暗卫?
他就不怕她再被掳走么?
还是说……他已经笃定她恢复了记忆,知道她本事,也知道她讨厌被人跟踪监视,所以撤走了暗卫?
应该不会吧?先别说那小子脑子里有没有装“尊重”二字,若他笃定她恢复了记忆,怎会不防她逃跑,理应更是加派高手监视才对。
这小子转性了?
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想不通想不通阿。
她沮丧地发现,她已经完全无法捕捉这个男人的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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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阳城的消息?”袍风猎猎,宇文殇与纪章一前一后迈入书房内室。
“启禀陛下。”纪章在帝王身边抱拳半跪,神情严肃道,“如陛下所料,楒旻、酉轩护送帝舆凤辇返京后对外称帝妃同染风寒,已经惹起士族王孙怀疑。遇刺失踪遥言传入泰阳后,原本便蠢蠢欲动的晚晋立刻率领朝臣进逼炤阳宫,哭天抢地恳请求见天颜。楒旻授意廷尉山文丰率新晋文人才子闹事,斥言晚晋僭越冒犯帝宫,酉轩则率御林军直接包围了炤阳宫,不许任何人肆意进出。张经阖周旋后宫,瑶贵妃果然不曾出面……只是……”
“只是什么?”宇文殇挑眼。
“贤妃的态度,有些在我们意料之外。”
“说。”帝王冷漠,凤目煜煜,以指扣案。
“贤妃并没有以掌管后宫之称,配合晚晋求见炤阳宫,反而当众斥责他冒犯天威,毫无臣相。”
“哦?”那千年深结的冰寒深瞳略略绕起一丝兴味:“这女人,倒比朕想象中聪明。”顿了顿,宇文殇沉吟道:“商尘家有什么反应?”
“坐山观虎斗。”纪章一字一句回答。
“老狐狸。”宇文殇嘴角闪烁不易察觉的冷哂,“西覃那边有消息吗?”
纪章闻言呈上一叠官文,立于帝君身旁回禀:“整理近半年的出关叠文,六月份金门关的商贾出入记录陡增五千。那日在云山一带受伏击,人数约莫三千,臣猜测是西覃飞字营精兵乔装入境。”
“金门关城守何人?”
纪章顿了顿,继道:“贾宁休,曾在巢溪战役立首功,枝春人。这些年逐步擢升,臣派人彻查,才找到他与晚晋、西覃兀家秘密接洽数年的证据,不过此人出现时间与枫雪极近,臣恐怕他是多面间谍,真实底细与月坞有关。另外……在臣之前,云州楚氏似乎已经开始调查此人,而楚记盐行的璞文宣此刻便在金门关。”
凤目深沉,宇文殇顿了顿:“藏得最深的,恐怕是他。”
纪章肃然:“陛下,臣等一直派人监视秦王……可是……”
“朕知道。他若有异心,也不会等到今日,只是……朕恐怕他不是他……”
纪章听得一头雾水,待要追问,帝王却挥起袍袖:“贾宁休的命权且留着,你继续调查,万勿打草惊蛇,其它的按原计划行事,先退下吧。”
“尊旨。”纪章起身欲退,忽想起什么,返回询问:“陛下,是否要知会楒旻与酉轩?”
宇文殇抿唇摇头。
纪章闻言背脊微凉。这是一场演给门阀世家看的大戏,唯有他二人不知真相,才可入戏,才可真正骗得商尘老狐狸出洞;可是,陛下,多疑如你,却连楒旻、酉轩的忠心亦要考量一番……这个世界上,你还会相信谁呢?
见纪章愣神不退,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