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秋兰by 流舒 (虐心+相爱的人不能天长地久+悲剧)-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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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聚这话除了我,世上不该有第二个人知道了。〃君潋深深的望着他,〃王爷。〃
〃我。。。。。。〃兰王不知该如何作答。
君潋便要挣脱他的手。
〃潋,别动!〃兰王感到臂弯里蓦的一空,急忙将人紧紧环住,却见那人别过了头去。兰王只得一咬牙:〃好罢,我告诉你!〃果见那眸子回转,他定了定神:〃是章聚遗书里所道。〃那眸子里瞬间亮起万千繁星,他不得不继续:〃那遗书。。。。。。在我手里。〃刚说完,便见对面星光摇曳,那人久久沉默,低垂的长睫遮住了所有的心事。心头没来由的一阵紧缩:〃潋?〃
那人不答,只有些微的颤抖传过拥着他的掌心:〃潋。。。。。。?〃
呼唤中,那已脱力的身躯忽然僵直,那人终于肯抬起了脸来对他:〃你。。。。。。〃
等了他的下文许久,却只听得一声长叹:〃没错,我。。。。。。我还真是个傻子。〃
〃潋?〃望着他惨白的脸,有什么在那碧清眉目中若隐若现,却更有什么仿佛永远的沉入了那秋水幽深。他忍不住将他拥得更紧,更密,就在这临街门前,喧嚷人间,春日的风吹来,却仿佛有什么仍是挡不住的渐渐萎去。
而怀中那人竟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淡淡的、顺从的埋进了他的胸膛,瞬时僵直的身体又在瞬时柔软。然而他的心却更慌,铁臂紧拥的力道已是用到了极处,胸口却骤然感到一热,有什么湿漉漉的猛然浸染了衣襟,慌忙看去,玄色上凄艳的花朵,透进肌肤的是他的血液〃潋〃
君潋的唇边有着丝血,却更有着丝笑,这样的笑容是他前所未见:是讽刺?是愤怒?还是心痛?这笑僵住了他所有的思考,只是让人心碎无痕。连忙腾身抱起他,就要往里走,却听身后车轮辘辘,马蹄得得
〃王爷,君翰林,暂请留步!〃
兰王转过身来,浓眉一挑:〃黄勐平?〃
莫怪兰王色变,来的正是大理寺少卿黄勐平,三十来岁年纪,要不是一身官服,看来竟像是个屡试不第的书生,而他的赶考经历也恰恰如此,连考两次未中,第三次进闱又不知是弄了杆什么破笔,刚写了几下就掉了笔头。幸得那年是轮兰王总理考务,狂笑之余也总算扔了杆笔与他,却没料他那年竟然中了状元,因为这一典故还得了个〃秃笔状元〃的雅号。这些自是讪笑之词,黄勐平从此却性情大变,办事谨小慎微起来,稳稳当当的作到了大理寺的少卿,眼看正卿也是不远之事。听得兰王相问,他见礼道:〃正是下官,下官给王爷请安。〃
〃什么事?〃下意识的,兰王搂紧了怀中人,若在平时,当着同僚之面,那人必要反抗,这一回怀中却只是沉沉一片死寂。
〃回王爷,下官前来是想请君翰林去下官那里喝杯茶。〃黄勐平答。
连之惟都明白这是新一次的逮捕,只不过是由刑部转到了大理寺罢了。
〃所为何事?〃兰王脸色已成铁青,君潋的脸色却只是疏疏寥寥的白。
〃也还是科场的案子,这里头的变故,王爷您今儿也是知道的:圣上已下了谕旨,交由大理寺重审。〃黄勐平恭谨的答着,提到君父时不忘虚施一礼,〃一切涉案人等都要先住到下官那里,这也是圣谕。〃几句话里已是圣旨频频压来,只差没掏出张黄绫照本宣科。
兰王听见剑在鞘中吟,血在喉中烧,滚滚上涌的是一股一股的血气:面前汹涌的仿佛是金戈铁马,挥剑而出却又成一片虚无;脚下站立的仿佛是漠漠荒原,一足踏下却又作冰河冷窟为何手中握的不是那天剑龙泉?!可恨他三尺薄刃荡得尽敌寇,却护不了一身。。。。。。
却听怀中的君潋终于开了口,他道:〃黄大人,麻烦你了,我跟你走。〃
黄勐平的脸上看不出来轻松,仍是那副落第模样,语气也甚为亲切:〃君翰林,你我一殿为臣,何必客气?〃转瞬已换了称呼,〃君贤弟又并非作奸犯科,只不过是去答个话、作个证罢了。先且在愚兄处委屈几日,等他日水落石出之时,愚兄再与你摆酒赔罪。〃
君潋淡淡一笑:〃黄大人言重。〃
〃都是同僚,该当如此。〃黄勐平不动声色,竟将兰王排除在外,一味只与君潋交谈,〃贤弟行动不便,愚兄特命人准备了马车,委屈贤弟一下,反正我那里也不远。〃说着,就过来亲手相搀。
兰王直觉的推开他手,黄勐平也不在意,只看君潋。
君潋不看兰王,只道:〃放我下来。〃
〃潋〃手却攥得很牢:此恨难平啊!为何那哽在喉中的呼喊溢到唇边竟只成了一声叹?
闻言,君潋颤了一下,却终没有转眸,他看向了自己的学生:〃世子,请帮微臣个忙,好吗?〃
若在平时,之惟巴不得有这一句能奔上前去,此刻,却怎样也迈不开步伐。
〃世子。。。。。。〃那不起微澜的瞳中却已分明写上了绝望究竟是什么能让他如此无助?
最终,之惟还是心软,只得帮着黄勐平将君潋搀上了马车。走时,黄勐平向兰王一揖到地:〃王爷,请放心。下官心里有数。〃
马车终于驰骋而去此去一别,何日再逢?
之惟想着,禁不住跟着奔到路中,久久痴望着远方,明知那车那人已溶进了天云淼茫,直到忽然听到身后轰然声响,他这才转过头去,只见那被改过的门匾碎裂着铿然坠地,扬起一地的烟尘,而在那烟尘滚滚之中,父王手中出鞘的白虹,格外湛亮。
兰王回到王府,徘徊良久,也不曾换下方才的衣衫。之惟看着他踱来踱去,终于默默走进了兰苑,带着前襟殷红旖旎,宛如墨夜里黯淡的灯花点点,但他更明白:那是先生的,热血斑斑青青子襟,悠悠我心这般呕心沥血,究竟谁倾,谁解?
之惟说不清心头滋味,虽是忧心,却也怪不得父王阻不了先生所谓天威难犯,那夜在禁宫,他已有了七八分明可叹有心无力,父王更该是怎样的心情?他必更痛彻骨髓吧?
可恨,可恨为何他不是天子?!想到这里,之惟不由一愣,差点被自己的想法惊呆,慌得急忙要将它从脑子里除去,却偏偏记得更牢,乃至多年以后,偶尔仍会想起,徒惹一声叹息。
正胡思乱想时,父王孤影已溶入了重芳阁内的黑暗,之惟只听他靴声来回,一步沉似一步。而他自己也是心乱如麻,只能百无聊赖的看向满苑芳草幽怀缭绕,雪素芳华放了一季。
这让他想起那时初见,那人的天高云淡;也记起今日,那人的波澜难兴。有什么陡然敲击上心头:究竟是什么伤了先生的心?父王手里的遗书中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父王不跟先生说,也不拿出来交给朝廷?还有章聚。。。。。。对,章聚的遗书怎会落到父王手里?!
赤子之心刹那拧紧,教他不顾一切的闯进阁里,正要问个明白,却见父王手里拿了管笛,而这显然不是先生的那管,然后惊讶的见他放到了唇边去。
持笛的手紧紧攥着,浓密的眉紧紧拧着,兰王看来似是已犹豫了很久,但心头压抑不住的情绪终于还是漫上了眉心,溢至了唇际,无计再逃避。
于是,之惟更惊讶的看到:父王竟也会吹笛!对此,先生可又知晓?他们之间究竟互藏了多少秘密?
宁相离,不相负。那相欺如何?见过了二人太多隐藏的少年,却答不了这问题。
只听那笛声传来: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雨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国无此声。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之惟从未想过笛声悠扬竟也可作激越绝唱故国无此声,有什么,他们都已回不了头。
相欺奈何?只为情重。
一曲终了,似乎是已决定了什么,兰王站起了身来,将那笛扔出了门外。笛子撞在大石上,顷刻摔了个粉碎,之惟方才看出那原是管精雕细琢的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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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天边的云朵渐渐积聚了起来,之惟终于问道:〃父王,我想问你。。。。。。〃
兰王却阻止了他,斜挑的凤目中有着了然:〃等等再问,先陪父王做件事。〃之惟看见那黑眸深处有着誓言如火,决绝猎猎,然后只听他冷冷一笑:〃我等不得了。〃说罢,便出了门。
等二人收拾停当出得王府时,一阵雨幕扯落了晚空,淋漓,好一场春雨。
雨夜,他们走进了京兆府的监牢。
这里不同于刑部和大理寺的牢房,那两处不是押着重犯就是关着官员,这里却只是押着作奸犯科的小民,所以也就格外的乱和吵:不断的有鞭笞声和惨呼声从牢房的尽头传来,令人毛骨悚然,却也有响得地动山摇的鼾声从走道两边传出,让人莫名惊疑。而更多的则是呼爹叫娘的喊冤声正如面前。
〃冤枉哪冤枉哪,我没杀人〃铁栏后的人向他们伸出了枯瘦的手,之惟被吓了一跳,刚想往后退,却被兰王一揽。只见他一手揽着爱子,一手从容的拍了拍那伸来的手:〃阿贵,是我们啊,舅母让我来看你。〃
那被叫作阿贵的人立即住了嘴,抬眼望着他,兰王则干脆握住了他手:〃我刚刚从外地回来,才知道你出了这样的事。你娘我已经接回我家了,她叮嘱着让我一定来瞧瞧你。〃洁净的五指竟更紧的握了握那肮脏细瘦的手:〃你还好吧,表弟?〃
听到这里,那阿贵终于明白了什么,忙点头:〃表哥,你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兰王松开了他,笑了笑:〃不忙,这就进来说话。〃说着,又指了指之惟:〃这是你侄儿,几年不见,不认得了吧?〃
〃不!认得,认得的。。。。。。〃阿贵忙又转向之惟,之惟眼见了父王的屈尊降贵,只得屏住了呼吸,任由他的脏手碰了下面颊。
跟在后面的狱卒已收了兰王的银子,懒得看他们〃兄弟子侄〃的话家常,说了声〃快点!〃便开门离去了。
之惟便跟着父王走进了牢房内,铁栏内一片漆黑,走道里一点昏黄的光,也辽远得恍若隔世,只有黑暗裹胁着霉味扑面而来。这让他不由想到了同在狱下的先生,心头猛然一酸。
兰王的表情却无任何更改,一身玄色便服,宁定立于满室阴暗。
阿贵的神色已大变,几乎是扑到了他面前:〃你说!你说我娘在哪儿?〃
兰王答:〃我不知道。〃
〃不!你骗我!她是不是在你们手上?〃阿贵伸手想要揪住兰王的前襟。
〃她的确不在我手上,还有你的妻儿,他们都不在我那里。〃兰王轻易的格开那手,冷冷的看向那已近疯狂的人,〃不过据我所知,他们也不在你家里。〃
〃啊?!〃阿贵倒退了两步。
兰王看着他:〃你该猜得到他们所在了吧?〃
阿贵跌坐在地。
兰王没有向前挪步,低沉的声音却仿佛压迫在人耳际:〃那你知道该怎么办了么?〃
阿贵抱住了头:〃不。。。。。。不。。。。。。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兰王冷笑着:〃哦?你不知道?那要你进章府何用?〃
〃真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阿贵拼命的摇头,〃章聚家什么都没有!没有银子,也没有收据,更没有什么帐册!〃原来,他竟是奉命潜入章聚家的卧底。
兰王浓眉动了动,哼了一声。
阿贵的头摇得更厉害了:〃相信我,爷!我一直都跟着章聚,吃饭睡觉都不敢离,他没见过外人,也没留一手!那些钱他一定是都全花在他那痨病鬼儿子身上了,都找不到了!真的!真的!〃
听到那〃痨病鬼儿子〃,兰王暗凝了下眉心,声音却还是冷淡无波的:〃阿贵,不要再编瞎话了。你那一套,以为我会信?也只有章聚那样读书读朽了的人,才会信你,也才会死在你手上。〃
阿贵如遭雷击一般,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不。。。。。。不。。。。。。我没有!〃
〃没有?〃兰王微微一笑,居然在牢房里踱起了步来,昏黄中移动的影子打破了斗室的深暗,一步步迫上人心头,〃那又是谁最后去刑部见了章聚,最后给他送了一壶花雕。。。。。。〃
阿贵汗如雨下,却又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你?原来你不是。。。。。。?!〃差点脱口而出他背后主子名讳,终是生生顿住。
〃我当然不是。〃兰王也不在意,淡然负手立定,倾身一哂,〃可我是现在唯一能救你和你家人的人。〃
〃你?!〃阿贵向后缩了缩。
〃阿贵,不要再自作聪明了,你以为你是怎样进来的?若不是进来了,你以为此时你还能活么?〃兰王扬起了眉,〃不过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