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琴音连九天-第6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宝珞在他背上咯咯笑起来,“它只是只有灵性的小狐狸,瞧它的模样多机灵可爱呀,哪来这么多心眼。”
“哼!狐不可貌相!”
也不知走了多久,翻过多少峭壁崖缝,渐渐走到一片山中腹地,赫然可见一潭湖水,湖面上潮气氤氲,水波流动,神光离合,群鱼游弋,水藤柔曼飘舞,大朵暇白的冰山雪莲在湖岸上娇柔绽放,清幽香气挟着渺渺水雾飘荡在山谷间,好一个冰山雪峰中的奇妙景致。
“嗣……我们是不是来到了仙境?”好美的地方,宝珞几乎以为自己还是在睡梦中。
拓跋嗣在湖边将宝珞小心放了下来,小狐狸迅速的扑到她怀中,鼻子直蹭她的脖子耳畔。“呵呵,好痒,小狐狸不要淘气……”话音未落,那摇晃得正欢的大尾巴已经被一双有力的手一把揪了起来,狠狠丢了出去。小狐狸一个落地翻滚,“嗷嗷”舔了一下受伤的脚,却惧于拓跋嗣凶恶的目光不敢再靠近。
“嗣,你怎么总是欺负小狐狸,它把我们带来这么美的地方,瞧,湖中还有鱼,湖岸有雪莲,我们就用不着吃小狐狸了不是么?”
“哼!这小色狐,它若是再敢轻薄与你,我就扒了它的皮!”又瞪了一眼小狐狸,却见小狐狸竟也不示弱,“嗷嗷”叫唤着甩动像柔云一样的大尾巴。
“幼稚……”瞧见这一人一狐瞪目对恃,不禁摇头哀叹。
可是这样的幼稚行为在往后几日中时常上演,小狐狸挑衅似的总腻着宝珞,连睡觉也要蜷缩在她怀中,而拓跋嗣揪着狐狸尾巴丢弃的动作也越来越顺手。竟是一看到小狐狸出现便全身戒备,宝珞直担心哪一天小狐狸忽然失踪,那定是给拓跋嗣扒皮烤了吃。
不知不觉在雪山中便过了数日,拓跋嗣日里便去寻找下山的道路,寻了几日也只能到达原油冰层附近,可是因为原油数日燃烧不息,近旁的雪山坡塌方、融雪形成的雪崩最为严重,好在融雪扑火,火势也渐渐小了,待到油面结冰即可离开雪山。
宝珞闲来无事便将罕见的冰山雪莲采撷研磨,此山终年冰天雪地,酷寒下生长的雪莲自然是至寒之花,而雪莲性温,便是她寻了多年的至温至寒之灵药。当年降涟大哥也说过,治疗阿爹的“翎火焰”之毒除了寒玉丹,还需辅与至温至寒之药,虽不知冰山雪莲是否对症,但是,即便是只有一线的机会,她也要试试,只有他平安无恙,她方能安心。
宝珞额头的伤口,脱臼扭伤的脚踝都以神奇的速度复原,自从在噬魂崖上吞了离剑中的“万寿仙丹”后,体质便有所改变,受伤后止血速度与复原程度都较平常人快许多,至于梅太后所言之长生不老被她视为无稽之谈。
雪山中夜里异常的寒冷,但是宝珞窝在拓跋嗣怀中,有他真气相护,再加上小狐狸天然软绒覆盖,自是无大碍。
星空下两人一狐相依相偎,温馨洋溢。
宝珞半躺靠在拓跋嗣怀中看星星,“嗣,这雪山虽严寒,但也是个避世隐居的好地方呢,在湖边盖一间小屋,养上几只小狐狸,倒也逍遥快活。小时候生活的域北,也有这样雪山,还有森林、草原,无忧无虑的日子,想起来,像是上辈子的事了,越是长大,烦恼也就越多。那时候,我、阿西、梅朵也是时常躺在草坡上看星星,听着草原上牧民嘹亮的歌声,诉说彼此的梦想……”
“珞珞的梦想是什么?”
她黑玉般的双眸如星闪动,“我记得阿西的愿望是要去看看天下是个什么样子,梅朵是想做草原第一女骑手,我的愿望……不记得了。”她是记得的,只是,永远不可能实现了,那个被阿西、梅朵鄙夷的愿望是永远跟阿爹在一起,他去哪里也不能撇下她。
就像是来不及许愿的流星,再怎么美丽也已经变成曾经。
半掩眼帘,小狐狸慢慢蹭着身子挤进他们中间,拓跋嗣不着痕迹指尖运气弹向小狐狸长长的鼻尖,小狐狸痛“呜”一声跳开了去。
宝珞微微张开眼,眼底含笑,伸手抓住他的手指头,细细抚摩他修长指间常年练剑滋生的厚茧。“嗣也曾有过什么愿望么,想必身为皇子也是不如我们这样寻常人家那样自在无忧。”
“唔,愿望我从未想过,自小父皇便告诉我,令天下称臣,才能成就一个真正的王者,所以我只有想要的、和不想要的,后来,得到的越多,却越是觉得心里空落,那只是满足了野心,却不能获得内心充足,所做的一切就变成了责任。”
“直到遇见你,我方知道守护一个人,守护她的喜怒哀乐,心里的满足感那才是幸福。”
震撼从心田直触指尖,嗣象是剖开自己的心,赤裸裸呈现在她面前。双手环住他温暖的胸膛,在他耳边低语,“嗣……我们一定会幸福,我或者终一生也不能回报你同样的付出,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从未对你的情意有半分马虎。”
他将她搂得更紧,不容一丝间隙。“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必对我有任何歉疚,之所谓情,亦是不能用天平去衡量孰多孰少,能在彼此身上感到幸福,就足够了,珞珞,你只要答应我,不要有一丝一毫的将就。”
“嗯”她何其幸运,能拥有这样一份情……暖意沁透心脾。
“嗣,你相信会有来生么?”
“但愿能有。”
“一定会有,我们会一起经历生生世世……”
话音淹没在炙热亲吻里,小狐狸正想不要命也凑上来,却被早有防备的男人丢了出去……
白雪映月,为他们染上银白色的清辉。
————————————————————————————
数日后,火势越来越小逐渐熄灭,燕云十八禁尉在得到拓跋嗣响箭号令后迅速赶到,率军士在原油层上搭建木排,迎回了君王。
拓跋嗣原意是将小狐狸丢弃在雪山里,谁知它竟一直跟到山脚,宝珞不忍,抱住它不放。于是小狐狸如愿以偿跟随他们一同回到了军营。
皇帝宣称,贺兰容颉因救驾殉职,追封“护国大将军”,此事就此了结。贺兰氏族根基庞大深厚,若要撼动其根本非朝夕可行,皇权气盛如日中天,已是任何势力也无可阻挡。
铁其那及其腾狼军全军覆没后,大檀可汗偕部族败走西退。
柔然“国落四散,窜伏山谷,畜产布野,无人收视”。魏军追至兔园水,然后分军搜讨,东至瀚海,西接张掖水,北度燕然山,东西五千余里,南北三千里,凡所俘虏及获畜产车庐,弥漫山泽,盖数百万。
时高车诸部也乘机摆脱柔然的羁绊,“抄掠柔然”,高车、柔然先后归附北魏者,有30余万。
从此,柔然大伤元气,大檀愤悒发疾死,子吴提继立,号敕连可汗,遣使赴魏贡马通好。
续缘北风城(十)
泰常二年十二月二十七
岁末寒冬,战火洗礼后的草原依旧浩瀚辽阔,远方白皑皑连绵雪山,雪山上悠游自在的云朵,仿佛未受到硝烟的熏染,纯净得似要化了水、化了风,涤净人间苦难;苦难是会过去的,待到来年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时。
一行飞马扬起尘雪,拖拽出长长的雪印,不多时已被草原上游弋的风不着痕迹扫平抹净。
在雪山上被困逾十日,已是过了舞孃约定的“十日后伊吾戊镇”相见之期。此事宝珞思前想后,答案呼之欲出,可是,她明亮眼眸中那抹恨色,却令她百思不得其解。她要见她,定是与他有关。
宝珞本想下得雪山立即动身前往伊吾戊镇,拓跋嗣却担心有诈,不准她独自前往,而攻陷柔然可汗庭尚许多军务积存未理,皇帝困陷雪山,脱险归来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却也实在无可分身,便令了四名燕云禁尉跟随宝珞前往伊吾戊镇,有事随时回报。
宝珞骑上拓跋嗣的“墨鱼”宝马,日夜兼程,一日后到达伊吾戊镇,却也比约定之期晚了两日。
五人下马入镇,伊吾戊依旧是热闹如往昔,往来各国商旅在这边陲小镇川流不息。舞孃所约地点没有明确指定,可是小镇说大不大,找起一个人来却也是不易。
杵在城门口困惑之时,一名小乞丐悄悄靠了过来,定定站在宝珞身后。禁尉正想将他喝斥后退,小乞丐已是伸出黑嘛嘛的小手扯住了宝珞的衣袖,小声问道:“汉人姐姐,你……可是容姐姐?”
宝珞一怔回头,眼前是一名十来岁的乞丐孩童,于是微笑点头。
小乞丐听闻大喜道,“容姐姐来此可是寻人?”
“是的,我来迟了两日,小兄弟可知道我要寻的人身在何处吗?”
小乞丐忙不迭拉着宝珞便向前走,边走还小声嘟囔着,“我每日里都在城门候着,都等不到那位姐姐想见的人,若是再晚来,可能就见不到了,我们镇上往来的年轻汉人姑娘不多,我一眼就认出容姐姐你了,跟那位姐姐描述的一模一样。”
小乞丐边说着脚上却也没停歇,熟捻地快步在密集民居间穿梭,燕云禁尉亦不敢大意也跟紧了来,不多时便来到城边一座破落坍塌的房屋前,眼前景象令得宝珞小小吃了一惊,她……那样素净高洁的人,会在这个残败破屋里么?
惊疑不定望向旁侧的小乞丐,只见他目光倏然凝聚起沉重,朝着宝珞点了点头,推开无法遮风挡雨的残门,引着宝珞走了进去。
屋内昏暗,骤然闯入黑暗中双目无可抑制模糊,鼻尖潮湿霉烂气息萦绕。一个喑哑低沉的声音夹带着咳嗽声响起,“宝珞,是你来了么?你……肯来见我,很好……很好。”
眼前渐渐清亮起来,屋角堆弃了厚厚的干草上,斜倚一个黑衣女子,面目灰败憔悴,嘴角残留一丝血迹,气息奄奄,发丝泥泞纷杂搭在脸颊,落在胸前,眉目微蹙,依稀却可辨其清丽容颜。
“随云……”宝珞慌忙扑到黑衣女子跟前,一手撑着干草,一手便撩起她额前的乱发,她……果然是随云,天机阁那个武功高绝、貌美如仙的左护法,什么人,能把她伤成如斯境地?
“随云,你受伤了,让我看看。”说着便手指搭向她的脉息,随云想推开她,却使不出一丝的力道。
她急促喘着气,“不用多此一举了,何必呢,你……心狠如斯,何必关心我一个要死的人。”
宝珞凝望着她的面容,惊诧得无以复加,搭着她手脉的指头不禁抖了起来,随云……心脉被一股强大的内力震伤,已是残喘着最后一口气,随时就……
宝珞急忙在药囊中取出一粒丹药让她吞了下去,也……只能护住一时心脉。
随云看向小乞丐,说道:“狗娃,你先出去看着,莫要让人进来。”
小乞丐应声走了出去,宝珞也示意燕云禁尉退出屋外等候,环顾着残破的小屋,却也知道以燕云禁尉这样的高手,该听到的也会一清二楚。
“随云……”
“宝珞,你没死,那很好……可是,你为何不回馨园?快两年了……你为何就这般狠心,不回去见他!”激起心中之气,随云声音高了起来,于是又是急促的喘咳声。
“随云,你不能激动……”宝珞忙给她顺了顺气,小声说道:“我……今年五月河灯节,见过阿爹,他……已成亲,我……我不知该如何……如何面对。”
“呵……晚了,晚得太多了……你,落崖未死,为何不及时赶回,差一点……差一点,玥就陪着你去了。”她冷然一笑,竟凄楚无比。
手间一紧,“随云,阿爹怎么就差一点去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我见到他的时候,阿爹似乎不认得我了……”
“你也亲眼所见,那日噬魂崖上妖后掌力激起玥体内潜藏的火毒,你落崖后,他沸血冲涌,差点就……可是玥不顾太医劝阻,心伤难抑,日日呕血不止,了无求生之念,将所有人赶出东宫,闭门不出。他……他决意是要跟你去了……”随云话说得很慢,眼泪已是簌簌不断沾染衣襟。
心底角落那处伤口忽然撕裂开来,溃烂,滴淌出脓血……原来,伤口从未愈合,坚硬的结痂下早已是烂得越来越深;她身体开始渐渐发抖,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她的思绪飘向那个黑暗的宫殿,那个痛得没有求生意念的人,那个痛得所有坚持都坍塌的人,手中紧紧攥着紫藤绢帕像是握住生命流逝前最后的温柔缱绻;玥……玥……我竟把你伤得这样深……
眼前已是模糊不清,泪水刹不住流淌,她紧紧攥住胸口的衣襟,死死按住那溃烂的心口,指尖溢出刺痛。
“那时,三皇子寻了神医才救回了他,一场大病过后,所有情念便全数忘记,连你……他也选择忘记了吧……那以后的玥,像是变了一个人,从未见他笑过,也从未见他悲,就像一具等死的尸体,冰冷得无人敢接近他。”
“后来,我无意在你的墓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