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琴音连九天-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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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万国寺,来到大街闹市,穿过巷子,进入一个窄小泥泞的胡同。宝珞寻思这胡同人迹罕见,紧跟其后必然会被发觉,于是轻轻一跃无声无息跳上民房屋顶,灰沉的屋檐瓦面密密集集连绵伸向远处。宝珞身着灰衫,隐去自己的气息。这一路的跟踪竟没有惊动到麻衣人。
京城的胡同子大如迷宫,宝珞小心翼翼跟了许久,天际渐渐落下紫霞帏幕。莫不是被麻衣人发现了故意在胡同里兜圈子?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麻衣人在一个三叉胡同口停住。不多时,不知从哪走出两个家丁模样的人,两人挑着个不大的箱子。与麻衣人碰头后低声耳语了半晌便又一行三人向城东行去。
直走出了东篱门来到燕雀湖附近才在湖边的林子里停了下来。宝珞忽然省起这里上得个山坳便是水月莎庵。这三人抬了个箱子鬼鬼祟祟的必定是有所阴谋。
只听林子里细细簌簌的声音响起来,走来两个满头满脸遮在披风帽兜下的灰衣人,看身形似是女子。这两人接过箱子也不多说便朝山坳上走去。
宝珞不假思索便跟了上去。果然,两人抬着箱子进了水月莎庵。便没有在出来。
这庵堂必定是有古怪的,摸不清虚实下宝珞也不敢峁峁然进去。眼看天色已大黑,自己离开馨园并未打过招呼,为免大家担心,还是先回馨园为好。
宝珞既然是溜出去的,自然便要溜回来,除了前院正门,这后院四周均是布满了机关阵,所以也只有正门才设了护卫。馨园里各院的护院阵法均是由院主人自己设下,并且时常变幻。外人如不知情乱闯进来被阵法困个三天三夜也不出奇。
今夜容玥留在宫中,雁北居只有宝珞一人,可是入夜前梅朵已经让人收拾了两间空屋出来说是要与淄衣暂住进来。怕宝珞一个人住得冷清。
三人在前院喝茶聊了会天,宝珞就说玩一天累了便各自散了回房歇息。
换上忍衣躺在屋顶看星星的宝珞在这深秋的夜晚冻得打哆嗦,直想着怎么把这忍衣的改制成冬暖夏凉型。
直过了未时,在屋顶几欲睡着的宝珞才听到细细的动静声,忙屏息施展忍术潜行下去。只见淄衣已经摸进了容玥的书房,正在细细簌簌的翻找着。过了许久,似乎一无所获,又潜入容玥卧房。
宝珞眼神一黯,自己没猜错,淄衣果真是为了《韩仙秘籍》而来。幸好一早有提防,已经放到了只有自己与容玥知道的地方。仰望乌沉沉的天,今夜的星月都隐藏在厚厚的云层中,仿佛天昏地暗的帏幕,无边无际的铺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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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广陵楚家的独孙被拐了,前日儿进城购粮看到楚家米庄都乱成一锅粥啦。”
“那可不是,昨儿我也听说楚大当家的悬赏一万两找孙儿呢。这会京城也闹开了,衙门日日寻人,还不是为了那银两。”
“这年头,财大招人眼啊,就像咱们容家前园子里的哪个不是一等一的高手,俺还听说去年末大小姐也是被贼人掳了去,也不知主人花了多少银两才赎了回来。”
“这个咱没听说啊,不过自从大小姐来了后,园子里守卫就紧了许多,这前园的阵法都开启了来。估摸就是你说出了那档子事。”
宝珞经过伙房门外时就听到几个小厮在议论着,心中好笑,拓拔嗣啥时候就成了掳人勒索的贼人了。
只听一个小厮又说:“陈二,幸好前些日子去购了粮回来,今儿一早俺去城里跑腿,那可乱得呀,都在抢米粮呢,说是楚庄米铺都关门了。”
“这还不苦了老百姓,其他的小米铺趁机抬价。今年冬天又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啦,唉。”
宝珞皱了皱眉,轻声离开伙房,向着后山走去。寻思着这京城米祸如此突然,那掳人的难道不是为钱财?按道理一万两已经是天价了,贼人还不满足那必不是为蝇头小利而来。
容家的产业是遍布南北西域的水运陆运以及钱庄,却没有粮庄可以解京城如今的燃眉之急。不过这京城的米祸漫延开来可是不得了的。必定会民生动荡。
宝珞刚好拿着完成的火药配方前去山坳里的武器工坊寻找降涟,因此便把适才听到的事情向降涟提了。
“降涟哥哥,咱们的运输能否将南边或者北边的粮食运来京城,先解了这米粮之急呢?若是这米祸漫延开来,南北均囤粮,着实苦了老百姓啊。”
“宝珞,容家的钱庄要购买这大批量的粮食是轻而易举,只是这楚家的米庄不仅仅是在京城而已,而是遍布整个南朝,京城的米铺都关了,说不准其他地方也是一样。楚家不卖粮,咱们钱再多也难办。这事儿不简单,待大哥去查明了咱们再从长计议。”降涟说完便唤了个侍从进来,交代了下去。
傍晚,天机阁的暗人带回了讯息。
原来这楚庄的五岁的小孙儿在八月二十一跟着楚少夫人、乳娘前去逛庙会,一个不小心小少爷就不见了。这楚少夫人是哭得死去活来的,楚庄老爷子的独子在前年急病去了,这孙儿便是楚家独传的香火。一夜间楚家是人仰马翻。重金悬赏欲救回孙儿。
暗人查出,次日楚家就收到了绑匪的书信,送了件小少爷当日出门穿的外套来,勒令楚家囤粮。本来这商家囤粮,官府是必定会干涉的。可是此事却被压了下来。暗人从蛛丝马迹中查到插手此事的是京城禁军统领慕容破。
“此事必是那妖妃所为,不知她又安的什么心思。”降涟听完回报打发了暗人离去。
“降涟哥哥,梅妃如此定是绑了楚家小少爷来要胁楚家,楚家有何物是梅妃想要的呢?”
降涟心头透亮,击掌说到:“自然是要楚家源源不断的支持钱财,妖妃欲在朝廷兴风作浪自是少不了这巨额财富作后盾。她拿不下容家,便是要打楚家的主意。可惜这楚家虽是南朝最大的米商,却还满足不了她的胃口,于是便要楚家囤粮聚敛翻几倍的钱财。”
降涟一掌击向桌面,恨声道:“这妖妃不顾天下民生,此事断不能让其得逞。”说着又唤来侍从,吩咐暗人彻底寻查楚家小少爷的下落。
宝珞心中咯噔一下,八月二十一正是跟踪淄衣前去万国寺那日,梅妃、淄衣、麻衣人、水月莎庵……
宝珞寻思这淄衣之事暂且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从降涟处回到雁北居后,子夜时分,换上忍衣,在漫无边际的浓黑夜色中朝着水月莎庵掠去。
这水月莎庵宝珞从前也是时常前来与淄衣论琴谈心,自是不陌生。
庵堂静地,本是与世无争,此刻亦是万籁俱寂。宝珞略略寻了一遍,却不见那日两个灰衣人抬进庵堂的箱子。心中疑惑,如若他们将人藏在庵堂内,守备怎如此松懈?大殿上香烛缥缈,小尼姑头一顿一顿的打着磕睡。只有后院小屋中传来的声声木鱼音,在这死寂的夜晚显得特别突兀。
宝珞轻轻扒开屋顶砖瓦的一个缝隙看去,只见屋中是识得的主持慧能师太,正盘腿坐在蒲团上左手一下一下的敲着木鱼。屋中除了正中墙面供奉的佛台崭新光洁之外,均是十分简陋。
宝珞看了半晌,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正欲离开去别处寻找。却见似乎有飞蛾在慧能师太周围盘旋许久,师太不胜其烦,挥了几下手也未赶开,忽然一道精光,宝珞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见到那只小小飞蛾已经被一根极细的绣花针钉在了墙面上。
这……慧能师太竟也是个武林高手。
如此看来,水月莎庵必非普通的庵堂,势必要查个清楚。
宝珞暗忖自己的蓝珠在陵墓被梅妃的侍从收走后一直尚未再制作一个,没有趁手的武器在这个藏龙卧虎的庵堂中着实不讨好。
嘻嘻,那就来给他闹个天翻地覆。
不多时,大殿传来惊惶的嘶叫声“走火啦!走火啦!”然后便是杂乱的人声与行跑声。
宝珞抿嘴偷笑,潜回慧能师太的屋顶,心中暗想。这下师太总就要出去了吧。刚好可以搜一搜这屋子。
可是慧能师太只是在蒲团上起身,开门张望了一下。忽的把房门在里反扣上,走到供奉的观音塑像前在观音捻指的手腕上轻轻旋转,只看地面“哗”的裂开了一个大洞口。洞里隐隐传来幼儿的哭闹声。慧能师太闪身进去,洞口又哗的关上了,地面一尘不染,无一丝破绽。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宝珞差点笑歪了嘴。这洞内必定是楚家的小少爷,现在孤身闯进去凭自己的功夫未必能救得人全身而退。宝珞不再犹豫,迅速离开水月莎庵。返回馨园。
江山暮色寒(六)
宝珞回到馨园后山山坳,将写着楚家小少爷下落,并且如何进入暗室机关的便条绑在石子上,丢入武器工坊里,宝珞知道降涟必定在此日夜督工。
次日,天机阁夜破绑架南朝第一米庄小少爷的案子,一举歼灭隐藏在京郊的邪派势力水月莎庵。这一义举传遍京城,整日里大小茶馆、街头巷尾、说书坊人人津津乐道的均是此事。
而楚家庄因此在天机阁的要求下全面重新开启遍布大江南北的米铺,并且在天机阁的补贴下降价一层。稳定了岌岌可危的南朝经济。跟着接连几日,天机阁阁主宋四皇子刘邑玥的声望在京城中越传越盛。
宝珞在茶馆喝茶便听到满场都是议论着天玑公子的事迹,传得添油加醋。简直将容玥说成神一般的人物。
“你们听说了吗?天玑公子已经回宫啦,皇上也召告天下四皇子当年侥幸逃出火难回归皇廷。”
“这件事早就不新鲜啦,我还听说,皇上要立四皇子为太子呢。”
“真的吗?天玑公子救世济民,深得人心啊。”
“我还见过天玑公子呢,那真是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啊,高贵出尘的气度,令人不敢逼视。”
“你少吹牛了,就你这马房小厮,怎么可能见过天玑公子?”
“你莫要不相信,我们家老爷可是郡南候爷。昨日我才跟了老爷进宫,无意就见了四皇子。”那小厮洋洋得意滔滔不绝细细形容了四皇子的容貌,衣着。围听的人越来越多。不多时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宝珞听得心花怒放,容玥已经离开馨园近半月了,心里思念得紧,便缩在茶馆里听着旁人议论四皇子,心里也如吃了蜜糖一般。
这日,宝珞在武器工坊里一直在降涟身边转悠着。
“宝珞,你有话直说无妨,就不要转得大哥眼晕了。”降涟实在忍不住把在身边团团转的宝珞拉到一边按坐在椅上。
“呃,降涟大哥真是宝珞肚子里的蛔虫,大哥……你最近可有见过阿爹?他都很久没有回馨园了,是不是宫里事务忙得紧?”宝珞嘻皮笑脸拉扯降涟的衣袖。
降涟心中好笑,也不答宝珞的问题,反问道:“何谓蛔虫?”
“大哥你就不要管虫子啦,阿爹最近好不好啊。你一定有见过阿爹。”宝珞不依不饶。
降涟双眉一挑,只见他眼光一闪捉狭,从怀中掏出一张信条递给宝珞,说道:“那宝珞先告诉大哥这是什么?”
宝珞接过那张夜里绑在石块上丢给降涟的信条假装看了片刻说道:“这不就是你们暗人的传信条吗?”
“是吗?这夜黑风高的,哪个不要命的暗人能独闯这里的‘弥雾阵’直接把石头丢给我?何况公子也说了,这字迹分明就是某个机灵鬼的。”
宝珞打算抵死不承认,只是摇着降涟的手肘一声长一声短的叫着“降涟大哥”。
降涟实在拿她没辙,笑说:“好啦,公子多年离宫,这宫中朝堂的人事均要熟悉的,自然是很忙。不过你放心,有三皇子跟着。公子过几日有了空闲便会回来了。”
听到容玥过几日便会回园子,宝珞小脸立刻绽放如花。轻快的跑回雁北居,告诉卫二娘这个好消息,预先多准备些容玥喜欢的菜肴。
宝珞偶尔也会去碧楼,不知是否是这心里的芥蒂未解。竟也与淄衣不再有无所顾忌的谈笑。自从水月莎庵事件后,淄衣脸色越发苍白。时常呆呆坐在碧湖边凝看水中的莲花,一坐就是一整天。
秋意无声无息的靠近,愈来愈浓烈,淄衣一袭白素单衣坐在落叶翻卷的湖岸,看起来越发的单薄。
宝珞放轻脚步,在淄衣身后停住。淄衣自是知晓身后有人,那淡淡的宝珞独有的清香。她未回首,只是捻起一片落在衣裳上的梧桐叶,放在手中细细把玩,眼瞳却是落在不知是何处的远方。
“淄衣姐姐,这有因必有果,甚至是前世因后世果。姐姐你精晓佛义难道仍是不通透吗?”
“佛言,吾法念无念念,行无行行,言无言言,修无修修,会者近尔,迷者远乎,言语道断,非物所拘,差之毫厘,失之须臾。”宝珞继续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