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海情天-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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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别说要对付那些武功高强的人,还有那些层出不穷的毒辣诡计,就单单对付那群笨蛋,就足以让你烦死。可是有了义气的名声就不同了,人人都想和你交朋友,谁想杀你有人来报,谁讲你的坏话有人驳斥,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对比之下,上官鲁兵选择了后者,这就是他能在妙文章手下长久不衰的秘密。
老疯子看着这场戏不住嘿嘿地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他知道与大头鬼相勾结的正是伯温叟本人。伯温叟搞出一场武打,自己做武林东道,实际上已经在接收妙文章的手下,将自己抬到了武林盟主的地位。而大头鬼则利用手下兄弟对上官鲁兵的态度来达到清除异己的目的,两个人都想除去上官鲁兵,而这一切都掌握在老疯子手里。老疯子要除去上官鲁兵是为了要成就妙文章。他有一股塑造英雄的狂热。他要将妙文章塑造成前无古人的大英雄。可是他又不愿亲自动手,因为这样会泄露他的武功和秘密。不过既然在场的人都要上官鲁兵死,上官鲁兵就已经死了。
他得意地笑了。
上官鲁兵飘然走到场中,伸手拔出穿在阿傻和方夫差身上的那柄绿泓泓的宝剑。将剑横于胸前,平静地对叫阵的人说道:“来吧。”
他要用这柄烈士的兵器为他报仇。何况这柄剑采昆吾的金石之英,在冥山的神炉中鼓风炼制,用的是桂木为薪,经名匠千锤百炼,扔了实在可惜。
“你本不该来的。”那人冷峭地说。
“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像我这种人越是艰险的地方就越是要去,就像医生不能选择病人一样,可是有时却又是个病人,不能不到药铺里抓药。”上官鲁兵叹了一口气问道:“你呢?”
“我也是个走投无路的江湖人。”那人也叹了口气,两手分开了一对鹰翅鎏金环道:“你本不该拾起这柄剑,这柄剑因淬火不当身怀戾气会误主,自从它出炉以来十个主人都死了,你是第十一个人。”说过金光一闪,两道淡淡的金弧颤动起杀人的光晕,朝上官鲁兵要害切来。
上官鲁兵身形一敛,凌空与对手拆了五环六剑,乍合乍分,猛地里又交织成一团,身法诡异,各出奇招,不过片刻时光已拆了七十三招。
“爷爷,你说过上官鲁兵是顶尖高手。可是我看他的剑法破绽百出,就像一件破衣服,东一个洞,西一个洞。”宛若贴着老疯子的耳朵悄悄地说。
“嘿嘿,你倒看出了他的剑意。他使的就叫百衲剑法。而精于击剑之道的人是没有剑法的。不过这件破衣服就够对手受的了。”老疯子说。
“你看,他果然胜了。”宛若惊奇地说。
“他上当了。”老疯子皱紧眉头评论。
果然桃都岛的三个人如飞鸟掠风遮住了上官鲁兵的退路。在他身前身后出现了三个敌人,三个蜚声海外的桃都岛人。桃都岛上的人个个是高手,桃都岛上的人个个猛。
伯温叟一声令下,李天衡,明空和尚,扶桑鸡屠白颠,火阳道人赵星智,等率领一干人马上前帮助上官鲁兵突围。可是还没走到上官鲁兵跟前,就有一个桃都岛人拦住去路。此人一身劲装十分整洁。暗器装在豹皮囊里,伸手就可以拿到。
他扬手甩出一串暗器,华山派众人饮羽而倒,扶桑鸡屠白颠头额中箭痉挛死去,赵星智腹部中箭痉挛而死。明空和尚胳膊中箭,立即自己卸下一只臂膀,李天衡脚跟中箭,立即将肉剜出,幸亏他备了疗伤圣药,这才立即生肌复原。
鬼箭!
十年前,鬼箭不知从哪里冒出,杀戮许多江湖豪客,搞得江湖人心惶惶,后来武林人士群起而攻之,他才消失了踪影。大家只道是他恶贯满盈,已经死了,没想到今日重现,而且是来自桃都岛。
伯温叟麾众上前群殴,替下了受伤的人。他的眼睛射出了刀锋般的金芒。
他的剑法空灵。空就是实,实就是空,但空比实有更多的变化,因此更为可怕。
只听见“叮叮当当”如急雨敲窗,鬼箭纷纷落地。
人影一合倏分,只见金芒一闪立即归鞘,鬼箭身首异处,头向空中飞起一尺,鲜血有如喷泉向上飞射,像是节日的焰火,辉煌灿烂。李天衡这才知道,他练的功夫还达不到伯温叟一成。他钦佩地望了伯温叟一眼,同时也希望此时伯温叟能看见他的眼神。他又对伯温叟充满了信心,觉得诚心向他学艺,终会有出头之日,又暗自庆幸刚才没有倒戈投向大头鬼。但是伯温叟与大头鬼搏斗谁能取胜呢?或者是两败俱伤?他很想看看,这将是百年不遇的激战。
上官鲁兵终于支持不住倒下了。两个桃都岛人将他装进一个大麻袋,扛着他飞奔离去。
“他娘的。”老疯子骂了一声,拉着菊姨追去。
两个桃都岛人狙击过来,铁器森寒,像是高山上亘古不化的冰雪,只有真正高手掌中的铁器,才会发出如此森寒的冷意。利刃织成了一道网,谁要是误入了这张网,就将被剁成碎片。
“碰”地一声,老疯子和菊姨朝这道死亡的铁网撞过去,立时像铁锤砸穿纸窗,又像洪水冲破了堤防冲了过去。伯温叟正想从这道缺口随之而去,可是这道网又密织起来,破了的堤防又被堵上。眼前多了一个人。他胸饰璎珞,裸露全身,手上戴着一副金镯子,肌肉浑圆丰满。
他也是一个桃都岛人。
“他娘的。”老疯子骂着,领着菊姨朝上官鲁兵被擒的路上追去。
“你不是想要上官鲁兵死么?那么死在你手上和死在桃都岛人的手上又有什么区别?”菊姨问。
“他娘的,他想逃。”老疯子咬牙切齿地说:“扛他的两个桃都岛人和狙击的桃都岛人都是他的帮手。可是上官鲁兵对他们还是不信任。自然他这号人对谁都不能信任的。因此他被装进麻袋扛着奔走时,仍然保持着制两人于死地的姿势,正是这个留着的后手暴露了他的计划。这点你还看不出来?”本来装进麻袋,多此一举更加麻烦,要是有人选择了麻烦,就肯定另有企图。
这点确实瞒过了在场的所有人。像上官鲁兵这样的人能这么容易束手就擒么?
“哦……对了。”菊姨这才恍惚想起来。
“咱们的行踪不能让上官鲁兵他们看见。离开了这个纷争之地,到了无人之处就有好戏可看了。我看他高兴得太早,越是完美的计划就越有可能出漏子。一个背有胜利包袱的棋王决斗不过敢拼的对手。”老疯子一边叮嘱菊姨,一边脚底生风绝尘追去。
伯温叟等人面前站着一个人,他胸饰璎珞,裸露全身,手上戴着一副金镯子,肌肉浑圆丰满。
他也是一个桃都岛人。
他静静地站着。
静是躁的主宰,躁要受静的支配。
他静静地站着,必定充满了信心。由信心产生的镇静是活的镇静,如果紧张而不露声色故作镇静,不过是抑制住了焦虑而已,并非真正的镇静。
他的眼睛透露出一股慑人的杀气。
一股杀人无算的杀手独具的杀气。
伯温叟问:“是你?”
那人答:“是我。”
伯温叟问:“你来了?”
那人答:“我来了。”
伯温叟问:“为什么我们之间总要采取打斗这种原始的方式呢?”
那人回答:“因为我们之间所要解决的是原始的问题。配偶问题是人类最原始的问题之一,用文明话来说那就是爱情。文人们用笔墨讴歌爱情,将它当作千古不变的话题来加以颂扬。武者则用他们的鲜血来进行献祭,你要知道武者的爱情,可以看看草原上头上顶着断角的梅花鹿,可以看看冰山下脸上布满齿痕的海象,这是造物赋予他们的祝福,草原上的雷鸣电闪,冰原上的和熙阳光,无一不是在为他们奏响亘古不变的赞歌。”他好像在与伯温叟在追逐爱情的游戏中占了上风。
伯温叟道:“我并不在一棵树上吊死。可是造物也造就了母螳螂要吃掉公螳螂。蜜蜂总是将无用的雄蜂杀死或逐走,以求储备有足够的食粮来度过严酷的冬天。只是时候未到,你还没受到威胁而已。”
那人说:“这正好提醒那些惯于过河拆桥的人要引以为戒。我看你的武术中有太多的模仿动物,可不要将自己锻炼倒退成动物噢。”
伯温叟答:“固然我的武术有许多模仿动物的原始技能,而你的武术难道就没有么?难道师法自然有错吗?师法自然不正是武术追求的最高境界么?”
那人说:“璞不经过琢磨怎么会成为美玉?矿藏不经炼制怎能成为器物?二者俱属于自然,但需要人的智慧将它们升华。你拘泥师法,所以消磨了你的才气。而我早已经从那种拳法脱胎出来,练成了《金刚宝筏》中的无上菩提。”
伯温叟听了哑然失笑道:“《金刚宝筏》不正是泉州少林寺藏经阁中甲部书柜排列在第三位的么?难道你这些年来就是依靠那本‘秘籍’练功的么?这本书只要有点儿轻功的人都能入内翻阅得到。”李天衡听了也颇有同感。
那人听了也失声笑道:“我佩服你的博学广闻,可惜你只知道它所在的位置,却看不懂它的内容。就像一只纯洁的母鸡生不出能孵出小鸡的蛋。你身入宝山却空手而归岂不更加可笑。要练就过人的武功需要具备耐心、专心和信心。”
伯温叟道:“如果你对一本无用的书耐心、专心和细心地去钻研,信心就变成了固执和蠢笨,这样只会浪费你的青春。”
那人说:“是的,可是为了武术的弘扬,有时要做出牺牲的,去千百次劳而无功地追求一个你值得爱的女子是值得的。岁月并不蹉跎,那执着的诚意已足以照耀他的生命。”
伯温叟恼怒道:“照耀我生命的不是哪个女子。而是我手中的这柄剑。”他运起玄冥神功,脸上顿时呈现黑斑,透露出一股凌厉的杀气。金芒一闪剑已出鞘,发出一道耀眼的剑罡。
他的剑法像流动的浊水,迷人眼目,浑厚雄奇。你见过山洪暴发时奔泻的浊水金涛么?你听到过巨石在洪涛下滚动,发出雷鸣般的轰响么?在浑浊的洪涛中有着雷霆万钧的势力,也有着人眼看不见的千变万化。天下万物没有比水更柔弱的了,可是穿石蚀铁,穿山越岭直奔海洋的雄奇奔放又莫过于水。“河水清,天下平。”这句话凝聚了多少代人对浊水的感慨。
运剑如浊水洪涛谁复能挡?
偏是那人并不着忙,他举起带着金镯子的手“叮叮当当”一阵密响,伯温叟剑罡顿消,人影和剑法便依然可见,好比一只鳖在澄清的水中划动着双桨。
“请你看看《金刚宝筏》的五大佛印。”那人怒吼一声,第一招无畏佛印,第二招降魔佛印,第三招智拳佛印,威猛无俦,排山倒海向伯温叟卷来。
三招未了,只听“嗤”地一声,伯温叟右肩上中了一掌,衣裳飘裂像一群蝴蝶在雪地上翻飞,追逐。一个血红的掌印赫然印在伯温叟的右肩上。那人待痛下杀手,却猛然攻势受挫,伯温叟这才退回阵中。
李天衡见到伯温叟落败心中骇异不已,方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痛惜自己空入宝山而归,他恨不得生出翅膀飞到泉州少林寺,将藏经阁的武籍阅读一空。他心里已经在盘算如何体面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伯温叟退到宛若身边摇摇欲坠,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迫不及待地从瓶里倒出一撮乌黑的药粒咀嚼后,吞下一些,并留一些敷在伤口上。他惊魂未定,喘息不已。
宛若一见药粒,脸上顿时苍白失色。
那加兰和虫屎。他早已知道虫子和那加兰的秘密。
如果他早已知道那加兰和虫子的秘密,那么将她留下来拯救花男、花女就是一段假话,那么山涧救美也是一段假话,那么所有的海誓山盟全是在撒谎。今天的暴露,更确定了她过去的猜疑。多么可怕啊。他所做的一切,目的都在于骗取她宝贵的一切。遗憾地是他几乎骗到手了,如今她武功恢复,不想再受他钳制,他的失败正好给她提供了报仇的机会。
宛若悲痛地咬紧银牙,眼泪扑簌簌淌下晕红的脸颊,她从怀里掏出印着桃花般鲜艳血迹的白布,用牙咬,用手撕,将它撕成碎片,向伯温叟当面扔去,说道:“你别高兴的太早,这上面的血你没能得到。”说过话,她出手就想报仇。隐忍,不是死亡,就是爆发。
可是伯温叟伸手一点,宛若顿时瘫软坐在地上。他俩武功相差太过悬殊,也许继续留在他身边伺机投毒更适合于她。可是她能保证继续留在他身边而仍然保持少女的清白么?清白,不是爆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