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海情天-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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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爬到一丛白蒿身边,打开药箱,拿出一朵那加兰放在白蒿根上,那加兰散发的气味,将白蒿上的虫子吸引的成群结队爬下来,密匝匝地聚集在花上。宛若将虫子和花轻轻地放进了箱子。正当她认真工作之际,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双大脚,脚上裹着绑带,两只鞋子臭烘烘的。
宛若抬头一看花容失色,只见一个青脸凶神恶煞煞地狰狞地望着她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那人将宛若拉扯到一处平地上。宛若看见平地上还坐着两个人,一个穿红衣,一个穿黑衣。从他们互相挤眉溜眼中可以看出他们三人是同伙。
“你是何人,竟敢到禁地来偷虫子!那个青脸凶神恶狠狠地问。
“我是外地人,来这里收集虫子为人治病。”既然虫子是偷的,宛若就不说出伯温叟的名字,她不提伯温叟的名字还在于她是怕伯温叟知道此事之后会追问她收集虫子的意图,从而泄露出侍候那加兰的秘密。但是她心中充满诧异,诧异为什么前几次来采集没有遇到看管的人呢?
“治病?你的病人值几个钱啊?值得浪费我们的宝物么?”红衣人阴阳怪气地搭腔。他说着扯过宛若的药箱子往石头上一砸,药箱子破成碎片,花瓣碎落地上,虫子密匝匝地爬散开去。
宛若跪在地下,双手扫拢那加兰花,声音带哭地说:“你们怎么这么不讲理。这是用来救人生命的啊。”
“救人?”红衣人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还是先救救我吧。没有你的温柔,我会比你的病人更早死去的,我的小白人儿。”他说着伸手一指,宛若只觉得身上一麻便不能动了。那人三下五除二将宛若的上衣剥掉,只剩下一件鲜红的亵衣,羊脂白的*暴露无遗。宛若嘴里喊不出声来,涨红着脸,眼泪扑簌簌地流下脸颊。
“别忙。”那个青脸凶神挡住红衣人的手说:“人是我抓来的,我先玩。”
“你是老三,排座次你是最末一位。”红衣人恶狠狠地说。真邪门,自己人还那么凶。
“那么你是老大就该什么都占先了?”黑衣人不服地说:“还是各安天命掷骰子论输赢吧。”
“好。还是老二有点子。”老三笑嘻嘻地同意。老大也嫣然一笑。从怀里掏出两粒骰子,刚才还凶神恶煞的,一转眼间又春风满面了。这就是他们的臭气。
只见老大走到一块巨石坪上抡拳往地上一砸,石上便凹进了一个碗大的洞。他扫扫石粉说:“没有碗,在这个石洞里掷骰子还凑合。”
老三说:“这个洞还嫌粗糙了些。”他伸手往洞里一抹说:“这下光滑了,可以掷骰子了。”
“老大先吧。”老二建议。
“刚才你怎么不说老大先吧?现在掷骰子,先也没什么用。我就是不先,不能让你们以为我在占便宜。”老大执拗地推却。
“那就掷骰子看谁先。”老三拿起一只骰子说:“你一,他二,我三。开始。”他将骰子掷下石洞。
“是一。老大先掷骰子。”老三说。
“好,看在老天爷的份上我先,不先也对不住你们。”老大拿起两只骰子朝石洞里掷去。
“天。大箭、小箭、天、地、人,是第三大。”老大说着得意地将骰子传给老二。
老二双手含住骰子,口里念念有词,将骰子往石洞里一掷,“大箭。”骰子赫然是一只四点,一只二点。“我最大,我先。”他迫不及待地将骰子递给老三。
“我不投,怎么这般巧,你自己出的主意你自己先,一定作弊!”老三大叫。
“你耍赖!”老二指着老三大叫。三人在石坪上大吵大闹。
宛若躺在地上已哭得无泪了。她已决定受污辱后就去死。她恨,恨他爹娘为什么生下她;她恨,恨自己为什么过去不选择自杀。她恨,恨她爷爷为什么废去了她的武功,她看得出这三人的武功本来不够她伸手一杀的啊。她像一只被牵进屠宰场的老牛,眼睛里充满着悲哀。常言道,猪不知死牛知死。猪被送到屠宰场的一路上挣扎乱叫,而老牛已谙人事,被送进屠宰场时丝毫不挣扎,只是眼睛里充满着默默的悲哀,这是一种深沉的悲哀。她知道这三个粗人很有些辣手摧花的本领。正在危急之时,她听到一声清啸。
空中一道白线直泻而下,有如夜空中的流星。他来势如电声势惊人,落在宛若身边,伸手为她解开穴道,满怀歉意地说:“我晚来了一步,让你受惊了。”
来人正是伯温叟。他像一只雄鹰巍然屹立,眼睛里发射出杀人的金芒。宛若飞身扑向他的胸膛,眼泪扑簌簌地印湿了伯温叟的衣服。
“别哭,别哭,一切都好了。”伯温叟轻轻地抚摸她乌黑柔软的发丝,轻声安慰他。
“你看上了这个老头子?”老大惊奇地嚷嚷道:“他只会打扰得你整夜睡不着觉。”
伯温叟褪下长袍递给宛若,宛若连忙穿在自己身上。她隐隐约约地嗅到了袍上的汗香,男子特有的汗香。
老大走上前来,“乎”地一拳击向伯温叟的脸。这是一只能在石头上砸出一个洞的铁手,用它来杀人从来都是绝对有效。可惜他的对手是伯温叟。
伯温叟撮指为钩叮向老大的铁拳,每个人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老大的手耷拉下去。伯温叟抬脚朝老大的头扫去,又是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老大脑浆迸裂,立即惨死当场。
“你是何方神圣?我们是申大爷的客人。”老三指着伯温叟威胁道。
提起三脚猫申济源,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传说他有二十条命,回回都能逃脱死神的追索。他的福泽山庄名列天下三十六山庄。他的先祖原来在吴越一带开设镖局,朋友交尽大江南北,后来不知怎的金盆洗手,隐居到华山脚下。但他的山庄仍然在江湖赫赫有名。常言道:一山容不得二虎。可是华山派和福泽山庄历来自扫门前雪,从不去捅对方的马蜂窝,逢年过节也有一些清淡的礼尚往来。
“你是南海小虞山来的。我认出了你的金鳄搜魂手。怎么我不认识你?”老三气急败坏地嚷嚷。
伯温叟并不回答。沉默能免去许多麻烦。他要让他们自己去猜测,以免将麻烦惹上华山派。他说:“我倒认得你们江孟立、江仲立、江季立三兄弟。
老三一阵狂嗥,扬手发出一蓬五角形的毒蒺藜。这种暗器制造的重心偏移,发在空中摇来晃去,让人摸不着它的去路,上面的毒见血封喉。而且一放就是三十六枚之多。
伯温叟双手一揽又一推,毒蒺藜呼啸着反朝老三奔去。老三左支右绌闪过了三十三颗,其他三颗钉在了他的前额、人中和喉结。他脸呈黑斑,痛得缩成一只虾米,在地上挣扎着死去。
“跑了一个。”宛若遗憾地说。
正当老大与老二和伯温叟搏斗时老二已溜走了。
“放他回去报信吧,免得将纠纷引向华山。”伯温叟顾虑地说:“华山不能再招揽福泽山庄这个大敌了。因为据报我的仇敌不日就将来临了。”他带领宛若正要离开。
忽然,四面的林中响起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这个恐怖的笑声摄人心神,在空山幽谷中回荡。
“伯温叟,你的戏演得不错啊。”那人桀桀怪笑道。
“飞天蝙蝠,你来了么?”伯温叟鼓足中气,将声音逼向笑声飘来之处。带着宛若朝森林走去。
“是我老瞎子来了。”话音刚落,人已兀鹰一般落在了伯温叟二人面前。他的脸颊和下巴肉瘤虬结很是可怕,穿着一件破得不能洗也不能再补的衣服,脚上头下,正倒吊在一棵树上。活像一只大蝙蝠。
伯温叟说:“我与你没有什么过节,你为何一直盯着我不放?”
“没有什么过节?”飞天蝙蝠说:“过节可大了。因为我恨你,恨你占尽*倜傥潇洒。我恨一切上天眷顾的佳人。我从出世以来就什么也看不到,成天像一只地老鼠生活在暗无天日的苦难中。对我来说生是黑暗,死也是黑暗。不幸的是我的耳朵又特别灵,所以听尽了父母的呵责,路人的嘲笑。小孩跟在我身后扔沙子石头,骂我是个瞎子。那时,我只有偷偷地哭泣。可是后来,我的耳朵长了老茧,我的心变横,血变冷。我恨,恨一切男人、女人、小孩、猫、狗,恨月、日、时间。我恨一切使人类的生命充满活力和乐趣的东西。我恨那容貌俊美体格健壮的男子,因为虽然我看不见他们,却时时刻刻感觉到他们对我的侵害。这是引人堕落的根源。我喜欢刺骨的北风,锋利的刀刃,蜂虿的蛰刺,残酷的技击和猛烈的毒药。我喜欢听生物在我的折磨下无望的哀号。你也一样。”
伯温叟问:“难道你没有一点点的爱?你的爱都被恨的狂涛淹没无存了么?据我所知,你的眼睛并非从小就瞎的,而是意中人毁容之后,你为了将美好的印象留在脑海里,而用针自己刺瞎的。所以你的瞎和恨归根到底是为了爱,这是你痛苦的秘密。”
“爱?”飞天蝙蝠发出了一阵狂笑道:“我要去爱?可是又有谁曾爱过我?你自己去爱你身边的娇小妞吧。我虽然看不见她,却早已感觉到你奋不顾生前来救美的献身精神,和她依傍着你的灼热的温度。我要将你抓到我跟前,当着她的面将你一片一片地撕碎。将你的爱踩在脚下,将你们的爱当作垃圾毁灭。”
他仰头大笑,尖刺的笑声充满了整座山谷。
飞天蝙蝠身子一甩向林中飞进,双脚勾住树枝头下脚上,龇牙咧嘴地笑道:“敢不敢进来玩玩?别担心那妞,我不会动她。”
伯温叟用手下意识地紧握了一下宛若的皓腕,让她在外观战,然后一掠身进了林子。
宛若在林外静静地看着他俩在林子边缘奔来逐去,飞天蝙蝠手持一对乌黑的拐子,在树干、树枝间上下腾跃,在轻灵矫捷的移动中寻找致命一搏的机会。伯温叟也挽起短剑,只见剑气森森,寒芒如水,一匝匝地绕树而行,仿佛一只长角的瞪羚用角在与空中飞行尖牙利爪的秃鹫搏斗,乍合乍分,十分激烈而扣人心弦。树上寒星激射,树下枯叶蓬飞,令人眼花缭乱,耳目皆蔽。突然,伯温叟全身静止一剑指天,剑尖正指向飞天蝙蝠即将飞行的路线上。飞天蝙蝠如中埋伏,必定开膛破肚。飞天蝙蝠果然朝剑尖飞来了。只是他临到近前拐了一弯斜飞遁去。
伯温叟叹道:“可惜。”
飞天蝙蝠道:“是可惜,可惜的是你持的是一柄宝剑,可惜的是你具有一身超人的功力。”
伯温叟问:“此话怎讲?”
飞天蝙蝠道:“你想无声地在我的飞行路上截我,这确实是欺负我这个老瞎子的一条诡计。然而,你剑上发出逼人的寒芒,这股寒气加上你的功力更为萧杀,我在十步外就感受到这股寒流。刚才我是在逗你玩的。”
伯温叟笑道:“可惜,可惜你已经吹牛习惯,一开始就收不了嘴,信口开河讲开去。将你致命的弱点也暴露出来。”
飞天蝙蝠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道:“可惜,可惜你空长着眼睛却看不到,咱们的账只好来世再算了。”他声音如巨钟震得宛若耳朵嗡嗡叫。忽然,她吓得闭上了眼睛。她往日练就的镇静好像随着武功的消失而烟消云散了。
一道光影闪电般无声地劈向伯温叟。气势如雷霆万钧,速度快逾声音。其快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当今世上恐怕只有一个人能使出这招快刀。
刀劈过后,响起了一丝尖锐的啸声。
“哈哈哈。”宛若睁开眼睛,只听见伯温叟高傲地大笑道:“你们串通好袭击我,可是偏让你们不能如愿。老瞎子先与我游斗来牵动我的心,又以震耳的声音来蒙蔽我的听觉。好让申济源在背后突袭。我只是耍耍你们而已。怎么,还有一位埋伏,赶快现身吧,我一概奉陪。”
“果真有两下子。”宛若身后转出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他三绺胡须如榕树的气根轻轻地飘拂,嘴里称赞道:“伯温叟果然英勇不减当年。耳朵灵得像狸猫。”他动作看似缓慢,其实翩如飞鸟,姿势潇洒无比,让你丝毫感受不到力的硬度。他笑着,眼睛充满残忍的沉淀物,充满了毒刺般的敌意道:“你今天必死无疑,不死在我等手下,亦将因你心上人受辱而自杀死去。”
“病书生,你这只母鸡也啼鸣了?别要挟我,别逼我出手伤人!”伯温叟像一只大鸟飞到宛若身边,护住了她。原来书生模样的是女人。
申济源、飞天蝙蝠、病书生相继出现,震惊了宛若。三人是江湖上声名鼎盛的大侠、魔头和妖女,今天总算见识了他们。伯温叟能否在他们手下逃得了生命?一想到这里,宛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