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海情天-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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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姨奔到客栈找到宛若爷孙俩，父女相认、母女团聚，自是一番欢喜流泪的场面。她刚刚将事情述说一遍之后，老疯子就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她中了毒，不及时施救，会很麻烦。他坚持号了她的脉说：“你果然中了毒。这种药是我几十年前传给老不死的，老不死又将它与拳剑一道传给妙文章。”
“娘！”宛若哭着扑到菊姨身上，咬牙切齿地说：“爹爹真狠心，爷爷你快救娘啊！你快救娘啊！”她声泪俱下，央求老疯子，可是老疯子好像在想什么无动于衷。
“算了，死了也好，你们千万别找龙儿的麻烦，他可能受人控制身不由己，才会做出如此绝情的事来。这二十年来我在卧龙山庄，名义上是下人，却生活的很愉快，无忧无虑，谈笑风生。可是回到自己家里做了夫人，却勾心斗角，精神紧张，死于亲人的毒手。哎……。”临死时回忆起往事，总要让人感慨万千。
“哼，药性还没发作就提到死似乎还太早了点。我发明的药由我自己来解岂不是简单得很。”说过老疯子将手握住菊姨的左手运气一逼，就有几滴黑血从菊姨右手滴下。老疯子说：“好了，毒去了。”他掏出一颗药丸说是补药让菊姨服了道：“龙儿离开昆仑二十年，不知会过多少异人，要毒死你至少也有几十种办法，为何偏偏用这种毒药来毒你呢？必定是有人要嫁祸于他。因此我猜想上官韵华给你的那颗解药才是真正的毒药呢。”
“哦？这个女人如此毒辣我倒看不出，让她给骗了。”菊姨惊讶地说：“听你分析果然有理。”她宁愿死了也不相信妙文章会害她。因此老疯子的分析十分中听。
“再说要宛若嫁人何必要将你扣作人质？只须找到我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随俗礼聘，我看没什么麻烦的。”老疯子说。
“我不嫁！”宛若急得满脸通红。
“好端端的年轻人送上门你不要，不嫁老头子嫁谁？再说了，华山伯温叟身负神功，近几年来特起江湖，名声大得很嘞，其貌虽不扬，但他的功夫只怕还在太阳生和妙文章之上。再说老夫疼少妻那才受用呢。哈哈哈。”老疯子掀髯大笑说道：“咱们将上官鲁兵父女甩掉，自己去找华山伯温叟联系，等我们结成亲家，何愁上官鲁兵父女厉害。总要将妙文章造就成名享武林权倾江湖的名副其实的霸主。再说，不将上官鲁兵父女这对狗男女除去，你就回不到你的龙儿身边。”他像一个疯狂的艺术家沉浸在作品塑造的狂热中。
“你要我嫁那个丑陋的老头子我就死给你们看。”宛若横刀粉颈，凄厉地吼叫，像一只受伤的野兽。
“好了好了，爷爷是在跟你开玩笑。”老疯子拨开宛若的刀说：“你就这么当真了？真是小孩子脾气。”
“若儿婚姻不顺利正自心烦，你就别在一旁火上浇油了。”菊姨费力地说。
“毒早解了，怎么说话还这般费力？”老疯子把住菊姨的脉道：“没事，哦，你的女儿你心疼，我的孙女我就不心疼啊？好了，毒解了，再休息一两天就会好的，其实现在就没什么事了。好吧，你再吃几粒补药吧。”说过又掏出几粒药丸督促菊姨吃下。
一声炸雷。
天空中掠过一道闪电，好像狂舞的金蛇。
闪电在劈击宛若的胸怀，她的心在剧痛中颤抖哀号。
雨，鞭打着窗户的薄板。
一阵风将窗户撞开，窗户在狂风中咿呀咿呀开合不停。
宛若一人呆立在窗下，雨水混合着泪水从脸颊淌下，她轻轻呼唤一声“娘”，继而又迎着风雨，带着祈求的神色，凝望着彤云密布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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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宛若出嫁
李天衡一身劲装在策马狂奔。一行人跟在他的身后。
大路上黄尘滚滚，一队铁骑旁若无人地策马狂奔。
马蹄急雨似地敲打着大地。
他们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天、地、君、亲、师。
师父的婚事当然是很重要的。自从离开卢登辉以后，李天衡走遍大江南北，黄河朔漠，会过多少江湖名家，无论是胜是平，结果都悻悻地离开了。因为他感到他所遇到的都不是他想要的。都不是理想中的高手，都不足以帮他去圆报仇的梦想。
这是一个光荣的梦想。
现在这个梦想看来就要实现了。他投在了华山伯温叟的门下。除了整日刻苦练功以外，闲暇时就都在做这个梦。
能够让李天衡心仪的当然是好手中的好手。华山伯温叟崛起江湖，吞并华山派，并以华山为基地扩充他的势力以来，没有人知道他的师承和来历。但没有人不知道他的成名绝技是玄冥神功。究竟他的功夫还有多深？这好像他本人是个谜一样，就像华山顶上的薄雾一般飘渺，又像雾中的华山一样雄奇。
伯温叟五十开外，鸡皮鹤发，其貌不扬，依理说，人到了这般年纪，花前月下相依相偎的韵事本当已成过去，怎么又这般急着求婚呢？他这般急着要娶宛若，是急着要接受乌丸庄的势力。他知道妙文章现在急需帮助，并且知道妙文章有经营天下的势力，更重要的是他有经营天下的经验。这对伯温叟来说，确实胜过一部玄奥的武林秘籍和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
李天衡一行走到一座庄院门口，递进一张红色的拜帖，不一会儿门子通报回来，就领着他们往里走。
李天衡雄赳赳地走进庄院，忽然他如受雷击一怔，便呆立当场。他看到老疯子、菊姨和宛若款款走来。
老疯子指着李天衡惊讶地问：“是你？”
宛若问：“你来干什么？”突然她背后一麻，便倒在了老疯子的怀里。老疯子扶着失去平衡的宛若对李天衡说：“她就交给你了。”他慈祥地对宛若说：“你此去嫁给华山伯温叟，人在篱下，要好生竭尽妇道方好。”
“爷爷！”宛若一声凄厉叫道：“你真忍心让我去嫁那个糟老头子？快放开我！快放开我啊！我不嫁！我不嫁啊！”她一边尖叫，泪如滂沱，叫石头人见了也要落泪。
菊姨用袖子擦着眼泪，悲哀地望着宛若，不住地摇头叹息，神情无限地悲戚。
“我求求你啊，千万别把我嫁给那个糟老头子啊。”宛若不住地悲啼。
老疯子眼里也噙着泪花，挥袖对李天衡说：“是真情你不懂得珍惜，到以后后悔也来不及了。把她带去吧。”他悲哀地对宛若说：“去了你就会习惯的，难道你生来就仅仅是为了那些花花草草的事么？你娘到现在还没见过你爹的真面目呢。这二十年她不也这么过来了么？要记住，就连你爹，你娘，你爷爷都会出卖你，这就是风波险恶的江湖，也是我送给你的一份最好的嫁妆。”
宛若知道哀求无望，便咬牙切齿地对老疯子说：“你害了我娘不算，现在还要害我。你是个疯子！疯子！”
老疯子听了并不生气，他无可奈何地双手一摊道：“《古兰经》上写道，使者穆萨都曾经被人当作是疯子更何况我呢。”为了减少宛若的痛苦，老疯子点了宛若的昏睡穴，让李天衡带来的手下将她扛进一辆华丽的马车里。
老疯子和菊姨伫立在庄前，遥送着马队缓缓远去，渐渐地几个黑点消失在地平线上。
一阵秋风刮起几片枯叶，草木摇落，人已在旅途，悲哉！秋之为气也。
“哐当”几声，杯盘珍肴被扔出车厢。车厢内，宛若鬓发蓬松，香腮流泪，正将送来的酒菜狠狠地扔出。几天来，她除了口渴喝几口水以外粒米未进，李天衡坐在她身边，苦口婆心地劝她进食，反遭了她一顿痛骂。
“你要是真有一点儿人性的话，就将我的穴道解了放我走。”宛若哀求道：“不然，咱就比翼双飞远走他乡。”
李天衡为难地摇摇头道：“可是你的武功已经被你爷爷废了，他的独门点穴法我也没办法解，也许他是要试一试伯温叟有没有这个能力。你现在的处境就像一只鸡，一只鸭，尽管我花钱在市场上将你买下来放生，你也会被人拾去杀掉。所以我只有将你平平安安地送到华山，才是对你的安全负责。”其实他脑海里并非没有浮现要救她的念头。他开始时也为失去了宛若感到悲伤。但是他心里头总有一个声音在为他辩解。他甚至幻想过宛若嫁给了伯温叟，伯温叟因年迈死去。宛若就成了无家可归的年轻寡妇，在这个艰难时刻，他挺身而出娶了她，然后对她百依百顺，让她过上平安舒适的日子。他为自己有这样一个献身精神而感到自豪，一股悲壮的情感油然而生，他的良心就不会因眼前的尴尬局面而产生内疚了。
每想到这里，他的心头一酸，好像一根利箭刺中他的胸膛，箭尾巴兀自不停地颤动。但是他没有勇气将它拔出，而是让这种酸酸的*麻醉全身。心中升起了一阵苍凉的*。谁说笑比哭好？有时哭比笑还舒服，特别是心中无声的哭泣，像有一只手在攥紧你的心脏，榨出你蓄存已久的泪水，这时你的感情就像开闸的洪水，奔腾而出，一泻千里。这就是丘比特的诡计。
宛若不吃饭，这种情况只在李天衡向她讲了小雪为她盗窃珍珠的事情之后才有了转机。
“小卢呢？”宛若问：“听说他的父亲卢登辉就是昆仑三圣的老大太阳生。”
“是的。”李天衡说。
“她现在怎么样了？”宛若问。
“不知道。”李天衡答。
“你们不是一路同行的么？”宛若问。
“是的。”李天衡就将他离开白马山庄之后与小卢父女同行一事和盘端出。说到玉弓前来报仇时，李天衡懊恼地说：“你和伯母不是说玉弓他不习武艺么？可是他一招就将我的玄铁宝刀弹飞，害得我差点儿死在他手里。不知他用的什么妖法，卢登辉还未开打就丧失了武功。好像他只听了玉弓一阵刺耳的笑声就全身瘫了。”
“有这样奇怪的事情？”宛若提起精神惊奇地问。
“是的。”李天衡见宛若心情改变，就及时哄她说：“我饿了，咱们边吃边聊好么？听说卢登辉后来惨死在糊涂河边呢。”
宛若为了听故事，就点了点头。总算几天来第一次吃饭，压在李天衡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方才落下。
“你怎么会投在华山派门下呢？”宛若问。
“说起来话长。”李天衡述说了他到处登门比武之事，他咬牙切齿充满仇恨地说：“总要有一天，我要让玉弓惨败在我的刀下。然后我不将他杀死，让他尝尝失败的滋味。”
“你能保证伯温叟将武功倾囊相授么？”宛若问。她喝了几口酒，脸上飞起两朵红晕，显得非常妩媚动人。
“伯温叟是武林神龙，武功通玄，因为他要对付一个仇家，所以要尽快教我练成绝艺做他的帮手。”李天衡答。
“那你还不如找他的仇家学功夫算了。”宛若说。
“我到哪里去找他的仇家啊？还是在这里守株待兔吧。”李天衡听她分析也自闷闷不乐，他仰首灌下了一大碗酒，说：“我只是想早日练成绝艺找玉弓报仇。”
“你跟他有什么仇啊？”宛若问。
“我恨他！我恨他！我要杀了他！”李天衡力竭声嘶地吼叫，眼睛里露出野兽一般的神色。嫉妒的仇恨最难磨灭，有了这股劲头可以去杀人，去放火。人啊，如果你含蓄，人家就会来欺负你；如果你显露，人家又会来憎恨你。哎，做人难，难做人。
李天衡又灌下一大碗酒道：“来，一醉方休。”
“不，我想做一个梦。”宛若答。
“做梦是不是要睡觉？”李天衡问。
“是。”宛若答。
“喝酒是不是能睡觉？”李天衡问。
“是。有些失眠的人需要饮酒方能入睡。但是喝酒后的梦是漆黑的梦。没有故事，没有友情，没有温暖，没有幻想，没有玫瑰的颜色。等到次日醒来，口干头痛，这种没有梦的睡不是睡，而是死。”宛若平静地回答。
“那么你想做什么梦呢？”李天衡问。
“我不告诉你。”宛若说着脸上飞起两朵红晕。
需要做梦是人类的悲哀，
能够做梦是造物的补偿。
一天天过去了，车队默默地行走。
日月是时间的尺子，它们永远那么准时，那么忠诚。
脚步也是时间的尺子，可是却越走越慢了。
李天衡骑在棕色的高头骏马上，仰首“嘟噜噜”地灌下了一大碗酒，然后将酒碗往路边一摔，让它摔的粉碎。他用袖子擦了擦抿紧了的嘴，继续上路。他身边一骑随从的马背上驮着两缸酒，酒缸上各自贴着一张大红纸，上面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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