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海情天-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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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王福茶头发蓬乱扑在胡里身上叫道：“他已经死了，留个全尸吧，给他一个全尸吧！”黑衣使者又将王福茶暴打一顿，然后施施然走了。
人都走了。王福茶扶起胡里，用袖子擦他嘴角的血。胡里道：“不必了，你我都世称神医，当可知道我只有一个时辰可活了。哎，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我一生不与江湖人来往，就是怕有这一天，可是这一天还是来了。我这一死，师门绝学恐怕断绝，我这就将它传给你，望你好自为之，千万别像华佗的青囊书，让狱卒的妻子给烧了。我要将师父的书传给你，就是要你学了去给那凶人治病。”
王福茶惊怖地叫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将你打成这样，你还要我去为他治病？”
胡里奄奄一息道：“我已经想通了。我这一辈子坏就坏在假清高，一心想当山林隐逸，还想人家对我三顾茅庐呢，到头来家破人亡，人也被打快死了。我本来想咱是医生，手里握着人家的生命，人家应该来三请五请，来就我啊，可是这正和那江湖凶人一样，他也想他拳头硬，说话就是圣旨，人家要去就他。这就是说我们的脑袋都患有同样的病，因此我现在和他同病相怜，你现在将书取了就去救他。”王福茶听了大喜过望，心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现在有点儿佩服自己和卢登辉了。可是胡里并没有马上将书交出来，而是哼哼唧唧继续说：“我这一辈子还让虚名给累着，我是怕治不好他的病坏了咱们的招牌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咱们师父幽冥鬼判就是专拣不治之症的人来治，治好了是妙手回春，治不好是他活该。”他说话声音越来越细。
王福茶生怕他只顾说话，到头来将授书的事情给忘了。只好硬着头皮问道：“师兄，那书？”
胡里似乎并不体会他的心情继续说道：“俗话说做了好事上天就会补给他好处，我这一辈子是做了什么好事哇，上天将你送到我的身边，好让我们师门绝学薪传有人。你要……。”说过他头一歪，死去了。王福茶急得扳住他的肩膀直叫师兄，可是他仿佛带着这个秘密到地狱里去了。王福茶气得打了他的尸体两个大耳光，叫道：“你这个恶魔可将我害苦了。”忽然他看到胡里的手指指着一个方向，就朝这个方向寻去，这时黑衣使者又带许多人前来帮助寻找，终于在一个豆豉缸下找到了这部书。王福茶接过书急速翻阅了一下，用手背拍了书面一下道：“真乃天助我也。”说过踢了胡里的尸体一脚道：“还给我打什么哑谜。走。”说过率众离开了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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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人丹
玉弓和小米在一爿小饭馆里吃饭，在小饭馆吃饭比起在华丽的酒楼饮宴有着不同的乐趣。这种感觉有点像你有时穿着晚礼服，佩戴许多值钱的首饰，感觉不觉有些别扭；而穿着普通休闲服装和耐克鞋，身上反倒感到舒服。
面前是一张小红油几，上面摆着两碗沙茶面，沙茶面里只掺着一块豆腐和几叶青菜。两人边吃边聊。
玉弓道：“太阳生这个家伙权欲熏心，我也没得罪他，他反倒对我下黑手，最可恨的是让他那群乌合之众边吃喝边打我。他已经一切都有了却还要霸占一切，谋财害命，实的也要捞，空的也要捞，还不准我笑。就是这个狂人，看上去倒是斯斯文文，人家还以为他是个老实敦厚的长者。你别以为这个社会人吃人是东西少了。其实一个人能吃多少，喝多少？只要吃得饱，大家来合力做些公家的事情那有多好。可是如今太阳生们扒皮似地刮钱，制造冤狱，伤天害理。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考究天心，不知依的什么法？据的什么理？坏人运气亨通，好人运反穷蹇。我倒要看一看我的仇家与我究竟谁先死。玉弓联想起自己的遭遇，不禁有感而发了，他不因为受到折磨而希望大家和解，而是希望一直斗下去，直到仇人们得到应有的下场。
小米道：“你心中充满了恨，而我心中却充满了爱。我常常在幻想我们能在圣殿相聚，在耸入云天的神殿里和姐妹们一起唱歌，赞颂神的普施化育，闲时徜徉在故乡的怪石嶙峋的青山上，泛舟在故乡碧波荡漾的大海中。在那里，没有疾病，没有痛苦，没有烦恼，没有饥饿，工作不再是一种负担，一种蚀人心骨的劳累，而是一种令人愉悦的活动。人们不再奔波流浪。没有仇恨，没有厮杀，只有亲情和友情在灿烂的阳光下发光。
一碗面吃完，他们也不再添。饭量大固然豪爽，饭量小却容易得到满足，饭量小未必当不了侠客，对于一个贫穷的侠客来说饭量小反倒是一种得天独厚的赏赐，饭量很大并且需要大鱼大肉才能吃饱，对于一个穷人来说是一种致命伤。
“那两人叽里咕噜在说些什么？”小米看到两个人在神秘兮兮地对话，心中打了一个结，她看到玉弓也在听。
玉弓道：“这是一种江湖切口。他们在讲白塞马萨大撒侠瞎就是在讲白马大侠。早在《诗经&；#8226；陈风&；#8226；月出》就有‘舒忧受’和‘舒夭绍’。”
“哎，我不是在问你切口，我是想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小米说。
“他们在说白马大侠丁首埭受了重伤，现在躲在海边一座塔的第六层里。”玉弓答。
“就是在邱家庄贺生日有一匹大白猫的那位啊？”小米问。
“是啊，要不要救他？”玉弓问。
“此人老于世故，那天要是他放开懒猫，凶手也就逮住了。不过听说他以侠义著名江湖，还是去救救他。”小米答。
两人付了面钱，并肩朝海边的宝塔走去。
白马大侠丁首埭躺在宝塔的第六层，正在痛苦地呻吟着。这座宝塔是建来让航海的人做航标所用。塔里弥漫着灰尘的气味。他敞开衣裳，胸前印着一个墨黑的掌印，眼睛通红，嘴唇干裂，他的随从大猫正弯着腰往他嘴里灌水。水，清澈的泉水汨汨不断地流进白马大侠丁首埭的嘴里。我们此时可以认出大猫就是吴阿省，自从他离开卢登辉之后，又投到了丁首埭手下。清澈的泉水和一葫芦药仍然无法扑灭丁首埭血液里燃烧的毒火。懒猫趴在白马大侠丁首埭的身边，它刚刚吸进白马大侠丁首埭身上的毒，这匹懒猫最喜欢吃毒蛇，越毒越能提精神，现在它已经吸得饱饱的，雪白的毛丝变得墨黑通亮，满意地睡去。丁首埭知道它已经吸到了极限，可是丁首埭却感到他身上的毒丝毫未减。
“来了，来了。”大猫见到人影，惊喜地告诉丁首埭。
丁首埭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希望的光芒，可是这丝光芒稍纵即逝，他脸色变得失望和恼怒，
玉弓和小米走进来了。
“你们来做什么？”丁首埭瞪了大猫一眼，断断续续地对玉弓和小米说：“你们…快离开，这里…不…安全。”他是老江湖，场面话说得漂亮，他怕他俩搅黄了他的事，要他们离开，却说得好像是在为他们着想。
“你中毒了，我可以帮你治一治。”玉弓说。
“你们…别为我…将麻烦惹上身，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实在…不敢…劳动尊驾，我…自有朋友…会来…搭救。”白马大侠有点儿失去了耐心，也难怪，身上受到毒性的煎熬，耐心就会相应减少。
“可是你不立即解毒，恐怕毒素攻心就难治了。”玉弓将一颗药丸递到他手中。
白马大侠丁首埭接过药丸甩手将它扔到地上，咆哮道：“你们给我出去，要么从门口出去，要么就从窗口出去。大猫，送客！”他估计外援即将来到，怕此事被撞破，终于爆发了。
大猫听到吩咐，立即揎拳捋袖动起武来，往玉弓胸部猛擂，玉弓任他殴打并不还手。因为大猫的功夫实在太差劲了。
玉弓和小米见丁首埭不近人情，也不怪他。玉弓这辈子已经遭白眼惯了，对朋友能够宽容，就和小米一起走下宝塔。当然他们是从门口走出去。小米说：“此人竟如此不近人情，否则你可以救他。”
玉弓道：“也许他真的有奥援。”
小米说：“他有把握能治好，自然不相信咱俩了。你要是出手硬将他治好了，他不自杀才怪呢。这种人脾气臭硬。”
“咱俩在这里为他护护法，否则仇人寻来他性命不保。”玉弓说。
这时，一个黑影兀鹰般风驰电掣飞上塔去，身法惊世骇俗。
他是丁首埭的朋友还是敌人？玉弓和小米从另一边飞上塔顶。玉弓手里捏着一颗石子准备随时出手。
“我一接到报警立刻就来了。”来人对丁首埭说。玉弓认出他就是黑沙掌吴木田。
“为兄的一生就这次最惨，只好在番人墓场放上十字架向你求救。”丁首埭向吴木田介绍受伤的情况。原来白马大侠丁首埭接到妙文章的天下英雄令，要他去截击一辆马车。他便带着大猫披星戴月直奔约定的地点。大猫虽然武功平平，但轻功不错，正好为他抱懒猫，再者大猫会煮菜，又是哑巴，这使丁首埭信得过。
马车果然来了。车前的纱灯像夏夜的流萤。丁首埭奔雷骇电般地扑向车厢，却遭马夫一挡，攻势立时受挫。一个马夫能挡住白马大侠一击，这是白马大侠完全没有想到的，在江湖上讲也没有人会相信。马夫都这么厉害，车厢里的点子就更不用说了。但是白马大侠相信这次伏击定有硬手相帮，只是妙文章常常搞一些鬼点子来考验手下。因此白马大侠并不退却，接下来更令人惊讶，马车夫竟然接下了白马大侠二十七招白马拳。在第二十八招上，马车夫中了白马大侠一招白马翻沙，身形一滞，威风已不足惧，白马大侠眼看疾攻几招就要取胜，这时车厢里飞出一道黑影截下白马大侠的攻势，登时寒飙陡起，不同凡响。白马大侠但觉一股大力压来，身法似被一道铁箍箍住，但他双手往外一绷将马车夫绷到一边，百忙中接住恶斗。那人拳法怪异，挑、拨、拍、打、锁、拿，轻灵迅捷，并且掌风中透出缕缕异香，沁人如酒，令人筋酥骨软，在他的攻击下，白马大侠的身法迟滞了，招式也被迫使不全。但他一路白马拳全力施为，到了第五十三招。
吴木田道：“那是白马拳最后一招‘白马非马’。这招正反向摩，亦柔亦刚，马非马，指非指，暗藏无数玄机。但我也算定他是在这招击中了你。这一招略似黑沙掌的‘丘井狂像’，不是你这招使得有破绽，而是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在看你这路拳，否则也不必等到这招就能将你打倒。”吴木田叹息了一声道：“此人可能与太阳神拳深有渊源，掌中火毒甚是厉害，若非你内功精湛，灵台清澈，恐怕此时已成一具木炭。不过你遇到我就没有治不好的伤。走吧。”他抱起丁首埭往塔顶走去，一边吩咐大猫守住通往塔顶的楼梯，吩咐他一有异常就报警。大猫俯首帖耳，一副忠诚老实的样子。待吴、丁两人上了塔顶，玉弓和小米看到大猫忽然不老实了。他从塔外飞身跃上塔顶，鬼鬼祟祟地窥视吴木田在为丁首埭疗伤，观其功夫似乎不在吴、丁二人之下。玉弓和小米在上面锁定大猫。
忽然听见白马大侠丁首埭大喝一声：“你怎能……！”
只见吴木田敞开胸襟，举起一根明晃晃的牛耳尖刀，往自己的胸膛剖去。他从胸膛剜出一块血淋淋的肉递给丁首埭道：“吃了这丹，你的伤就可以好了。”他掏出一团黑乎乎的药膏填住了伤口。
丁首埭手握血淋淋的肉神色茫然，全然不解其中奥妙。他没吃过人肉，况且这是朋友的肉。
吴木田仰面躺下，受伤之后他又被点中了穴道。
他的背后大猫在笑。他出手迅速，从丁首埭手中夺过了那块血淋淋的肉，贪婪地舔了舔上面的血道：“你不识货，还是留给识货的我。这粒丹干后可是救命的至宝，用在你身上岂不浪费。”哑巴竟然会讲话，他是舔了丹上的血恢复的么？
“你……。”丁首埭指着大猫气昏了过去。
“我怎么样？我呃……。”大猫呃了一声也倒了。玉弓点中了他的穴道。
玉弓点倒了大猫，解开了吴木田的穴道说：“你可以走了。”他伸手握住丁首埭的手为丁首埭疗伤。丁首埭醒了，胸前的掌印渐渐褪去。吴木田见状知道丁首埭有救，就双手一揖到地说：“青山不老，绿水长流，后会有期。”说过往大猫手中夺过血丹飞身遁去。
丁首埭感到从尾闾逆贯天庭，百穴畅通，胸前墨黑的掌印已经消失，知道伤已治好，自言自语道：“我不是在做梦么？木田，木田……。”
“他已经走了。”玉弓掏出一粒药丸递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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