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海情天-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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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什么？”卢登辉问。
“他说载籍上没写解药，只写解铃还须系铃人。”王福茶答。
“将刀架在他脖子上就有解药了。不然放一把火将他的道观烧了。”卢登辉大叫。
“这样恐怕无济于事。依我看还得在玉弓这小子身上下功夫。也许他能放毒，就能收毒。”王福茶说。
“可笑，他身患绝脉，不能练武，连一只鸡都杀不死。”卢登辉嚷道。
一个黑衣使者报告：“他现在好像有功夫。前些天郑仪思抢他的饭吃，不知被他种了什么邪，整天难受得生不如死。”
“啊？你怎么不早说？气死我了，将他拖下去砍了。”卢登辉指着他大叫。一会儿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捧上来。卢登辉挥手道：“你们先下去，翠花留下。”众人听了走出房间，留下小卢。父女俩又在房间里密谈了大半日。
玉弓要出狱了。这个消息震惊了整座牢房。但是大多数人还是不敢相信。也许这是处决的暗示。有时，要杀你的人会先让你浮起求生的欲望，再加以扑灭，好比猫在吃老鼠之前先要戏耍一番，则更加残酷。再说，他们对卢登辉中毒的事情一无所知，有的犯人告诫玉弓不要高兴的太早，但是更有许多人拉住他的衣袖，急切地问：“你要出去了？”那种渴望令人心酸。玉弓看着他们，不禁淌下两行热泪。是的，他要出去了，跨出了这道门，生离魔窟，能够再和慈爱的亲人相聚，能够再见到娇嗔的小卢和温和沉着的小米，能够再呼吸到自由新鲜的空气，这对他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巨大的诱惑。但是，也许跨过这道门就进入鬼门关，该到的总会到来。玉弓跨出了铁门，立即被人一击眼睛一黑，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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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棺材里的人
醒来的时候，他已躺在来时的那所破庙里。一切好像是庙里的一场梦幻。他挣扎着坐起，身边有一根短剑和一个包袱。他解开包袱，里面的东西还在。他将包袱绑好背到肩上走出庙来。在石板道走了一阵，走进了一条小街，看到路边有间小食铺，就走进要了一盘盐水鸭，一盘红烧鳊鱼，一串鸭肫干和一壶酒，自斟自饮吃了起来。
酒壶空了，杯盘狼藉，玉弓付了帐，走出店门，只听见路上传来一阵阵哭声，哭声在锣鼓唢呐的伴奏下更显得凄惨娇弱。小街夹道围满了人。
“送葬的来了，送葬的来了。”有人互相传告。
玉弓也挤进人缝，踮起脚尖朝街心看去。只见一辆牛车拉着一口薄板棺材，后面跟着一个孝女，全身披白正在痛哭。看她哭得像一朵带雨梨花，周围的人心软了，有几个老妇人用袖角擦着眼泪陪着哭了。玉弓在这样阴惨惨的气氛中，血液都冷得好像要凝结了。
是小卢，怎么，她家死了人？玉弓挤出人群，用手搀扶她，她呆呆地瞧了玉弓一眼，又凄惨拉调哭诉起来。从哭诉中玉弓才知道原来是他爹死了。卢登辉这个老实人死了，不由得令人抱怨这个世界总是老实人死得快，而恶人凶人却能长命百岁，似乎阎罗鬼卒就是他们的同谋一般。玉弓心里一沉，连忙搀着小卢慢慢地、庄严地穿过了小街。
“笃笃笃”棺材里传出了轻轻的啄木声。
玉弓听见了，为了慎重起见，他仔细聆听。不一会儿，他又听到啄木声。他连忙报与小卢知道。小卢竖起耳朵聆听也听到了。她的脸吓得苍白，一双玉手哆哆嗦嗦。
玉弓吩咐车把式将车停下，征得小卢同意，拔出短剑撬开了薄板棺材，只见卢登辉瞪着眼睛，张开的嘴巴在翕动，只是吐不出声音来。小卢呼天抢地要抱他坐起来，玉弓连忙制止住她，并吩咐车把式将车原路赶回去。这时乐队也散了，众人叹息不已。
秦淮河上灯亮了。彩舟穿梭，正是南京城最热闹的时刻。牛车走过一座小石桥，停在一个寻常巷陌的门口，他们合力将卢登辉抬进去放在床上，点起小油灯，顿时房间里充满了淡黄色的光辉。
“他是什么病？”玉弓问。
“那天晚上睡觉还好好的，不知怎的就不能起床了。听医生说是中了武林高手的毒。和你前次一样。”小卢边哭边诉说。
“别信江湖骗子的胡说八道。”玉弓向她劝慰：“你瞧，我不是好好的？”
二人说起离别的经过，都各自撒了个谎。玉弓倒也相信了。只是暗自为卢登辉着急。别看他今天是死里逃生，闹不好还要再次躺进那副薄板棺材。他看到小卢可怜兮兮的样子，正在绞尽脑汁地想法子帮她。
“哎，玉弓，你不是说你外公外婆与龙虎山的道士素有渊源，听说这毒就是产自龙虎山呢，你能不能找你外公外婆来治治？”小卢充满希望地问。这是玉弓随小卢到南京的路上透露给她的一个秘密，当时小卢发誓不告诉别人，此时提起也不算违约。
“可是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玉弓惋惜地说。
“我们可以去找他们呀。这总比让我爹在这里等死好吧？”小卢并不死心。这时卢登辉发作了，他的气开始变粗，脸色变得很难看。
“来不及了，不然这样，我来治治看。”玉弓动起侠义之心，他想吗呢咒也许可以治好卢登辉的病。虽然他身体尚很虚弱，但是，他决定冒险一试。
“你？不行，拿我爹的性命开玩笑啊。”小卢板着脸一口拒绝。她可怜兮兮地问：“你真的连这个忙都不肯帮？”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只好冒冒险了。你不知道，我的身体里有个毒药仓库。”玉弓企图说动小卢。
看到卢登辉发作的样子，小卢踌躇了一会儿，将玉米粒整齐的雪白牙齿咬住下唇下了决心说：“那就试试。”
“你关上门和窗户，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要是受了打扰，我死不要紧，恐怕还会连累卢老先生。”玉弓叮嘱小卢。小卢依照吩咐做了，她在床边垂首侍立，神气惶恐之极。
玉弓盘膝而坐，他伸出一掌抵住卢登辉的掌心运起吗呢咒为他吸毒，但是他功力尚浅，这一运功直到午夜，累的心力交疲，脸如淡金，摇摇欲坠，这时他觉得有一股外力顺着他的运功路线窜着行走，原来卢登辉经过吸毒，身体有所复原，就立即运功探索玉弓的运功路线，玉弓好似久病之后又经人推搡，就“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卢登辉也震颤了一下吐出一滩乌血，急忙将功收了，知道如此探下去会连命都没了。玉弓拼着最后一口气将功收了，小卢见卢登辉神气好多了，方才破涕为笑。就这样一天天运功吸毒，卢登辉终于能够起床了。
这一天，小卢搀着卢登辉在院子里走，初冬的太阳照得人身上暖烘烘的。沉默了许多天的卢登辉终于说话了。他说：“玉弓啊，这些天来也辛苦你了。所以有问题也不敢问你。”
玉弓道：“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只怕我见闻浅陋答不上来呢。”
卢登辉道：“那倒未必，这些天我就是可怜我这个翠花儿啊，她背地里将眼泪都哭干了，你想一个少女，还有什么比她的容颜更加珍贵的呢，不知哪个缺德鬼将她闹成这样，这不要了她的命么！”卢登辉痛心疾首地说，他用恳求的眼光看着玉弓道：“你想一想，你那本海外见闻录上有什么治疗的法子么？”
玉弓道：“我道是小卢担心你的病情才搞得这般憔悴，原来另有隐情。如果是有人将她搞的，那就有补救的法子了。”
小卢听了眼睛一亮，娇嗔地说：“你快说啊。”
玉弓道：“我说了不一定正确，如果有人跟你开玩笑，那叫美人照镜，这偏偏只有你自己能治呢。”
“你快说嘛。”小卢催促道：“我怎么自己治疗呢？”
玉弓道：“你不是练虎兰点天神功么？就虎兰能治。”
小卢一听，脸立即晴转阴了道：“什么虎兰啊？到哪里去拿啊？”
玉弓道：“你练虎兰点天神功自然有虎兰，拿到嘴里含三下，就能面貌复原。这虎兰能治虎兰点天神功练功走火入魔，练到几层含几下，平时也没什么用。”
小卢急了，一手抓住玉弓的袖子道：“快说啊，到哪里去拿呀？”卢登辉听了眼睛也亮了，他用迫切的眼光注视着玉弓。
玉弓从裤袋里掏出一根物事，只见根茎如玉，温润光滑，道：“这就是虎兰，我还以为你有。”
小卢一把抢过去道：“你怎么不早说？真坏。”说罢急忙放在嘴里含了三下，不一会儿，脸立即还复成那个娇艳欲滴的小卢。小卢拿镜子照了，心里美滋滋的。
卢登辉见状伸手要拿虎兰，道：“这物事爹给你保存。你小孩子家弄丢了咋办？”
小卢道：“人家是送我的嘛。”说过就将虎兰放到兜里。
卢登辉全身颤抖，脸上浮起铜钱般的黑斑，摔倒地下道：“快给我，我走火入魔了。”小卢见状不像是假的，只道是他身体虚弱气急攻心，只好将虎兰让他含了八下，卢登辉这才缓了一口气。小卢见他好了，就又将虎兰放进兜里。卢登辉此时确实走火入魔，无力与她争抢，只好任她将虎兰收了。
这时玉弓见状想道：“他含了八下，那就是说他的虎兰点天神功练到第八层，那他又是谁呢？又有谁能打伤他呢？”
小卢不愧善于察言观色，见到玉弓起了疑心，立即将玉弓延到屋里，先让卢登辉躺在床上，然后告诉玉弓道：“事到如今只好实话实说了。”她告诉玉弓，原来卢登辉就是昆仑三圣的老大，为了寻找生生古洞来到多拔园，可是让赤帝神龙给飞走了，生生古洞找不着，却得罪了其他二老和妙文章，他们就联手打伤了她父女，还要斩草除根。她父女只好躲起来。她还说，怨就要怨玉弓将秘籍给了宛若，让妙文章练了秘功，她父女才被打伤，最后她告诉玉弓，要救她父女只有得到对等的秘籍方能保命。这正应了覆巢大学的讲义：“说实话最能掩饰谎话。”
玉弓此时见她要讨秘籍，就说如今家破了，只好飘泊流浪，所以没法为她拿到秘籍。
小卢咬牙切齿地骂妙文章心狠手辣，她告诉玉弓，他的腰痛是受了妙文章手下的暗算，她还告诉他曾经有一只体育室的鹦鹉送错了信，上面写着丘士达等覆巢大学的武士跟踪他的事情，里面提到鬼谷四友，使得她的话更加真实。她还对张发奎这个圣兽使者向宛若表忠心的事情添油加醋了一番。她要他无论如何要设法找到亲人、找到秘籍，实行报仇。
玉弓也奇怪小卢为什么早不告诉他这些。不过他觉得人总有她的秘密，有些事情早知道和晚知道一个样。也不能苛责于她。此时又听她说了许多实话，刚起的疑心顷刻又打消了。
玉弓对小卢说，如今卢登辉病情未了，就是找来秘籍也无法修炼。小卢邀请玉弓和她一起先去江西找他外公、外婆，让他们为卢登辉做彻底的治疗。然后再去找秘籍。玉弓问两人走了卢登辉怎么办，小卢说，自会有人照顾他。于是两人打点行装，辞别卢登辉上路了。卢登辉拄着拐杖，在柴门口目送他们，一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小巷深处。谁能想象得出他就是栖霞山庄的吸血鬼，威震天下的太阳生，昆仑三圣的老大。此刻，他确实有点英雄末路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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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菊姨
大海茫茫。
一座小岛像一颗青螺屹立在海中央。
朝霞满天，烧红了东方的天际。太阳跃出了海面。
岛上鸟声叽啾，海边涛声阵阵。虽然冬天已经降临，但南国仍是那样绿意盎然。
老祖母和往日一样站在海边眺望。她思念着玉弓，知道他还会吃许多苦头。不过，人一旦步入江湖，就得亲身去体验江湖的凶险，因为有一些宝贝的功课只有在苦难中才能学会。在他眼里，玉弓总是那个天真烂漫的玉娃娃；总是那个在夏夜的石阶上，敲着小红腰鼓，在驱赶吞食月亮天狗的那个小男孩；总是那个缠着她讲虎姑婆故事的小顽皮。菊姨是她的丫环，此时也和往日一样，寸步不离老祖母身后。
这时，她们看到海面上有一只帆船，正在飞也似地朝小岛驶来。这是一艘福船，船头尾尖高当中平阔，最宜冲波逆浪，船头画着两只大眼睛。显然有人在运气功驾船。老祖母让菊姨一声长啸，让庄客们做好准备。
船终于驶近了海岛，由于不熟悉地形船搁了浅，但船上人催动气功将船犁过了海涂，飞停在金黄的沙滩上。看得出驾船人堪称武林翘楚。
“阿菊，你快回去，这里可能有一场恶斗。”老祖母命令。可是菊姨并不离开。她并不想临阵脱逃，显然她对自己的实力充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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