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仙缘-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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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们已经活不下去了,求求你,发发善心,放我们进城吧!”
“我们也是赵国的子民,你们怎么能见死不救,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死啊?”
“大人,我们已经跪了几天,我们真的已走投无路了,大人,求求你,打开城门吧!”
城墙上,一名校尉模样的男子探出头来,想起方才上峰所下的命令,他的目光不禁闪过一抹恻隐。旋即,沉声说道:“将军有令,一切流民皆不能放进城,违令者斩!我劝你们还是赶快离开吧,要不然待得燕兵杀到,你们皆不能活!”
自旱灾以来,无数的灾民汇聚在这充州城下。刚开始时,充州城还收容了一部分灾民,但随着赤龙城沦陷的消息传来,充州城已危在旦夕,而灾民却越聚越来越多。
守城将军立即意识到,如果再让这些灾民涌进城,必定会引起可怕的瘟疫,到那时,充州城最后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全城皆亡!于是,守城将军只得下了闭城固守的命令。
当阿牛走近看到那两扇紧闭的城门时,他眼中闪过一抹悲痛,目光缓缓从仍在城下不断哀求的众人身上瞥过,这一幕,是那样的熟悉……
阿牛茫然的站在城墙下,在这一刹那间,他心里不禁生起了一种绝望的感觉!
0007章:贱命
“阿牛,你来啦,你不回赤龙城了吗?”
茫然中的阿牛不禁扭过头一看,眼中不禁浮起一阵湿润,下意识间,不禁点了点头。
“我爹说,他们是不会放我们进城的了,现在只有去建安城,我们才有活路,阿牛,你愿意跟着我们一起走吗?”
“嗯。”阿牛点了点头。
闻言,丫丫拉起阿牛的手,咧开嘴巴高兴的笑了起来,空空如尔的牙床毫无顾忌的呈露着,样子虽然丑丑的,但却很灿烂。
就在此时,绝望的灾民们终于站了起来,有若一具具行尸走肉般,茫然地朝着遥远的建安城走去……
已失去家园的他们,已成为无人接收的流民。在他们心目中,或许只有到了王城,他们才能获得……唯一生存下去的希望!
自那天起,阿牛跟随着丫丫父女俩,沦为了无数流民中的一员,一路朝着他们梦想中的建安城走去。
一路上,阿牛知道了丫丫的父亲叫雪满峰,他告诉阿牛,到了建安他们就不会被活生生的饿死,而且建安城还有着很多身怀绝技的高人。于是,在阿牛心目中,建安城就成了唯一的精神支柱!
一路上,流民就好像过境的蝗虫一般,树叶、草根都成他们赖以生存下去的食物。但随着流民越聚越多,天气越来越热,食物越来越少,他们的生存变得更多残酷了起来!要不是雪满峰偶尔接济,或许他早就已经饿死了。
在丫丫眼中,阿牛是一个非常奇怪的人,因为他从不像其他流民那般坐在阳光下,脱下衣衫一边抓蚤子一边擦着身上厚厚的污垢,无论多累、多远,每天夜里他都会带着自己跑到河边洗澡。
丫丫从来没有见过阿牛笑过,没事的时候,他总喜欢一个静静坐在无人的角落,托着下巴望着天空发呆。
阿牛还懂得从杂草中找到药草,嚼烂缚在伤口上,所以身上虽然受了这么多的伤,但他的身体还是恢复过来了。
阿牛还会挖出一些植物根颈,烤熟后香喷喷的,虽然无一例外的烤糊了,但丫丫还是吃得很香,因为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阿牛身上的一切,丫丫从来没有在别的流民身上看到过……
童年时光尽在无数白眼和饥寒交迫中度过,和阿牛相伴的这段日子,便成为了丫丫最美好的回忆!
当树上的叶子终渐渐呈现出一丝黄意时,秋天的脚步已悄然而至,但夏天似乎并不甘心就此离去,天气反而变得更加酷热了起来。随着一个个的流民莫名其妙的病倒、然后死去,阿牛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
有一天,去寻找食物的雪满峰大半天也不见回来,阿牛只好背起丫丫到处寻找。二人终在河边找到了昏厥过来的雪满峰,当他伸手触及雪满峰发烫的额头时,心头不禁猛的往下沉了下去!
自小就在父亲萧远山的悉心教导下,诊断雪满峰的病对他来说并不是个难题,正是如此,他心里才充满了绝望,因为雪满峰患上的并不是普通的病,而是令人闻之变色的……瘟疫!
在没有药的情况下,那怕他的医术再高明,也只能束手无策,何况这还是可怕的瘟疫。
看到徬徨无助地守在父亲身旁哭泣的丫丫,他一咬牙就走进了荒山,发疯般挖着那些深埋在泥土中的草药。直到双手已血肉模糊,这才挖到了几株草药拿回来煎给雪满峰喝。
可在缺少食物和药材的情况下,雪满峰的身体,还是一天不如一天的了。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依照父亲萧远山生前所教导他的方法,撕下两片破布,将自己和丫丫的鼻孔蒙了起来。
灿烂的阳光落在已经瘦骨伶仃的雪满峰身上,照着他那张灰败惨白的脸,恍若沾上灰尘的雪一般,看不到一丝血色。
丫丫趴在父亲的身上悲声痛哭,他默默坐在丫丫的旁边,泪花在他眼中不断打着转,但他却倔强仰起了脸,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自从在破庙哭了整整一夜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哭过,眼泪,似乎在那一次就已经全部都流光了。
这天,已昏迷了几天的雪满峰,突然醒转过来,他一手握着丫丫瘦削的小手,一手拉着阿牛。静静的看着他俩,那蕴藏着悲凄、挂念、无奈、眷恋和痛苦的黯淡目光,看得阿牛心都碎了。
半晌,雪满峰缓缓从周围的流民身上瞥过,似乎在寻找些什么,当他发觉这些流民,一个个正以着冷漠的眼神看着垂死的他,从那些冰冷的目光中根本找不到半丝同情时,他的心里不禁一阵黯然……
“阿牛,丫、丫丫……以后就托付给你了……”他的目光终落在了阿牛身上,虽然他知道阿牛还小,也知道这个倔强的孩子连自己都无法养活,可除了阿牛,他已经再也没有别人可以托付了。
闻言,阿牛不语,脸上浮起一种庄严而神圣的神情,沉默片刻,随即郑重的点了点头。
“丫丫啊……”
雪满峰瘦弱的手无力地放在丫丫头顶,轻轻的摩挲了几下,喟然一声长叹,溘然长逝!他的双眼却没有闭上,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流到腮边,悄然滑落……
“爹,阿爹……”丫丫抱住父亲渐渐冰冷的身体,哭得死去活来。
阿牛双眼泛红如血,咬着牙,忍着泪,轻轻将雪满峰的双眼抚上,跪在地上一阵念念有词。随即猛的站起,转身走进路边的小树林中。
丫丫伏在父亲身上一直哭,当她哭得眼中已经没有泪水溢出,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时,阿牛拖着一个藤条扎成的木架子回来了。
喘息许久,他将木架放在雪满峰的旁边,把雪满峰推上木架,然后咬着牙用力拽起木架,朝着荒野而去。
人死了,就要入土为安!至少现在他还有力气可以让雪满峰入土为安,而不是让其暴尸荒野。
荒野的土丘上,阿牛用石头挖、用双手刨,硬生生的挖出了一个坑。用他磨破渗着血水的双手把雪满峰埋进土坑,坟前插上一块石头充作墓碑,便再也没有力气动弹了。
从那天起,阿牛变得更加沉默了!从那天起,二人情同兄妹,相依为命!从那天起,丫丫不再叫他阿牛,而是叫他阿哥,他依然叫她丫丫。
失去雪满峰的照顾和庇护,二人渐渐陷入困苦,再加上阿牛又不愿去乞讨,所以他们根本找不到多少可以吃的食物,就算偶尔找到食物,他也抢不过那些流民,二人常常只能摘些树叶果腹。所幸的是,恐怖的瘟疫终离他们而去。
深秋萧瑟,万物凋零!
二人的生存环境,却变得更加恶劣了起来。这天,年幼的丫丫终于无法再支撑下去,她就快要饿死了。
蹲在奄奄一息丫丫身边的阿牛,就好像是一匹绝望的孤狼,泛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幽幽的看着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看了许久,用一根草绳狠狠地扎紧已饿得干瘪的肚皮,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走向荒野……
看着阿牛瘦弱的背影,那些流民一个个义愤填膺,说丫丫父亲救了一头白眼狼,白白为他掉了性命不说。现在终丢下丫丫一个人走了,不再管她了,留她在这里自生自灭!流民们骂得越来越起劲,可是,他们却连一口米汤也舍不得给丫丫喝。
丫丫不相信他们的话,虽然她一直弄不清楚阿哥的心里到底藏着些什么秘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阿哥从来没有笑过也没有哭过,但知道阿哥对她好就已经足够了。自从父亲去世后,阿哥就是她在这人世间唯一的亲人了。
丫丫相信阿哥绝不会丢下自己不管,她相信阿哥一定会回来的,也许……阿哥是给她挖坟去了,就好像当初埋葬爹一样。
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爹了,她心中不禁一阵欢喜、一阵恬然。但想到从此就和阿哥分开了,又是一阵不舍、一阵惆怅。她不知道人死后的世界会是一个什么的模样,爹在不在那儿?可本能上带着对生的留恋以及对死的畏惧,令得她心里充满了彷惶和不安。
丫丫等了很久,想了很久,直到最后连想的力气都没有了,流民们义愤填膺的嗡嗡声终停了下来,因为阿哥回来了。她欣慰的笑了,虽然已没有力气在灰败的小脸上挤出半丝笑容,但是,她知道阿哥一定能感觉得到自己心中的灿烂。
浑身是伤的阿牛,手里提着只破瓦罐,缓缓走到丫丫身旁轻轻的跪坐下来,然后将里面盛着的汤含进嘴里,然后嘴对嘴儿一口一口的喂给丫丫喝。
从那天起,身上总是添上新伤的阿牛,每天都会带回半罐子肉汤。那是他把自己的身体和鲜血当成诱饵,用血腥味引出深藏在地下,一种叫刨土鼠所付出的代价!
数天后,在阿牛悉心照顾下,丫丫终活过来了。他们的命,贱得就像路边的杂草。但是,哪怕会遭到再多的践踏,仍然会顽强的……活下去!
0008章:挣扎
可怕的寒冬终于来临,流民们的食物来源变得越来越少,唯一让阿牛感到庆幸的是,他们离建安城,已越来越近!
一路上,阿牛突然感觉到,流民们偶尔投向自己和丫丫的目光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就好像野兽盯着猎物一般,给了他一种……极度危险之感。
同时他还发现,自入冬的这些天以来,很多小孩子,一个个莫名其妙的消失。这种现象令得他心里充满了惶恐与不安,同时变得更加警惕了起来……
一天夜里,熟睡中的丫丫突然感觉自己被人从地上一把提了起来,她不禁开口大声哭了起来。可她刚发出哭声,嘴已被人迅速捂上,一阵可怕的窒息感令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丫丫的哭声虽短促,但流民们全都被惊醒了,可没有一个人说话,更没有任何人想去阻止。流民们以着一种嗜血而又冷酷的目光,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他们在旁边就这么看着,一个个眼睛渐渐变得血红,呼吸似乎变得急促了起来,喉咙间发出了夜枭般桀桀的笑声,神情甚至变得疯狂了起来。
看着正在那名强壮流民手中拼命挣扎的丫丫,一刹那间,阿牛突然好像变成了一头野兽,他双眼睛充血,嘴中不断的喷着粗气,额头上青筋一根根绷起,他愤怒的嘶吼一声:“放开她!”
“小子,你敢惹老子,就连你一块宰了!”
那名抱着丫丫朝不远处那口大铁锅走去的流民扭过头,以着一种极为残酷的目光瞥过阿牛,然后对另外几个流民淡漠的说道:“老子本来还想吃独食,但你们竟然醒了,就一起来吧!”
“啊!”
就在另外几名流民正准备从地上起来时,阿牛嘴里发出一声怒吼,旋即一下就扑到了那名强壮的流民身上,用手抓着、用牙齿撕咬着……
自从他掉下姜家庄那山崖下醒转后,他的内心深处就一直都关着头野兽。这头野兽一直被苦难折磨着,被耻辱滋养着,早已变得无比凶猛,此时,这头猛兽终被完全的释放出来。
阿牛仿佛已化为了一头凶残的狼,死死的缠在那名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