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歌 权利的游戏 下部-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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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纹盔的卫土把守的门,她借机询问:“他的情形有多坏?”她一边说,心里一边害怕
即将听到的答案。
艾德慕神情严肃。“学士说他在人世的时间不长了。病痛时常发作……而且相
当厉害。”
一股无名怒火陡然充斥了她的内心,她痛恨这整个世界,痛恨弟弟艾德慕和妹
妹莱沙,痛恨兰尼斯特家族,痛1、B学土,痛恨奈德和父亲,尤其痛恨将他俩自她身边
夺走的狰狞诸神。“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她说,“你知道情形就应该跟我说。”
“是他不准,他不想让敌人知道自己将不久人世。眼下王国如此动乱,若是兰尼
斯特家知道他这么虚弱,他怕他们会……”
“……出兵进攻厂凯特琳艰难地替他说完。一切都是你的错,你的错啊,她
心中有个声音在说,假如你没有头脑发热,逮捕那侏儒……
他们沉默地登上螺旋梯。
主堡和奔流城本身一样是三边造型,霍斯特公爵的书房也是三角形,东边有一
突出的石制阳台,像是一艘巨大砂岩舰只的船首。从那里,公爵大人可将自己的城
墙、堡垒和对面河流交界处尽收眼底。父亲的床已被移到阳台上。“他喜欢晒太阳,
观看河上风景。”艾德慕解释,“父亲,看看我带谁来了?凯特来看您了……”
霍斯特·徒利一向体形硕大:年轻时高大魁梧,步入老年后则显得有些臃肿。然
而如今的他看起来却似乎有点萎缩,全身肌肉都融进了骨头,脸庞是那么干瘪。凯
特琳上次见他时,他的头发和胡子还是棕褐里带了点灰,如今却整个变成了雪白。
听到艾德慕的声音,他睁开眼睛。“小凯特,”声音细小,充满痛苦,“我的小凯
特。”他脸上露出一抹颤巍巍的微笑,他摸索着要握她的手。“我在等你哪……”
“你们谈吧。”说着弟弟轻轻吻了父亲大人的额头,然后转身离开。
凯特琳跪下来,握住父亲的手。那手从前虽大,如今却显得枯槁,皮肤松垮垮地
覆盖着骨头,早巳丧失了所有的力量。“您早该跟我说,”她说,“派人送信,或是叫乌
儿……”
“使者会被抓,被严刑逼供,”他回答,“渡鸦会被射下来……”一阵剧痛突然袭
来,他的指头紧紧抓住她的手。“螃蟹在我肚子里……夹啊夹,夹个不停,日夜不休
地夹。他们的钳子好生锐利啊,这些螃蟹。韦曼师傅调了梦酒给我喝,还有罂粟花奶
……所以我睡得很多……但你来的时候,我一定要醒着,好好看看你。兰尼斯特家
抓走你弟弟那会儿……我好害怕……到处是他们的营地……我好怕我就这么走
了,没机会再见你一面……我好怕……”
“父亲,我这不就来了么?”她说,“我和罗柏一道来的,他是您的外孙呢,他很想
见您。”
“你的孩子,”他小声说,“他继承了我的眼睛,我记得的……”
“是的』口今依然。我们还为您带来了詹姆·兰尼斯特,他是我们的阶下囚了。父
亲,奔流城之围已经化解。”
霍斯特公爵微笑:“我看到了,昨晚开战的时候,我跟他们说……我非看不可,
般涌过来,我听见河对岸的惨叫……多美妙的惨叫……攻城塔整个烧起来了,诸神
保佑……我要是那时候就死了也没关系,还会很高兴地走,只是我想先看看你的孩
子。昨晚是你儿子干的么?就你家那个罗柏?”
“是,”凯特琳的口气坚定而骄傲。“正是罗柏……还有布林登。父亲大人,叔叔
他也回来了。”
“他,”父亲的声音成了微弱的呓语,“黑鱼……也回来了?从艾林谷回来了?”
“是的。”
“莱沙呢?”一阵冷风吹过他稀疏的白发。“诸神保佑,你妹妹……她也回来了
口马? ”
他的话中充满希望和渴盼,要说出真相实在困难。“没有,我很抱歉……”
“噢,”他脸色一垮,眼里少了些许光芒。“我本希望……我本想再看看她,然后
才……”
“她在鹰巢城守着她儿子。”
霍斯特公爵虚弱地点点头。“可怜的艾林一死,眼下他成了劳勃公爵……·我明
白……但她怎么不跟你一道来?”
“父亲大人,她很害怕,只是在鹰巢城里才有安全感。”她吻了吻他满是皱纹的
眉头。“罗柏正在外面等候,您要不要先看看他?还有布林登?”
“你儿子,”他小声说,“对,小凯特的孩子……他有我的眼睛,我记得的,他刚出
生时……好……带他进来吧。”
“那叔叔呢?”
父亲望了河流一眼。“黑鱼,”他说,“他结婚了么?娶……娶妻了没?”
到了临终还是念念不忘,凯特琳哀伤地想。“他没结婚。父亲,你知道的,他
这辈子都不会结婚了。”
“我跟他说了……我命令他结婚!我是他的领主,他知道我有权替他安排婚
事。雷德温家族血统古老,门当户对』6女孩人既漂亮,又乖巧—…‘只是有一点雀斑
……蓓珊妮,对,就是这名字。可怜的孩子,一直等到现在,是啊,可是……”
“蓓珊妮·雷德温多年以前就嫁给了罗宛伯爵,”凯特琳提醒他,“都已经是三个
孩子的母亲了。”
“是么,”霍斯特公爵喃喃自语,“是这样的么,那女孩该死,雷德温家该死,我最
该死。我是他的领主,他的哥哥……这条黑鱼,不然我也有其他对象啊,布雷肯大人
的女儿,瓦德·佛雷……三个随他挑,这是那家伙自己说的……他到底成婚了没?娶
妻了没?娶了没?”
“他谁也没娶,”凯特琳说,“但他却不远千里,一路奋战,回到奔流城来看您。如
果没有布林登爵士的协助,我也不会在这里。”
“他向来是块打仗的料,”他喉咙干涩,“他的确有这方面的本领,血门骑士,对
不对?”他向后躺去,闭上眼睛,似乎浑身虚脱。“等会儿再叫他来,现在我要睡一会
儿,太累了,没力气吵架,晚点,再叫他进来,这条黑鱼……”
凯特琳轻轻吻了他,整整他的头发,把他留在自己城堡的阴影里,与下方奔涌
流淌的河流为伴。她还未离开书房,他便已入睡。
当她回到下层庭院,只见布林登·徒利爵士正站在临水阶梯上,鞋子淌水,一边
和奔流城的侍卫队长交谈。一见她面,他立刻问道:“他是不是——?”
“他时候不多了,”她说,“和我们料想的一样。”
叔叔那张粗犷的脸上明显流露出痛苦之色,他伸手拨拨蓬厚的灰发。“他愿意
见我吗?”
她点点头,“是的,但他说自己现在太累,没力气吵架。”
黑鱼布林登忍俊不禁。“我相信才有鬼。就算他已经上了火葬堆,我们一边给他
点火,霍斯特这家伙还是会念个没完,说我没娶那个雷德温家的女孩,这老浑球。”
凯特琳露出微笑,/乙照不宣。“我没看到罗柏。”
“他应该同葛雷乔伊一起到大厅去了。”
席恩·葛雷乔伊坐在奔流城大厅的板凳上,一手拿着麦酒角杯,一边跟父亲的
手下叙述呓语森林大捷的经过。“……那群人想逃,可我们把河谷两头堵得死死的,
然后拿刀拿枪从黑暗里冲出来,罗柏那头狼杀进去时,兰尼斯特家的人八成以为是
异鬼未了。我亲眼看见它把一个人的胳膊活生生地扯下来,周围的马闻到它的气味
就发了狂,落马的人不可胜数……”
“席恩,”她打断他,“我儿子到哪里去了?”
“夫人,罗柏大人去了神木林。”
奈德以前也每每如此。他是他父亲的儿子,正如他是我的儿子,我必须牢牢记住。噢,诸神慈悲,奈德……
她在绿叶编织的树蓬下找到罗柏,四周满是大红杉和老榆树。他跪在心树之前』D是一棵纤瘦的鱼梁木,刻画其上的脸庞多了几许哀伤,少了几分坚毅。他的长剑插在面前,剑尖深入土中,他双手戴着手套,紧紧握住剑柄,跪在他身旁的是大琼恩·安柏、瑞卡德·卡史塔克、梅姬·莫尔蒙、盖伯特·葛洛佛等人,泰陀斯·布莱伍德亦在其中,硕大的鸦羽披风摊在身后。这些是依旧信奉古老诸神的人,她明白,但当她扪心自问:如今的自己究竟信奉哪个神?却找不到答案。
她只觉不应打扰他们祷告,诸神行事自有其理由……即便是从她手中夺走奈德,夺走父亲大人的残酷神祗,于是凯特琳静静等候。河风吹动树梢,她看到右边远方的水车塔,上面爬满了长春藤。伫立原地,所有的回忆排山倒海般向她袭来,当年父亲正是在这片树林里教她骑马,艾德慕曾经从那棵榆树上摔下来,跌断了手臂,她和莱沙还在那片树荫下与培提尔玩亲吻游戏。
她已有多年不曾回想起这些事,记得他们当时年纪还小——她自己与现在的珊莎相若,莱莎比艾莉亚年幼,培提尔则更小,却最迫不及待。两个女孩轮流和他接吻,一会儿郑重其事,一会儿咯咯直笑,如今回想起来,历历在目。她仿佛还可以感觉到他搭着她肩膀的手,大汗淋漓,闻到他嘴里的薄荷气味。神木林里薄荷遍地,培提尔没事最爱嚼个几片。那时的他真是个胆大的小鬼,一天到晚闯祸。“他想把舌头伸进我嘴里呢。,’独处时,凯特琳偷偷跟妹妹说。“他也这么对我做,”莱莎悄声道,面带羞怯,但兴奋得喘不过气。“我很喜欢。”
罗柏缓缓起身,收剑入鞘,凯特琳突然想到:她的儿子曾否在神木林里吻过女孩子呢?一定有吧。她看见珍妮·普尔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城堡里好些女侍也是,其中有几个已经满了十八岁……他既然已经打过仗、杀过人,一定也吻过女孩子。她眼里充满泪水,连忙愤怒地将之抹去。
‘‘母亲,”罗柏看到她站在那里,便开口道,“我们必须召开会议,很多事情需要
讨论决定。”
“你外公想见你,”她说,“罗柏,他病得很重。”
‘‘艾德慕爵士把他的情况跟我说了。母亲,我很为霍斯特大人难过……也为你难过,但我们必须先开会,我们刚刚接到南方传来的消息,蓝礼·拜拉席恩已经登基称王。”
“蓝礼?”她大为震惊,“应该是史坦尼斯大人……”
“夫人,我们也都这么想。”盖伯特·葛洛佛道。
战争会议在大厅举行,四张长折叠桌排成向上开口的方形。霍斯特公爵病情太重,无法与会,依旧浅眠于阳台上,做着他年轻时长河落日的梦。艾德慕坐上了徒利家族的高位,身旁是黑鱼布林登,他父亲的封臣则分坐于左右两侧。原本兵败逃亡的三叉戟河贵族,接获奔流城捷报后,又纷纷回来了。卡利尔·凡斯的父亲战死于金牙山城,如今他已继承了爵位。与他同来的有马柯·派柏,此外还有雷蒙·戴瑞爵士的儿子,那孩子年纪和布兰差不多。杰诺斯·布雷肯伯爵怒火冲天地从石篱城的废墟中赶来,并尽可能地跟泰陀斯·布莱伍德伯爵保持距离。
凯特琳、罗柏和北境诸侯坐在高位对面,面朝她弟弟。他们人数较少。大琼恩坐在罗柏左手,之后是席恩·葛雷乔伊;盖伯特·葛洛佛和莫尔蒙伯爵夫人坐在凯特琳右侧。遭受丧子之痛的瑞卡德·卡史塔克伯爵形容憔悴,眼神空洞,宛如噩梦缠身的人,长长的胡子也不再梳洗。他的两个儿子战死于呓语森林,长子则率领卡史塔克部队在绿叉河与泰温·兰尼斯特作战,至今生死未卜。
接下来是持续的争吵,直至深夜。每位贵族都有权发言,他们也各自把握机会,
卯足全力……或大吼大叫、或高声咒骂、或晓之以理、或连哄带骗、或语带玩笑、或
讨价还价、或拿酒拍桌、或出言要胁,时时有人愤而离席,然后沉着脸或微笑着回
来。凯特琳静静地坐着,凝神倾听。
根据情报,卢斯·波顿已在颈泽的堤道口重整败军,赫曼·陶哈爵士和瓦德·佛
雷则依旧握有孪河城。泰温公爵的部队已经回头渡过三叉戟河,正朝赫伦堡前进。
目前国内有两人称王,且彼此互不相让。
许多诸侯希望即刻进军赫伦堡,与泰温公爵决战,一举消灭兰尼斯特势力。血
气方刚的年轻人马柯·派柏更力主派兵西进凯岩城。但仍有不少人建议暂缓行动。杰森·梅利斯特特别指出:眼下奔流城刚好扼住兰尼斯特军的补给线,不妨把握这个优势,阻止泰温大人获得补充兵力和物资,并借机加强自身防御,让疲累的军队得到休整。对所有谨慎的提议,布莱伍德伯爵一概听不进去,他认为应该乘着呓语森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