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郡主到淑妃 作者:漱玉泠然-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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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进屋,就听见紫樱的大说大笑,与婵娟风光旖旎的轻笑夹在一起,像老北京鸡肉卷,浓浓的酱里夹了两根黄瓜条。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良辰一句“归玥郡主来了!”还没说完,我已经迈进了镂花雕漆的门槛。
婵娟一见我,脸就红了,红云染颊,艳影盈盈,我莫名惊诧了!伊看到我还害什么羞?
紫樱却不像方才那样high了,也是,伊刚刚找到婵娟这片绿叶,来映衬自己在嫁人事业中的优异成绩,迎头碰上我这朵霸王花,不扫兴才怪!并且看到婵娟居然神通广大地与我扯上了干系,更是不快。尽管如此,伊到底还是礼仪周全地向我行礼请安,刚刚跻身上层社会,千万不能被人耻笑了去。
见礼落座,紫樱见我抱着黄耳,作博古通今状,赞叹道:“郡主抱的不是黄耳么?是给陆羽送信的黄耳啊!”
我大跌眼镜!陆机什么时候改行贩茶了?
我憋着一肚子笑,道:“不错,林夫人真是火眼金睛。”
紫樱顿时对我好感大增,亲热指数爆棚了,除了因为我赞扬伊学识好,最主要的是,我称伊一声“林夫人”,伊的上流社会身份得到权威人士认证,比ISO9001还牛。
伊心驰神往地看着黄耳,笑道:“我们家老爷前几日就说要给我买一只黄耳,一千两银子都拿出来了,可怎么都找不着卖家,唉......说出来也算桩奇闻了,捧着银子居然买不着区区一只黄耳......”
一千两!我的心开始活动了。
我细忖一忖,下了决心,于是笑道:“不瞒夫人说,这黄耳并不是我的,而是一位亲眷的,他近来家务繁忙,也无暇照顾黄耳,故而寄养在我这里,还说最好能替它找个买主,安置了也清心。夫人若有意......”
紫樱大概没想到,伊只是一时炫耀,我却是真心与伊做生意,顿时有点慌神,忙赔笑道:“嗯,这......这个嘛,一千两银子是老爷的主意,我却不想他为我花这许多银子,若郡主的亲戚肯降降价码......”
见伊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我明白了,伊银子应当是有的,只不过一千两银子的数目是注过水的,方才不过想要人前博个面子罢了。这也无妨,只要能替阿成哥还了债就成,可这黄耳的市场价,我还真没数,万一叫人捡了漏去又不太值,我开始用眼神向婵娟打求助热线,伊是在场面上混的人,应当知道的比我多。
婵娟今日心情大好,适才紫樱吹牛皮吹得“大风起兮云飞扬”,连我都隐隐有些反感,伊居然依旧一副空姐的微笑,始终保持着八颗牙齿晒太阳。这时见我向伊投来询问的目光,立即笑道:“一千两确是多了些,两位都是婵娟的朋友,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紫樱,你还记得去年咱们妈妈也买了一只黄耳,还没这只大呢,花了五百两。”
我情急之下就想说“五百两也成”,又怕紫樱看出我急于脱手,反而砍价,于是作出泰然自若的样子,笑道:“五百两呢,是少了点,但紫樱既是婵娟姑娘的朋友,我又是替人找买家......”我作沉思状,既而似乎咬牙拍板的样子,道,“也罢,若夫人觉得价码合适,我愿替您说和,助夫人成事。”
紫樱大约觉得五百两还不至于叫那林老爷失声大喊,而后当场拒绝,或者伊根本就有这五百两的私房,于是伊笑道:“好吧,就五百两,郡主那位亲眷若有犹豫,还请郡主多多美言。”
我笑道:“那是自然。”
婵娟笑道:“郡主还有办不成的事么?明儿来兑了银子,你就抱着你朝思暮想的黄耳回家吧!”
一下子雨过天青了,没想到在山穷水尽的时候,命运以这种独僻蹊径的方式,为我迎来了柳暗花明。
紫樱可能急着回家给林老爷吹枕头风,又应景地坐了一刻,便迫不及待地告辞了。
这里我刚想跟婵娟解释为了五百两银子忍痛割爱的因由,免得萧贤知道了心里不受用,不想伊对这桩飘然而过的生意看作浮云一般,紫樱前脚走,伊后脚就两手紧紧地箍着我胳膊,面似火烧,星眼微饧,通身朦胧着着一层融融的绯雾。才要开口,却欲言又止,低下头去,只用脚尖一下一下地踢着绯色罗裙的裙裾上烟霞色的大镶大滚。
我看伊有话要说的样子,只得问道:“家里杂事多,好些日子没来看你,你还好吧?”
伊轻柔地“嗯”了一声音,如微云拂淡月。
我不明就里,又问伊:“二弟可来看过你?”
我一提到萧贤,伊好像一朵弱茎拂风的小花儿,低下去,低下去,一直低到尘埃里去了。
良久,伊抬头看看杵在一旁的度娘,带着点羞赧的神气。
度娘冰雪聪明的人,眼见这般景况,便微微屈身行礼道:“黄耳吃饱了,奴婢得带它出去溜溜食,郡主与姑娘先坐着说话。”
婵娟面色倏地松了下来。
伊扑到我怀里,玲珑的百合髻磕在我的肩头,脸却朝向一边,声细如丝,“他昨日来看我了,他......他......”
怪不得昨晚萧尧给他送麻辣鹌鹑,他不在家呢。隐约觉得婵娟的笑意在我肩头蔓延,我冥冥之中似有所感。我问伊:“怎么了?”
伊的羞涩与喜悦在颤动,“我们......他......唉,他这个人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
于是我石破天惊地直接把伊的喜悦快递到火星,“你们洞房花烛了?”
伊轻推我一下,娇羞地薄责道:“嫂嫂!”
明白了,怪不得一进门伊看我的眼神就异样呢,感情是来认亲的。我在想,其实我这个“长嫂如母”也大可以向萧夫人报告,她儿子在外头自力更生解决个人问题的好消息,想必伊也不会怎么反对的,可是萧贤......
我问伊:“是怎么回事?”虽然我一点八卦的意思也没有,但这个问题还是带着非常浓厚的“快说说呀快说说”的八卦色彩。
然而伊却丝毫不介意,就像一个初涉爱河的少女,对自己的恋情羞于开口,内心却又十分渴望有人相询,好有机会“飞流直下”地倾诉衷情。
伊平静须臾,语气软软地说:“昨晚他喝醉了,我都睡下了,他突然就在外头敲门,良辰给他开了门,我见他醉得厉害,就吩咐去煮些酸汤儿,又拿了醒酒石,叫他含着,谁知他一下抱我坐在膝头,从怀里摸出一支碧玉簪子,说送给我的,问我可喜欢,我说你送的我自然喜欢,他又笑了,一边要吐,一边说,这其实是裴公子给我的。那裴公子几次邀我去唱堂会,我烦得很,就把簪子一把摔在桌上,说谁要那腌臜东西,他却又来哄我,说跟我开玩笑的,那裴公子送我东西岂会叫他捎来呢。”我听地快要热泪盈眶了,因为伊头上别的这一支传说中的玉簪,尖利的镂花雕刻正死死地抵在我的脖子里,生生地疼。
伊又说道:“我高兴了,立时拿过来簪在头上,他迷迷糊糊地说,还是你待我好,说着说着,就抱我起来,就......”
我像被冻住了一样,不知该怎么回应婵娟,再八卦的三姑六婆,在承人盛情得到了别人提供的独家新闻之后,也会予以热烈激动的回应,对新闻线索提供者表示精神上的奖励,但我茫然无措地坐在那里,说不出一个字,甚至作不出一个“祝贺你”的表情,良心上顿时升起一种吃过饭却交不出钱买单的羞愧。
我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吴悠悠小姐的火热攻势让萧贤梦想破碎,梦中情人变成了这个样子,萧贤只能退而求其次了,这个思路一打通,我立即欣欣向荣了,对婵娟笑道:“从今往后,咱们可是一家人了。”
婵娟的那支冰凉的碧玉簪子终于仁慈的从我的脖子里退了出来,伊对我嫣然一笑,我却忽然一阵莫名的惆怅。
惆怅归惆怅,正事还是要办的,这时度娘也抱着黄耳回来了。我呷了一口婵娟亲手端来的老君眉,心想今儿伊心情好,说不定事情好办些。就把刘奶奶和阿成哥的事大致说了。当然情节被我加工润色之后,变得更悲惨,更催人泪下。婵娟被感动的“梨花一枝春带雨”,当即保证:“嫂嫂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以后照顾他们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婵娟又给出了一记爱心小贴士,对我道:“前街上有一户人家,近来打算搬家,想把院子租出去,嫂嫂租来给他们住,岂不正好。”
今天一定是太上老君心情好,一出门就祥云朵朵开。
出了婵娟的家门,巷子里连篇累牍的大株槐树争先恐后的挤进我的视野,耸入云端的一簇簇冰凌霜挂,漫生出一片片浮香袅袅,偶尔一串绿茎软脆的白蕊落入怀中,那醉人的馥郁芬芳便缤纷了轻而薄的怀袖。
☆、第三十四章 红杏出墙
晚膳是一家人陪老太太吃的,萧贤拿着一双乌木筷子,只是漫不经心地扒拉着碟子里青碧的秦椒细丝,最后终于鼓起勇气,对萧丞相说:“如今验封清吏司也搬到了翠景溪那边儿,离府里远,当值更是不便,我已在那边赁屋准备住下来了。”
翠景溪就是婵娟住的地方。我下意识地向他腰间一看,他的碧玉双扣带上,系着婵娟那枚晶灿剔透的玉佩。
萧夫人有点空落落地道:“去那儿住干嘛?家里不是挺好的吗?你若是嫌远,我叫阿越天天接你。”
萧贤向来是闲庭信步的类型,此时却现出少有的不耐烦,“娘,您就别弄那么大动静了,我不过去衙门当个差,再摆这么大个阵势出来,跟那些纨绔子弟又有什么分别?还不够扎人眼的。”
萧丞相大概也觉得萧夫人的建议像是做一只茄子还得四五只鸡陪着,过于高调奢华,或许也想叫萧贤多多“苦其心志”,于是干脆地答应道:“你就去吧,有空多回来看看老太太和太太。”
老太太这阵子耳背得更加厉害了,立时问了一个盲人摸象的问题,“阵势?什么阵势?是王爷在前线又摆什么新阵法了么?”
众人无语。
一种欣慰的感觉像羽毛一样又轻又软地悄悄伏在了心里。看来萧贤的确打算跟婵娟共筑爱巢比翼齐飞了,并不是一时冲动。
刚刚跻身名媛行列的紫樱姑娘果然言而有信,第二天就带了白花花的五百两过来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虽然对黄耳有点不舍,然而看到紫樱像抱儿子似的把它抱走,心里多少也为它终身有靠而感到安慰。紫樱得了黄耳,又一次超现实地感受到了自己已经不是原来那个青楼名人,而是朱门名媛了。
我把二百两银子交给婵娟,央求道:“你就帮忙关照吧,阿成哥是个心里没成算的,刘奶奶又老了,他们缺什么,先从这些银子里出。”
婵娟笑容可掬,道:“请嫂嫂放心!”伊大约已经知道萧贤要从家里搬出来的事了。
度娘捧着另外三百两银子,对我说:“还债的事,就让奴婢去做吧,那些人都不是些善男信女,郡主去了,若再生出变故,就麻烦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度娘有武功,还好,我去了,只能添乱。
于是我嘱咐度娘,道:“你也当心些,毕竟他们人多——还有债主的底细,你打听妥当了么?”
度娘道:“早就打听妥当了,那个黑泥鳅是长年驻在锦绣坊,专放高利贷的,他倒还算个明白人,那些还不起债的,也只把他们投到官府去,并不会惹人命官司。”
我点点头,看来说杀人,是吓唬阿成哥的,提起阿成哥,我不觉又来了气,对度娘道:“还债的事先别告诉阿成哥,叫他多害怕两天也好。”我决心让这个教训的保质期来得长一点。
办完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却耗了大半天的工夫,我匆匆托付婵娟告诉阿成哥,明日辰时在竹林茶馆见面,就马不停蹄地奔回萧府。
萧尧已经回来了,见我从外面回来,劈头盖脸地问了句:“那只黄耳呢?”
我准备充分以逸待劳地回答:“我带它到园子里溜来着,一不留神叫他跑了,东角门那边儿的小厮也没抓住它。”最高境界的谎言,是嫁接到事实基础上的谎言。
萧尧脸上掠过一丝微薄的阴霾,却也没打破沙锅问到底,只淡淡说了一句:“明日老太太叫了一档子打素十番的,巳时开锣,你早些去陪着吧!”
我一听立马全身无力,心想不知萧老太太怎么琢磨的,耳朵都背成那样儿,还要听素十番。还不如让悠悠小姐拖着伊花里胡哨的大裙摆走两回秀,起码有个视觉冲击。但是老太太既然想听,合府的人必然都去随喜的,我只能耸拉着脖子,紧张地盘算着明日怎么把阿成哥速战速决。
萧尧见我只低着头,不说话,不觉凑过来,声音跟昨儿婵娟一样的气若游丝,问道:“你怎么了?好像气色不大好?”
我的脑袋从一片恍惚里抽离出来,朦朦胧胧地道:“没......没事儿啊......”一边愤愤地想,居然问我“气色”!他一向不会注意我的“色”,只会别出心裁地叫我生“气”。
萧尧飘乎地“嗯”了一声,不带任何感□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