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之潮-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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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即,有人拾获疑似船渡诚记之失物!
那是在仙台东警局辖区内拾获之物,却因觉得有意思,所以中央警局的某人带回局里,是已经使用的小型记事本,坦白说,不值得称之为拾获的失物。拾获者是一位幼童,他缠着母亲说一定要送交警察,所以由东警局处理。
“是法国产品、有金色金属板封面的掌中型小记事本,里面有很多用黑色原子笔画的漂亮亵画……”佐藤刑事的语气很严肃。“所以局里的人相互传阅,我也看了。其中一幅画,男人的私处用罗马字写着SEIKI,女人的私处则写着NOBUE……”
“NOBUE?”高馆情不自禁低呼出声。对方可能没听见也不一定,而认为自己有意打断话,暂时沉默不语。
“信子和NOBUE相当接近。”高馆说。“说不定亵画上写的是女人的本名也未可知,我希望能看看。”
“那我就寄送过去吧!”对方说。“其实,应该连问卷一并寄去才对。”
高馆道谢过后,挂断电话,快步赶回家,准备上班。今天是傍晚上班。本来是双班制的执勤时间,但是在这里并不太固定,依当天的状况,有时是早上上班,有时则傍晚上班。
踩着自行车,高馆心里反覆在想:长发,身材高眺的女人,名字叫NOBU什么……不错,如果前一天从东京出发,第二天在白蟹海边出现,中继地点是仙台可说最为适当了,不管是距离或饭店、旅馆的多寡,甚至是否有游乐场所,仙台都……
已经不是问号了,应该能算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收获!
但愿中屋敷和信子、SEIKI和NOBUE之间有某种关联,但愿那是下屋敷兄弟和船渡诚记(译注:诚记的发音为SEIKI),而且女人手中握有某种关键!
时隔两个月,两人……不,是三个男人,而且双方都偶然投影于仙台市,高馆并不认为有何不对。至目前为止,约莫十年之前调查过各种事件的经验,让他深刻体会到:所谓的偶然有时候非常可信!
和无限广阔的世间相比,事件只是一根小针,其本身大多是来自偶然的累积,既然要追踪其影像,能够找出也是偶然,真正且确实存在者并不多。
像这次的情形,能够掌握到蛛丝马迹,完全在于高馆自身理论的飞跃——他推测既然孪生兄弟的车上有女人,那么船渡的车上可能也有女人同乘。
NOBU什么呢?名字有共同发音的女人,就算并非真名,也一定是马上能联想到“NOBU”这个音的名字之女人。女人在高馆的意识中愈接近实际存在了,在他的思维里,已存在一位身材高挑、长发女人的影像,只是,脸孔还模糊不清……
而,这脸孔和曾在“梦乡”工作的员工,于三月左右在上野广小路的十字路口见到的女性之脸孔几乎重叠了。
在一关和花卷,下屋敷兄弟和船渡租车时,该女性也未露面。
另外,她似认为仙台是个大都市,即使和男人共宿,也不会被发现。而,会这样想像,也很可能有某种特殊的理由,譬如处于必须和他们一同在饭店的立场!
5
翌晨,高馆一回家,马上打电话至白蟹的派出所,约八重樫傍晚碰面。
下午六点左右,高馆又骑借用的机车出门,抵达后发现,八重樫身穿制服,正一边工作一边等待。
“祭典之夜外人不得进入海边,巡佐知道这件事?嘿!他们真的说这种话吗?太过分了。”八重樫有点狼狈似的说。“那是因为白蟹村保存有特殊的风俗习惯,历任巡佐都被告知这些,不过,并非同意,只是不得不睁只眼闭只眼。”
八重樫说明,白蟹村的人们自古以来就自认是神的子民,不遵守一般的律法。昭和七年,首次在这里设置派出所,前来赴任的巡佐前往查户口时,遭多数人袭击,殴打成半死不活。
当时,查明主谋者为村长之弟,但,他宣称巡佐是侵犯神的圣域,理当受到惩罚,而采取绝食抗议,终于饿死。村人们知道此事后,据闻将采取反抗行动,所以警方甚至要求派遣军队镇压。
到了战后,目前的派出所建筑物想迁移至稍接近白蟹村之处,却在建筑物将近完成时,某夜,村人们蜂拥而来,破坏建筑物之后又放了一把火。
主谋者当然被逮捕,但是他们又采取绝食抗议,村人们也相呼应,不久,事件不了了之,犯人们也获释了。
“因此,派出所后退至距村境不远的这里。”
八重樫带点自傲似的热切说明。
“因为,如果不这样,木匠和石匠不愿工作。他们如果反抗白蟹村人,不是凿子刺到自己的手,就是从屋顶摔下来。”
八重樫神情严肃的说这不是迷信,而是事实——感觉上,他好像不算是出所巡佐,而是以白蟹村人自居。
“无论如何,不懂白蟹村风俗习惯者,根本无法应付他们。”八重樫加强语气。“不过,这次的情形不同,海岬出现尸体,又对前往调查的你出手,那些家伙未免……下次见到他们,我绝对要好好教训一番。”
八重樫的语气和那天一样,令高馆感到不耐烦。
他觉得,眼前这人嘴里虽然这么说,事实上却以自己执勤的地区为重,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甚至内心还很高兴高馆因为有把柄,目前并无正面逮捕向其施暴之人的意志。
“不过,那两位寡妇会刻意驾船送你回去,又将机车送回町上,也不简单呢!”说着,八重樫脸上浮现非常佩服的表情。
高馆本来以为八重樫又要设法替村人们脱罪,但,又似乎不是那样。
八重樫继续强调,白蟹村人会对警察那样尽心,实在很难得,而且也让人想像不到,亦即,海江和水江会采取那样的行动,除非获得包括渔会理事长在内的村人们之同意,否则不可能!
“你的意思是,那两位女人是受村人们所托来照顾我?”高馆的语气明显表示出无法置信。
当时,她们的举止行动,完全没有那种感觉,毋宁是令人觉得她们在做自认为该做之事。高馆会将机车钥匙交给对方,原因也在此。
“是否村里的男人们见到我躺下,开始害怕,或是后悔?”高馆问。
“那些家伙会后悔?”八重樫语气里充满轻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们顶多只会后悔没杀掉你。”
“为何那样厌恶警察呢?”高馆感到难堪、惊异,便问道。
八重樫似也发觉自己的话过火了些,改变语气:“不,我这么说也许太苛刻些,但,刚刚也说过,他们自认是神的子民,一向以为自己最伟大……”
高馆心想:这不能算是理由。如果自以为最伟大,为何会有如此强烈的攻击性?
“这似乎是历史的问题。”八重樫好像逐渐改采守势,说明自己也不太清楚,但是神社的住持曾深入调查过这里的古老生活,而宣称村人们反抗的态度从遥远的古代就已经存在。见到高馆沉思不语,八重樫似想改变话题。“那位叫水江的寡妇,表面上看起来很温柔,其实相当精明厉害,不仅会赚钱,那方面也有一套!”
白蟹村人读高等学校通常是去釜石,但是水江却表示无论如何要读东京的高等学校,就自己看报纸上的广告找寻适当学校,只身前往东京半工半读,完成墨田区的定时制高等学校的学业。
“她从小就是个坚强的女孩。”八重樫说明。“但,坚强虽然不错,却在毕业回乡时,连丈夫和婴儿都带回来,就相当有一套了。”
“嘿,那女人还有孩子?”
“不,孩子好像没多久就死了。反正,她是带着毕业证书和腹中的婴儿及男人一起回来,当时在白蟹村一定造成骚乱。”
“她的父母居然会同意?”高馆问。依他的想法,在这种风俗习惯特殊的荒村,家族亲戚们对这类的事情绝对非常苛求。
“不,反正白蟹村是所有人一起照顾寡妇的地方……”八重樫轻佻的笑了笑。“所以对这种事一向放任,何况,村里的年轻人都拼命外出,居然有年轻人愿意前来,当然大为欢迎了。再说,那男人又是渔夫之子,也能帮忙工作。”
这时,普通电话的铃声响了。这个派出所,除了警用电话外,还接设有普通电话。
“笨蛋!为什么不加上盖子呢?”八重樫问了对方几句,马上怒叫。“我应该警告过很危险吧?哦,死了吗?嘿!太可惜了……”
高馆正紧张不知发生什么事时,八重樫从墙上的衣帽架拿下警帽,戴上。“种牛死了,一头值九十万圆的种牛掉进古井……我常告诉他们说井口要盖上,太危险……”
八重樫表示他必须去看看,马上就回来,至于白蟹村的事,他母亲很了解,可以问她。
他的神情似乎深信这是自己的职责,在入门的镜子前扶正帽子,出门,骑自行车飞快离去。
八重樫的母亲似刚才就在暗处听两人对话,在儿子离去后,马上走出,请高馆进里面的六榻榻米房间后,开口:“水江的丈夫因为东京湾水很脏,捕不到鱼,所以厌烦当地的生活,后来听水江提及白蟹村之事,又听说女人漂亮,水又干净,就着迷上了,跟水江前来,但,很可惜……”
“原来如此。他没多久就死了吗?”高馆边喝对方端上的茶,边才发现八重樫仍单身。室内毫无暗示有妻子或小孩存在的衣服和家具,女人的衣服都是些老人适合的颜色,而且都很旧。
“是的。生下的婴儿很快夭折,男人则在第二年秋天遇上台风,失踪了。水江实在也很不幸,本来就已是孤女……所以,她很宝贝唯一的妹妹,照顾得无微不至,可是,妹妹去年也死了。”
看样子,八重樫的母亲似难得有东家长西家短的机会,兴致极高的接着说:“水江长得很漂亮,但是妹妹百合更是美人胚子,我虽然没见过……”
仔细一听,高馆发现对方的话都是辗转自别人口中听到,自己根本未实际上见过白蟹村人。
所谓的乡下派出所,或许可当成一种闲言闲语的集散处,在陪着单身的儿子生活之间,不知不觉自然认为是自己亲见亲闻之事了。
“百合也是有名的女潜水夫,但是在釜石的高校好像做出什么错事;在村里惹出一场骚乱,后来……约莫是去年年中吧!忽然发疯,没多久就投海自杀……虽是女潜水夫,却遭溺毙……反正,是自杀就对!”
“叫海江的女人呢?”高馆打断对方的话。“海江也是美女,和水江同样。但,身边是否带着孩子呢?”
“你是指渔会理事长的媳妇?”
她似乎不太清楚,只知现在和水江一样是寡妇,也住在一起,不过很少听到与其有关之闲话,但,丈夫遇海难而死大概也不出半年左右……
“那太可惜了。”高馆忍不住由衷的说。
一想到那天真无邪的灿亮眼眸,和那纤柔的身体居然经历此等悲剧,高馆就情不自禁产生同情之念;另一方面,对于那般深刻的悲哀竟无损其年轻貌美,又隐约有着嫉妒之念。他想:那模样会是比经历惨痛悲剧之前更为憔悴吗?
他顾忌着不敢再多问有关海江之事,改变话题。“上次祭典之夜我前往村子时……”
他很想知道自己骑机车追着海江和水江一行七位男女,却无法追上的理由。
“山里是否有岔路?或是神社之类……”
他凝视对方眼睛,暗忖:这位老太婆真的对这一带的地理环境很熟悉吗?
“没有!”她圆睁那漠无表情的小眼睛。“村里的人都是搭船回去。”
“可是,没听到任何声音……”
“那一定是手划船。那一带的海底都是岩棚,目前仍可使用独木舟。”
她说,白蟹岬南侧的海沟是潮水会急遽涌入又退去的恐怖地形。
高馆虽听八重樫提过此事,并未打断对方之言。
“但是充分了解涨退潮时间之人,可利用其潮差,以独木舟来往于海岬和村子之间,速度比有马达的船还快。”
她似已忘记自己也只是听说,讲述的态度似自己正操纵独木舟往返于该处一般!
“正因为那样,那……坠海的死者们在不知涨退潮的情况下,才会在岩道上被吞噬。”
“岩道?”
“就是和海岬连接的岩块上之道路。”
“那就奇怪了,曾在那天晚上满潮时去过那边。”他说明海江她们走过来的情形。“海面上很平静,简直像走在水池里一般……满潮时开车在那种地方,会连人带车被海浪吞没吗?”
“不,高馆先生,你并不了解海!没有潮水时才更可怕!”
“为何当时会不知道呢?见到海浪袭来,赶快逃走不就没事了?”高馆说。在岩块之上,如果是满潮还很难说,但,干潮时那里是带状的岩石道路,随时皆可逃离……
“不相信可以去问神社的住持。”对方似因高馆讲不通而生气。“他查过很多古籍了。岩道以前是刑场,亡母也曾说过,让罪犯站在岩道上,如果浪潮没有吞噬掉,就原谅其罪。不过,通常都在大浪袭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