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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山河爱几重-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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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只是疲倦,但想要真正入睡却很难,恍惚中感到身边传来红樱的香气,我仿佛就站在一棵高大的樱树下,飞扬的花瓣如落雨一般洒落在我的肩头。而我的对面,正有一名锦衣华服的高大男子向我走来,他穿着月白色的衣袍,领口团纹锦簇,贵气天成。他伸出细白修长的两根手指,捏住挂在我发间的一片花瓣,声音低沉优雅,从容不迫:“乍暖还寒,这雨夜里可不要着了凉。”
我吓得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飞扬的剑眉,深邃的凤目。
梁慕枫的脸离我不过咫尺。
我一下子被惊得睡意全无,揉着额角不敢抬头。那样的梦境如此真实,连声音都是那样真切地响在耳边。可是我怎会做这样的梦?那梦中传来的声音又是如此真实。兜兜转转、重重叠叠,那些模糊的影像渐渐与面前的人重合。一个春雷炸响在天边,带动得篝火的火焰跟着跳动了一下。我脑中似有什么东西在盘旋,但又缥缈无形把握不住。我用手指用力地揉着额角,想极力分辨出那到底是什么,可越是想抓住那思绪,就越是感到头痛与无力。旁边的梁慕枫终于忍不住发话了:“你想在脑袋上戳一个洞吗?”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将洞内照得有如白昼。在那一瞬间,我仿佛猛然间醍醐灌顶。是了,我想我已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眼前这个男子进驻了我的梦、我的心,他让我只想将自己最美丽的一面展现给他,不想让他看到我的狼狈;我会跟着他一起跌下万丈悬崖,而没有任何犹疑或惧怕;我会拼着自伤反噬也要救他的性命,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绞痛窒息。我呆呆地看着他的脸,那张脸苍白如纸,但难掩眉目隽秀,气度雍华。我不自然地将手指从额际放下,看着洞外的雨帘,轻飘飘地说:“这雨下得可真是突然啊。”
梁慕枫皱着眉看了我一会儿,起身从怀里掏出了一方白帕,走到洞口,在倾泻而下的雨水中浸湿了,拿回来递到我的手上。我呆愣愣地接过,看了看帕子,又看了看他,问:“这是……让我擦脸?”
“嘴角有血迹。”
天光放亮的时候,雨声渐歇,我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醒来时火已经熄了,只剩下缕缕的青烟。我左右也寻不见梁慕枫的身影,扶着山壁站起来时,感到腿脚都麻木了。外面已经放晴,湛蓝的天空如水洗过一般,清脆的鸟鸣声自竹林里传来。我正东张西望,发现梁慕枫已经由远及近走到了面前,手里还拎了两尾活鱼。
他在山洞外又生了火,熟练地用匕首刮掉了鱼鳞,去掉腮和内脏,用树枝穿起架在火上。
没有盐巴,但烤鱼的香味还是勾得我食指大动。我蹲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他细长的手指翻动着树枝,凤眼微眯,躲避着火堆窜出的青烟。
他将一条烤得金黄的鱼枝塞进我的手里,说:“当心有刺。”
我细嚼慢咽,尽量没有表现出饿得双眼发蓝的窘境。鱼肉新鲜美味,虽然没什么滋味,但经过梁慕枫的双手烤制出来,吃在嘴里竟然有一丝香甜。我偷眼去看梁慕枫,发现他正优雅地吃着手里的鱼肉,连鱼刺都一根根地排列好堆放在脚边,不由得在心里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现在该怎么办?”在这里天天吃鱼也不是个办法,虽然这里清幽别致,又能和梁慕枫独处,但我不想在这里做假神仙,我想念红尘了。
“先把伤养好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席卷全公司的感冒未能幸免,带病更新,大家多支持啊。


☆、偶遇信悠哉

我和梁慕枫在山洞里住了三天,每天以烤鱼为食。此举的最直接后果就是,在今后的数年里,每当我看到含鱼的东西全都胃酸翻涌,呕吐不止。我很佩服梁慕枫是如何做到不动声色地吃完每一顿饭的,从他吞咽的动作,根本看不出任何难以下咽、食不知味的感觉。我心中对他的崇敬又迈上了一个新台阶。
三天之后,我们终于要离开这暂居的山洞寻找新的出路了。我很庆幸在这四天三夜的野外生存中没有碰到外出觅食的猛兽,也没有遇到毒蛇毒虫,一切都是那么和谐,和谐得让我感觉有些不真实。我们沿着崖底的小溪顺流而下,一路上都是齐踝的蒿草。我给自己和梁慕枫都服了解毒的丹药,以驱赶蒿草丛中的蛇虫。小溪欢快地淙淙而流,冲刷着早已被磨成椭圆形的石头;溪边的树木高大蔽日,树根处落叶枯黄,大部分都埋入了泥土里。偶尔的一声猿啼鸟鸣,却更显出山林间的幽静。
梁慕枫走在我的前面,月白色的衣袍上已经是污渍片片,但头发仍用一根玉簪束得很整齐,这说明他应该是个天生爱洁净、又一直有能力保持洁净的人。我们沿着小溪又走了三天,毫无疑问这三天里继续吃鱼。我一口也咽不下去,本想晾在那里不动,但考虑到要保持体力跟着梁慕枫逃命,也只好忍着没吐勉强咽下了肚子。梁慕枫看着我受罪的样子弯了弯嘴角,我对他这种幸灾乐祸的行径感到非常的生气。
自打我于电光火石间发现了自己对梁慕枫的思慕之情,就更加渴望加深对他的了解。对我来说,他永远像是被隔离在一层薄雾之后,微风吹一吹,也许能隐约地看清他的面目,可是无风无波、夜色惑人之时,我就真的一点都参详不透他。所以每当我们在溪边小憩、每当夜晚围坐在篝火前对着天上的繁星发呆,我都会忍不住想要透过他雍容贵气的容貌窥探到他那遥远的内心世界。
这天月朗星稀,高大的落叶松和芸香树发出淡雅的香气。我们仍旧找了个小山洞栖身,一堆篝火围出一方橘色的温暖天地。因我那日吐了血,精神总有些不济,虽然服了九珍玉露丹,但也仿佛泥牛入海。我想这大概就是反噬带来的后果,怪不得当初阿爹传授这套口诀时神情郑重得仿佛是在交代后事,回去定要仔细参详家中典籍,好将对自己的伤害降到最低。
梁慕枫每晚都会坐在洞口吹箫,箫声呜咽,让我也听得昏昏欲睡。我很怀疑他那箫声是否就是真正的催眠曲,很想问他,可是第二天一早醒来,看到他蹲在火边烤鱼,那恶心欲呕的感觉就取代了之前的好奇心,将昨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今晚他又在洞口坐了下来,用不怎么干净的袍袖擦了擦箫的吹口,刚要放在嘴边,我却突然迫不及待地说:“梁……梁慕枫。”话音出口,我却突然对称呼有些迟疑。自从坠崖后的这些时日,因均是我二人相处,说话时自是向着对方的,所以也没有加过称谓。此刻既是我没话找话,觉得还是喊他一声较为妥当。可是到底该喊什么呢?梁公子?显然是划地为界、距离远到天涯海角了;梁大哥?自打我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是甚不愿和他发展出什么兄妹之情的,而这个称呼显然太兄妹了一点;梁哥哥?我先在心里抖了一下。
所以最后还是直呼了他的姓名。他瞟过来的目光中似乎带了些意外,连手上擦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等着我的下文。
我被他这样盯着其实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只得假装咳嗽了几声,问:“还有水吗?”
他伸手指了指洞外不远处的小溪,说:“那里都是。”
“我想喝热的。”我捂着肚子皱眉,“我吐过血。”
他下意识地挑了挑左侧的眉毛,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走了。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回来,正左右踌躇之时,发现他已用竹节削了一个容器,里面装满了溪水,架到火堆上烧了起来。
遇火的竹子噼啪作响,渐渐地里面冒出了咝咝的白气。我张着大嘴看着他,似乎惊讶于他的神来之笔,可是喝到热腾腾的水,暖流从喉咙一直蔓延到四肢全身,连带身处这春寒的山洞似乎也不是很难捱了。
我一口气喝光竹筒里的水,递到他面前,说:“还要。”
他不发一言地又取来一筒烧开,我看着他专注地盯着火上的竹筒,生怕一阵风过就把那竹筒吹倒似的,凤目低垂,盖住了眼中所有的冷漠疏离。我悄悄地歪了歪头,看到他在火光映照下那鲜亮的唇色,仿佛是四月红樱的花瓣。而他却突然抬起头来,我没有防备,就那样撞进他深邃的目光里。
我急忙闪避开,貌似无心、状似无意地说:“你好像对隐仙谷外的阵法相当熟悉。”
他出神地盯着竹筒上方渐渐升起的白气,说:“阵法皆是触类旁通的。”
“曾有一位世外高人,”我突然想起四岁那年大哥回家,清虚真人要收我为徒的事,兴高采烈地说,“想要收我去学机关数术,若不是爹娘不舍,我现在定也是深谙此道的。”
他看着我笑了笑,第一次,我觉得他的笑意直达了眼底,将那里面的冷厉和防备都消散得无影无踪。
喝水多的最直接后果就是被迫起夜。当我揉着迷糊的双眼,借着火光寻找梁慕枫的身影时,才发现他就那样负手站立在溶溶月色下,周身被月光镀了一层晕白的朦胧光影,那背影甚至有些说不出的萧索和落寞。我悄悄走了过去,饶是脚步再轻,却也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回过身来,却又是那个把一切都隐藏得结结实实的梁慕枫。
“怎么不睡了?”未等我说什么,他似乎已经未卜先知,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说,“我给你放放风吧,免得被野兽叼了去。”
三天后,我们遇到了进山打猎的猎户,得知此地仍是锡尔巴彦山界地,一直向南走上一日路程便是与南疆接壤的永州。热情的猎户大哥分了些干粮给我们,虽然又干又硬,但在我看来却是再美味不过了。梁慕枫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叶子,执意以此道谢。那猎户推拒了半天只好收了,但坚持护送我们出山。那猎户自称姓王,梁慕枫便唤了他一声王大哥。
王猎户说他就住在锡尔巴彦山南坡的山脚下,一路上他都很健谈,而梁慕枫大部分时间都在仔细倾听,偶尔问一些问题也是关于当地的地形问题。我很奇怪像王猎户这样靠山吃山的人,进入锡尔巴彦山到底能不能猎到什么,因为我们已经连续六七天,连只野兔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那王猎户生得膀大腰圆,声音也粗犷豪迈,一路上询问我和梁慕枫为何会出现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我偷偷斜眼看着梁慕枫,却发现他连迟疑都没有,很顺口地接道:“我和妹子进山采药时从陡坡滚了下去,妹子脚受了伤,耽搁了些日子。”
我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心说他还真是睁眼说瞎话,进山采药需要穿织锦的衣裳吗?可以一出手就是一片金叶子吗?那王猎户显然也不大相信,半天没说话。我叹了口气,为了不让人起疑,还是赶紧装出走路蹒跚的样子。
远远地看到猎户家炊烟袅袅的小屋,王大哥便扯着嗓门喊了起来:“家里的,快做点好吃的招待贵客。”
屋里奔出一位年轻的妇人,推开柴门朝我们这边迎了过来。在她的身后跟着一女一男两个娃娃,女孩大概四五岁的样子,梳着双髻,红彤彤的脸颊,看到王猎户就抱着脖子蹿了上来;她身后的男孩才刚刚会走,步履还蹒跚着,但也毫不示弱地跟在姐姐的身后,搂住王猎户的大腿。王猎户一只手抱着一个孩子,大跨步地往家里走去。
我和梁慕枫均是形容狼狈、衣衫褴褛。猎户娘子去烧了开水,又找出了两套衣服,让我和梁慕枫去分别换洗。七八天没洗澡,我好好地在桶了泡了半天,等到换上了猎户娘子的衣裳再出来时,猎户娘子已经在自家的菜园子里现摘了些青菜,又将地窖里储着的野味拿出来,将一盘盘令人垂涎的菜肴端上了桌。
梁慕枫已经和王猎户坐在了桌边,他虽然穿着寻常农户人家的粗布衣服,但丝毫掩不住公子如玉的风采。
为了我的清誉着想,晚上睡觉时,狠心地将人家小别胜新婚的夫妻拆散了。我和猎户娘子以及两个孩子睡在主屋里,小女孩已经懂事了,帮妈妈拍着弟弟。而我这些天也真是累了,竟然也在那稚嫩的童音中睡了过去。
辞别王猎户,我们朝永州城出发。等终于看到永州的城门时,真的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永州地处两国交界,通商往来繁忙,而作为战略要地,也是重兵把守出入森严。我远远地望着永州城门,问道:“我们要进城吗?”
梁慕枫茫茫然盯着城门一会儿,说:“送你回隐仙谷还是走阳关大道的好,不然你整天要吃这吃那的,我又到哪里去弄。”
这似乎是我记忆中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顺利进城恰好赶上市集,大街上都是从附近的各市镇赶来的人群。而我的目光流连于那些摊贩摆出的各色玩意,自言自语地去和梁慕枫说话,半天却没有等到他的回话时,这才抬头发现他早已瞥下我走出了老远。我咬着牙恨恨地追了上去,说:“我饿了,咱们先吃饭吧。”
梁慕枫懒散地回过头来,冲我露出一个宠溺却又颠倒众生的笑容,说:“我也饿了。”
我被他的笑容晃了眼睛,正要擦亮双眼再去看清楚时,却听到他接着说:“没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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