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室-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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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多少时间了。”
且不说林老爷怎样惊讶，躺椅上的艳霞，已是泣不成声。林世杰站在一旁，也觉得颇为凄凉，一个花朵儿般的女孩子，正是青春年华，却因为贪恋一点点钱财，就把命搭进去，真不知道，这艳霞是该被人唾弃，还是该被人怜悯。
林老爷果然抓紧时间，直奔主题：“艳霞，你放心，只要你说的全都是实话，我决不再追究，不仅好好地厚葬你，而且还会给你的家人一笔银子，让他们过得好一些，让你在九泉之下不受烦扰，早日投胎个好人家儿。但是——”林老爷的目光凌厉起来，“倘若你有半个字不实，那么，我也就只能将你扔到乱葬岗去，让你成为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而你的家人，也休想在宁州立足！”
艳霞吓得浑身一哆嗦：“老爷，奴婢全都告诉您吧。那对儿镯子，的确是二少爷赏给奴婢的，因为二少爷要奴婢给他做眼线，云熙堂的一切动向，包括老爷夫人大少爷等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奴婢都要及时告诉二少爷。”
“好一个忠心的奴才啊！”林老爷冷哼一声，“那么，你都向你的主子说过些什么啊？”
艳霞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大口大口喘着气：“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奴婢只管将云熙堂的事情告诉二少爷便是。其实，奴婢也不明白，二少爷知道这些做什么，因为从没有人说过二少爷的不是。二少爷问过奴婢好几次，夫人和大少爷有没有在老爷面前诋毁过他，奴婢实话实说，说没有，二少爷似乎还很不相信哩，还训斥奴婢，说奴婢做事不用心。奴婢没有办法，看见大少爷前来，特意躲在窗外偷听，好给二少爷交差。可是，却被大少爷发现了”
林老爷沉默不语。
半晌，又问艳霞：“那么二少爷还对你说过些什么？除了那对儿镯子，二少爷还赏了你什么？”
艳霞又吐了一口血，挣扎着说：“没有了。奴婢试着问过…问过二少爷，为什么要奴婢关注夫人和大少爷，因为…因为完全没有必要，可是二少爷警告奴婢…不要多嘴，按他的吩咐…做好事情就行…二少爷的样子很凶…奴婢害怕，就没再问。那对镯子，是奴婢一时贪心，强要来的。本来…二少爷有些舍不得…可奴婢说，奴婢会小心的，不会叫人知道。这几天…奴婢看没人知道，也根本没人注意奴婢，心想…放着这么好的东西不戴上，挺可惜的，所以…所以就”
艳霞越往后说，声音越低，到了最后，已经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了。
林世杰急忙请大夫过去。大夫试了试鼻息，又翻开眼皮看了看，对林老爷说：“林老爷，这位姑娘，已经死了。”
林老爷长叹一声，吩咐小厮们将艳霞先抬出去。
林夫人看着沉默不语的林老爷，忍不住问道：“老爷，据您看来，艳霞说的是真话，还是在说谎。”
林老爷摇着头，黯然道：“真是没想到啊，咱们林家一向宽待下人，且轻易不责打下人，尤其是年轻的女孩子，都不忍心责罚。可是，这几天，家里竟然接二连三发生责打丫鬟的事情，先是夏莺被活活杖毙，当然，那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咱们，可是今天艳霞这件事儿，着实叫我心中不安哪！”
林夫人说：“老爷不必为这些自责，安心养好身体才是要紧。”
林老爷突然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你不用安慰我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最清楚，若是有一天我撇下你们去了，你们也不要过于伤心，毕竟，人的寿数，佛祖是早就定好了的。只是我没有想到，世伟这孩子竟然”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一个丫鬟急忙拿着帕子去给他擦拭，却发现，那块帕子瞬间就被染红了。
林夫人实在支撑不住，哭着说：“老爷千万要保重啊！你是家里的顶梁柱，这一大家子，庆盛昌三家店铺，还指望着老爷振作起来呢”
林老爷勉强支撑着身子：“好啦，我都说了不要伤心。”又将目光转向了林世杰，“世杰啊，若是有一天，爹真的闭上眼睛，你一定要好好孝顺你娘”
林世杰也忍不住眼圈红了，虽然他一向认为，男儿有泪不轻弹，而轻易弹泪的男人是没出息的。
“爹，您一定会好起来的，林家和庆盛昌也一定会和现在一样昌盛繁荣，您就只管放心，养好身体，等您好了，还和以前一样，带着儿子，教儿子做生意。”林世杰看见父亲憔悴而虚弱的样子，感到一阵锥心的疼痛。
“世杰，你过来，爹有话要对你说。”林老爷看着林世杰，目光中流露出林夫人和林世杰久违的温情。
林老爷又对其他人说：“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事情要交代给大少爷。”
林夫人带着众人走了，轻轻关上了房门。
第一百八十九章 狼子野心
林老爷温和地看着林世杰，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世杰啊，坐到爹这边来。”
林世杰坐在床沿上，抓住父亲伸过来的一只手：“爹，您慢慢儿说，儿子听着呢。”
“世杰啊，以前，是爹错怪了你，你不会埋怨爹已经老糊涂了、是非不分吧？”林老爷看着自己的头生子，目光柔和，语气平缓，似乎连严重的咳疾都减缓了许多，“其实，爹自己也知道，爹真的糊涂了，差点儿被世伟给骗了。”
“世伟真的不该这么做。”林世杰倒不像林老爷这样激动，而是平静地说，“其实，儿子一向认为，世伟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子，不像我，读书读多了，有些迂腐，做生意不如世伟灵活。其实，我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告诉爹，告诉世伟，如果世伟真的想把整个庆盛昌扛起来，而爹您也认为他能挑得起这个重担，那么，我一定会高高兴兴把老店交给他的。至于我，仍旧去读我的书。俗话说得好，知子莫若父，爹您是最了解我的，我从小就喜欢读书，而不是喜欢做生意。可是，儿子想不通的是，世伟为什么非要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得到全部的庆盛昌，其实，一家人之间，本不该如此。”
林老爷点点头：“你说得极是，一家人，本不该如此，只可惜世伟从小心高气傲，利令智昏，加上爹又惯着他，所以，他难免会生出些野心来。”
林世杰说：“爹，您也不必过于自责，你本来就身体不好。加上世伟又巧言善辩，蒙蔽了您。”
“世杰，你老实告诉爹，世伟还做了些什么？”林老爷正色道。
“他买通高天翔。烧焦了那些黄花梨木。他还买通飞金洞老板，让高天翔欠下一千两银子的赌债，并教唆高天翔偷盗老店作坊的银子和银票去还赌债。不过儿子事先有所察觉，高天翔没有得逞。还有啊，紫灵的事情”
“唉——”林老爷打断儿子，愧疚地说，“其实，爹也不是完全被他蒙蔽了，他屡屡在我面前诋毁你和紫灵。说你做生意刻板固执，毫无进展，说紫灵不守妇道，天天在外面疯跑，不成体统…当时。爹也疑心他是嫉妒你，因为爹知道，他一直都想经营老店，可是，爹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不只是背后说说你们的坏话，而是还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不过，听你这样说来，素月那孩子。也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温顺善良了，既然她哥哥能与世伟联手搅扰得我林家鸡犬不宁，那么，那孩子，我看也不是个善茬儿，恐怕。赶走紫灵，最初还是她的主意吧。”
“是谁的主意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一提起叶紫灵，林世杰就心里空落落的，“况且紫灵已经与咱们林家毫无关系了，咱们家眼下最重要的是您和娘的身体赶快好起来。”
…
在方正天如炬的目光下，林世伟不得不老老实实跪着，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就像泥塑木雕一般，看上去毫无生气。
东升焦急地站在一边，又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在原地兜圈子。
忽然，林世伟嘶哑着嗓子，可怜巴巴地说：“方叔，能不能让我喝口水啊？”
方正天眉头跳了一下，没有回答。
林世伟又讨好地说：“那么方叔啊，能不能让东升回水云榭去给我拿一件大毛衣服来呢？我跪了半天，都快要冻僵了。”
方正天看了一眼同样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东升，依旧没有回答，而是对秦叔说：“劳烦秦老哥去拿杯水来，再拿一件厚衣服给二少爷。”
趁着方正天给秦叔说话，林世伟飞快地给东升使了个眼色。
东升点头哈腰对方正天说：“方大叔，这里也没我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了，等会儿一个时辰的到了，我再来接二少爷。”
方正天点了点头：“去吧，夫人罚的只是二少爷，而不是你，你不用在这里守着了。只是以后不需再狐假虎威，把我们这些老人儿不放在眼里。”
东升感激得不住点头：“多谢方大叔，多谢方大叔”一边不停地拱手作揖，一边往门口走去。
“回来！”一声低沉却有力的断喝，让刚刚走到院子门口的东升差点儿摔了一个趔趄。
东升以为方正天改主意了，不让他走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加之方正天此时正虎视眈眈盯着他，所以他也不敢去用目光征询林世伟，而林世伟也不敢看他，只是跪着，目光死死盯着地上。
方正天说：“先给秦管家道歉。”
我的妈吔。东升松了一口气，原本以为，方正天察觉了林世伟和自己的心思，可原来，只是喝令自己给秦管家道歉。
东升转回身来，走到秦管家面前，弯腰拱手：“秦大叔，刚才多有得罪，万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
秦叔厌恶地摆摆手：“行了，你走吧。”
东升走了。
林世伟嘴角露出了一抹阴鸷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一个时辰已到，秦叔说：“时辰到了，二少爷请起吧。”
林世伟用手撑着地，慢慢站起来：“现在，我可以见我爹了吧。”
秦叔点点头：“可以了。”
林世伟拍了拍袍子上的土，走进了角门。
…
“大哥也在这里啊！”林世伟看上去十分疲惫，“真是难得啊。自从爹病了之后，就很少见你来云熙堂了。”
林世杰不慌不忙地说：“惭愧啊惭愧。我自知比不上你孝顺，不过，我也不会故意将爹气得病倒。”
林世伟嘴角的阴鸷加深了一分：“大哥这么说，分明就是在怀疑。我把爹气病了？我劝大哥还是稍安勿躁，好好说话，免得祸从口出。”
林老爷淡淡地说：“好了。世伟，你一个时辰跪够了吗？”
林世伟笑了笑：“跪够了。夫人呢？”
林老爷皱眉道：“你找夫人做什么？难不成要当面兴师问罪吗？”
林世伟咬牙笑道：“哪里的话？儿子是想好好感谢夫人，感谢她让儿子跪了这一个时辰，想明白了很多事。”
屋子里的空气几乎凝固了，气氛十分紧张，仿佛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引发什么轩然大波。
林世伟看着林世杰。一边不动声色地向林老爷的床头靠近，一边说：“大哥那批黄花梨木家具做得怎样了？需不需要小弟我帮忙啊？”
林世杰笑道：“多谢二弟的关心，其实上一次你让高天翔和老詹帮我烧焦了一些木材，又叫老詹故意换了一把尺子，帮我的老店弄错了一批木料的尺寸。这已经令我这个做兄长的感激不尽了。如果二弟再这么客气，那为兄我真要受宠若惊了。”
林世伟看了看林世杰，又看了看若有所思的林老爷，心里计算着东升带人来到云熙堂的时间。
应该不会很长。
林世伟告诉自己不要慌张。
只要拖延够时间，东升就会带人将云熙堂控制起来，那么，就算是父亲已经知道了自己全部的所作所为，可那又能怎样？到时候，他不也一样要乖乖听自己的。
想到这里。林世伟气定神闲地回了林世杰一个微笑：“大哥真是说笑话了，或者，是在说梦话？”
林世杰还未来得及说话，忽听得外面几个女人连声尖叫，紧接着，东升带着很多黑布蒙面、拿着棍棒的人冲进了屋子。虎视眈眈地瞪着自己和父亲。
林世杰一个箭步冲到床前，将父亲护在身后。同时心想，还是把自己这个好弟弟给逼急眼了，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威胁自己的父亲。
林世伟仰头大笑：“林世杰啊林世杰，你还是不够狠。如果你够狠的话，就不会屡屡被我逼到墙角了！哈哈哈——”
林老爷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喝道：“世伟，你想做什么？弑父杀兄吗？”
林世伟上前一步，冷笑道：“爹，您真的是病糊涂了，儿子怎么会做出这等不齿之事？儿子只是想请父亲大人当众宣布一件大事而已。等你宣布完了，儿子一定将您当做太上皇一样供起来。至于大哥么——”林世伟拉长了声调，看了看神情紧张的林世杰，“大哥，您放松一点好不好啊？您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好像小弟我要做什么坏事呢！您放心，等我做了林家家主，掌管了庆盛昌三家店铺和作坊，我一定为大哥您谋个好去处，保管让您心平气静，不会像现在这样心浮气躁。”
林世杰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世伟，你想要老店，我可以给你，可是你必须先答应我，不许伤害咱们的父亲一丝一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