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室-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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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世杰说:“无妨。那么你今天特意在这里等我,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吗?”
夏荷犹豫半晌,又说:“还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告诉大少爷。”
“别吞吞吐吐的,赶快说!”林世杰暗自捏了一把汗,生怕夏荷又说出来能够证明叶紫灵“狠毒”的事情。可已经听了这么多了,也不在乎多听一些。至于夏莺说过要服侍高素月之类的话,叶紫灵的确和他提起过,当是叶紫灵的表现也的确很气愤,说夏莺那丫头小小年纪就跟红顶白,再长大几岁,可是不得了。当时林世杰并没有当回事,因为等到高素月进门,母亲自然会安排下人去服侍,不会从竹影轩调人过去的。
夏荷说:“还有…还有高姨娘那只脚…那只脚其实不是高姨娘自己弄伤的。”
林世杰惊讶万分:“夏荷,若是被我发现说了半句谎言,我立刻叫人把你打死!高姨娘明明是自己不当心崴了脚,加上她那只脚本来没有全好。你怎么竟敢胡说八道,说不是她自己弄伤的呢?当时在云熙堂,老爷夫人亲眼看见的。”
夏荷鼓起勇气说:“大少爷,奴婢也是听绾翠阁的小玉偷偷说的,她说”
“这真是奇了,绾翠阁的小玉为什么要偷偷和你说?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夏荷心里直打鼓,因为看林世杰这情形,与高素月预测的情形差得远着呢,根本就没对叶紫灵起疑心么。可是,都已经说了一半儿了,剩下的一半儿也开了头,已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了。
“大少爷有所不知啊,这事儿说来话长。”
“你慢慢说,本少爷听着呢。”
“夏莺妹妹因为一心想去服侍高姨娘,加上叶姨娘知道她说过的话以后,十分不待见她,所以,夏莺总是往绾翠阁跑,大概是希望高姨娘能开口将她要过去。所以,夏莺与绾翠阁的人倒是十分亲厚。因此夏莺死后,绾翠阁的人还难过了好一阵子,偷偷给她烧了纸钱。奴婢因为素与夏莺感情深厚,所以这几天也经常去绾翠阁,和她们说说夏莺——大少爷,真的夏莺是被人陷害的。您想想,即便是她想与那个和尚做些什么,可至少她也不敢那样明目张胆呀!所以,奴婢和绾翠阁的小玉都认为,夏莺死得好冤枉,所以,偷偷背过人,给她祭奠一下,好让她早日投胎。”
“行啦!夏莺冤枉不冤枉,不是你操心的。你只说高姨娘的脚是怎么回事?”林世杰有些不耐烦了。
“奴婢听小玉说,高姨娘后来才告诉她,那天在云熙堂,叶姨娘一个劲儿地祈求高姨娘陪她去圆因寺听经,而且每天都要去,高姨娘心里十分不安,担心叶姨娘因为了然的事情要报复她,夏莺已经被活活打死,接下来,叶姨娘要对付的,也许就是她了。因为,一则了然来讲经,叶姨娘就很不高兴,二来,高姨娘说她身上有戾气,弄得她不能和大少爷您圆房,这叫她更加生气。所以,高姨娘不敢再沾染这个事儿,于是极力推脱。可叶姨娘步步紧逼,高姨娘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装作走路不小心,在门槛那儿摔了一跤,谎称那只脚又扭伤了,这样,她就不用陪着叶姨娘去圆因寺了。”
“唔,那么后来呢?”
“后来叶姨娘扶着高姨娘回到了绾翠阁,让丫鬟婆子们都去忙,她自己服侍高姨娘。大家也没疑心。可是小玉在外面忽然听见高姨娘惨叫了一声,叫的声音很大,小玉跑进去问怎么回事,高姨娘只说脚痛得厉害。小玉那时候还不知道,其实,是叶姨娘趁着屋里子没有下人,她故意将高姨娘那只脚给掰断了。高姨娘有苦说不出,因为之前在云熙堂当着老爷夫人的面,她自己说的,那只脚,又扭伤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林世杰猛然抓住夏荷的衣服前襟儿,几乎将瘦小的夏荷两脚悬空拎起来,“素月的那只脚,真的是”林世杰真的不敢想象,被人生生掰断一只脚,那是什么滋味儿,哪个人又会受得了。更何况,那个被叶紫灵生生掰断了脚的人,是素月。
第一百五十二章 意料之中的误会
第二天,叶紫灵陪着林夫人,一起去看望第二次“扭伤了脚”的高素月。
走在去往绾翠阁的路上,叶紫灵心里那个后悔呀!好死不死的,干嘛又要给林世杰出主意?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信守诺言?
叶紫灵心里叹气道,其实不是这样的,至少,不全是为了言而有信。实际上,是因为自己不忍心看着林世杰为难。
可是,就算是自己又帮了他这一次,又能怎样?难不成还要帮他一辈子?正如高素月所说,以前没有叶紫灵,人家林世杰不也一样把老店经营得平平稳稳吗?现在离了自己,人家的老店一样能玩转。
“紫灵啊,你在想什么?今天一大早,就看你皱着个眉头。”林夫人忽然发问。
“哦,我只是在替素月妹妹着急,其实不如说,是在替我自己着急。”叶紫灵赶紧说,“好容易有素月妹妹陪着我去圆因寺听经,我也能够早日化解戾气,可不想素月妹妹又伤了脚,而且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我很是内疚。”
“你也不用太自责了。”林夫人宽慰她,“她那只脚本来也才刚刚好,骨缝儿还没全长上呢,所以容易受伤。这一次,就让她好好休养吧,等到彻底好了,再陪着你去圆因寺。”
在绾翠阁,叶紫灵无心再与恨她恨得牙根儿痒痒的高素月言语来往,只管躲在林夫人身后,除了随声附和林夫人“好好休息”、“不要着急”之类的废话,就再也不出声。让高素月想找岔子都找不到。她只是一门心思在考虑,怎样才能要到自己的卖身契,得到自由之身。
回到竹影轩,发现林世杰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看起来神思飘渺,不知道在想什么。
采璎说:“大少爷怎么坐在院子里啊,外面这么冷。风又大。”
叶紫灵本也想关心一下,可又一想,还是算了,自己都打算要走了,还假客套什么,尽管也不能算是假客套,而是真的担心林世杰会生病。
林世杰说:“采璎。你先忙你的去吧。紫灵,你跟我到上房来,我有话对你说。”
叶紫灵没动脚步:“大少爷有什么吩咐,就在这里说吧。紫灵听着呢。”
林世杰脸色很不好看:“叫你进来你就进来!”说完也不管叶紫灵什么反应,自顾自走进了上房。
叶紫灵只好跟了进去。
林世杰坐在太师椅上。冷着脸低喝道:“跪下!”
跪下?!
叶紫灵吃惊地看着神色与平常大不一样的林世杰,不明白从来也没要求自己跪过的他,为什么突然要自己跪下。
“你没听见我的话吗?”林世杰皱眉道,“我要你跪下!”语气不重,却充满了叶紫灵感到十分陌生的威严。
在她的印象里,林世杰脾气好,心眼儿好,也不大讲究封建礼教,对待自己这个有时候明显没大没小的小妾和一些爱笑爱闹的丫鬟。也不会发脾气。可是今天,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儿?
叶紫灵平静地说:“为什么要紫灵跪下?请大少爷明示。”
“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还不清楚吗?”林世杰冷笑道,“素月究竟是怎么你了,你要那样待她?你的心,可真不是一般的狠啊!”
叶紫灵心里“咯噔”一下。
毕竟。我还是比不上他的红颜知己啊。幸亏自己想通得及时,已经打算离开这些是是非非,否则,真要卷进去得太深,就别想再出来了。
可是,按说高素月应该不敢说是她叶紫灵将自己那只脚又弄伤了呀。那天在云熙堂,明明她说是又扭伤了脚,还是当着林老爷和林夫人的面说的。难道她打算自己打自己嘴巴,说那天在云熙堂其实没有扭伤脚,而是后来叶紫灵假借关心她的机会给她故意弄伤的?
叶紫灵不相信,高素月敢这么说。
因此,她才敢故意将高素月那只脚掰得肌肉撕裂,就是让她长点儿教训,不要以为我叶紫灵是丫鬟出身,就任你拿捏。
可是现在,叶紫灵有些看不明白高素月了,而且发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女子,其实并不像她在林府表现出来的这样凄惶无助,而是手腕高明,潜力无限。
叶紫灵定了定神,说:“大少爷,给你下跪,我是不会的,不过,若是大少爷您对我有什么不满,我倒可以听一听。”
“你还给我摆起架子来了?”林世杰被叶紫灵这不卑不亢的态度给激怒了,本来,他也是抱着先弄清楚事实真相再兴师问罪的想法,而且怕叶紫灵性子倔强,这半年来又被自己惯坏了,所以故意虎着脸,就是担心叶紫灵不肯说实话,或者又跟自己胡搅蛮缠。可是,叶紫灵竟然连跪都不肯跪,而且态度强硬,这叫他十分恼怒,“叶紫灵,我看是我把你给惯坏了,惯得你不知道天高地厚!就算你读书不多,可也应该知道,女子以夫为天,夫君叫你做什么,你就立刻得照办,哪里还有资格讲条件?”
叶紫灵说:“我没有讲条件。我只是认为,无论我什么身份地位,都应该和大少爷您一样,具有平等的人格。而现在您要我向您下跪,我认为,这就意味着您骨子里认为,我和您是不平等的,您为尊,我为卑。所以,我是不会跪的。当然了,大少爷如果愿意本着平等的原则和我一起讨论事情,我倒是十分乐意奉陪。”
“你别跟我来这一套!”林世杰一挥手,“我知道你一向伶牙俐齿,可是,你再能说,也不能把黑的说成是白的。你先说说,你到底跪不跪?”
“不跪。”叶紫灵的回答十分简单。
“好!好!好!”林世杰看起来是真生气了,双手都微微有些颤抖,看得叶紫灵有些心痛,“我且问你,你为什么要故意将素月的脚弄伤?”
“老爷夫人都可以作证,那天在云熙堂,是高姨娘自己不小心在门槛那里摔了一跤,当时,她自己说,那只脚又扭伤了。”叶紫灵面无表情地回答,心却愈来愈冷,同时盘算着,也好,自己想尽了办法要离开林府,都没能成功,这下子,倒是高素月要帮自己这个忙了,虽然走得肯定是要灰溜溜的,可至少,不用在这里和林世杰拉锯战了,“可是这都过了三四天了,她又说那只脚是我弄伤的,这岂不是自相矛盾吗?”
林世杰叹气道:“素月真是太老实了,有什么话都不敢说出来,只是一个人闷在心里。而且,自从她进了门,我一直为了你在冷落她,其实她心里有多么无助多么悲伤,我不是不知道!紫灵,你知道吗,为了你,我始终都不和她圆房”
“可你不是说,那是因为金福的缘故吗?”叶紫灵故意忽略了林世杰眼底的痛,并且避开了林世杰的目光,因为,她担心自己会被那目光融化,失去自己,“再说了,你不是也没有和我圆房嘛?”
“可那不一样!”林世杰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暴跳如雷,“不和素月圆房,是因为每次和她在一起,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来你,并且觉得对不住你,所以每次,我都要早早从绾翠阁逃离。可是,不和你圆房,是因为…是因为”
“算了,因为什么我不感兴趣。”叶紫灵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我现在只对一件事情感兴趣,为什么你的素月只告诉你一个人,她的那只脚,是我弄伤的?她为什么不告诉别人?为什么不早说?这么深思熟虑来陷害我,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你住嘴!”林世杰怒不可遏,“她去跟谁说?她又该什么时候说?和老爷夫人说,他们会更加相信你还是更加相信她?如果不是夏荷告诉我,我还一直以为,你很善良呢!不会嫉妒素月,不会对她做什么。”林世杰悔恨交加,“当初,我就不该让素月进门,好好儿的一个女孩子,哪怕在乡下嫁给一个庄稼汉为妻,也好过在这里被你欺负。”
“大少爷应该说——”叶紫灵也不辩解,因为已经没有必要,“当初就不该让我成为你的人,平白地给您的素月增添了一道在林府与您卿卿我我恩恩爱爱的阻埃”
“我可没这么说。”林世杰死死盯着叶紫灵,“这是你自己说的。是不是我可以认为,你根本就是在后悔做了我的人?当初你要死要活地做我的小妾,哪怕我极力反对,你也想尽了招数让爹和娘答应,我现在才明白,其实并不是因为你喜欢我,而是因为你仅仅只是想要一个姨娘的身份。我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你从来都是一个贪慕虚荣、见风使舵、趋炎附势的女人。就算是素月走了,你也不会满意,你想要的是我休了玉容,赶走素月,好把你扶正,这样,你才会成为我的‘唯一’!”林世杰的语气充满了嘲讽和讥诮。
“我不是这样的人!”虽然告诉自己不要在乎林世杰,可听到他这样评价自己歪曲自己,叶紫灵还是生气了,“既然我想要你休了大少奶奶我来做‘唯一’,那么,为什么我还要想尽办法帮你把高素月抬进门来?我吃饱撑的啊?给自己找这么一个绊脚石!”
第一百五十三章 决裂
林世杰冷笑道:“够了叶紫灵,说了这么多,你不就是觉你屈居在林家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