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的北宋-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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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所以虽然开封目前还不缺粮,但士兵发的补给也只是勉强饿不到罢了。李三娘当初离开开封之前,便做了两手准备,陆陆续续的购进了许多粮食,这次回到开封,正好金人围城,她留下来够清乐坊众人吃三个月的粮食放到仓库里。其它的则并不小气,每日让厨房多多的做了蒸饼汤饼等吃食,带着清乐坊的姐妹们给城楼上的兵士们送去。
李三娘慢慢的走到城楼上,伸出脖子想要往垛口外看,正发愣,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别在这里站着,当心碰上流矢。”定睛一看,却是岳飞走了过来。
李三娘微微一笑:“金人不是后撤了么,哪有这么硬的弓,能射到城里来!”见岳飞眉头紧锁,李师师轻声道:“我听说昨日夜袭,五哥又灭了五千金兵……这样下去,眼前的危局很快破解了。你怎么还这么担心?”
岳飞叹了口气:“大宋数十万精兵,只论战力,金人原本就不是咱们的对手……我担心的不是城外的那些金兵。”而是那些开门揖盗的人。
、134李三娘(中)
李三娘心里也不踏实;目前来看形势大好,可是在李想的描述里,最终却发生了那样的惨事,显然中间是出了岔子的。可这话又没法跟别人说,说了也毫无意义,心事重重的跟岳飞随便又说了几句;便带了人下了城楼。
二十四岁的岳飞似乎是天生的统帅,明明才是第一次领兵;却完全没有生涩的感觉。种师道善守,他则擅攻;明明是金人围困的危局,他却时不时的跑出去偷袭一下————攻与守似乎完全掉了个个,完颜宗望被他劫了几次寨;粮草被烧了,连帅帐都给掀了,气急败坏外加担惊受怕,一路撤到了孟阳扎寨。
李师师松了一口气,可是心里还是觉得隐隐的不安。这种不安,在坊间传来消息,官家竟然在形势大好的情况下要送出一个王子为人质作为金人退兵的条件时得到了证实。
“这个官家,与太上还真是父子咧!”如今大家都知道李师师爱的是李想,所以说起官家的不是来并不遮遮掩掩。
李师师皱着眉头,果然,不管仗打的多么的顺利,历史总会回到它原有的轨道上么?那么李想所为之做出的努力,又算什么呢?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耳边似乎想起了李想说过的话:历史,似乎是有回复力的,无论他怎么努力,它总是有办法回到原本的轨道上去。
事情的发展出乎李师师的意料,被派去做人质的居然是莘王而不是康王,而且,这个莘王似乎完全按照李想所说的那段历史里康王赵构的,莘王被金人退了回来,换了康王赵构,而赵构居然被杀了!李师师得到了消息,猛的站了起来。
改变了。
历史向着诡异的方向滑去,继赵构死后,又一个改变发生了,赵植顶替了李想所说的历史上赵构的位置,被派往应天府。
李三娘得到消息,觉得自己的手指都在微微发抖。这算是什么改变呢?似乎大脉络不变,可是未来的皇帝的人选却变了————不不不,这种改变没什么意义。李三娘咬着嘴唇,是的,没有任何意义,那件龙袍,谁穿都一样。坐到了那个位置,就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按照历史,未来的这片王土上,却同时存在着三个皇帝。无论谁坐到了南宋王朝皇帝的位置上,对待金人的态度,都不会与赵构有太大的区别。李三娘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东西,可是那点儿灵感却转瞬即逝。
金人撤退了,可是形势却一点都没有转好的意思发,反倒让开封的市民越发的忧心忡忡。
狡兔死走狗烹——这是许多帝王们对待臣子的态度。可是能够愚蠢到群狼环伺的时候把自己最好的猎手给赶走这个地步的帝王,赵桓绝对是奇葩中的奇葩,金人才退过黄河,他便把种师道夺了兵权,把李纲赶出了开封。李纲离开开封的时候,开封市民倾城而出,哭送出几十里。而种师道则在被贬之后直接病倒,十日后病故。至此,大宋朝廷完全成了反战派的天下,仅有的几个主战派全是不擅兵法的书生文人。即使是普通的开封市民,也对目前的情况十分的不安。
可是显然,现任官家并不觉得目前的情况有什么不好,他把父亲的宠臣几乎一网打尽,而那些逼着他涉险的主战大臣也被他贬的七七八八。他到了现在,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这才是新朝新气象,满朝皆是自己的爱臣啊!兴奋之余,他决定去去晦气,给顺德帝姬与李迒完婚,又觉得还不够热闹,又借着七夕,召集教坊与各大青楼的女伎在金明池畔汇演,好好的热闹一番。
李三娘心烦得要命,她又一次感受到了历史的恶意,她完全走不了!她原本已经雇了船,借着出去巡演的机会准备带着大家再次跑路,可是官家一纸令下,她们的所有人又被牢牢的拴在了开封。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什么?
宋钦宗的得意并没有维持了几天,金明池的歌舞正浓的时候,黄河沿岸的守军传来消息,金人再次南下,八月,开封又一次被金兵围困了。
李三娘听着清乐坊中的一片哭声,心中的愤怒无以复加,她定了定神,强打精神对李邦彦道:“李相公,我知道你是要为官家分忧,可你看看,她们这哭哭啼啼的样子,也不是回事儿。您先带人去忙别的事儿,我与她们好好说说话,也省的耽误您的时间。”
李邦彦皮笑肉不笑的说:“那就有劳李大家了。说起来,能为国尽忠也是小姐们的福气,说出去也是李大家的体面。”
李三娘的的双手在袖子里微微发抖,还是强撑了笑脸道:“不是说明日后才送人出去么?李相公明日再来接人——”话音未落,却见一个下人打扮的男人匆匆忙忙的冲了过来,附在李邦彦耳边嘟囔了几句,李邦彦当即脸色大变,也顾不得跟李三娘说花了,扭头便跑了。
李三娘倒退几步,看看门外盔甲鲜明的禁军,长出了一口气,喊了一声:“关门!”
她心乱如麻,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金人来得太快,软骨头的官家投降的更快,才打了几天,便派人跑出去跟金人求和,答应了天价的赔偿,拿不出来便要用城里的女人来换。
金人只要美丽的女人,清乐坊首当其冲被选中,从上到下,所有没退休的女伎几乎被一网打尽全都被选中,而李邦彦,刚才准备过来把人带走,李师师好说歹说,总算给拖到明日出城时再来带人,李三娘退回院内,郑小桥立刻怒骂了起来:“我的身契是给了清乐坊的,又没卖给官家!他凭什么拿我们送人!”
她的声音虽大,却没有人回应她,被送给金人是什么下场,她们想想都不寒而栗。好半天,于梦荷才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连帝姬都要被送人,我们又算什么东西。”顿了顿,她慢悠悠的站起来,往后院走去:“骂又有什么用?我们的命,早就定了。”
李三娘十分的难受,一把抓住她的袖子:“梦荷,你等我想想,等我想想,我想想办法。”
于梦荷惨然一笑:“阿姊,你别骗自己了!我知道你想带我们逃到地道里……可是你想想看,咱们这些人是被选中要送出去的,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怎么逃?怎么逃?”她说到这里眼泪刷刷的流下来:“李大官人挖那些地道怕就是想到这一天了吧?可他千算万算,又怎么能算到要我们命的不是金人,是官家啊!”
李师师咬牙道:“我去换身衣服,一会儿想办法出去,我去求太上,我去求……”她说着说着自己也没了信心,这两个连亲妹妹亲女儿都能送给敌人玩弄的家伙,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李师师咬咬牙,看看院子里的女孩子们有的在哭,有的则双目无神的发着楞,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清清嗓子让大家都去厅里吃饭:“都不要胡思乱想,去吃点东西,先回去睡一觉儿。我好歹也认识几个人,我再去想想办法。”
李三娘艰难地说完几句话,便跌跌撞撞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她一进卧室便软倒在地,她在人前虽然强撑着,可是精神也快要崩溃了,尽管李想早就告诉过她历史的发展,可是真的身临其境,这种悲恸这种恐惧简直要把他压垮了。实际上,官家给了太上皇一点面子,她是不用被送给金人的。是啊,被太上皇碰过的女人不可以送出去,会丢大宋的脸的,所以官家说把清乐坊其他人送走,她则会被送入后宫,陪伴太上皇。
李三娘捂着脸,想要哭,可是却又不敢哭出声,这样的死里逃生算什么?她如果是能心安理得的独活的人,当初早就自己跑掉了,哪里还会在开封呆着?况且所谓的皇恩也不过是让她比姐妹们晚一点点沦落到那个地步罢了:李想曾经告诉过她,开封城破,皇帝身边的所有女人都会被金人瓜分……不过是让她比别的女孩子们晚一点遭难罢了。
李三娘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她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恨,这衣冠禽兽的两父子,把国家祸害成什么样子了?便是他们被抓走都不能让人安生,拖累的大宋在江南苟且偷安那么多年,江北的百姓煎熬了那么多年……
天擦黑的时候,岳飞来到了清乐坊,他一见李三娘,便告诉她明日他会想办法把场面弄乱,到时候让李三娘趁乱跟他走,他带她去赵二哥家旁边的那条地道里藏起来,他已经在地道里藏够了食物:“你忍上一阵子,等大事过后,也好跟大哥团聚。”
李三娘摇摇头:“没用的,我不可能趁乱跑了的,官家特意下旨,要我进宫陪伴太上皇。”说到这里她眼眶红了:“我走不了的,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我呢,五哥,我走不了了,走不了了。”
岳飞只知道清乐坊众人要被送到金人那里,却并不知道官家居然要把李师师送去陪太上皇,他微微一愣,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官家哪里是这么体贴的人?专门让你去陪太上,他是成心给太上添堵才对,而且……不行,你不能进宫!”
李三娘惨然一笑:“这哪里是我们说的算的?刚才我求李邦彦让我见太上皇,想着好歹去求求他,结果他说连茂德帝姬都要被送出去了,官家让我留下都算开恩了。”她看看岳飞,轻声说:“五哥,你不要再来找我了,也不要再管我了,你是有用之身,不能因为我出什么乱子。”
岳飞显然也明白自己是不可能带走李三娘了,他脸色十分难看,想了一想,忍不住叮咛道:“我知道你一向高傲,可你万不要走茂德帝姬那条路,人只要活着,就还有盼头。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大哥他,也不是在意那些事儿的人。”
李三娘知道他话中的意思,勉强挤出笑脸道:“你放心,只要有一线生机,我就一定会努力活下来,我答应了你大哥,要陪他走遍大宋的山山水水呢!”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刚才岳飞的话是什么意思,惊道:“你刚才说茂德帝姬?你说福金,她怎么了?”李三娘是认识福金帝姬的,她去杭州之前,李念请她到王府做客,与茂德帝姬赵福金不期而遇。那位帝姬虽然出身尊贵,可是一点架子都没有,总是笑眯眯的,十分的温柔。
“福金帝姬听说官家要把她送给金人,悬梁自尽了。官家气得要死,摔了一堆的东西……”岳飞说到这里,话音里也带了嘲讽:“这就是我们的官家,这就是我们大宋的皇帝。有这样的皇帝在,大宋,哪里还有什么希望!”
李三娘心里模模糊糊的似乎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她抓也抓不住,只是自然而然的问道:“官家把亲生妹妹逼死了,难道还要责怪帝姬想要死的痛快些么?”
岳飞一脸疲倦:“他自然是责怪的,因为金人点名要茂德帝姬……现在茂德帝姬死了,他觉得没法跟金人交代了,气的很。听内殿直的弟兄说,官家想要弄个漂亮宫妃冒充帝姬,结果,后宫里闹成一团,闹着跳河的闹着上吊的,人倒是没死一个,倒把官家气得要死,但也没办法,这种事情难道还能逼着人做么?到时候送到金人那里,一不做二不休说了实话,金人还不是要恼他?”
李三娘听得浑身发冷,这是何等冷血而自私的男人,正在心惊之时,外头忽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大叫声:“梦荷阿姊!”
李三娘脸色大变,急忙冲了出去,顺着声音直奔于梦荷的卧室,早有好几个人先于她到了于梦荷的屋中,李三娘走近一看,于梦荷躺在床上,面色如生,穿着整整齐齐的一身红衣,她慢慢的抬起手握住于梦荷的手,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梦荷,梦荷……”李三娘轻轻的叫了两声,她声音发颤:“梦荷,你又调皮了,你别吓阿姊,别吓阿姊啊。”李三娘猛的扑到于梦荷的身上,哭叫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死丫头,你怎么就敢这么走了,你怎么就不信阿姊呢,阿姊答应了会想法子救你们,阿姊答应你的事儿哪次没有做到?梦荷,梦荷,你这个傻丫头!”李三娘放声大哭。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