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毓幽狐 作者:寒江幽雪-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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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京城的浮动和繁华,反倒感受到了彼此的心意。
九商这段时日突飞猛进,镯子里的匣子常会给她带来新的惊喜。每每匣子中隐隐发亮时,程云亭总是会在一边笑而不语。九商这才知道,明之曾经送的东西几乎都是宝物,只是当时自己法力低微,无法唤醒它们而已。夜明珠原是避水珠,黄金项圈是伏虎锁,还有一只簪子,原形竟然是把通体透亮的剑。
这些宝物之中,最让九商爱不释手的是一只粉色的芙蓉花饰,原本她留着这普通的花饰也只为个念想,如今发现它竟然隐隐流动着光华。九商捧着那芙蓉花给程云亭看,程云亭在一边只是笑,不做声。
九商知道他的意思是让自己好好炼化,便手捧芙蓉慢慢运起气来。一刹那屋中光华流转,那芙蓉仿佛活了一般迅速飞了起来,随后印在了九商的左手腕上。那小小的一朵,煞是可爱。还未来得及好好欣赏它,九商忽地只觉得自己体内气息翻涌。她忙平心静气,那气息在她体内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慢慢平复下来。
程云亭在一旁看着她,温和地笑道:“小九商,你可知道你多了一件什么好东西?”
、第十五章
九商听他这般说,便将信将疑地将心念集中在手腕处,忽地只觉得自己置身于世外桃源。眼前有青山,有碧水,有郁郁葱葱的树,一整个儿小天地开阔明亮,空地上甚至还有一栋小小的楼阁。
不知道为何,九商看到那楼阁心中就觉得有些熟悉,一时间痴痴地落下了泪来。当年在灵毓山,狐族中养尊处优的小狐狸们比比皆是,有些小狐狸的父母在山中搭建的屋舍,甚至不比凡人的王宫差,不过一般都是施了隐匿诀,莫谈凡人,有时候就连本族的人都很难找到。
九商自小因为没有母亲在身周看护,因此也不曾在灵毓山有一方瓦砾可以藏身。直到后来进了楚腰阁,略略有了名气,才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如今,眼前这栋小楼竟是教自己产生了极强的依恋感。这是她自己的屋子,不是灵毓山中的山洞,也不是细娘名下的一间小屋。虽然现在她还无法走进这间阁楼,也无法在这片天地中四处走动,那必然是因为自己法力不够,或是心法未大成的缘故,可这方天地,这小小的阁楼,终究将属于她的。
九商拭干眼泪,心念转动走出了芙蓉花。她晓得程云亭的性子,因此也不愿去问明之是如何得来这件宝物的,她轻轻地环住明之的脖子,低语道:“明之,多谢你。我以后就叫它芙蓉庄,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在那里等着你。”
程云亭也伸手搂住她的纤腰,细细地吻上她的鬓角。
转眼之间就快到了人间的新年。青淮庄平日里宁静,临近年关也热闹了起来。村民们或是渡往松泉镇,或是赶了驴车过官道去更远的集镇,或是取出自家的各色干鲜货物在庄东头的空地上摆着,与乡里乡亲淘换些物事。
九商心里是爱热闹的,一个劲儿缠着程云亭,叫他带着自己去松泉镇瞅瞅这人间的热闹繁华。程云亭被她磨得没了性子,便给她遮好面纱,携了她的手,与她一起遁地越湖,在松泉镇一个不起眼的街道里现出身来。九商的修为还不够她自己这般在天上地下游走,有了程云亭带着走了这一趟,兴奋得小脸通红。二人在集市上慢慢地走,路上虽不说摩肩接踵,也是极热闹兴旺的一片景象。
九商咬着一串红滴滴的糖葫芦,攥紧程云亭的手,就和所有大姑娘小媳妇一般,透着面纱张望。以她的目力,这面纱也不过是给世人看的玩意儿,形同虚设罢了。
只见这一段街道两边,有卖小吃的,有卖饰品玩意儿的,有各色铜器铁器用具的,九商一路上看得眼花缭乱。有些店铺稍稍有些头脸,便将一楼设做待客,二楼才有好东西待售。那楼上衣带飘飘,想必都是些镇上一些有头脸人家的女眷们。再走得近些,只闻得莺声燕语顺着日光低低地倾泻下来,给这冬日抹上了些别样的暖意。
九商瞧见一家小店面,冷冷清清的倒是和周围格格不入,她因着程云亭在身边,胆子格外大,晃了晃程云亭的袖子道:“明之,我们到前面那家店里去耍好不好?”
那店原是一家纸墨铺子,小小的一间,里面虽然亮堂,却丛杂无序。九商东瞧西看,瞧见一方砚台卧在铺子一角的杂物里。那砚台乌溜溜的并不讨喜,可是当九商拿起它时,只觉得入手一阵滚热。那店主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儿,正眯着眼翻检一堆字画。
九商扯扯身边正在看画儿的程云亭,小声道:“明之,我喜欢这方砚,你买与我好不好?”
程云亭接过她手中的砚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不动声色地瞟了那店主一眼,只见那老丈在灰扑扑的字画里东翻西检,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二人。程云亭清咳一声道:“老丈,敢问这方砚台值几多钱?”
那老丈看似老眼昏花,可是程云亭分明觉得他眼中精光一轮,在自己和九商身上转了一圈儿。九商毫无知觉,可是程云亭只觉得刚刚自己的毛发都竖了起来。那老丈缓缓直起身子,喃喃似乎是自语又似乎是说与他们听:“多少年了……这砚……也都是算好的。”随后向程云亭挥挥手道:“小郎君,这砚本是我老友的,多年来不过白占我这小铺子的一个角罢了,你身边那小娘子若是若是喜欢,直接拿去便罢。”
九商没料到老丈将她和明之的私语听得一清二楚,面纱下的脸涨得红红的。程云亭到底没拗得过那老丈的眼神,袖了那方砚台,拉着九商郑重行了个礼,方慢慢退出那小铺子。
一出门,程云亭只觉得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九商倒还一无知觉,小声道:“这老丈如此客气,倒教我们白得了东西,终究不好,要不我们……”程云亭苦笑道:“这里不是说话处,且告诉你一句,这老丈绝不是凡人。”
九商心里明白那方砚台是个好东西,只是不知道到底好在哪里,因此一路苦捱着,到了家方迫不及待道:“明之,可是那砚台大有来历?那老丈又是个甚么身份?”
程云亭低声叹道:“本是想等些时日再和你说这些,倒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他。九商,你印象中可有你父亲?”
九商茫然:“我自小就无人照管,只得一位远方姨祖母略看顾一二。我晓得我父亲是人,却连他的画像都不曾见过。”
程云亭握住她的手:“九商,你父亲虽是红尘中人,可是在术法上造诣极高。”他顿了一顿,“他是前任国师,也是我的师尊。”
九商只觉得这话里包含的信息太多,以至于一时间她有些脑袋发昏,讷讷地重复:“你说我父亲是前任国师?而且还是你的师傅?”
程云亭看着她,满脸怜爱:“千真万确。我一直忍着不说,也是不想叫你提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他伸手拨了拨灯芯,叫那油灯更亮一些,照出了九商一脸的困惑和迷惘。“今日我们遇到的那位老丈,是师尊生前的一位老友,为人性情极是超脱不羁。虽然他改了容貌,可是我觉察到就是他老人家。”
、第十六章
九商似乎没有听懂后面的那些话,只是低了头喃喃:“我父亲,他……可是已经去了?”
程云亭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九商垂着头,一手撑在那张简陋的小木桌上。她的脑中乱极,似乎咬着糖葫芦,和明之一起逛集市已然是很久以前的事儿。她甚至不愿去想今日遇到的那位老丈。这一刻,她满心里都是那位从未谋面的父亲。自打她记事起,就极渴望见父亲一面。按说,娘亲被镇在冰牢之中,缘由就是这位人间的父亲,可是九商每每偷着去见娘亲的时候,听娘亲讲起父亲,娘亲的脸上有怀念,有怅惘,有泪中带笑,从来不曾有过怨毒。
就因如此,九商对父亲十分神往,从未有过抱怨的念头。她当年私自跑下灵毓山,除了想练成一身的本领外,也存了寻父的念头。在无人处,她也曾经想过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比起灵毓山其他小狐狸的父亲又有什么样的不同?娘亲一直对他念念不忘,他又是如何的俊逸人品?可是如今她终于知晓了父亲是何人,却再不能得见一面了。
九商木然了好久好久,终于哭了出来。她一直以为自己十分坚强,是灵毓山枫雪岭上最坚强的小狐狸。她看到母亲在枫雪岭的冰牢里受苦,她坚持不哭;独个儿下山时,跌摸滚爬越过层层禁制,她坚持不哭;在楚腰阁被下人仆妇轻视,被风裳等人合力排挤,被细娘一度当做弃子,她也坚持不哭……只是这回,听到父亲不在人世的消息,她终究还是忍耐不住了。一时之间,她只觉得当年下山的信念坍塌了一半,伏在程云亭肩头低声抽泣了出来。
程云亭想到师傅,又想到他老人家当年的嘱托。他本是师傅的关门弟子,年纪轻轻就习得师傅的一身好本事。师傅那样的人才,终究没有熬得过劫数,最终托付自己,若有机会,要照顾好一只小狐狸。他对师傅师娘的往事虽然不完全明了,但也隐隐知道一些,更晓得这小狐狸是师傅留在世间的唯一血脉。
当年,那小狐狸出生的时候,师傅就用其血唤醒了一颗追踪珠交给自己,此番布置,也是教自己将来遇上她的机会大些儿。他历遍大川,又苦等了那些年,前些年间,追踪珠里那缕血丝指向了京城方向。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究在京城的楚腰阁里寻得了她。彼时他恨不得立刻赎她出来,养在身边。可是,有名的捉妖姬,唤作厉荷的,早他一步盯住了这名叫九商的小狐狸。
他费劲苦心,终于打听得了那厉荷的名头,晓得她心狠手辣,虽然法术不算大成,然她们捉妖姬自有一套锁妖的秘法。厉荷袭了那套传女不传男的捉妖本领,兼之心性凶狠,若是此时将九商赎出来,只怕自己一时半会儿护不得她的周全。他脑筋也转的极快,当下施了几个法子,故意教厉荷对他见之不能忘怀。随后,他重金收买了几个能敛去修为的术法师妆做自己的仆从,自己又自编身世,一夜成了小有薄产的翩翩公子哥儿,托了媒人上厉荷门上提亲。
捉妖姬虽有本领在身,可历代都极难找到夫婿,一般都是借得一夜春风以延续血脉。厉荷向来自命不凡,决意要捉妖的同时也套得一个好夫婿。因了这个原因,一来二去,程云亭这番布置才终究得手。
程云亭将厉荷迎娶在门,立刻命人锁住她的法力。他晓得厉荷终有冲破禁制的一日,因此日日往楚腰阁以双修之法助九商修炼。因为楚腰阁的妈妈是个人精,他还不得不经常更变容貌身世。本以为可以稳妥一段时间……谁晓得自己千算万算,没料到九商在甚么劳什子百花节上大出风头,将她自己陷入险境而不自知。
程云亭心思千回百转,一时间也不晓得如何安抚九商。眼前的油灯渐渐暗下去。他回过神来,却见九商早已哭累了伏在自己肩头睡着了。他极怜爱地轻轻拭去九商眼角未干的泪珠儿。轻轻将她放好,在她眉心吻了吻小声道:“九商莫怕,我一辈子都陪着你。”
第二日九商醒转,本以为要头痛,却意外发现自己被收拾的整整齐齐躺在被窝里,程云亭和衣睡在一边。
九商看着他,心里千百种心思一齐滚过。原来,明之和自己的父亲还有这么一段渊源,他一直都在默默护着自己……他不早些告诉自己,只怕还有别的原因。想到自己曾经觉得委屈懊恼,也曾猜忌过枕边人,不由得羞愧起来。
程云亭醒来时看到九商一双放大的妙目含情脉脉,自己先吓了一跳。他也支起身子来,揉了揉九商的头发道:“现在可还难受的慌?”
九商躲着他的手,双手拥住被子:“其实我从未见过父亲。只是一直都是心里的一个念想,想着早日接出母亲,寻到父亲,置几亩田地,依青山旁绿水,过着和俗世不相干的日子。”她晃晃脑袋,“我长这般大,除了昨晚,还是小时候看着娘亲在冰牢里霜白了鬓发时哭得这般伤心过。”
程云亭心中怜惜之意更甚,他细细地摩挲九商的手,像是要从她掌心的纹路中抚摸出她幼年时受过的苦楚。
九商扭过他的手,低缓且坚定地道:“我仍旧会好好努力的。父亲虽然不在了,可娘亲还在枫雪岭上等着我。”
冬季的日子,日头甚短,教人总是觉得过得十分快。一转眼间,春风已经拂过了湖边的垂柳。湖面冰破,鱼儿三三两两跃出水面。各家的娘子妇人们又开始在湖边浣洗衣物。
青淮庄的人们耕读传家,在早春时便开始忙着翻地播种。众人的眼光自是敏锐的,也注意到胡家九娘子的那小田地里绿意盎然。虽然青淮庄的人们不爱背后闲话,但也为这小娘子高兴:“熬了那些日子,总算盼出了头。她夫君倒是个有情有义的。那等爱重娘子之人,无论娘子在天涯海角,也会寻了来。”
、第十七章
九商这些日子过得十分宁静。或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