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新经-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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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丫头啊。”序旸低头看了她一眼,为她捋平微乱的鬓发,眸光忽然变得深远。半晌后,才幽幽地说:“两年前,岳天明曾想让他大女儿与我定亲。”
纵然是轻微的声音,亦把素素惊得怔住。
素素好不容易缓回心神,心下想起两年前,序旸一直都在江寒……不对,中秋之后,好像是有一段时间他请了长假。
从中秋到冬月中旬,足足三月时间。
那时节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慕彻猝死”之事,根本无心它顾。却不想,竟然漏掉了如此劲爆的重点!
当时序旸请假的理由,素素依稀记得,是“着了风寒,久治不愈”。
却原来,不是染了风寒,而是回家相亲来着。
素素心下酸溜溜地想着,正待调侃他几句。然而,抬眼看见序旸似有心事,她便摒弃此念,追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这桩婚事自然是告吹了。否则今夜序旸又怎会在此?所以,她想问的,其实是“岳天明的大女儿岳玉妍如何了?”
序旸又低头看了她一眼,幽幽然举目远望,“她嫁了个好丈夫,年前生了个大胖儿子。”
“这是好事啊。”素素心下更加不解。
“你这丫头,心思总是太过简单。”序旸紧握素素双手,却不再说下去。
素素仰头安静地看着他,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恍然醒悟——只怕这又是一桩“因祸得福”的乌龙事!
至于此事始末究竟有多“复杂”,多“乌龙”,她却没兴趣深究下去。
毕竟,那是别人的事,与她无关。
序旸就喜欢素素这一份清冷,该安静时就安静,不会事事都非要刨根问底。
夜色愈深,听远处打梆声幽幽地传来。风起,微凉。序旸便将素素搂得更紧,让她靠在他怀里,一起看天边缺月。
许久后,素素仍觉心有疑惑,便小声问道:“可是,岳家选择支持的人,分明是老二……”
从先前严昀自暴自弃的表现来看,他当是自觉争夺家产无望,已经放弃。
可最近这段时间,就是岳家提出和序旸解除毁约之后的这段时间里,他的许多举动,开始变得耐人寻味。
这段时间,短短数日之中,眼线不下十次回报,看见严昀与岳家人会面。而每次见过岳家人之后,严昀的下一步举动,就是去拜访族中长辈。
这样的规律,无不透露出一个讯息——有人在背后为他出谋划策。
而他拜访族中长辈具体谈了些什么,如今已不重要。反正结果已经证明了,他联合族中长辈,是为向严振风施压,将序旸逐出家门。
“老二身后的确有人,”序旸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拍着素素的手,道:“不过,不是岳家。”
“不是岳家?”素素蹙眉重复着,心下却隐约跳出一个人影。
莫非是慕藉?否则,还会有别的什么人?
序旸勾了勾唇,“那老伯,甚是有趣。”
素素脱口道:“哪个老伯?”而随着话音落下,她却顿时肯定,那必然是慕藉无疑了。
想到此事终究是与慕藉有关,素素不由的气得唇角微微抽搐。
可是,她旋即又想到,慕藉为何要这样做?
如果纯粹只是为了撮合她和序旸,何必要使序旸被逐出家门。
想到这个问题,便无可避免的又想到另一问题——既然序旸早已洞悉一切阴谋,他为何毫不反抗就束手就擒?
凭他本事,若是想为自己证明实力,又有何难?
序旸笑看她满脸迷惑模样,转而提道:“有件事,你兴许未知。”
“什么事?”素素抬眼看他。
序旸并不立即解释,反而探手从怀里取出一只荷包,递给素素。
素素迟疑地打开,取出里面物件一看,却是一怔。
竟是一枚金牌。
她不由疑道:“哪儿来的?”
序旸挑了挑眉,反问道:“你这丫头,便不曾好奇,离京之后途中怎未遇见我?”
这件事,素素的确疑惑过。
她遂点了点头。
点了头,将两厢一联系,素素只觉恍然,“你进宫了?”
序旸含笑看着她吃惊之色。
素素顿了顿,迟疑道:“你进宫去……做什么?”
“受了空大师所托,给太后送药。”序旸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远处,好似心里在想很多事。
素素却仿佛听到了又一件突兀到无法理解的事。
然而,细想之下,却又发现,原来一切都是联系在一起的!
“了空大师要你送的药,是不是装在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里?”她试探地问道。
序旸收回远眺的目光,看着素素,点了点头,“你知道?”
素素蹙眉想了想,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
当时她只留意到了空和慕藉打赌,而那只瓷白小瓶,完全只是被她一眼带过而已。若非今日知晓真相,她是万万不会想到,原来那天,那只小瓶子才是主角。
只是不知,那小小的瓶子里,究竟装的是何“神药”,竟能让莫名其妙得病的公孙琦晗药到病除……
序旸宠溺地揉了揉素素微乱长发,笑问道:“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素素兀自下意识摇了摇头,忽而又急忙点头,“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序旸面色不改,心下却失笑连连。刚说了素素问题不多,立马就冒出来这么多问题。
你为什么要配合那老头?”素素简明地问道。;i23序肠垂眸想了想,含笑反问道:”君子有成人之美,君子有趋利避害之能。既然是占了好处的事,何乐而不为?〃
、第二百二十一章 挑战①
“占了好处?”素素抬眼睨着序旸,嘴角噙起一抹淡笑。分明笑得极是不经意,却端端透着一股子深长意味。
序旸笑了笑,不做回答,只将素素拥得更紧。
素素心神一漾,娇羞地依偎在序旸怀里,顿觉暖流阵阵涌上心头。然而,过了片刻,她便又想起一事,忙问道:“你什么时候认出那‘老头’的?”
序旸只在江寒观音庙见过一次慕藉的本来面目。打那以后,慕藉便只以“老头”形象示人。
如此,既然已经发现有个来路不明的“老头”在帮严二出谋划策,序旸本应该全力反击、捍卫家园才是,怎么反而顺水推舟,成全他们的阴谋诡计?
即便他是为了能和她在一起,可他真的放心得下将严家的百年基业和庞大的家族财产交由严二和外人胡搞乱搞么?
很显然,序旸不是这样没担当的人。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序旸已然认出这“老头”是他认识的人——只是,当时慕藉分明是呛着他,强抢了他的钱财,这应该算不得“朋友”吧?
那么,他又凭什么对慕藉存有信心,相信慕藉不会对严家不利?
思及此,素素心下不由更疑惑,便只将狐疑的目光投向序旸,等他给出答复。
哪知序旸并不打算解释,只是风轻云淡地笑着,将她搂得更紧密。俯身附在她耳边,小声道:“你刚才说了,‘只有最后一个问题’。”
温热气息徘徊在耳后,素素只觉一阵酥痒。
意识到序旸意欲何为,她登时羞涩不已,两朵红霞迅速飞上脸颊。脸颊发烧似的滚烫,羞得她急忙低下了头,从序旸怀里挣脱出来,夺路逃也似的跑回自己的房间。
直到关上房门,背倚门上。素素这才惊觉。心口“扑通、扑通”直跳,仿佛几乎便要跃出胸腔似的剧烈。她抬手拍着胸口按抚情绪,却发觉,手心上湿湿的,全是汗水。
竟然紧张至此……素素不免自嘲:“颜素素啊,你又丢人了。”
而她再度落荒而逃,便再次错过了被抛下的序旸的款款情深。
看着落空的怀抱,序旸抿唇一笑,心情极好。估摸着房间还没收拾好,他索性枕起手掌。仰头看天。
暗黑夜幕中,仿佛又出现了那灵动的妙人儿的身影……
序旸痴痴地笑着。看着,如痴如醉。情到深处,他不由的微言似呓语般对月倾诉:“傻丫头,这一次,再不会让你离开我的眼。”
“竟不知,素以凉薄无情著称的严家大少爷,却还是个多情种子?”
一声轻嗤。蓦然响起。
序旸坐起身,回头便看到身后大槐树上坐着的人。
——不正是那“老头”么?
序旸忙站起,掸了掸衣上轻尘。端正仪态后,才郑重其事地拱手作揖,恭声道:“请问尊者,尊姓大名?”
这番姿态,已然是晚生对前辈的极大尊敬。
即便是先前有些过节,受了这样大礼,前辈怎么也该发扬“大人不记小人过”的高风亮节。一改高高在上态度,对晚辈亲爱有加才是。
然而,慕藉心里的气,却远远不止这些,也不止是因为这些。即便序旸已经放低姿态向他服小,他心意依然难平。
倨傲地仍然高高踞坐在树枝上,不仅不自报名号,反而出言嘲讽道:“怎么,有胆和当今天子抢女人,却没胆子告诉这傻丫头,你其实暗中一直派人跟踪她?”
这裸的揭穿,俨然是给了序旸当头一棒。
然而,序旸却并不惊慌,反而从容地笑了笑,姿态依然谦和,“素娘并不是‘傻’。”
只这一句,便足矣。
经历过这么多的风风雨雨,他和素素之间,已能做到相互理解、相互信任。
所以,他完全有自信,他的所作所为是出于何种目的,又是站在何处立场,素素完全能懂他。
这一份彼此之间的完全信赖,是外人无法挑拨和离间的!
而他刚才之所以没对素素明说,之所以他能认出慕藉,是因为素素的一切行动都不曾脱离他的视线——包括她乔装出京、暂居清山堡田庄和此番来祁阳……以及,一直出现在她身边的这个“来路不明的老头”。
不是他不敢说,而是因为,这根本只是无关紧要的题外话。
“是么?这傻丫头还不够傻?”慕藉挑眉奚落道。眉目间,全是深深的不屑。
序旸笑着点了点头,笃定而自信。
慕藉见此,不由的从鼻尖发出重重一声冷嗤。似乎是因为心里气闷极了。
序旸看着他这模样,心下暗自只觉可笑。强自隐忍着,才未表现出笑意来。
“小子,别得意得太早。”慕藉似是看出序旸在笑他,冷飕飕的呛着声,翻身落地,踱到序旸面前,阴恻恻地提醒道:“别忘了,你如今已被逐出家门。”
被逐出家门,不只是简单的“人离开了家”。还意味着,他的姓名,将被从宗谱上彻底抹去。他既没了名分,也没了户籍,便成了一个“浪人”。
这对一个人,乃至整个家庭和族群,都是一件极为重大的事件。
故而,若遇某家将逐子弟出户,必大开祠堂,召集全体族中长辈到场,共商大计。慎重之后再慎重,才会作出最终决定。
想起下午在祠堂时,众人对他的严正指控和咄咄相逼……序旸脸上笑意不减,甚至连容色也未改半分。
他半眯花眸,意有所指地回道:“在下不曾忘记,也不会忘记,在下沦落至此,是拜谁人所赐。”
那视线,却是恰到好处地落在慕藉脸上。
慕藉恍若未觉,负手背立,“然则,你娶了这丫头,便是想带她四海为家,浪迹天涯?”
序旸微微挑眉,未置可否。
然而,等不到回答,慕藉便只道序旸就是这样打算的。他蓦然回身,阴森森地问道:“这便是你身为男人的担当?”
眉目间的不屑,更深了几分。
序旸依然微笑而立,不言不语,似乎是在“聆听教诲”。
这样的反应,却更叫慕藉觉得气闷,只觉一拳打在软棉花上的无力。
慕藉停顿片刻,安静得周身都散发出冰冷气息,似乎是在恢复战斗元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道:“再者说,你既无名牌,又无户牒,凭什么娶这傻丫头?莫非,你只想与她做姘头不成?”
男女婚配成家,若要得官府认可,除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外,更重要的证据其实还是官方文书上的盖章确认。
这一点,已经“净身出户”的序旸自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便是说,即便序旸娶素素为妻,在官而言,也只是男女两个自行拼凑一起过日子而已,实则却算不得“夫妻”。
慕藉深谙大昭律例,搬出这一条,自觉能打序旸一个毫无反击之力——事实上,序旸也的确如他所愿,一改方才从容,清俊的面庞上,染起丝丝愁绪。
这个问题,很现实。可他还沉浸在终于能与心爱的人携手共度一生的喜悦中,还来不及考虑所有的问题。
当下听了慕藉不留情面直指的话,他却不得不开始考虑。
原本英挺舒展的眉,此刻已然蹙到一处。
慕藉见此,满意地笑了笑,留下一句“你自个儿好好想想”,便又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去。徒留序旸站在原地,久久不能释怀。
其实,想要解决“户口”问题,方法何止百种?认个“义父”,投靠别家挂个名,就是其中最简单的一种。
只不过,他不愿意放下自己的尊严。
而即便他愿意放下,也不能放下。因为这不仅是他一个人的尊严,还关乎他妻儿的,乃至子孙后代所有人的尊严。
思绪百转许久之后,序旸冷不丁震了一震,探手从怀里去出金牌。
手握金牌,他便不由的想起,临进宫前,了空对他说的那一番意味深长的话——“若你暂时未想到要何奖赏,不如请皇上赐你金牌一面,待你想到时,再行兑现。”
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