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钗(完结)作者:暮兰舟-第2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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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莲无语了,在这个男权社会里,他们怎么会明白这其中的微妙关系呢?
睡莲耐心解释道,“我问你,将来这个女孩是高嫁还是低嫁?是嫁给嫡子还是庶子?”
许三郎理所当然说道:“太子赐婚,肯定是高嫁,或者和我们侯府门第相当的,庶子是绝对不可能的,太子怎么可能把公主赐给庶子。”
睡莲叹道:“那我再问你,如果将来子龙长大了,你会不会给他挑一个庶女做妻子。”
许三郎摇头,“那怎么可能!子龙是我的嫡长子,就是嫡次子也不可能娶一个庶女。”
睡莲摊手道:“若是皇上赐婚呢?你敢抗旨不尊?”
“当然不敢。”许三郎目光一黯,明白了睡莲的意思。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睡莲缓缓道:“对方不愿意,皇上强行赐婚,亲家成仇家,最痛苦的是那个庶女,她的婚事和身份不符,娘家虽然不敢明面上瞧不起她,可是暗地冷嘲热讽是少不了的,夫妻佳偶变怨偶。。”
许三郎面有愧色,“是我考虑不周,让你烦心了。”
“侯府养一个庶女不在话下,可是把公主当庶女养就麻烦了。”睡莲苦笑道:“现在木已成舟,后悔也来不及了,太子他也只相信你,断然不会将孩子另托他人。先把孩子安顿下来吧,她如今在那里?”
“在南京郊外的别业里。”许三郎说道:“雪姨娘是个稳妥的,可以把孩子写在她名下,由她来照顾。”
雪姨娘聪慧过人,知进退,她教出来的孩子不会像品莲那样找不准自己的位置,吃尽苦头,最后才醒悟过来,可是将来这个孩子的婚事绝对是个大问题。
许三郎见睡莲眉头深锁,便安慰道:“你放心,我会把这其中的厉害讲给太子听,太子他总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受苦的。”
睡莲疲倦的靠在许三郎怀里,其实麻烦何止是婚嫁?倘若这个女孩在侯府磕着碰着,生病受委屈,被太子知晓了会如何?在这个一场重感冒都会夺去生命的时代,女孩有个三长两短,都是侯府的责任啊。
——可是许三郎没有推辞的余地,这也是他赢得太子信任的办法,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名利场上打拼的人,谁不是战战兢兢走钢丝,每个人都有不能见光的小秘密,姚家也是如此,安姐儿的身世就是谁都不能触动的雷区,这些事还都撞到许三郎身上了……
就在睡莲走神的时候,许三郎已经去净房火速洗浴完毕,水珠子还在八块腹肌上滚动着,就钻进被子里求欢。
睡莲奋力挣开,许三郎刹那间失望的表情和小子龙晚上被赶到自己房间睡觉时一模一样,“怎么了?还在生气么”
“没有。”睡莲低声道:“子龙要当哥哥了。”
许三郎说道:“你还嘴硬,子龙马上有个庶妹,可不是就当哥哥了。”
睡莲一怔,而后说道:“子龙又要当哥哥了。”
许三郎足足呆了半盏茶时间,然后狂喜的看着睡莲的小腹,“又有了?”
“嗯。”睡莲点点头,“刚刚一月,估摸就是你走的那天早上有的。”
一年前夫妻打算要第二胎,尝试了几月都没怀上,许三郎还担心睡莲的身子没有完全恢复,没想到那天早上临时起意匆匆亲热了一盏茶时间就有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许三郎搂着妻子憧憬第二个孩子的模样,亲亲摸摸的,下/身未免又剑拔弩张起来,许三郎祈求的看着睡莲,哑声道:“你就给个痛快吧。”
睡莲噗呲一笑,坐起来摩拳擦掌,给许三郎坐起了上上下下的手工活。
撸了半天睡莲胳膊都酸了,许三郎的宝剑一直处于出鞘状态,睡莲灵机一动,从暗格里取出一串许三郎在北越国征战时得到的缅/铃。
缅/铃如黄豆般大小,足足有五十来颗,用红绳串起来,睡莲将缅/铃缠在掌心,再次握住许三郎的宝剑上下撸动,缅/铃遇热后自行震动起来,犹如转了一个小马达般,作切切之声,在双重刺激之下,许三郎很快缴械投降,宝剑终于入鞘,这个世界安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给还珠格格当嫡母,睡莲压力很大。
缅铃,又称勉子铃,价格昂贵,从明朝流行于权贵之中的奢侈品。纯天然自行震动和滚动,环保。
图1是现代的仿制品,是要靠电力的运动,制作工艺早已失传。真品舟实在找不到,只好找个类似的现代仿制品。
据明朝嘉靖年间的大学者杨慎所著《滇程记》记载,“缅铃,相传鹏精也。”据说,鹏性淫毒,一出,诸牝悉避去。甚至于对人类也敢于“动手动脚”,“遇蛮妇辄啄而求合”。土人充分利用鹏的这种习性,扎个草人,披上红衣,并簪花其上,远远看去,俨然是位美人迎风而立。鹏见之,淫性大发,对草人“嬲之不置,精溢其上”。土人将鹏之精液采下,“裹以重金”,大仅如豆,嵌于男子之势,房事时,妇人“得气愈劲”。此物土人不外售,有求之者,颇费周章后,方能觅得,故世间流传甚少。物以稀为贵。于是滇省有人造假缅铃出售,但瞒不过行家;真缅铃“不摇自鸣”,而假缅铃需摇后方能跳动。万历时做过福建左布政使的徐应秋,见多识广,在所著《玉芝堂谈荟》中,也谈过缅铃,不过比杨慎所述稍大,谓大如龙眼,“得热气则自动不休”。
清初的历史学家谈迁,在他的名著《枣林杂俎》中集,也曾写过缅铃,但取材于《滇程记》。乾嘉时的考据家赵翼,记述他归田后,有人曾携一缅铃前来求售,大如龙眼,四周无缝,因不知真假,便将缅铃握于手中,“稍得暖气则铃自动,切切如有声”,而置于几案则止,无怪乎赵老先生惊叹此“亦一奇也”。
220闺门旦扬名南京城,得命令开办桃花宴
次日一早;东宫太子妃身边的嬷嬷来熙园宣顺平侯夫人入宫觐见。
熙园离皇宫只有一条汉府街的路程,一路上睡莲暗想,莫非此事太子昨晚告知了太子妃?
果然等睡莲入了宫行礼跪拜之后,颜如玉屏退众人,叹道:“那孩子的事情我已知晓;男人们觉得只是个女孩;不过是东宫少一张嘴、侯府多一张嘴的小事;他们那里会知道身为当家人的麻烦;让你为难了。”
十几年了朋友;睡莲直言道:“确实不好养;对她不能淡了、也不能宠,很难把握那个度,臣妾是既担心亏待了小公主;又怕她将来人际交往和婚嫁遭遇尴尬,皇权不能护她一辈子,侯府更是不能。”
颜如玉说道:“太子这次未免失了分寸,幸亏顺平侯找到了她们母女,若是落在赵王手里宣扬出来,皇上和支持东宫的大臣肯定会失望的。”
“这男人呐,总是喜欢图个新鲜,得到手了又会厌倦,太子这些年,也只对一个人用过心,那个人偏偏是个聪明的,凭借一身傲骨,就死活不肯被金屋藏娇。”
以前她只听过魏王有断袖之癖,后来才明白其实准确的说:魏王是个双。
嫁给许三郎后,睡莲心里清楚了太子妃话里的“那个人”是谁——正是燕京盛名不衰的昆曲闺门旦落玉,自打太子到南京之后,他也带着亲手组建的戏班来南京讨生活,落玉号称戏痴,是个不疯魔不成佛的人物,痴迷于戏台上艺术,到了人戏不分的地步,他所求的无非是有一方戏台供他尽情挥洒,所以无论太子如何软磨硬泡,落玉都坚持带着他的戏班跑场子唱戏,金钱和人格都是**的。
落玉刚到南京时,立足未稳,盘踞南京本地的戏班子不满被抢饭碗或者分一杯羹去,纷纷排挤打压,南京最当红的闺门旦玄衣甚至和落玉下帖子打起了擂台,两个戏班相约在莫愁湖畔同唱《牡丹亭》。
此举轰动南京城,上到达官贵人,下到黎民百姓、狡童艳姬,纷纷聚集莫愁湖弥足观看,刚开始唱牡丹亭《游园》一折时,看玄衣的观众明显比落玉多,可是慢慢唱到了惊梦,人们渐渐往落玉的场子里靠,当玄衣和落玉同时唱到《寻梦》一折时,落玉扮演的杜丽娘在梅树边寻找梦中人不得,唱到“似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时,胜负即分,人们如潮水般涌到落玉的场子里,大呼“杜丽娘转世!”
当日最后一折是《离魂》,杜丽娘在月圆之时、弥留之际,自叹薄命如斯、此生无缘和梦中人相见,交待后事后撒手人寰,其如泣如诉,如愿如慕,芳心未死,爱怨交织,期待与梦中人成双的憧憬和感叹今生无缘的心碎绝望交织在一起,引得在场观众无不潸然泪下,据说泪水润湿了湖边的干汗的土地,离场时,戏台下面一片泥泞,犹如下过小雨,至此,落玉名声大振。
也许正因为得不到这位视戏曲为生命的艺术家,太子才一直没有厌倦落玉,两人断断续续的十来年了,至今还偶尔谈谈情,上上床,是一对关系不错的好基友。
“咦?我瞧你精神脸色都不对,是怎么了?”颜如玉问道。
睡莲微微红了脸,指了指小腹说道,“给子龙添个弟弟妹妹。”
颜如玉眉头一展,忙命人取了一张白虎皮垫在睡莲的玫瑰椅上,撤下茶水,换成清淡的蜂蜜玫瑰露,笑道:“恭喜你了,你是个有儿女运的人,乘着年轻身体好,多生几个,将来也有依靠。小子龙有了弟弟妹妹,也不会那么寂寞了,每次瞧着他依依不舍看着安姐儿和郡王的模样,连我的心都要化了呢。”
尽管颜如玉言语轻松愉快,可睡莲还是看出了她深藏在眼底的落寞,昔日颜如玉在狱中一日三餐啃着咸菜馒头,连口热饭都没有,能母子平安就很不错了,只是身子毕竟亏损的厉害,药膳和补药吃了无数,也很难再有身孕,若不是小姨曹贵妃从中斡旋,太后恐怕已经往东宫塞人了。
南京礼部和宗人府正拟定选妃名单,虽说最终人选由颜如玉决定,可是——想到这里,昨天慧莲托付她引荐魏国公十小姐徐淮的事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说起子嗣,东宫不能只有临淄郡王一个孩子,否则太子的位置都不稳当,这几年我又一直无孕。”颜如玉长叹道:“所以皇上下旨命礼部和宗人府给太子选侧妃和良娣时,我心里倒松了口气,宫里头人多了,又都是大臣们的女儿,太子至少会有所收敛,不会再弄出微服出巡渔家女生子这种危险的事来。”
睡莲接着话头道:“臣妾不瞒太子妃,昨日臣妾娘家两个妹妹来贺寿,慧莲说起了魏国公十小姐徐淮也在礼部名单里头,她托付臣妾告诉太子妃,送徐淮入宫,是魏国公府的决定。”
“哦?”颜如玉眉头一挑,“你觉得此女性情如何?”
睡莲如实回道:“臣妾只见过她几次,印象中,此女有十分国公府小姐的傲气,和臣妾娘家的七嫂徐汐有几分相似。”
颜如玉没见过深闺中的徐淮,却在燕京见过徐汐好几次,印象中的许汐言谈举止高贵娴雅,但是气质却是五分的怨气加上五分傲气,十分醒目,颜如玉对其印象十分深刻。
“若真是如你所说,这个徐淮我倒挺满意的,身世和容貌都绝佳,傲气外露、个性乖张总比那些外表老实憨厚,心眼却比蜂窝还多的女子好控制。”颜如玉缓缓点头,沉吟了一会,突然又问道:“你娘家颜府大房的嫡长女宁壁是不是嫁到了湖广布政司布政使王大人家里了?”
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睡莲忙回道:“确实如此,臣妾的大姐姐嫁的是王大人的嫡次子。”
颜如玉淡淡道:“当初东宫之主悬而未决时,王大人是暗中支持太子的,现在是想要回报的时候了。王大人膝下有一女,十八岁都没有说婆家,这意思,也是打算送到东宫了。这女孩名字也取得好,叫做王嫱,天生就是要入宫的呢,王大人怕是为其谋划了很久。”
汉朝也有叫王嫱的,字昭君,也就是王昭君,以良家子身份入选掖庭,只因不愿贿赂画室毛延寿而未得的宠信,后来汉元帝将其嫁给匈奴呼韩邪单于做了阏氏(其实就是妃子,正室王后叫做大阏氏)
王嫱?!睡莲想起了往事,说道:“臣妾十岁那年时,此女跟随王夫人和王二少来燕京求娶大姐姐,此女性格开朗聪慧,善机变……”
睡莲将那年荷花池上杨紫丹和薛惠抢并蒂莲,王嫱机智化解风波的往事说了,“……只是有十来年没见了,不知王嫱现在性情如何。”
“都说三岁看到老,儿时就是如此机智干脆,现在肯定不差什么。”颜如玉说道:“太子为了稳住湖广赋税重地,有意让王嫱入宫,宗人府已经将王嫱列入东宫名单了,等开春,王家会送王嫱来南京。”
“至于是侧妃还是良娣位份,太子说由我来决定,我的意思是先相看相看再定。”
睡莲心下一悬,如此看来,宁壁和慧莲的小姑子徐潮和王嫱入宫之事是板上钉钉了。
两人乖乖听颜如玉的话还好说,若心比天高想要挑战太子妃的地位,那么自己和颜如玉的关系肯定会出现裂缝吧,在名利和权势面前,很多东西都不堪一击。
颜如玉七巧伶俐心,立刻看出睡莲心中所想,便开解道:“你放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