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水-山之卷_(喜欢的)-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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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们连忙又趴了下去,但高林手中的盆子盘子都落在地上,心迅速冷却下去。
是后台,惨叫声是从后台传来的,难道班主关于霸王别姬的恐吓是当真的?那样范丽。。。高林不敢继续想下去,象野兽一样低吼着跃上戏台往后台奔去,心里发誓要是范丽有个万一非吧那班主剐了不可。
后台戏班一堆人在围着什么,高林吧人一路推开,还好出现在眼前的不是范丽。
是那个唱杨八郎的小生,还没有完全死去,和台下两个村民一样捂着喉咙,血从指缝里涔出来,喉头格格做响,一把拉住蹲着的高林的手。
高林感觉小生挣扎着在自己的手里画了两个圈,头一歪不出气了,拿开小生捂着喉咙的手,喉头被什么东西射了一个小洞,血正慢慢流出来,但奇怪的是伤口没有凶器,高林摸了一下,伤口异常的发冷。
村长,杨平,还有几个村民推着吵闹的薛仁贵进来了,薛仁贵一进后台就摔戏袍:班主,这是什么跟什么,这戏还怎么唱。。。突然看到躺在地上死去的小生,吃吃的说:这,这,小李这是怎么了?
班主朝薛仁贵看了看:死了,站在我们前面好好的,突然倒下死了。
几个村民吧死去的两个村民尸体也抬了进来,和戏班小生的尸体放在一起,薛仁贵被大家盯得发毛,急了:你们都看我干什么?难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村长和杨平对望一眼:你难道不知道,你在台上每拉一次弓,底下就会有人的喉咙被射出一个洞?
薛仁贵吧手里的花弓举起了:天地良心,这弓是没有弦的啊,你们看这是能射死人的弓吗?而且,就算这弓能射箭,伤口的箭呢?你们谁看见箭了?
而且,薛仁贵一指躺在地上的小生,箭总不能拐弯,射到后台来吧?
周围的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高林慢慢站起来:谁说没有箭?有伤口就有箭,薛仁贵和其余的人同时问:箭呢?
高林问村长:你还记得当年井里的冰?村长点点头,高林吧村长的手摁到尸体的伤口上,村长跳了起来:冰冷,你是说?
高林点头:对,这伤口就是冰造成的,有可能是冰棱,也有可能是冰箭。冰遇血融化,所以,找不到凶器。
薛仁贵慌乱起来:有箭也不是我放的,不是我放的,高林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箭不可能是你放的,但伤口有凶必然就有放凶器的人。。。螭剧 (四)
杨平也仔细察看了伤口,脸色有些奇怪的看着高林,高林问:平哥,有什么异常?
杨平在高林耳边低语::不是冰箭,是冰刺,冰箭不会这么快就融化的无影无踪,也不好使。而用吹筒吹出来的刺,细而且短,但吹出来威力可大。我们山里都会这个,含在嘴里,乘猎物不注意就吹出来,很难防范。只是没人想过用冰做。
村民们和薛仁贵吵了起来,高林对村长说:不可能是薛仁贵,当时他在台上,可以说是最没有嫌疑的,薛仁贵感激的看着高林。
高林把杨平的话告诉了大家,村长疑惑的问:高先生你的意思是?
高林点点头:不错,我觉得当时凶手就在我们台下人中间,我们注意力都被台上的戏子吸引了,所以他只要随便一掉头,从嘴里喷出冰刺,射中目标,我们都会以为是和台上薛仁贵的射箭有关。
班主冷冷的说:这么说,不是我们班里的人射死了你们村里的人,而是你们村子里有人害死了我们班里的人。现在怎么说?高老师是知书达理的人,你评评这个理,怎么办?戏还唱不唱了?
所有的人都看着高林,高林看了看班主,又看了看村长,把在场的人都扫了一遍:我觉得首先应该要找出凶手。
村里的舒了一口气,班主看着高林:那谁去找?找到后怎么办?村长立刻接话:我们去找,找到后总会有个交代的。戏还麻烦班主唱下去,我们保证提高警惕,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戏酬加倍。
班主犹豫了片刻,答应了:不过明天的戏得换,原来老太爷点的 活捉子都 ,只有小李会唱,现在人躺下来,唱不了。
村长说:这好办,今天麻烦班主还继续唱下去,寿宴不能停啊,好在老祖宗睡觉了,不然惊动老祖宗,怎么了得。
事情已经定局了,该唱戏的唱戏,该看戏的看戏,但台下已经人心惶惶,没了喜庆的味道,都东张西望,深怕从哪冒出什么刺破喉咙。
高林看着台上,心却不在戏里:凭直觉,这次的死亡一定和班主有关,可为什么戏班里也会死人,这太没道理了。如果是班主干的,他杀自己人干嘛?这样不是自己急着暴露自己吗?还是他有不得已的原因不得不下手?
演杨八郎的小生在自己手里画的两个圈是什么意思?他想告诉自己什么?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难道和那天戏台上一样,他又被杨锋的鬼魂上身了?
正想着,听到身旁五哥长叹:可惜可惜,老太爷就爱看 活捉子都 这场戏,居然不演了,居然不演了。
高林好奇的问:活捉子都 到底是场什么戏,这么好看?五哥你给我说说。
五哥来劲了:说起活捉子都,可不是个简单戏,话说过去有个姓郑的皇帝跟人家打仗,手下两个大将,一个叫公孙子都,一个叫颖考叔。颖考叔打仗厉害,公孙子都嫉妒啊,就用暗箭射死了颖考叔,但到了庆功宴的时候,颖考叔的冤魂出现,活捉那个狠心的子都。唉,你没看过,好看那,那演员会变脸。
高林惊道:变脸?五哥说:对,变脸,吹口气,花脸变白脸,再吹口气。白脸变红脸,而且上面画的都不一样,稀罕吧?
高林没接话,想着事情,五哥没想到高林反应不强烈,有点讪讪的,自说自话:我那时候觉得稀罕那,专门请那变脸的戏子回家吃饭,酒一多,套出来了,你知道怎么变的?
高林紧张的问:怎么变的?五哥看高林在意,高兴了:那个戏子说变脸有四种,分别是‘抹脸’、‘吹脸’、‘扯脸’”,还有一种传说中的“运气”变脸。那个活捉子都呢,就是用的吹脸。
高林不说话,听五哥说下去:吹脸啊,就是在别人不注意的地方摆一个很小的盒子,里面装着颜色粉末,演员到时做动作掩护,趁机将脸贴近盒子一吹,粉末扑在脸上,立即变成另一种颜色另一张脸。但说了简单,做起来可难。
高林想来想,摇了摇头:还是不对,五哥那抹脸扯脸是什么做法?五哥说:“抹脸”和吹脸一样,也是变脸色的,把化装油彩涂在脸上,到时用手往脸上一抹,便可变成另外一种脸色。而扯脸就复杂了; 要提前将脸谱画在绸子上,剪好,每张脸谱上都系一把丝线,再一张一张地贴在脸上。丝线则系在衣服的某个顺手而又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到时候在动作的掩护下扯下来,想变什么样子就变什么样子。
高林一拍桌子吧昏昏欲睡的老太爷吓了一跳:我明白了,哪是杨锋的鬼魂,原来是这样。但他为什么要提醒我们呢?也许这就是他被灭口的原因。
五)
当然后面的话都是高林在心里想的,没有说出来。
事情渐渐明朗:看来这个曾经伪装成老乞丐的班主对恶水村是蓄谋而来,在村里早就有了内应,而自己进村正如一堆炸药包的引线,被他不动声色的点燃。
可笑自己居然还一直执着的追查真相,以为在声张正义,实际上是如被点燃的引线,步步进逼,引爆班主暗中埋伏下的事件炸弹,炸掉一个又一个对班主可能构成威胁的人物。
首当其冲的就是杨猛,虽然不知道班主是怎样在暗中杀害了那些孩子,但无疑他是深知杨猛心中的魔障,并利用杨猛的对兄弟的愧疚在血淋淋的童谣杀人事件中引发了幻觉,在高林不懈的追查下误以为自己心中的魔障突破了自己的控制,杀害了孩子们,从而愧疚甘愿受了酷刑,不再成为班主最大的威胁。
同时山民和村民的矛盾猜疑也被进一步扩大,在这种不和谐的气氛下,自然没人有心情去注意从他们车里被带来的食物,食物里无疑有什么诡异而厉害的东西,他的目的就是把村民一网打尽,如杨锋一样诡异死亡。
但料不到的是杨大个在村口遇见了杨锋,将食物给了一部分给杨锋,杨锋也是个厉害人物,班主怕不给引起杨锋怀疑,给了又怕村里人因为杨锋的死因产生怀疑,于是让人冒充杨锋在山上对高林下手,从而让村民吧注意力从杨锋的非自然死亡集中到杨锋对高林下毒手这件事的前因上,从而把众人的视线转移。
这也是高林能够从鼯鼠的包围中逃生的原因,本来吹哨的人就不打算让高林死亡,而是让他活着回去告诉大家他受到的袭击,从而让大家对杨锋产生怀疑,从而不会把杨锋诡异死亡的真相和戏班子进村联系起来。
虽然一切最后都会水落石出,但班主追求的就是时间,只要给他两天时间,等车上的食品上了宴席,屠杀成功,什么真相都没有了,他可以悠哉游哉的带着宝藏离开。
高林虽然是他无意中发现的最好棋子,但高林一起和村民暴毙,对班主来说,是绝对不会心痛的,当然当班主在镇上发现不放心来寻找高林的范莉时,立刻捕捉了范莉,并将她作为以防万一,可以要挟高林的最后一颗棋子带进了村。
这是一个多么心狠手辣而老谋深算的人,但终究人算天算,虽然暗算杨猛的计划得逞了,但他最大的伏枪…车上的食物,却被高林破坏,成为了猪食,自己布下的最得力的棋子却破坏了自己最后的计划,想必他一定气的抓狂。
高林在仔细思考:范莉落在班主这样的人手里当然是危险的,但只要班主的阴谋一天不得逞,范莉就是他用来要挟高林的最得力的棋子,高林忽然明白了,自己要做的,就是要继续隐瞒班主的真正面目,只要班主的真面目不被揭穿,班主就必须一天留着范莉来威胁高林,反过来班主必须保证范莉的安全,范莉一旦出事,高林无所忌惮,就肯定会告诉村民真相。
这样高林在救出范莉之前,还不的不帮班主掩盖,但是高林同时还得不能让班主阴谋得逞,这不仅仅是良心问题,一旦班主阴谋得逞,第一个要下手的可能就是坏了自己大事的高林,范莉的下场更不敢想像。
现在高林知道在救出范莉之前,自己成了电影里的双面间谍,在剩下的八天里,痛苦的煎熬才刚刚开始,底下自己如履薄冰,每对班主和村民的一方偏颇都可能引发轩然大波,造成严重后果。
如果强悍无畏的杨猛在多好,高林就不需要去挑这个担子,可惜他已经遭了毒手,而自己就是被别人利用击中杨猛心脏的那颗子弹,但现在已经不是愧疚的时候,为自己,为村民,高林都已经脱不开这个圈子了,就象台上的戏,既然开了场,就必须一直唱下去。
现在的高林,经过短短5天地狱的磨练,已经不是5天前刚进村时的满腔热血的青年了,想击败班主,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大脑,不管做到做不到,都必须去做。
高林抬起头来,看着台上,戏剧依然在表演,那个演杨八郎的小生为什么要伪装成杨锋的鬼魂从箱子里出来,无疑他是想传达信息,告诉大家杨锋死的不服,让大家迅速去查明杨锋死亡的真相,可是他是在向谁传达呢?
难道,就象村民里有班主的内应一样,他也是什么人在戏班里的伏底?这样就可以解释杨八郎的死亡了,按照班主的一贯作风,每杀一个人,他都要拉陪衬做掩护搅乱大家的视线,那被冰刺射中的两个村民就是他的烟幕弹,实际他的目的,就是要杀死杨八郎这个内鬼。杨八郎的那两个圆圈,一定是相当重要的关键,可是自己解不开啊解不开。
但高林通过杨八郎的死想到自己底下该怎么做了,既然自己没有班主那样的老谋深算,那学习班主好了,当务之急,高林也是揪出班主潜伏在村民里的内鬼。
五哥还在惋惜看不到变脸,高林忽然想起来:下一场变脸戏可是陈老太爷点出来的,他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爱好,还是看出来什么,来点醒梦中人?
高林突然想起陈老太爷曾经看着宋先生的笔记本时的那句淡定的: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一百岁的老人,该有着怎么的人生经验,如果他不是想他看起来的那样惺忪蹒跚呢?他会不会什么都知道。
想到这里,高林倒吸一口冷气:如果老太爷知道班主的目的,那范莉的下场,他想都不敢想。
高林偷偷瞄向老太爷,老太爷正专心的对着光查看捏着的一颗蜜枣,慢慢的放进嘴里,似乎感觉到什么,无比慈祥的露出没牙的嘴,朝高林笑了一下,又转头看戏。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