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闺by西小舟-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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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辟邪
寒风呼啸而过,将窗楞子打的啪啪作响,朱颜端了木盆轻轻推门进屋,先倒了水试了水温,摆好巾帕,轻步移到烛台前,将即将燃尽的红烛吹灭,又换上一根稍细的红烛,拨正了火焰,这才走到床前,撩起红帐,轻声唤道,“姑娘,该起床了。”
江意澜正在梦里,忽被叫醒,眯着眼便问,“什么时辰了?我还没睡醒呢。”
朱颜轻声回道,“卯时三刻,姑娘该起身去给老夫人请安敬茶了。”
江意澜微闭着眼怔了片刻,猛然记起昨儿个是她大婚的日子,而今天是她初到骆家做媳妇的第一天,她要早早起来敬茶去。
微红的烛光照在她脸上,一双大眼霍然睁开,目里乌黑的眼珠咕噜噜转了几圈,轻轻叹口气,“知道了。”
遂起身穿衣,洗漱梳妆,过了一会子,肖妈妈进来,特意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妇人发髻,发间插了一根镶着翡翠的金钗子,面上稍施脂粉,清秀中带着几分贵气。
江意澜对着镜子看了看,十分满意,回过头客气的道,“有劳妈妈了。”
肖妈妈笑了笑,“奴婢应该做的。”只有在欣赏自己杰作的时候她才会收起面上古板的表情,露出些许笑意。
“二奶奶,二爷问您收拾好了没有?”门外有丫头轻唤。
朱颜悄声道,“是柯儿。”
江意澜缓缓起身,“好了,咱们出去吧。”
朱颜忙上前搀住她胳膊,朝门外扬声道,“二奶奶这就出门了。”
出了门,站在门外的果然是柯儿,柯儿福身行礼,“二奶奶稍等,奴婢去请二爷。”
江意澜点点头,微微抬头。天色微暗。边角上还挂着一轮轮廓模糊的月牙儿,院里的灯笼在冷风里摆来晃去,那灯光却亮的很。
远远的瞧见骆玉湛从对面的小院子里走出来,但见他一身暖红色长袍,外头套着一件葡萄紫色棉甲,衬得面色愈发红润。
江意澜便抬步上前,走到他跟前,略一福身,“二爷。”
骆玉湛目光在她面上扫了扫,淡淡的点点头。“时候不早了,别让大家都等着。”
“是。”江意澜嘴上应着。心里却在腹诽,这已经比往日早起了一个多时辰,难道骆家的人都是不睡觉的么?这会子都在等着了。
骆玉湛住的院子叫落青堂,是一所极大的院子,因了江意澜未及笄的缘故,便在院子中央修了一道拱形花门,骆玉湛住在东院里。江意澜便住在西院里,而骆玉湛的那两位姨娘自是住在东院的偏房里。
出了落青堂,一路上江意澜借着灯光细细打量武骆侯府,比文江侯府倒是大了一圈,院中的亭台楼阁亦是一处连着一处,处处透着繁华贵气,只不知是文江侯府太节俭还是武骆侯府太奢华了。
武骆侯住在木雪园里,是整个侯府中央的位置,左右各一条长廊。一条通向前院,一条通向内院。
江意澜走在内院通向木雪园的长廊上,突地生出些紧张来,骆老夫人及骆大夫人,她都见过的,二人都不是好相与的,想起二人对文江侯府的突然造访,她心里便有些不舒服,现在看来,两人是怀着同样的目的去文江侯府的,只不知她们那时是否想到娶进门的竟是她们都不喜欢的,只怕她们心里亦是同样不舒服的吧?
“怎么?紧张了么?”原本走在前头的骆玉湛不知何时已放慢脚步走在她身侧。
她心里正在想事,便想也不想的脱口道,“当然了。”
“哈哈……”爽朗的大笑声陡的在安静的院子里肆无忌惮的散开。
江意澜吓了一跳,皱着眉角瞪眼看他,跟在一侧的四个丫头亦是被这大笑声吓得心头一跳,亦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江意澜等他笑完,淡淡的问道,“看我紧张就这么好笑么?”
“你也会紧张吗?”骆玉湛突然低了头,整个脑袋都朝她压下来,嘴里的热气扑在她脸上,惊得她退了半步。
江意澜不禁有些着恼,稍显冷淡的道,“二爷若每次都笑的这么突然,只怕咱们都要紧张的死了。”
骆玉湛晃了晃脑袋,棱角分明的脸上仍旧挂着一丝笑意,粗长的眉毛微微抖动着,“我道你什么都不怕的,原来也会紧张的。”然后又一本正经的问道,“做了人家的媳妇才会这样的么?”
江意澜忽然没了耐性,哼了一声,“不然你来当一回媳妇就知道了。”
骆玉湛嘴角抽了抽,眉毛挑的更高了。
朱颜月笼二人听着两位主子的对话,暗暗发笑,怎么听都觉得像两个小孩斗嘴,可二爷明明是成熟男子了,怎会也这般的小孩子气?
走在一旁的柯儿窕儿两人可就不这么想了,她们来落青堂这几日从未见骆玉湛如此开心的笑过,她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不过是一两句的孩子话怎就逗得二爷笑的如此开怀?
尤其窕儿,目里带着一丝不屑瞟眼看了看江意澜,亮白的牙齿狠狠的咬了下红唇。
江意澜扭了头加快步子与骆玉湛拉开些距离,心里隐隐不安起来,总感觉骆玉湛似乎知道一些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关于本尊的事,她细细去想,可又毫无头绪,慢慢的便有些烦躁起来。
走着走着,她猛然停住脚步,两条秀眉紧紧的拢在一起,走廊尽头,木雪园的园门口正摆着一只硕大的火盆,盆里的火势正旺,照的长廊尽头一片透亮。
走在一旁的骆玉湛看着烧的正旺的火盆,脸色沉了沉。
前头一个老婆子看见他们走过来,忙疾步奔上来,屈膝行礼,“奴婢见过二爷二奶奶。”微低着头抬眼偷偷瞧了瞧骆玉湛面上神情,又道,“这火盆是辟邪去灾的,老夫人特地摆上来,给二爷二奶奶避避邪,也盼着二奶奶能给府里带些喜气冲冲侯爷的晦气,请二奶奶从上头迈过去。”
江意澜冷冷的看了那婆子一眼,又瞧了瞧那半人高的火光,心里的火气也随着升了上来,她嫁入武骆侯府一半是来给武骆侯冲喜的,这个她是知道的,她也早就想到可能会遭遇各种各样的刁难甚至陷害,却不知在这敬茶的头一遭上居然就碰到了这样的事。
从这半人高的火头上迈过去,说得好听辟邪去灾,是不是把她半天命稍带走更好呢?且不说她一个弱质女子,就是个大男人也不见的能毫发无损的迈过去,只怕不卷走半条命也会燃了衣衫,此招太过恶毒。
老婆子见江意澜无动于衷,又重复了一遍,“请二奶奶迈火盆。”
江意澜真想一巴掌挥过去,生病的是武骆侯,即使去晦气也该将武骆侯抬过来从火盆上转一圈,她强压着怒火,回过头看了看骆玉湛。
骆玉湛亦看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竟是挂了一丝笑,呵呵道,“辟邪去灾,此法甚好,咱们这侯府里早就该避避邪了。意澜,咱们跳过去吧。”
说着不及江意澜回神,伸手将她揽住抱在怀里,抬腿蹬上长廊的横栏,几个跨步便向那火盆跃去。
团团火光照在两人脸上,映红了两人的面颊,亮了两人的眼。
炙热的火烤在身上,江意澜吓得两手紧紧搂住骆玉湛的腰,将头埋进骆玉湛怀里,她担心那火会烧了她的脸她的眉毛她的头发。
当骆玉湛稳稳的站在地面上时,江意澜整个身子都缩在骆玉湛怀里,两只胳膊很不雅的紧紧揽在骆玉湛腰间。
“让我抱着进去么?”
低沉的询问声从头顶上传来,江意澜蓦地抬起头,转头见那火光已在他们身后,忙松了紧搂住他腰的手,慌乱的摇了摇头,“不用不用了。”遂挣扎着从骆玉湛怀里下来,却又差点站不稳摔倒,幸被骆玉湛伸手扶住。
“不然还是抱你进去好了。”
低沉的声音再度传来,江意澜囧的推了他一下与他保持些距离,却不敢抬头看他,只低低说了声“谢谢”便转头朝木香园院内奔去。
骆玉湛微微一笑,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慌乱而去的背影,鼻间仍留着一丝清香,看着她进了院子,他突地回头,看了那老婆子一眼,面上笑意全无,冷声道,“王妈妈,你也跳过来避避邪气吧,省得伺候侯爷时候带给侯爷邪气。”
王婆子吓得一个激灵跪在地上,“二爷,这都是大夫人吩咐的啊,奴婢……奴婢不得不从,二爷饶命啊。”
骆玉湛冷哼一声,“让你去去邪气怎的就要了你的命?难道这火盆是索要人命的么?”
王婆子吓得浑身直打哆嗦,主子刚跳了火盆,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说跳火盆会要了人命,禁不住哭喊起来,“二爷,奴婢,奴婢自小便怕火,求求二爷,只怕奴婢还没跳过去就被吓死了,二爷饶了奴婢的这条命吧,留着奴婢这条命好好的伺候侯爷,老夫人。”
骆玉湛却看也不看她一眼,面无表情的硬生生道,“跳火盆,或者从侯府滚出去,自己选。”
或今天的二更送上了,更新的有点晚了!
第七十五章。刁难
王婆子狡猾的转了转眼珠子,咬了咬牙在地上叩了个头,“二爷,奴婢是老夫人屋里的,即使要赶奴婢走,奴婢也要听老夫人一句话。”
骆玉湛终于回过头抬眼看了看她,目里的光更冷,像是要把人冻结了一般,吐出的话却是极轻极淡,“那好,柯儿,你进去请老夫人示下,王妈妈身上带了邪气,爷让她跳火盆驱邪,她说可要了她的命,请老夫人示下该如何处置。”
柯儿屈膝应是,偷偷的抬头看了一眼骆玉湛,眸子里闪着一抹惊惧,这样冰冷的二爷是她从未见过的。
王婆子顿觉脑袋轰然作响,明明是腊月寒冬,却应是憋出一身冷汗来,这话进去询问老夫人,老夫人自是向着大夫人的,自不会说跳个火盆子便能丢了性命,那么到时候定是要将她赶出去的,自己虽是老夫人跟前的老人儿,可终究是个奴婢,连主子们的半根手指头都比不过,她不禁暗暗叫苦,这趟差事真是要了她的老命。
柯儿已转身要绕过那火盆子去,王婆子来不及多想,尖着嗓子喊道,“二爷,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跳过去。”
柯儿顿住脚步转回来,悄悄退到火盆子烤不到的地方,屏气静观,唯恐跳火盆子的厄运会降落到自己头上,站在一旁的窕儿亦是如此想,但她的目光更多的却是落在骆玉湛身上。
朱颜与月笼对望一眼,心里都在祈祷着王婆子不要再反过来刁难她们也跟着跳火盆才好,不过她们已下定决心,如果真让她们跳过去的话,她们绝无二话,绝不能在这件事上让人挑了自家姑娘的理。
火光熊熊,映着骆玉湛冰冷的侧脸,冷风吹过,搭在肩头的一缕长发微微颤动着,他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朱颜月笼先去伺候二奶奶。柯儿窕儿看着王婆子跳过来,倘若看走了眼,一并撵出去。”说完转身朝院内而去。
朱颜月笼松了口气,齐齐福身,快步绕过火盆,向院内追去。
柯儿兀自发着呆,窕儿眉间一点怒意,恨得咬了咬牙,没想到二爷竟是这般狠心的,一句话便要将她们撵出去了。
王婆子两腿哆嗦着从地上站起身。扫了一眼柯儿窕儿两人,虽有心央求躲过。但想起骆玉湛方才的绝情,心底冰寒,遂消了躲过的念头,老老实实的从那火盆上跨过去,衣角果然被点燃,惊得她在地上连着打了几个滚才灭了那火,惊魂未定时。又闻到头发烧焦的味道,更是怒火中烧,只恨不得将那火连着盆子一并摔出去。
江意澜进了院子后也只走了几小步便站在院内暗影处等着骆玉湛过来,等了一会子不见他过来,也不见朱颜月笼跟上来,猛然惊觉或许二人亦被王婆子刁难着了,便急忙折回来寻她们,刚走了几步便撞倒一人身上,她身子踉跄几下差点摔倒。
“才刚走开。怎么又撞进怀里来?看来非要爷抱你进去了。”明亮的灯光照在骆玉湛脸上,射出他眼里的一抹稍纵即逝的调笑。
江意澜站稳脚跟,抬头对上那双黑眸,听着明明是戏谑的话,可他面上偏偏正经的很,仿佛在说吃饭睡觉这么简单的话,她呃的心头发闷,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咬牙道,“莫让长辈们等的久了,坏了规矩。”
低头转身,径自站到离骆玉湛三步远的距离,朱颜月笼适时跟上,一左一右搀住她胳膊。
骆玉湛转过头,嘴角微扯,大踏步朝正房走去。
门口站着的丫头婆子远远的看见他们走过来,齐齐福身行礼,屋里早已得了消息,个个卯足了劲等新媳妇进来。
武骆侯有四个儿子,大儿子骆镇东,早年跟随侯爷南征北战,立下不少奇功,也是桂城里被人传诵的英雄人物,只一样被侯爷不喜,过于贪恋美色,尤其是近年,妾室一个接一个的往房里收,纵然何氏千般万般的阻扰,亦是无用。多次警告无用后,武骆侯也不再多管他,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逍遥自在。
二儿子骆镇南却恰好相反,到现在亦是孤零零一个人,莫说妾室,就连正房妻子都不见个踪影。
而三儿子骆镇西是武骆侯一个妾室所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