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丰年-第35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钱灵犀心一沉,听卢月娥继续讲下去,“当时爹娘都很生气,立即着人去打听,结果证明全是真的。家里当然恼火,但还没到要退亲的地步,因为相公堂哥随后也很快的写了信回来坦白此事,爹娘觉得他还算是个君子,就打算把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算了。我心里着急得不得了,只盼着事情越闹越大,因为嫂子曾经看过那封匿名信,她偷偷的告诉我,信上提到,房家还有位举人,尚未婚配,实在比他堂哥还有前途。我当然知道这是相公,所以就成天在家哭,甚至以死相逼。不愿意嫁给他堂哥。正好,那边的女人也不依不饶的在闹,两下一凑巧,爹娘到底心疼我,就让大哥去打听相公的事。”
卢月娥看了钱灵犀一眼,“其实我早知道你和相公有婚约,虽然公公婆婆从来没在外头多过半句嘴,但他弟弟却太老实,给我大哥一番设计,便把你们的事说了出来。后来爹娘很为难,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若是为了自家女儿的亲事毁了人家的,太不厚道。是我,求了嫂子,让她替我说动了大哥,最终让爹娘改变了主意。”
她看着钱灵犀笑得凄然,“公公婆婆也是好人,所以,我能嫁给了相公,而你,就嫁给了旁人。我一直以为这是老天注定的姻缘,尤其你嫁得那么好,就更让我安了心。可我没想到,这不是老天原本的意思。你有福气是你的事,可我做错了事,却得接受惩罚。”
“不……”钱灵犀早已泪流满面了。
她不是圣母,可以无条件原谅伤害自己的人。可她知道,卢月娥不是坏人,她只是怀着一颗单纯痴恋的少女情怀,想离幸福近一点点,更近一点点而已。
而在这桩婚事中,她已经饱受过不知多少的折磨与自责。而今,如她所言,她还要付出最大的代价――她的生命。
讲完整个故事,卢月娥似是轻松了一大截,“我把这事告诉你,其实是想求你一件事。”
她努力想笑,但眼泪却不听话的顺着眼角,一颗一颗掉了下来,“我知道,相公心里一直有你,他待我再好,总也是皱着眉的。他什么也不说,什么都埋在心里,我怕我去了之后,他会更加难过。觉得是他没照顾好我,是他害了我。可我知道,这些都是我坏心眼的报应!”
她哭成个泪人儿,“可我又不想让他知道我曾经那么坏过,所以我只能把实情告诉你,求你在可以的时候,多开导开导他,让他别那么难过,行不行?你的话他会听,他真的会听!我在九原之下,都会谢谢你的……”
“我……我答应!”钱灵犀泣不成声握着她的手,“你放心,我一定不说,什么都不说。”
卢月娥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明显已经气若游丝,“那我就算死了,也可以瞑目了。对了,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你还没见过吧?”
她费力的转头看向床边的小小襁褓,钱灵犀抱起孩子,让她可以看得到,卢月娥伸是想伸手摸摸自己的女儿,却已经没有了力气。钱灵犀拉起她的手,让她抚过孩子的小脸,又将孩子的小手放到她的手里。
“你,你真好……帮,帮我……”看她费劲的想撑开眼皮往外看,钱灵犀当即哭着替她喊了出来,“房亮哥哥!房亮哥哥你快进来!”
房亮一直就守在门口,满面泪痕的冲进来,握着妻子的手,哽咽难言。
卢月娥却笑了,“别,别哭……我,我只求你一件事……”
“你说!多少都可以!”
“我只求你,瞧在她一生下来就没了娘的份上,好歹多疼些咱们的女儿……但,但也不要太疼了,疼在心里就行了……面上得,得严格着些,别怕人骂……这样闺女长大了,才能学好,让人放心……”
她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只勉强把脸转向钱灵犀的方向,“钱,钱姑娘,你是个好人……你做她干娘,帮着做个见证,往后……往后相公管教女儿时,别……别让人骂他心狠……这是我的,我的意思……”
钱灵犀除了使劲点头,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
突然,卢月娥最后一次奋力的睁开双眼,发出急促而短狭的粗重呼吸,“相公!我们的女儿,叫心兰,心兰好不好?”
“好……”
随着房亮一声应下,卢月娥微笑着,恋恋不舍的,却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心兰的小手蓦地从她手中滑脱,年幼的孩子似是感知到了什么,哇哇大哭起来。
那样稚嫩而娇弱的哭声,听得人心跟揪紧了似的疼。尤其在这寒冷的漫漫长夜里,更加凄清如刀,声声欲断人肠。
第516章 绝情多情
墨黑的天空终于挣扎出一抹黛蓝,预示着曙光的即将到来。
邓恒坐在书房窗前,凝视着旁边主屋里那点烛光映出来的倩影,不觉已是一夜过去了。
忽地门帘挑起,闵公公亲自端着个漆盘进来,上面摆着一只炖盅,两只小碗。旁的话他也不多说,只温言问,“公子,这天都快亮了,要不要给少奶奶送碗粥去?这是少奶奶最爱喝的八宝桂圆莲子粥,可下足了料,又炖了两个多时辰,又甜又糯,您和少奶奶都一夜没睡,喝上一碗,暖胃又安神。”
邓恒再看他一眼,“闵叔,有心了。”
闵公公一笑,“这说的哪里话?本是老奴份内的事。伺候得主子们开心了,奴才也能安乐。”
接过他手中的漆盘,邓恒亲自端着送进了主屋。钱灵犀依旧坐在炕上,聚精会神的看着面前那本古籍。
旁边小夏瞧见他进来,想上前帮忙,可邓恒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让她带人退下,将漆盘搁在钱灵犀面前的小几上,亲自动手开始添粥。
“呀!在这里了!”蓦地就听钱灵犀一声惊呼,邓恒离得这么近,手中盛着滚烫的粥勺不免微微一颤,虽然没有溢出来,但端碗的那只手仍是烫了下,又怕泼了伤着钱灵犀,只能皱眉忍下。
可钱灵犀连看也没有看他,只是指着书中一处懊恼不已的捶着自己的头,“我为什么不早点来看书?原来这里有治法的,说不定就能救她一命。”
“够了!”邓恒沉下脸,把粥碗重重一顿,“你真以为你把这本破书拿去,就能救人性命吗?就算书上写了方子,写了如何刺穴,可你会使吗?就算是告诉大夫,他又会用吗?”
钱灵犀给他这疾言厉色惊得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气得脸通红,“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不会难道不能试一试的,这是一条人命啊!要是病的是你,要死的人是你,难道你也能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
“我绝情?”邓恒显然也是气得非同小可,瞪着她的两眼似要冒火,“我什么地方绝情了?就因为我看你熬了一夜。特特拿了粥来给你,劝你几句想让你宽心的话,我就绝情了?就因为我没有跟你一样痛心疾首,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不眠不休,痛苦懊恼我就绝情了?那你也未免太多情了吧!”
“你!”钱灵犀一时语塞,找不到话来反驳,只能忿然道,“房亮哥哥是我的朋友,我关心他,关心他的家人难道不对吗?”
“对!你全是对的。错的是我!”邓恒冷笑着,脸也白了三分。“我是谁啊?我跟你认识才几天?我凭什么跟你青梅竹马的房亮哥哥争?我凭什么跟他死去的夫人争?我就是个跟你关系最远,最应该靠边站,让你捧着这本破书看上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也别吭声,让你在那房家哭得肝肠寸断也别把你带回来的绝情人!”
钱灵犀噎得无语,当下怒火中烧,憋在心头多时的那句话终于忍不住冲了出来,“你还好意思说?这件事都是你干的对不对?卢家为什么会收到匿名信。房岱在京城的那女人为什么会不依不饶的闹,都是你一手安排的对不对?”
“是啊。”邓恒挑眉笑得更冷,“全是我做的。你高兴了吧?其实你这一晚上不肯休息,不是为了看这本破医书,就是想跟我吵架,想问我这句话对不对?问我为什么要拆散你和你房亮哥哥的大好姻缘,我为什么要娶了你,又让另一个人嫁了你的房亮哥哥,还害得她难产而死。如果不是我做的这一切一切,眼下替你房亮哥哥生孩子的应该是你,要死要活的也是你,不是旁人对不对?”
啪!钱灵犀气急,面对越欺越近的邓恒,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一个耳光就抽上他如玉的面颊。没有打准,也不算太重,但仍是在他下颔处打得清脆一响。
这样的侮辱,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顿时,邓恒青着脸也抬起了右手,可是,在看到钱灵犀紧紧闭着的双眼中渗出来的晶莹泪水,那只手空举了半天,却怎么也落不下去了。
最终,他也不怕烫,就这么失态的抓起刚添好的那碗粥重重往地下一砸,拂袖而去。
守在门外的小夏吓坏了,等邓恒一离开顿时就快步进来,就见钱灵犀仍是好端端坐在那里,只是死命咬着唇,不让眼里的泪落下来,她的心首先就放下一半。也顾不得收拾,抢上前问,“我的奶奶,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生这么大的气?”
她不问还好,她这一问,钱灵犀忽地捧起那只装粥的炖盅也重重的砸向地面,然后是另一只空碗,连那个漆盘都不能幸免。
满地狼籍,也不知是在生邓恒的气,还是在生自己的气。
可再生气,日子也还是要过下去的。
天光一亮,程雪岚和如眉蝶舞又准时来请安了。钱灵犀不想见,可又不能不见,只让她们行了个礼,就让她们回去了。
昨晚的动静闹得太晚,三人竟是毫无知觉,可一早瞧见钱灵犀那样难看的脸色,都知道出事了。
如眉挑了个话头,“你们说,奶奶这是怎么了?好似生了好大的气呢,公子也不在家,这可真是少见。”
蝶舞撇撇嘴,“不过是吵架了呗。过日子,谁家没个牙齿咬到嘴唇的时候?”
“不会吧?”如眉有点不信,“少奶奶昨天才回,应该正是好的时候,怎么会这就吵上了?”
蝶舞耸耸肩,“你要好奇你就去打听,我还想去屋里躺一会儿呢。”
她打个哈欠就走,如眉嗔道,“成天这么睡,也不怕长一身的膘出来。”
蝶舞斜睨她一眼,轻声嗤笑,“你就是不长一身的膘出来,也没人多看两眼,那还不如长点出来,省得大冬天的晚上孤孤单单寂寞冷。”
她袖子一甩,扭着水蛇腰,哼着“为则为俏冤家,恨则恨孤帏绣衾寒……”的小曲儿先回屋了。
等她帘子落下,如眉在后面暗啐一声,骂了句小妖精,又想问问程雪岚,却见她也头一低,说一句“还要给母亲煎药,”同样急急跑了。
如眉同样瞪视了她的背影一眼,可到底形单影只的自回了房。想想这日子真是怪没意思的,从前好歹还有个香巧能说说话,可如今只剩自己一个,跟那俩妖精完全无话可讲。
拿起筐子里的针线,那是一件樱桃红的小肚兜,上面绣了一半的戏水鸳鸯,极是鲜亮,可勉强做了两针,如眉实在是做不下去。
蝶舞的话是俗了些,可她没说错,做得再好,没人来看有什么用?如眉不禁暗暗咬牙,怨恨钱灵犀的霸道与妒忌。
自己已经是薛老太君发话给邓恒的人了,她为什么总是拦着不许她们近他的身?就她一个人霸着邓恒,这也未免太自私了吧?
如眉越想越不甘心,赌气把针线也给扔下,盘算了一回,把身边的小丫头叫了进来,给了她几个钱,“你去正屋那头打听打听,看公子一早上哪儿去了,怎么也不和少奶奶一道吃早饭。”
小丫头去了,时候不长,就脸色青白的回来了,把钱还给如眉,“好姑娘,您以后可千万别再打发我去干这事了。方才我一去,就见俞大娘正跪在院中讨饶,软软姑娘在那儿骂,说要是再有人敢来乱打听正屋里头的事,要把人卖掉呢!”
如眉吓得心头突突直跳,不过想想却又觉得不对,俞大娘去打听这些做什么?她不过是管浆洗的大娘……
她忽地明白过来了,因为俞大娘管浆洗,所以时常可以到正屋去走动,想要打听什么自然比别人方便些。想是有人买通了她,去问消息,不妨撞到枪口上,立时给拉出来作了筏子。
可这人会是谁呢?不过也好猜。反正不是自己,那除了蝶舞就是程雪岚了。
“你说什么?”程雪岚听说消息,也吃了一惊,“少奶奶说要把俞大娘赶出去?”
去打听消息的小丫鬟也不敢十分肯定,“是软软姑娘在发火,少奶奶好似出了门,现在只让俞大娘在院里跪着,说少奶奶回来之前,都不许起来。”
程雪岚眼神闪烁了几下,问,“那……也没旁人说什么?卢嬷嬷不管的?这可是老太君那边的人。”
小丫鬟照实回道,“卢嬷嬷倒是想管来着,可闵公公说,俞大娘是分在公子这边服侍的人,工钱也是从少奶奶这边开的,若是卢嬷嬷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