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灯-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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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见到他。
「──速把赵湳带来。」
向后伸手一抓,他随便拎住了一名侍从的衣领,冷凝地道,语毕,毫不客气振臂一甩,把吓得冒出冷汗的下人
给丢了出去,「迟了唯你是问!」
看翰凛把他府第的侍仆人当成自己的一样使唤,恪斓十分不痛快地蹙紧了眉,没料到翰凛下一步却是更绝。
「老简,带人去把八王爷府内秘藏的沈香,灵芝雪莲,点地梅──只要是珍贵的药材都一并给我取了来。」
这些东西全是父王给的,恪斓手上有些什么他心里有数。
简申采领命而去,而站在一边还没说到话的恪斓却是狠狠变了脸色。「翰凛你──」
那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举动让他一把扣住翰凛的肩膀,有些恶狠地道:「放肆!这些都是大内贡物,皇帝御
赐,岂容你说拿就拿?!」
别处便罢,但他绝不轻许有人在他地盘上横行撒野!
瞅住他一双盛怒眼眸,翰凛优雅的唇线却扬得潇洒,很容易就让人忽略,埋在他瞳仁深处的惊蛰杀气。「放心
,估计你也用不着了。」
「──你什么意思?」 五指一个用力,他几乎掐进了翰凛的肩头。
但翰凛却只是挑了挑眉,抬臂一拨,就扫开了恪斓差点儿就要给他肩上开了洞的手,活像在赶只苍蝇般。「听
说皇兄这府宅也有几十年了吧,都旧了哪,皇兄若住起来不安全本王也不安心,所以本王会在带走晚灯后,亲
自找人来慢、慢、拆了──好答谢皇兄你为父王如此尽心尽力。」
──这压根是迁怒!果然是任性妄为的翰凛才有的思维。恪斓凝了凝神,语态冷静了几分。
「你不会。」 他可知道他真这么做了,要付出什么代价?!
翰凛淡淡笑了一下,似是讽嘲他的愚昧。「是么?」 恪斓皇兄未免对他太有信心了。
不管皇帝有没有料到这后果,他都不得不夸他这一步下得好,若他真把晚灯人给抓到了宫中,他也是同样打算
──饶是深宫内殿,他照样全拆个干净!
「你……」一把怒火有窜了上来,似乎烧红了他的眼。「不过就一个男宠!你竟要为他做绝到这个地步?」
翰凛还没说话,不远处一袭身影奔了过来,正是听闻翰凛来了八王爷府就准备跟上的赵湳,一跨入门槛,救人
为先的他在翰凛一个眼神后,立刻去探看晚灯的伤势。
喃喃念了几句,他他掏出一囊银针,严峻利落地吩咐其它人做别的准备,分毫也不耽搁地先缓住逐渐虚弱的心
血气脉。
「……老夫尽力。」 在挽起长袖准备医治晚灯时,赵湳回过头给他这么一句,隐晦地说明目前情况。
翰凛的眸黯了下来,瞥见地上有一抹没有拭净的红痕,他喃喃自语般地道:「他在你的地方上流了血……」是
以,恪斓绝对要为此付出天大的代价。
听出他言下之意,恪斓忍着没有一拳擂了过去。「疯子!」 他脑袋里装的究竟是什么逻辑?!「你简直不可理
喻!」
微喘着气,他这辈子都没有如此失态过。
闻言,翰凛却笑了。「如你所言,我是疯子。」 他笑得很是迷人,而且残忍。「──而你竟然蠢到要和个疯子
讲道理么?」
那阴寒的语调慑住了恪斓。他……到底惹了什么人?「你……」在顷刻间怒火仿佛全给冷意侵蚀攻占,恪斓也
握着拳僵硬地扯出一个冷笑。「难不成你也蠢到敢来动我?」
「动你……你是说直接杀了?」 翰凛轻松地道,看恪斓脸色愀然而变,几乎冻着了般,他笑了笑。「本王何以
要这么便宜你?」
翰凛踏前了一步,伸手抚过恪斓衣襟前的御赐首饰,笑得没有一丝人气,缓重而清晰地道。
「若晚灯救不活……八皇兄你,乃至你八王爷府上上下下共百余来活口,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地把肉一块块撕了
,骨一根根拆了──全数拿来喂狗!」
说到这儿,他还伸手轻轻拍了拍恪斓的脸颊。
「本王不会做不到,而八皇兄您放心,翰凛定会做得很漂亮──连快皮都不会给您剩下的干、净、利、落。」
今天,八王爷府内像是闯进了个恶鬼,而那个能解救众人苦难的活佛还闭着眼躺在榻上生死未定,几乎所有知
情的人都在心底暗暗祈祷,老天保佑,可千万别让他们全喂了狗去。
许是诚意感天吧,听说那众人的保命牌伤势控制住了,稍微稳定了,一时半刻都还不会呜呼而去,不过遗憾的
是,他一时半刻也都不会醒来。
晚灯仍在昏睡。沉沉地,好象谁都无法打扰他的梦,只能在一旁等待,等着他忆起有人为他守候,才会有再度
睁开眼眸的一刻。
翰凛坐在床沿,细细凝睇着明明才一天时间不见,却犹如失去一世光景的──晚灯。
他身上的血迹都拭干净了……翰凛伸出手,缓缓拂过那和白雪一样颜色的脸庞,他突然怀念起之前的每个拥着
他醒来到早晨。
除非前夜累着了,否则晚灯向来比他清醒得早。
那时候,他总是半敛着眸,为了不扰醒他而安静地偎着,当他睁开眼看着晚灯静稳的面容,透着一抹健康的晕
色,总会想要揽过他吻上一口,当然,他也真的都以这方式来告诉晚灯他醒了。
他惑人的唇角很轻,很浅地,勾起一抹笑意,但这么恬稳定微笑没有维持很久,在看到晚灯右手时就淡淡退了
下。
他的指尖柔柔地划过他的手腕,没敢去碰所有包扎起来的地方,像是深怕疼着了还在沉睡中的人儿。
耳边传来了门开启的声音,接着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但翰凛还是凝望着只要不仔细看,就几乎察觉不出他仍在
呼吸的晚灯。
步伐在离他三尺外停住了。
翰凛浅浅回头,轻轻地,将食指点在唇上,对站得直挺的曜广绽出一个微笑,然后站起身子,又像想到什么,
他低下腰,俯在晚灯颊边,用只有他一人才听得见的声音柔缓地道:「等我回来。」
接着,面对曜广,左手一抬,也一样轻声地对他说:「父王,有事儿咱们外头说。」
见状,曜广只是面无表情地瞅了他一眼,又回身朝外走去,在随着曜广的身影前,翰凛还回眸望着晚灯,微微
露出了一个浅笑。
仿佛,晚灯并不是躺在榻上,而是坐在那儿噙着如同以往的柔静微笑,目送他走开。
「你究竟怎么打算?」 一出了门,踱下矮阶,直接问道,外头早已遣退了其它人,是以他也毫无顾忌。
「父王指得哪桩?」 他淡淡笑道,跟着一块儿走到轻覆一层薄雪的石板道上。
曜广负起手,走了几步,而后停住,半晌,才回过身子,瞅住翰凛一双黑眸。「皆有。」
他已经从恪斓那儿知悉来龙去脉,万万没想到翰凛竟搁下如此狠话……他对那晚灯是真心的?他可是男儿身哪
……他意欲将他置于何等地位?
「皇上。」
翰凛笑得很温和。「儿臣会这般做的原因,您很清楚。」曜广也有责任,他要让他知道这点,若父王没有怀这
点心思,晚灯今天说不定也不至于如此。「至于恪斓皇兄……这笔帐翰凛记得清楚深刻,没得随便善了。」
只能说他倒霉。
曜广轻蹙了下眉,沉吟了会儿,轻轻叹出口气。「压根儿都没转寰余地?」手心手背都是肉,这教他怎么是好
。「朕不愿护了这个,却保不了另一个。」
许是体认到翰凛的殊异,曜广口吻也大有让步之意。
闻言,翰凛笑纹压深,避重就轻,饶富深意地轻道:「……您掌握了我的弱点不是?」
其实他言下之意,很简单,也很明白──只要不动他的晚灯,什么都可以跟他好好商量。听出什么弦外之音,
曜广看着他,不发一语。
「您琢磨着。」 翰凛也不再多言,拋下这一句便转身要走。
「等等,翰凛……」他们话还没谈完。
翰凛却只是回眸轻扫,微微一笑。「儿臣犯相思了哪,父王。」 是啊,才离开晚灯不足一刻,他已经念起他来
了。
语毕,他英挺的身影又往前迈进,踏入了晚灯所在的厢房。
榻边,赵湳正为晚灯诊脉,探探他现在的情况如何,等放下手后,好象发现了什么,正要伸手探去时,翰凛却
轻轻制止了他,赵湳略微疑惑地瞥了他一眼,翰凛没有多理睬,只是靠近了晚灯。
在烛光下,可以看见那张清雅的面容,被长睫掩盖而住的眼角,悄悄地,泌出了晶透的水痕。
──他哭了……在梦里哭泣吗?就他孤单的一个人,在暗不着边的深沉中悲伤吗?
翰凛斜坐上榻,托住他的后颈肩,轻缓地将他扶了起来。
「王爷……」见状,微感不妥的赵湳出了声。
「退下吧。」 翰凛淡淡地道。「他不会有事。」有他在, 没有谁可以带他走。
他将他慢慢圈进了臂弯里,还轻柔地拨开他散在颊边的长发,嘴边还逸着一抹像是安心的浅淡笑意,见状,本
想说些什么的赵湳也站起身子,没再赘言。
将要步出房间,打算把安静宁谧的空间还给他们两人时,赵湳似乎隐约地听见翰凛柔哑的嗓音这么缓缓低喃。
「你一向只在我怀里流泪……以往今后,都没有例外……」
疼……心口的地方好疼。
他不是……要动手将它刨出来吗……这样子,就不会伤心悲哀了……可是为什么,还是这么煎熬难耐?是因为
缺了口的关系……?那……要怎么才会好?
他不知道……身体好倦,眼皮也沉沉地,他好象已经睡了很久很久了……
吃力地将眼睛睁开些许,干涩的感觉让他难受地又闭上了眸,微微眨动了几下才稍稍适应,但,等他聚清焦距
后才惊讶地发现,眼前近在咫尺的脸庞竟然是──翰凛。
见他醒来,翰凛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只是缠锁住他的视线,微微地笑了一下,在晚灯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之
际,他侧过头在他的唇上轻轻啄吻了一记。
「……你醒早了。」
沉哑的声音,绵恬的语调,还有熟悉的语句……那是翰凛醒来若看见他已睁开眼睛的时候,会对他说得话……
晚灯有些怔楞。
若不是沉恸的记忆太深刻,若不是胸口未愈的伤口在抽痛,他真会以为……之前那些全都是他睡昏了时的恶梦
。
「你想问我什么,是吗?」 望进那对有些迷茫的眸,翰凛微微笑开,「晚灯,若是你,没什么跟我说不得的。
」
好象听懂了什么,晚灯微微瞠眼,深深地,与他四目相对。
翰凛似是赞许地泛开笑意,轻轻伸手划过他的唇,「如果你不愿忖测,我就不让你猜,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
诉你。」
晚灯微微颤着睫,带些谙哑的声音逸出还有些苍白的唇。「真……真的……」
若不仔细听还真的辨别不出来到破碎语句,却让翰凛给了他一个保证的柔笑,「绝对做数。」他靠前,唇覆上
他的眼角,让他不自觉地闭上眼,「你老是醒得太早……乖,」
他又微微抬头在他额上落下一吻,「再睡会儿。」
……这么温恬的气息,这么柔煦的氛围,这样的翰凛……是场梦吧……半睁着眼的他浅浅释出一声叹息,然后
渐渐难忍倦意地睡去。
抬眼再瞧了瞧天色,翰凛低头看着敛上眸子的晚灯,然后微微拢紧了臂膀,跟着慢慢阖眼。
此后,他将成为他唯一的良知,最深的柔情。
没有人能够撼动,没有人可以分享……
再歇会儿吧,反正不论要说什么,往后,有的是时间……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