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悍妻命-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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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柏拍拍脑门,一副思索的样子,然后恍然大悟地说道:“十一皇子喜欢弦竹之乐。我去城里找几个清倌来,虽然比不上京城里的大家,但颇有野趣,应该还能一听。”
姒廷清雅一笑,如微风过竹林。慎芮第一次见这么仙气的男子,顿时看得呆住。
姒廷看到慎芮的呆样后微微一笑,问弓楠:“这位夫人是?”
“这是草民的妾室慎氏。”
“哦——”一个平民的妾室,身份远不够皇子与之交谈。姒廷略过慎芮,随着弓楠往书房里走。
他走到书房门口,忽然站住,又扭身看了一眼慎芮。她行完礼站直身子,以为姒廷不会回头了,所以叉腰扭了下屁股,踢了踢腿,把行礼时导致的不适甩去。
姒廷之所以回头,是因为他忽然意识到,慎芮看他的目光与别的女人不同。别人是敬畏、爱慕、害羞组成的混合体,能让姒廷自信心暴涨的东西。慎芮的目光不同,没有爱慕,没有敬畏,也没有害羞。说是赞叹吧,好像有点,但更多的好像是——意淫?姒廷不是很肯定,但她赤裸裸的目光确实让他不太舒服。所以,他回头想再确定一下。结果就看到了慎芮这么没形象的举动。
姒廷是个很有教养的人,一举一动都非常优雅,从不敢想自己会做出那种没型的动作来。
慎芮感觉有人看她,脚步一扭,就转了身,正好对上姒廷惊讶的目光。“嗨——皇子大人好。”
慎芮慌乱中露出了自己的本性,扬起手傻笑着,做了个很二的姿势。
姒廷以为自己遇上了一个傻子,“慎夫人好。”冷淡地说完,回头继续往屋里走。弓柏狠狠瞪了两眼慎芮,小声说道:“没见过你这么丢人现眼的。该回哪回哪去!”
慎芮生气地一瞪眼,忽然一脚踹在弓柏的后腿弯上,把弓柏踹得趔趄前跑两步,堪堪停在姒廷的后背前。虽说没把十一皇子撞倒,但衣服已经接触在一起了。
弓柏脸上的汗立刻就下来了。弓楠冷冷地瞪了弓柏一眼,躬身向姒廷道歉。姒廷温和地笑笑,转过身问弓柏:“没事吧?踩到小石子了?”
“不好意思,让皇子受惊了。”
“呵呵~没事。你没伤着就好。”
慎芮暗自赞叹,没见过这么有风度的上位者,温和体贴,风流雅致,还长得特别有型。
“慎夫人可是弓四口里的‘三姑娘’?”姒廷想起上次弓柏喝醉酒后,曾提到过一个什么女人。眼前的这个人,言行举动很特别,是不是弓柏口里的那个人呢?
“回皇子的话,这恐怕要问弓四爷了。他认识的女人比较多。”慎芮也微笑以对。
姒廷呵呵一笑,“看来,你就是了。弓四曾说你,如天边的浮云,似真似幻;如花中的仙子,曼妙无比;如邻家的娘子,风情万种;如山中的顽石,俏皮狡猾……”他念一句,弓柏的汗就出一层,弓楠的眼神就深一分。
慎芮弯弯嘴角,似笑非笑,“皇子的记性真好。如果这真是弓四爷的原话,就值得推敲了。他这是觊觎他兄长的女人呢?还是说那个女人勾引过他呢?叔嫂之间的关系,不太适合用皇子口里的那些话形容吧?”
用汗流浃背形容此时的弓柏一点都不为过。他急忙说道:“不知十一皇子在哪里听到这些话的?微臣(他领着一份仁勇校尉的俸禄,正九品)不记得说过这些话啊?”
姒廷已经反应过来了,他急忙说道:“不好意思,是我记错了。这些话不是弓四说的。望慎夫人莫怪!”
就算脸上有了急切的表情,姒廷的风度仍然无懈可击,简直不像凡人该有的样子。
“呵呵~民妇怎敢怪罪皇子。请入屋歇息吧,我们茶场又制了新茶,正想着让十一皇子点评一下呢。”慎芮一伸手,作出一个请的动作。姒廷自然懂得有台阶就下的道理,笑着和弓楠、弓柏一起进了屋。
他刚才的确是没有细想就说了那些话出来。弓四是个情场老手,对女人的点评一向狠辣精准,唯独用那些话形容了慎芮,而且是刚过去不久的事,所以姒廷就记住了。只没想到‘三姑娘’是他二哥的女人。
更没想到的是,慎芮毫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就让姒廷把话吞了回去。
这是个强势且聪敏的女人。
慎芮等那三个男人进了书房后,冷哼一声,转身回自己的住处了。她可不相信从小长在宫廷里的姒廷说那些话毫无目的,不定打什么鬼主意呢。至于弓柏是不是说了那些话并不重要。就算他对自己怀有什么小心思,也就是心里想想罢了,绝不会做出无礼的事来。难道是想离间弓家两兄弟?或者是见弓柏让弓楠接触了他们的隐秘事,已经心怀不满,准备借刀杀人?
慎芮胡思乱想了一会,没想通,便把这件事放到一边,拿起宫市使的账册乱涂改起来。她把弓家改成假造的行商、小商贩,生意项目没有更改,款项也没有修改。又把弓柏签了名、按了指印的对牌,用烧酒溶掉字迹和指纹印,改成乱编的名字,用泥巴雕成几个指纹印胡乱印上去。另一半的对牌同样没拿来,不过,上半部分只有金额和对应的雕刻花纹,不做更改也没关系。
这有点恶作剧的意味。慎芮看着自己的胡改,坏心地一笑。如果有人来查宫市使的账册,很容易发现这些项目是假造,一定会归结为虚开项目,乱支金钱。全部责任将由宫市使承担。反正这里边的虚开多支问题极其普遍,多加几笔金额大的,也不过是立刻吊死还是等一天吊死的区别。
不拿其他存在上下勾稽关系的账册来,自己是大罗神仙也没办法给他做得天衣无缝。
作者有话要说:
、抽身而退
慎芮把账册涂改完,让人用规整的小楷字全部誊抄一遍。原始账册上的相关项目全部涂得一塌糊涂,根本无法再看清是什么内容了。宫市使就算拿回旧账册,也没办法再继续使用,只有毁掉一途。
慎芮很清楚,只要太子等人不想让人查出黄金流向,他们对慎芮修改过的账本就只有接受的份,而且很乐意接受。不过,只改跟弓家有关的项目,就不是他们的愿望了。他们自己就能搞定的事情,干吗千里迢迢,冒着被举报的危险,让弓柏来请行家做帐?自然是希望慎芮把所有的账目全部改得没有漏洞了。
他们显然把慎芮当成神一样的存在了。
姒廷和弓家兄弟坐在书房里等着慎芮献茶,闲聊了一个时辰,也没等来慎芮。最后,姒廷终于忍不住问:“敢问新茶在何处?”
“哦,禀皇子,您刚才喝的就是。”弓楠指指姒廷手边的茶杯。他头上微微有点冒汗。现在的慎芮被他宠得无法无天,已经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什么人都能被耍吗?
“是这个?我昨天不是喝过了吗?”姒廷一脸疑惑。他昨天喝的时候大大夸奖了一番。茶汤是从未见过的红色,如琥珀之光,晶莹灵动,闻起来香甜馥郁,略带焦味,喝过之后唇齿留香。的确是难得的茶中精品。
“这就是最新的茶了。刚才慎氏不知皇子已经喝过,所以才有那么一说。”
“哦。”人家都那么说了,姒廷自然不会再纠缠这个问题。谁让他有风度呢。
下午弓柏找来清倌后,十一皇子的院子里顿时响起丝竹鼓乐之声,十分热闹。慎芮倒背着手,站在院子外听了一会,让人把弓楠叫了出来。
“连夜抄完账册,让他们明天一早走吧。”
“这么快?”弓楠吃惊地瞪大眼,然后愉悦地笑起来,“这件事总算结束了。我晚上可以安睡矣。”
“我们知道那么多的j□j,没关系吗?”
“你亲手把证据毁掉了。我们知道内幕又如何?无据可查,他们安全了,我们自然也没事。我们对他们造不成威胁,而且以后还有用。”不过,有些人做事是不讲道理的。弓楠当然不会把肚子里的担心说出来,平白给慎芮增加心里负担。
“你想不想进去听听?那些清倌唱得挺好。”弓楠终于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闲心顿起。他不知道的是,宫市使的账册其实没做什么改动。
慎芮伸出一根指头,顶住弓楠的下巴,危险地眯起眼睛,问道:“你以什么标准判断她们唱得好不好?以前常听?否则怎么知道她们唱得好?”
弓楠呵呵低笑,愉悦的神情,英俊的脸庞,全身性感得一塌糊涂。“你不是经常哼小曲吗?自然是跟你比较的啊。”
“弓楠!你是不是活腻了——啊~~”慎芮咬牙切齿地掐住弓楠的脖子,装出极用力的样子,嘴里‘啊啊’叫着,眼睛里全是笑意。
不一会,两人就抱在一起哈哈大笑起来。茶场的人远远看见,赶紧避开。虽然经常见这两人不避嫌,但肚子里的腹诽还是不少的。
弓柏听到笑声,对姒廷告饶一下,出来查看,一眼看到弓楠抱着人的背影,不用想也知道抱的是谁。他背过身子,不悦地说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是什么行为?也不怕羞!”
弓楠松开慎芮,停下笑,略微有些尴尬。慎芮轻呸一声,“比太阳底下晒肚皮的家伙文明多了。自己就是个不守规矩的,还好意思说别人。”
弓柏回过头来,无奈地撇一下嘴,“我不和你斗嘴。二哥,这十一皇子不说什么时候走,怎么办?”
“你招惹来的,你自己解决呗。”慎芮白他一眼。
“我没有和你说话,你能不能闭嘴啊?”弓柏气得大叫。
“怎么和慎芮说话呢?以后不准用无礼的态度对她。把改好的账本拿给他,估计他就不会再留下去了。”在弓楠看来,慎芮怎么无理取闹,和封氏的粗暴相比,都是可爱的。
弓柏看看摆出一副无法无天张狂样的慎芮,心里的暴力因子空前高涨,却偏偏只能强压下去,“你就惯着她吧。等有一天回到顺远,有的是看不惯她的人。”
“哼~我跟低智商的人从来没有共同语言。”慎芮甩着帕子,翻着白眼望天,右腿抖着,肩膀晃着,对弓柏的话嗤之以鼻。
“你说啥?我怎么听不懂?你在骂我是不是?!”
眼见弓柏气得有暴跳倾向,弓楠也终于注意到了身后慎芮的举止。他把慎芮的手拿下来,抓住她的肩膀让她站正,“你这副样子的确不能见人。以后要端正举止。”
慎芮撇撇嘴,高昂着头,迈着大步走了。
“你瞧瞧,你瞧瞧,二哥你看看她那张狂的样子——你不管管她呀?!”弓柏气不打一处来,很想亲自上前教训慎芮一顿。
“你在京城历练这么几年,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你没看出慎芮在逗你玩呢?”弓楠觉得好笑,骂了弓柏几句。
弓柏忽然想哭。他内疚、惭愧、悔恨,又满怀感激。这么强烈的感情体验,要把他的心撕裂了。他几乎把持不住。他想正儿八经地给慎芮说声‘谢谢’,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慎芮虽然骂他,打他,其实态度上还是把他当自家人待的,弓柏感觉得到。也正因为这个,他才纠结。他不由自主地想靠慎芮更近,却总被她不真不假地耍笑,这种感觉很痛苦。
而且,弓柏不知道这种痛苦如何排解。所以,他看见慎芮就难以保持一种成熟冷静的心态。
弓楠看弓柏的眼圈红了,胸腔快速地起伏,脸上涨得通红,便柔和地笑笑,安慰道:“慎芮没有恶意。她挤兑你,不过是玩笑而已。她有时候就是这么孩子气。我想你应该能分辨出来。”
弓柏忽然蹲到地上,浑身颤抖着,压抑地哭泣。弓楠弯腰拍拍他的肩膀,站在旁边陪着他。终于明白他生气的对象是谁了。“知道错了就好,悬崖勒马,犹未晚矣。”
茶场的房子单独成院。除了比周围茶农的院落宽敞精巧一点外,看不出更大的区别了。出了小院,就是满目的山景。慎芮到制茶的场地上,一边看伙计们忙活,一边笑嘻嘻地逗着跑来跑去的孩子们。这些跟着大人来茶场的孩子,年龄都偏小,大一些的孩子都去弓家学堂念免费书了,这得归功于弓祺被启蒙。反正都是请夫子,多给一些钱,让其他孩子跟着一起启蒙,又不费什么劲。
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揪住一个二岁男孩的蛋皮,使劲扯,把对方扯得哇哇大哭。慎芮边看边笑得前仰后合。
“慎夫人真是好兴致啊。”一个温雅的含笑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慎芮扭头一看,果不其然,是十一皇子背着手站在身后。
“皇子觉得小曲不好听吗?怎么一个人出来了?您那跟屁虫一样的侍卫呢?”
“呵呵~慎夫人——”姒廷找不到形容慎芮粗鲁的话来。他做了个免礼的手势,坐到慎芮身旁的另一张凳子上,看着远处连绵的群山,神思变得悠远起来,“能像平民一样生活,该是多么惬意的事。”
“啊?呵呵~。”
“慎夫人不信?”
“这个——”慎芮眨巴眨巴眼睛,“皇子的话,民妇怎敢不信。其实不管什么样的生活环境,只要不威胁到基本生存,生活态度正确了,都能过得惬意。关键,是自己的内心。十一皇子占有那么多的便利,又处在年龄最小的位置上,想活得潇洒和惬意,比平民更容易。”
姒廷愣住。过了好一会,他才长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