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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艳骨(出书版)-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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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大事,可是她这一走,剩下的人怎么办,他们拿什么跟国师和亲?难道拿他们这把老骨头么?
焦头烂额的南诏使节们连陪国师吃个年夜饭的心情都没有,就草草的收拾一下,打道
回府了。
那天狂风摇曳蚩尤旗,南诏使节的队伍蜿蜒如蛇,缓慢的向城外爬去。街道两旁,少不了看热闹的百姓,中有一女子,挤开人群,走到一名南诏勇士身边,与他攀谈起来,不经意间谈到与人私奔的南诏公主,她问道:“你们恨不恨她?”
“怎会?
”南诏勇士大大咧咧的说,“公主她这辈子给南诏打过多少胜仗,她算对得起南诏了。现在她找到喜欢的人,跟着那人结婚生孩子去了,我们为她高兴还来不及,有什么恨不恨的?”
那名女子微微一愣,便笑了。帷帽落下白纱,一路滚到脚踝,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其中,但仍然隐约可见她脸上和手腕上的白绢,渗着一股血气透着一股药香,将她严严实实的缠绕。
南诏勇士并不知道自家走丢的公主就在眼前,开开心心的聊了半会天,便洒脱的挥手作别。
留下晚晚,目送他们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了,才缓缓转身进了酒馆。问店小二借了一把剪子后,她回了下榻的上房,对着菱花镜,咔嚓一声,剪在鬓边白绢上。
沾着血迹的绢布一圈一圈落在她的脚边,新生的皮相迎着风雪,微微生疼。
晚晚皱皱眉头,然后赤足跑到床边,将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这才一边朝手心里呵气,一边走回菱花镜前。
镜子里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虽非倾国之姿,但也算清秀佳人,尤其是那双似喜非喜,似笑非笑的眉眼,叫人匆匆一瞥,便能生出三分喜爱。这正合晚晚的心意。毕竟如今这个世道,一个女孩子若是孤身一人在外,便不可以生得太美,不然便是惹祸上身,但也不能生得太丑,不然遇到困难时,便不会有人帮她。
“中人之姿……这样最好。”晚晚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笑了起来。
捡起地上的衣裳一一穿好,走到楼下要了一份简单的吃食,酒楼老板很是吝啬,清汤寡淡不见盐,宫保鸡丁里全部都是鸡屁股,跟蛊王殿根本没法比,可是晚晚还是吃得挺香甜。
她知道,她迟早得习惯这样的生活。
将最后一口清汤喝进肚子里,晚晚走出了酒楼,天有小雪,缓缓落在她的肩上,她看着苍白的天空,眼睛里有一丝怅然,今后要何去何从,她还没有想好。
但是着一抹迷茫很快就消失无踪。
“生我养我者南诏。”她心道,“父亲母亲亏欠我,可是南诏从未亏欠过我。我是喝南诏的河水,吃南诏的野兽长大的,总有一天还要回去故乡;我的妹妹为难我,可是南诏勇士们不曾为难过我,总有一天我要跟他们再赴战场,守我云荒大泽;师傅不待见我,可又不是全天下的男人都跟他一样瞎了眼,咱两各奔东西,他有他的好姑娘,我
有我的小情郎。是了是了,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爱我所爱,恨我所恨,这才像我,这才不枉我在人世滚一遭。” 
心头阴鸷已去,晚晚洒然一笑,又恢复往日那精灵古怪的样子,也不管外头正在下雪,一路蹦蹦跳跳的朝云邪对她说过的地方走去,活像一只灵山小鹿,不一会,便来了京城有名的景点之一,凤凰台。
相传建国初,高祖曾在此处建起高台,招揽四海之内有识之士在他帐下效力。时过境迁,人已作古,只留下这座高台。历代君王延续着先祖传统,继位之后,都要重修一遍凤凰台,然后设下专门的官员管理,若有遗漏民间的奇才,可以在此毛遂自荐,直达天听,有真才实学者破格录取,滥竽充数之辈就拖出去砍了。 
有凤来兮,栖我梧桐。守我河山,扩我疆海。
时至今日,凤凰台上依然有官员驻守。
人来人往,没有人多瞅他一眼,直到晚晚走到他面前。
“我是有才之士,我要面见国君。”晚晚说。
那官员正拢着手炉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就差磕在桌上,直到晚晚将这话说了三遍,他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方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女,一脸狐疑道:“姑娘,你在做梦?”
“你才做梦呢!”晚晚大怒,拔出刀子插在对方的桌子上,“我勇冠三军,有万夫莫当之勇,你要是不信,立刻出来跟我大战三百回合!”
“老夫年事已高,一两个时辰都撑不住,如何能战三百回合?”那年迈官员睁一双昏花的老眼看了她片刻,然后伸出瘦骨嶙嶙的手,提笔龙蛇,半晌之后,将一封信和一枚令牌交给晚晚,“不过圣上年轻,身强力壮,定能满足你,你且去面见……”
晚晚总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劲,可是她汉话学的不好,到底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出来,只好糊里糊涂的接过令信,然后转身离去。
“且慢。”身后的年迈官员忽然张口问道。
晚晚回过头来。
年迈官员依然是那副老眼昏花状,抱着手炉,不紧不慢的问她:“凤凰台上凤凰来,可惜世人只知一个凤血歌,却不记得这座凤凰台。小姑娘,你为什么不选择那位如日中天的国师大人,而要选择圣上呢?”
晚晚心里只有南诏,国师与小国君与她一点干系都没有。
她今天之所以会出现在这
里,只不过是因为受人之托——当日那名画皮师给她画皮之际,曾经问她要过两样东西,一是情蛊,二是她一年的自由——这一年当中,她要想方设法入宫,并且侍奉在小国君身边,至于具体要做什么,他并没有说,不过晚晚想时机到了,他一定会再次出现的。
只不过这种心里话,晚晚是不会随随便便告诉一个不认识的人的,故而眼珠一转,便随口回了他一句:“国师太老了,比起他,我更喜欢年轻有力的汉子。”
望着她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年迈官员摇摇头,苦笑道:“言不由衷。”
侍奉在他身侧的卫士无奈道:“这种人,您还推荐她去面见圣上……”
“没办法。”年迈官员无奈叹息,“这些年来有识之士尽归凤血歌,已经多少年没有人肯登凤凰台了……圣上固然才情可比梧桐木,可那凤血歌却是火树银花不夜天,足以遮盖其他人所有光华,一个朝代,有他一人足矣……圣上是难得的中兴之主,可惜生不逢时啊!”
两位忠于楚室的官员呜呼哀哉了一阵,那卫士依旧不服气:“可即使如此,也不该滥竽充数啊,那么年纪小小的女孩子,能顶什么用?”
“她比你有用。”年迈官员缓缓闭上老眼,假寐道,“刚刚你跟她同时出刀,你半把刀还在鞘里,她刀子已经插在老夫桌子上了。若是你们对上,就那么一瞬间,十个你也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忆当年青梅竹马【修】

晚晚手里头有凤凰台签发的令书与介绍信,没费多大周折便进了宫。
而在她入宫之时;两份密报同时发出;一份交到凤血歌手上,信上不但将凤凰台上发生的事情详尽的描述了一遍,还附带晚晚的正反侧画像三十张;以及阴谋论两百篇。小国君的情报系统相比之下稍显薄弱;但也得到了画像三张;阴谋论四篇……
“宗门暗插进来的内应?”大师兄看向师傅。
“凤血歌派来的密探?”老太监看向小国君。
“有人在么!我新来的!”晚晚敲门喊道。
小国君眼都不抬,将手里的密信递进烛心烧了;任晚晚在外头大喊大叫,他自巍然不动;直到将所有密报都烧尽了;才淡然的对老太监说:“让她去偏殿。”
老太监明白他的意思,知道自家主子这是暗示自己想办法将那女子打发走。毕竟大事将举,自家主子又生性多疑,放这么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在身边,足够他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
晚晚哪知道这里头的名堂,汉人的宫殿在她眼里就是个巨大的迷宫,走到哪迷路到哪,正殿和偏殿的区别她永远也分不清楚。跟老太监去了偏殿之后,她一边饶有兴致的打量四周,一边从荷包里掏瓜子吃。
老太监开始未觉,等听到身后发出奇怪的声响,方才回过头来,大吼一声。
“干什么?”晚晚转头看他,见他一只手颤巍巍的指着自己,便从荷包里掏出一把瓜子递过去,“给你。”
“大胆奴才!”老太监一把将瓜子摔在地上,“你居然敢在东宫嗑瓜子,还……还吐在地上!”
汉人规矩真多,吃瓜子还不能吐壳。晚晚皱皱眉,将放瓜子的荷包系好,老太监刚刚松了一口气,便见她打开另一个荷包,掏出驴打滚吃……
“没规没矩的死丫头。”老太监一巴掌拍在她的手上,“你怎么就知道吃?”
“我知道的东西可多着呢。”荷包落地,晚晚有些不悦起来,“对了,皇上呢?”
“皇上是你这样的人能见得么?”老太监尖利的哼了一声,“告诉你,皇上身边不缺伺候的人,像你这种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小姑娘,宫里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哪个不是各州送选上来的佳人才女……”
“我又不是来当妃子的!”晚晚不耐烦的打断他。
“哟,不当妃子,难不成你还想当状元么?”老太监翻翻白眼。
晚晚冷笑一声,抽出雪亮的苗刀,手指在上面弹了弹:“我善战,十个状元也不是我的对手!叫你们最强的勇士出来,一试便知!”
老太监只当她是国师派来的密探,又怎会跟她客气
,当下叫出当班的卫士,下令将其拿下。
晚晚又怎会将这群虾兵蟹将放在眼里,只出了一刀,便让所有人都趴下。
“我赢了。”收刀入鞘,晚晚得意的说,“叫皇帝出来见我。”
“好啊,你还真敢动手!”老太监颤抖着指着她,“你真是反了你!”
“啰啰嗦嗦,让开!”晚晚最厌小鬼难缠,伸手将老太监推到一边,便径自朝里殿跑去。
老太监被她吓了一跳,心想该不会是凤血歌按捺不住,真的派出杀手想要自家陛下的命吧,一念至此,遍体生寒,当下掐着脖子大喊:“护驾!护驾!有刺客啊!”
闻言东宫一片鸡飞狗,巡逻的侍卫们提着长刀跑来跑去,宫女们惊叫连连,吓得太监们摔了手中捧着的贵重杯碟。可搜了半天,却依然没能搜出老太监口中的那名紫衣女子。
“该不会是已经找到皇上那去了吧?”老太监被自己吓的魂飞魄散,连忙引着一群侍卫往小国君所在的望雪园跑。
银花珠树晓来看,宿醉初醒一倍寒。
小国君身披鹤氅,斜倚栏杆观白雪。
老太监看着他的背影,刚要松一口气,便感觉一只手拍在他肩上。
晚晚从他身后转出来:“多谢带路。”
老太监一愣:“你!”
“你忠心护主是好事,不过有时候也会便宜了我这样的人。”晚晚拍了拍他的肩,笑嘻嘻的说,“要不是你急着来看他出没出事,皇宫这么大,我还找不到他这个人呢。”
老太监涨红了脸,而侍卫们已经互相打了个眼色,然后将晚晚团团围住。可她完全不在意,只是慢条斯理的将凤凰令和推荐信取出来,然后望向亭子里站着的那个少年。
漫天的白与眼前的少年浑然一体,唯身后横斜而出的一枝梅花,红得鲜艳
“我从凤凰台来,你还没有试过我的能耐,就急着要杀我的头。”晚晚将手中的令信递向他,“你这么对我,不怕寒了天下有识之士的心么?”
那年少的国君听了这话,方淡淡转过头来。
约莫十六岁的年纪,只比晚晚稍稍大一些而已。
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沧桑世故,仿佛过早被磨平了棱角的玉石,失了玉之灵动,多了石之坚忍。
虽被凤血歌夺去了江山社稷,可在他脸上看不见半点的愤怨,只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平静。晚晚不知道他这是认命,还是在酝酿一场铺天盖地的暴雨。
他就这么安静的看着晚晚,然后负手而行,缓缓踱到她身前。
他扫了一眼晚晚手中的令信。
老太监立刻会意的从晚晚手里接过令信,
然后恭敬的双手托到小国君面前。他抬手接过,垂眸细读,长长的睫毛微敛,有淡淡雪花飘落在上面。
“你有什么能耐?”他看着书信,忽然开口发问,声音十分好听,像雪地上的鹤唳。
“我勇冠三军!”晚晚道。
“朕不缺勇士。”楚子复淡淡道。
“我能征善战!”晚晚又道。
“朕不缺将军。”楚子复说。
“哪有不缺将军勇士的皇帝啊!”晚晚开始觉得对方在忽悠自己了。
楚子复冷笑一声,抬起头来:“实不相瞒,朕虽为楚国国君,手中却并无任命将军的权力。你要是想当将军或勇士,那便找错人了。”
晚晚仔细一想,便知他说的是实话。楚国大权掌握在国师凤血歌手中,从来就不关楚子复什么事,眼前的国君说白了,不过是一件楚国最珍贵的摆设,与花瓶或屏风并无什么太大区别,自己跑到他这炫耀武力,倒真算是找错人了。
“那你身边缺什么?”想到这里,晚晚只好放低身段,她自己清楚自己,除了武艺战略,其实她也拿不出什么东西来。为了完成与那名画皮师的约定,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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