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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沧海余梦系列之二 阴阳乾坤 by 于烟罗-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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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你怎么这么粗俗啊!”翠翠笑道,“她啊,总是想找我们少爷的茬儿,可是每次都被少爷顶回去了,有了教训也便不常常起刺儿,今晚估计是见来了你这个新人,想来个下马威,可惜,嘻嘻,她自不量力。”翠翠平日虽然鄙夷阴阳看上去粗俗,但见阴阳今夜进退得体,便跟他客气了些。 

“翠翠,慎言。”冯逐苍吩咐翠翠,他知道翠翠很高兴自己摆了冯老夫人一道儿,可是冯老夫人那种人不想法整倒自己,总是不甘心的。 

“是,公子。”翠翠习惯性地吐了吐舌头,和阴阳一道儿随冯逐苍进来竹园。 

 

进了冯逐苍的屋子,那暖榻的矮脚桌上已摆了两碗冰糖菊花粥,一摸碗,温温的。 

“估摸爷这时候回来,我晾好了等着呢。”小厮柱儿看到冯逐苍进屋,忙上前把冯逐苍从那椅子上扶到了暖榻上面。 

“我一直琢磨,你这屋子怎么跟北方的一样儿,有个暖榻?”阴阳也跟着一屁股坐到冯逐苍的对面。 

“腿动不了,寒气容易上来。”冯逐苍喝了口粥,便冲柱儿点点头,“正好。”柱儿一听,便欢天喜地的出去准备冯逐苍的洗脸水。 

“那冯大小姐似乎不受重视。”阴阳想到刚才在松园的事情就开口问。 

“她是庶出,就是冯老夫人身后那个最边儿上的那个女人生的。外祖是个小药房的掌柜,为了生意把女儿送给我爹做妾。”阴阳的话音儿刚落,冯逐苍就给了他个满意的答案。 

“我还注意到,冯老爷在决定冯大小姐的婚事之前看了你一眼。”阴阳贼贼地指出。 

“那是因为……”冯逐苍还没有说完,就看翠翠进来,手里捧了个盘子,上面排列几块点心似的东西。 

“公子,冯大小姐来了竹园,这是她给您的,说想跟您聊聊。”翠翠跟冯逐苍禀报,把手里的盘子放在暖榻上。 

阴阳一闻,口水就流出来了。香,很香,不知道是几种花制成的饼。 

冯逐苍看阴阳的样子,不由一笑“翠翠,去请大姐进来,把我月前买的东瀛的料子给拿出来包好,等她走时做个回礼。” 

“是。”翠翠点头,出了门去,不一会儿,领进来一个姑娘。 

正是那冯大小姐,而且就她一个人。 

“大姐,您得空来我这里,我很高兴。”冯逐苍用手撑着身体,往里面挪了挪,拍拍身前,请冯大小姐坐在那里。 

“这些日子家里都传着你忽然喜欢点心,我今天做了这百花饼,拿来给你尝尝,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说罢瞅了阴阳一眼。 

“他是我的贴身护卫,人很牢靠,大姐放心。”冯逐苍说道。 

“哦!那就不妨了。”冯大小姐嘴上这么说,可是还是有些不自在,像是有什么想说,但是又不好开口。 

“那王公子我知道。”冯逐苍命翠翠给冯大小姐奉茶。 

冯大小姐一听这话,便抬起头,然后觉得自己的反映似乎太明显了,便有几分尴尬地低下头去。 

“个子应该比大姐你高一个头,模样不输咱们家的兄弟,英挺俊俏,更难得的是为人很好,勤学上进,不光是死读书的书呆,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见解。若是高中,必是一名好官。当然,将来娶了妻子,估计也能知冷知热。”冯逐苍笑着跟冯大小姐说,把她想要知道的事情都一一说明。 

“逐苍我没有想问这些……”冯大小姐面皮一红,头就更抬不起来了。 

口是心非啊,口是心非!阴阳在心中窃笑。 

冯逐苍和冯大小姐又随便聊了几句,冯大小姐便起身告辞,临走前,翠翠把准备的东瀛的布料给冯大小姐当回礼,冯大小姐推辞不过,只好收了走掉…… 

“你真的很不一般!”阴阳目送冯大小姐出门,转头跟冯逐苍说,一手不客气地向盘子中的饼伸去。 

“我本很一般,只是为了保命,才变得不一般。”冯逐苍也取了块饼,尝尝不错,便也递给翠翠和柱儿各一块。 

“我们少爷的本领多了去了,你慢慢看吧,能伺候这么优秀的人是你的造化。”翠翠吃着百花饼,不忘吹捧她心目中那伟大的人物。 

“好啊!”阴阳笑道,心说,我真的很期待…… 

第三章 逐苍 

梅雨时节,阴阳已经在冯家,准确的说是冯逐苍家呆了月余。他这些天跟着冯逐苍跑进跑出,渐渐明白了翠翠为何以那么骄傲的态度夸冯逐苍,似乎他是个天上难找地上难寻的人物。 

冯逐苍的确是个人物,就连阴阳也暗暗跳起大拇指,从心底佩服。 

 

冯家现今的产业是以绸缎纺织和种植草药为主,其他的如裁缝、药铺、染坊等相关行当也有所涉猎。算上是当朝顶尖那一级的豪富之家。 

一般讲,像这样的人家在大家长亡故前是不分家产的,管理得当的家族即使掌权的长辈故去也会重新选择一个新的“掌门人”来总管家族事业,以免辛苦创建的事业分崩离析。 

冯家也是这样,但冯纪堂为了冯逐苍破了这个例子。冯纪堂在冯逐苍十七岁的时候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先分了冯家产业的五分之一给冯逐苍,让他自己经营掌管。而冯逐苍也不负冯纪堂的期望,把这份家业管理的有声有色。 

冯纪堂有商业天赋,这是众所周知的,不仅仅是他跟着祖辈走丝路,更因为他的独到眼光。而冯逐苍似乎继承了他这个优点,有过之而无不及。 

冯家的绸缎有名,冯逐苍名下的产业虽然也顶着冯家的名号,但是在家族其他生出忌妒之心的人的排挤下,开头并不顺利:专门设计纹样的师傅被其他商户高价挖脚走了;药园也被人暗下了手脚,换了偏僻的地域,种植不了太多过于名贵的药材;在生意上自家的兄弟也诸多排挤,客户看冯纪堂在商务上并没有偏心冯逐苍,便也对冯逐苍不加理睬。一时间,冯逐苍这名下的产业竟一片萧条。 

冯家的人这个时候就劝冯纪堂收回这五分之一的产业,重新管理在家族的名下。冯纪堂没有理会,还放出话来说,这五分之一的产业就是给冯逐苍的,如果都赔了进去,将来冯家剩余的家产也还有冯逐苍的一份…… 

冯逐苍就那样一直勉强支撑着名下的那些产业,维持着基本平衡的收入与开销,平平淡淡过了一年。 

一年后,大家才知道冯逐苍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反而是暗地做了很多:他派人从西域、东瀛、梵国等地聘请了当地的纹样师傅,引入了异域新的花色,而且在一年里送给青楼的鸨母和常常进出官家富户的针线婆子等人许多礼物,让她们在名下织纺新出绸缎的时候,能让花魁和各家的大小姐能第一时间穿上那面料制成的衣服,引领新的花样趋势。青楼女子争奇斗艳,那服饰十分重要,越新奇美丽能够吸引恩客的目光越好,虽然冯家其他织纺的料子也很好,但是华丽程度不及冯逐苍名下的织纺产品。冯逐苍还设计了一些以身份高贵女子为卖点的布料,那些料子花纹很繁复,色彩淡雅而不媚俗,以古诗中“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为主题,布料轻巧飘逸,引人遐思。 

所有这些努力都使冯逐苍异军突起,抢占了很多大宗生意的市场。更难得的是几个顶尖品种的纹样都是冯逐苍自己设计的。他已故的母亲就是波斯的纹样师傅,冯逐苍的血脉中对审美的那一部分也很卓越,自幼工于书画和西域语言,对很多花饰纹样都熟记于心,能把异域师傅的想法和自己的知识融会贯通,出奇制胜。 

“不仅仅是那样。”冯大补充给阴阳听“少爷不仅仅顾及到那些有钱的主顾,他也考虑到普通人家的承受能力,命人专门辟出一间织纺制作一些样子好看但是做工粗糙一些的布料,这样,很多不是极其贫困的人家也能够买的起了。不管如何,能穿上有冯家名号的布料,总是很体面的事情。”翠翠在旁边不住的点头,她在这点上对冯逐苍尤其佩服。 

“少爷厉害之处不只在纺织这一个地方呢。”翠翠接着说道“还有很多关于药园的事情。很多穷人家请不起大夫看诊,少爷就想了个法子,让手下的大夫把诊治常见病的方子都开出来,那些方子上的药也都是常见的药材,价格不高,但是疗效很好。少爷手下的药店就把那些常见药材制成粉末状,分别封装成一份儿儿,谁得了什么病都可以到店里来买,在药铺不多的地方,少爷就在方圆十里内专门雇了一个大夫给贫困人家看诊,收不到诊费的就由少爷补贴。这本来是赔钱的买卖,可却博得了很好的名声。有了好名声,看诊的人就多,收入也就多了起来,最后算帐,还是很赚。” 

“用钱买名声对我这样的商人是很合算的。”冯逐苍坐在椅子上听这几个人讲他的事情。今日天气晴朗,他雇了个舫船游湖,翠翠带了满篮子的点心,冯大背着酒。阴阳无所事事地跟在他身边,加上抬轿子的两个仆佣和柱儿,七个人呆在甲板上看风景,不时有青楼的船舫靠过来招徕生意,翠翠一骂又都走了。 

“名声有时候就是利润。”阴阳很赞同这一点,他看着湖上来来往往的花船,心里开始痒痒:已经很久没有找女人了。 

阴阳十四岁就晓了人事。十五岁离家闯荡江湖,在外面摸爬滚打十年有余,像这样连续一个月都没有女人来舒解欲望是从没有过的。阴阳心想再不找个人来,恐怕会憋出内伤。 

“嗯,那个,柱儿。这些花娘的价格如何?”阴阳看到远处船上有个粉红衣服的姑娘,样子漂亮,头发歪歪挽了个髻,上面插着一根玉簪,很有一番风情。 

“嘿嘿,他连老婆还没有娶呢,他怎么会知道!不像你这种粗俗浪荡惯了的人!”翠翠耳朵尖,阴阳跟柱儿咬耳朵被她听到了。她讪笑着,眼睛里面都是鄙夷。 

“我是个正常男人,当然要……”阴阳刚开口反驳便打住了,他想到了冯逐苍的腿。 

“我的腿是膝盖下才不能动的,其他的功能都正常。”冯逐苍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笑吟吟地开口。 

“……”阴阳脸腾地红了。很尴尬,很尴尬,很尴尬啊!阴阳看着大家,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 

“那个,你的腿是怎么坏的?而且我听说你离家一段时间。”阴阳找了个话题脱身。这些天听了很多,可是关于冯逐苍的腿病的问题,他倒是还不知道。 

“六岁,生了怪病。腿坏了。父亲让仆人带着我四处寻访名医,过了十年也没有起色。我十六岁那年便只好拖着这残疾的腿回了冯家。过了一年,父亲便分了家产给我,而且,他跟大家都宣布,这是他仙逝前的决定,仙逝后,剩余的家产里面还有我一份。”冯逐苍没有正面回答。 

“他把你置于危险之地啊!”阴阳听了一皱眉,这冯家家业到底多大,他心里也有了个估计,这么笔财富,眼红的人可绝不是一个两个。 

“嗯,人生在世,波折是难免的。”冯逐苍打开一包点心,冲阴阳招招手,阴阳闻着味道就过去了。 

“阴阳,你很像那个啊!”翠翠在身后比了个狗狗的样子,阴阳瞪了他一眼,也没有说话,一个劲儿地往嘴里面塞东西。 

刚才冯逐苍回避了他的问题。阴阳心里面很明白,他才不相信冯逐苍这样的人会相信怪病这类的说法。既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可能说明眼下人多嘴杂,不方便。这些人里面也有别人的眼线吗?阴阳盯着湖面,觉得自己以后问问题还是该在和冯逐苍独处的时候比较好…… 

 

阴阳站在青楼的门口,恍如隔世。上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了?上次去的是怡芳院吧,这桂香坊是上上次来的。这出来进去的姑娘都不怎么眼熟了,门口的龟公倒是有几分印象,那一口暴牙是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过最难看、最夸张的。 

“哎哟,爷,您这是多久没有来了,姑娘们都想死您了。”那龟公看着穿戴一新的阴阳,赶忙上前招呼,边说话还边从口里面喷着吐沫星子。 

“嗯。”阴阳想起来了,这个龟公的口臭也是最厉害的,上次险些被熏晕过去。那时候自己穿得很一般,实在一般:粗布裤子,短衣襟,利落但是看上去就是个没有多少钱的主儿。这桂香坊又是这城里一流的青楼,这龟公气派大得很,非要阴阳把银子掏出来看一眼才肯放进去。好不容易进去了,刚摸上姑娘的床,还没有亲热够,就被姑娘踹了下来。 

“五两!五两你就想一夜啊!上巷子里面去吧!姑奶奶我这里可不伺候!”那姐儿刚和阴阳温存完了便无礼撒泼,拿了阴阳的银子把阴阳往外面赶。阴阳也没有言语,反正自己事情也办完了,那姑娘家也都不是自己原意做这个行当,早日攒完钱从良的心态他很理解…… 

阴阳想着想着就被龟公让了进去。今天阴阳带的钱也不多:三十两。虽说贫穷人家可以生活几年,但是在这个销金窟里面可也就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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