鹈鹕案卷-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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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开《马丁代尔一哈贝尔法律指南》第五卷,翻到首都特区律师事务所的部分。怀特和布莱泽维契律师事务所占了28页之多。载入了412名律师的姓名、出生年月日、出生地、学历、专业组织、荣誉称号、奖励等等,合伙人在前面,其余是合作律师。她在法律拍纸簿上作了笔记。
这家律师事务所有81个合伙人,其余都是合作律师。她按字母顺序归类,把所有的名字都记到了拍纸簿上。她只不过是个普通的法科学生,为了急切地寻找工作而查寻律师事务所。
这件工作乏味烦人,她的思想开了小差。托马斯二十年前曾在这里读书。他是个尖子学生,自称在图书馆里度过许多时光。
因为她目睹了他的死亡,所以现在她越加爱他,她告诉自己不要再听到爆炸声,不要再闻到硝烟的味道。如果她能再活三天,她要到一个地方,在那里她可以把门锁上,乱抛一通东西,大哭一场,把哀痛宣泄掉。她决心要找到这样一个地方,她决心要尽快发泄她的悲伤,这是她至少应该得到的。
马修·巴尔到了新奥尔良,他在那里会见了一位律师,这位律师指点他乘飞机到劳德代尔堡,住进某某旅馆。到了这家旅馆之后又将如何,这位律师却含糊其词,不过巴尔还是在星期天晚上住了进去。已经为他准备好一个房间。书桌上有一张纸条,通知他明晨一早会有人打电话给他。
10点钟的时候,他打电话到弗莱彻·科尔家中,简单向他汇报旅途的情况。
科尔脑子里想着别的事情,“格兰瑟姆简直疯了,他和《纽约时报》一个叫里弗金的家伙到处打电话。他们会要我们送命。”
“他们看到了案情摘要吗?”
“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看到了,但他们听说过。里弗金昨天给我的一个助理家中打电话,问他是否知道有一份鹈鹕讼案的摘要。我的助理什么也不知道,他的印象是里弗金知道的比他还少。我认为他没看到过,但我们没有把握。”
“糟了,弗莱彻。我们无论如何抢不过那批记者。那些家伙一分钟能打一百个电话。”
“只不过两个记者。格兰瑟姆和里弗金。你已经给格兰瑟姆安上了窃听装置,也给里弗金装一个。”
“格兰瑟姆被我们装了窃听装置,但他既不用公寓的电话,也不用汽车里的电话。我从新奥尔良机场打电话给贝利,格兰瑟姆已经有24小时不在家了,但他的汽车还停在那儿。他们打电话也敲过门,他如果不是死在公寓里面的话,就是昨晚就溜出去了。”
“也许他已经死了。”
“我想不会的。我们一直在跟踪他,联邦调查局也在跟踪他。我认为他已经听到风声。”
“你必须找到他。”
“他会出现的。他不可能离开五楼的新闻编辑室太远。”
“我要求给里弗金安装窃听装置,今晚就打电话给贝利要他马上动手,好吗?”
“是的,先生,”巴尔说。
“要是马蒂斯认为格兰瑟姆已经知道了详细情况,而且准备在《华盛顿邮报》第一版通栏刊登出来,你认为马蒂斯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科尔问道。
巴尔在床上舒展一下全身,闭上眼睛。几个月之前他就下定决心,绝对不可冒犯弗莱彻·科尔。他是一个畜生。
“他不在乎杀人,对不对?”巴尔说道。
“你认为明天你能见到马蒂斯吗?”
“我不知道。这家伙讲话不露一点口风。他们都是关上房门低声交谈,什么话都不跟我说。”
“他们为什么要你到劳德代尔堡去?”
“我不知道,不过那里离巴哈马群岛近得多。我想明天会到那里去,要不然就是他到这里来。我什么都不知道。”
“也许你得把格兰瑟姆这方面说得严重一点。马蒂斯会把这篇新闻掐掉。”
“我要考虑一下。”
“明天早上打电话给我。”
她打开门时,踩在一张纸条上。纸条上写着:达比,我在餐厅室外平台。有急事。格雷。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把纸条揉成团塞进口袋。她把门锁上,顺着狭窄弯曲的走廊来到大厅,然后穿过昏暗的休息室,路过酒吧,再穿过餐厅来到了餐厅室外平台。他正坐在一张小桌旁,小桌的一部分被一堵砖墙遮着。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她紧挨着他坐下,悄声质问道。他显得十分疲惫,心事重重。
“你都到什么地方去过?”他问道。
“这个问题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到这里来。除非我让你来,你就不该来。发生了什么事?”
他急忙扼要地讲述了他上午的经历,从他第一次打电话给史密斯·基恩直到旅馆的女仆。这一天其余的时间里他乘坐一辆又一辆的出租车,在城里到处乱窜,差不多花了80美元的车钱,天黑了他才溜进塔巴德饭店。他确实看清楚了没有人跟踪他。
她听着,观察着餐厅和入口处,同时也听清了他讲的每句话。
“我不清楚怎么会有人找到我住的房间,”他说道。
“你有没有把你的房间号码告诉什么人?”
他想了一下。“只告诉过史密斯·基思。但他绝对没有再提过这个号码。”
她没有朝他看。“你是在什么地方告诉他你的房间号码的?”
“在他的汽车里。”
他慢慢地摇着头。“我清清楚楚告诉过你不要把房间号码告诉任何人。是不是。”
他没有回答。
“这一切都是为了开玩笑做游戏吗,格雷?你是个响当当的大记者,受到过死亡的威胁,但是你不害怕。枪子儿会弹开去的,是不是?好家伙,你是《华盛顿邮报》的格雷·格兰瑟姆,你就是这么个卑鄙无耻的狗杂种。”
“别这样,达比。”
“我反复告诉你这些人有多么阴险。我见到过他们有多么残忍。我知道如果他们找到我会如何处置我。但是你不以为然,格雷,在你看来这不过是一场游戏。警察抓强盗,捉迷藏。”
“我服啦,好吗?”
“听着,混小子,你还是听话点好。再有闪失我们就得完蛋。我的运气已经到头,你明白吗?”
“是!我发誓,我明白了。”
“先弄一间房间住下。明天晚上,如果我们还活着的话,我再给你找一家小旅馆。”
“如果这里已经客满了怎么办?”
“那么你可以睡在我的浴室里,关上门。”
她说得斩钉截铁。他们这一番交谈一共不到五分钟。
“他们怎么会发现我的?”他最后问道。
“我猜想他们窃听了你公寓里的电话,你汽车里也安装了窃听器。我估计史密斯的汽车里也安上了窃听装置。这些人都不是业余演员。”
36
他在楼上的14号房间过夜,但没有怎么睡着。餐厅早上6时开门,他溜下去喝了一杯咖啡,然后又悄悄地回到了房间。8点30分他准时敲1号房间的门。她立即开门,他进去后立即关门。
她给他倒了一杯咖啡,坐在茶几旁边,茶几上的电话四周都是从拍纸簿上撕下来的字条。
“你睡得好吗?”她问道,纯粹是一句客套话。
“不好。”他把一份《纽约时报》丢到床上,他已经把它瞄过一眼,今天又是空空如也。
达比拿起电话,揿了乔治城大学法学院的电话号码。她一面听着一面看着他,接着说:“请接工作介绍办公室。”接着停顿了好一会。“喂,我叫桑德拉·杰尼根,我是本市怀特和布莱泽维契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现在我们的电脑出了点问题。我们正在重新整理薪金记录,会计让我向你了解一下去年夏天在我们这里作书记员的学生名单。我记得总共有四个学生。”她停顿一下。“杰尼根·桑德拉。杰尼根,”她又说了一遍名字。“我明白了。要多长时间?”又停顿了一下。“你的名字,琼。谢谢你,琼。”达比用手捂住听筒,深深地吸了口气。格雷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嘴边含笑,不胜敬佩。
“对的,琼。一共是七人。我们的记录是一笔糊涂账。你有他们的地址和社会保险号码吗?为了纳税的关系,我们需要知道。当然,要多久?好的,我们有一个勤杂工正好在你们附近。他的名字叫斯诺登,半小时内他就到你们那里。谢谢你。琼。”达比把电话挂断,闭上双眼。
“桑德拉·杰尼根?”他说道。
“我说谎话不老练,”她说道。
“你棒极了。看来,我就是勤杂工了。”
“你可以冒充勤杂工。”她心里想,你有点儿机智聪明。
她喝了一大口冷咖啡,“今天有许多事情要办。”
“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我去取名单,然后在图书馆里碰头,对吗?”
“对的,工作介绍办公室在法学院的五楼。我在336室,那里三楼上的一间小会议室。你先叫辆出租车去。15分钟后我在那里和你碰头。”
“是,小姐。”格兰瑟姆走到门外。五分钟后,达比拎着帆布包也离开了。
乘出租车的路程不远,因早上交通拥挤,车开得很慢。过这种流亡生活已经够糟糕的了,同时既要逃命又要充当侦探就更不好受了。她坐进出租车只不过五分钟,便又想到可能有人跟踪。这样也好,冒充一名调查记者度过辛苦的一天,也许可以把胖墩和他的那一伙人忘掉。她再把今天和明天的工作做完,到星期三傍晚她就可以在一处海滩上了。
他们准备从乔治城的法学院着手。如果得不到任何结果,他们将到乔治·华盛顿大学的法学院去试试。如果还有时间的话,再到美利坚大学试试看。砍过了这三斧头,她就远走高飞了。
出租车在麦克多诺大楼前停了下来。她身穿绒布衬衫,手拎帆布包,同上课前转来转去的法学院学生没有两样。她顺着楼梯走到了三楼,进到会议室后把门关上。这间会议室偶然用来上课。她把笔记本在桌子上打开来,就像一个法科学生在准备上课。
不到几分钟的工夫,格雷轻轻走进门来。“琼是个可爱的姑娘,”他说道,把名单放在桌上。“姓名、地址和社会保险号码。你说精彩不精彩。”
达比看著名单,从包里取出一本电话号码簿。在里边找出了五个人的名字,她看了一下手表说:“现在是9点05分。我敢打赌,这几个人中现在正在上课的不会超过一半。有些人上课要晚些。我打电话给这五个人,看有谁在家。你把这两个没有电话号码的人的名字拿去,到注册室去弄到他们的课程表。”
格雷看了看手表:“15分钟后咱们回到这里来碰面。”他先离开,达比随后再走。她去使用一楼教室外面的付费电话,拨通了詹姆斯·梅洛的号码。
一个男人声音回答:“喂?”
“是丹尼斯·梅洛吗?”她问道。
“不。我是詹姆斯·梅洛。”
“对不起,”她把电话挂上了。他住的地方离这里只有十分钟的路。他9点钟没有课,如果他10点钟有课,那么他在家里还要待40分钟。
她又给另外四个人打了电话。其中两人接了电话,另外两个电话没有人接。
格雷在三楼的注册室等得不耐烦了,一个兼职打工的学生要去找注册主任,他在后面的什么地方。学生告诉格雷,她不清楚是否可以把课程表给外人,格雷说他肯定知道,只要人们肯给就可以给。
注册主任带着怀疑的神态转过墙角出来。“需要帮忙吗?”
“是的,我是《华盛顿邮报》的格雷·格兰瑟姆,我想找你们的两个学生,劳拉·卡斯和迈克尔·艾克斯。”
“有什么问题吗?”她不安地问道。
“没有。只是问几个问题,他们今天上午有课吗?”他脸带微笑,一种温厚而依赖的微笑,通常他对比较年长的女教师都露出这样的微笑。这一招极少失败。
“你有身份证明之类的东西吗?”
“当然有。”他打开了他的皮夹,缓慢地向她晃了一下,很有点警察的神气。
“我得问一声教务长,不过……”
“好的,他的办公室在哪里?”
“他现在不在。不在本市。”
“我只需要他们的课程表,好去找到他们,我并不是要问他们的家庭地址、分数或成绩单。不是什么保密的或个人隐私的东西。”
她朝那个兼职办事员的学生看了一眼,这个学生耸了耸肩膀,好像是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说了一声“请稍等,”倒转到墙背后去了。
达比一直在小房间里等,格雷把一张计算机打印出来的纸放到了桌子上。“根据这两张课程表,艾克斯和卡斯现在正在上课,”他说道。
达比看着课程表说:“艾克斯在上刑事诉讼程序课,卡斯在上行政法,他们的课都是9点到10点,我想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