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汉[射雕神雕]-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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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练仙子?”谢曜愣了愣,即便当年“忘玄大师”的名头甚响,到底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何来这人会如此畏惧?
丁跃点点头:“师父你不知道么?这赤练仙子是江湖中近些年出了名的女魔头,自称古墓派传人,名叫李莫愁。几年前她手刃何老拳师一家二十余口男女老幼,下手狠辣之极。何老拳师与她素不相识,无怨无仇,只因姓了个何字,同她那情敌名字相近,她竟去将何家满门杀了干净。可怜何家老幼直到临死,始终没一个知道哪里得罪了她。不说此事,便是前不久,李莫愁又在沅江连毁六十三家货栈船行,只因他们招牌上带了个‘沅’字!我当时遇见她,想着今日定然命绝于这魔头手上,却不料她听了您名字闻风丧胆,竟是跑啦!”
谢曜心下了然,却又为之不明,他道:“这李莫愁我当年指点她遁入空门,她竟是连我也瞒过了,依旧不肯放下执念。”
杨过和丁跃听到这里来了兴趣,催谢曜细细讲出,反正闲来无事,谢曜便将李莫愁和陆展元夫妇间的恩怨给略微说了一点,丁跃点了点头,道:“李莫愁着实不应该,不喜欢就不喜欢,干么滥杀无辜!”
此事他几人也不好妄自评议,谢曜问道:“对了,阿跃,你来帮行冲提亲又是怎讲?”
丁跃挠挠脑袋,笑道:“李莫愁四处扬言她有一个姿色绝美的师妹,姓龙。说那龙姑娘十八岁比武招亲,只要赢了龙姑娘,不但委身相嫁,墓中的奇珍异宝、武功秘笈,甚么《九阴真经》《一阳指》,全尽数相赠!”
谢曜对此不置可否:“于是你也起了心思?”
“师父,我……我是为大师兄着想啊!”
谢曜摇头失笑:“便是你大师兄的婚事,又何须你操心?李莫愁故意给她师妹惹祸上身,全是编出来的谎话。”他几人又聊了片刻,眼看太阳落山,谢曜便带着杨过丁跃一起往重阳宫行去。
※※※
丁跃现年十五,只比杨过大四岁,两人生性皆是活泼好动,一见如故,不一会儿便混得熟络,难舍难分。
谢曜走在前面,听他们嘻嘻哈哈的谈笑,心思微沉,转过头问:“过儿,你……你想学武么?”不等杨过答话,丁跃便抢言道:“当然啦!就让小师弟拜在师父门下!”
谢曜不知如何开口,杨过瞧他脸色,心中又不免有些自卑。丁跃比他早认识谢曜,一口一个师父,杨过看在眼里,说不出的羡慕,他也想让谢曜收自己为徒,但碍于面子,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三人一路无话上得重阳宫,有门派弟子金经过,瞧见谢曜,皆躬身行礼,称一句“谢师叔”。
丁跃和杨过看得啧啧称奇,杨过忍不住问:“谢叔叔,这些道士干么这样称呼你?”丁跃以为他不明白,当下给解释了一通门派辈分问题,末了也望向谢曜,说:“对啊,师父,为甚么他们叫你师叔?”
谢曜微微一笑,将自己本是全真教弟子的事情说与两人,他说到全真功夫乃武学正宗,不由心念一动,道:“过儿,你想来重阳宫学功夫么?”
杨过愣了愣,想到方才路过的那些道士的打扮,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谢叔叔,我才不要当道士!”
谢曜叹了口气,又不说话了。
待来得全真教的圆坪,正好碰见孙清因和姬清虚,谢曜看了身边两个孩子,便让二人带着他们四处走走。他自己则带着黑玉断续膏直奔孙不二的房间,恰好马钰正在探望,见谢曜进屋,手中还抱着一个奇奇怪怪的罐子。
“啊,这么快便从西域赶回了?”
谢曜颔首,将黑玉断续膏递给马钰,道:“马师伯,上次那膏药被歹人暗中下毒,实乃误会。这次我亲手取来,绝不会有任何差池。”
马钰显然也想到那剧毒,他揭开药罐,低头闻了一下,只觉鼻腔中芳香扑鼻,还有清凉之感。他心下信了三分,却还是犹疑不定,站着没动。
本在合眼浅眠的孙不二醒了过来,扫了眼那药罐,道:“大师哥,就这么办罢,你无须疑虑。我弟子带来的即便是毒药,也好得很!”她卧床多年,受够了这样萎靡度日,死也死得痛快。
马钰怔然片刻,明白孙不二言下之意。谢曜心神一定,伸手摸了摸孙不二四肢断骨,他斟酌道:“师父,你放心,此药定能医治好你,只是……”
“只是甚么?”
“断骨旧伤都已愈合,此刻医治,须将手脚骨骼重行折断,再加接续……就怕师父忍不得痛处。”
孙不二心中只想痊愈找德罗追报仇,对其它早已不在乎了,顿时硬气的道:“区区断骨之痛,算得甚么?你们谁动手?”
谢曜这时看向马钰,孙不二毕竟是女流之辈,若要碎骨,便得除去外衫。马钰心下了然,捻须道:“我来便可。”他早年和孙不二乃是夫妻,全真教不是没有女弟子,但接骨手法须得快准稳,功力未至,适得其反。
孙不二也知晓关节,默不作声,谢曜将她身上穴道封死,当下掩门出去。
站在门口台阶下,尚能听见房中喀喀喀声响不绝,谢曜心知马钰已经将孙不二断骨已合之处重新折断。孙不二虽然穴道被点,仍是痛的啊哟大呼,这一下不知过了多久,到了傍晚时分,房门方才吱呀打开,只见马钰从中走出,额头尚留虚汗。
“药膏已敷上,但不知要多久才能复原。”马钰心慈,想到方才孙不二所受苦楚,不禁哎哎叹气。
谢曜想了想自己受伤时的情况,只道:“马师伯无须担心,不出三日,便有奇效。”
☆、第149章 鸡犬不宁
过得几日;孙不二伤势果真渐愈;照这个势头不出半年便能恢复如常,全真教得知消息,上下皆是欢喜至极。
而这边谢曜坐在凉亭里头疼;他不知该如何对待杨过,到底是收他为弟子,还是想办法让他到古墓派;此时此刻若有人在旁为他出谋划策,那该有多好……谢曜收住心神;不敢去想;刚叹了口气;就听身后脚步声起;沉重、缓慢。
谢曜微一凝神;挥袍转身,但见一名十七八岁的高大少年站在回廊下,此时已近深秋,他却还赤着胳膊,凡是可见到肌肉处,尽皆盘根虬结,魁梧结实,似乎周身都是精力。
对方攥紧双拳,虎目含泪,眉目间同当年那小孩隐约相似。谢曜愣了片刻,心头一跳,不确定道:“……行冲?”
“师父!”这少年正是走散的申屠行冲,他在岳阳接到丁跃的信,立刻撇下手中事务日月兼程的赶来全真教,见到谢曜那一刹那,险些哭出声来。
谢曜激动的不知说甚么好,围着他来来回回走了两圈,方才一拍他肩头,喜极说:“你啊你,几年不见,个子都快比我高了。”
申屠行冲本来在笑,闻言看了看谢曜,目光闪动:“徒儿长高了,师父却老了。”
他一向心直口快,谢曜方才大笑,眼角便露出两道细纹。
谢曜闻言微微一怔,笑叹道:“岁月不饶人。”
他亲切拉过申屠行冲的手,让他坐下,细细问起近来变故,申屠行冲和丁跃此前一直在一起,但谢曜不介意再听第二遍,听到他二人所受苦楚,又是一阵自责。
“师父,你不必愧疚,我和阿跃反倒应该感谢这段经历。你曾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句话用在我和阿跃身上,倒也没差!”
谢曜一想也是,点头道:“但终归是为师不妥,阿跃的武功我已见识过,他认穴手精准,爱使巧劲,今后只能走轻灵路子……”他说到此处,抬了抬手,示意申屠行冲露下工夫。
申屠行冲心领神会,走到中庭站好,蓦然右拳一出,凌空直撞!胳膊上肌肉鼓起,仿佛千钧巨锤。拳法乃是手臂的延伸,更是最强力量所在,便是这一拳,谢曜都忍不住喝彩。
“好力道!”
申屠行冲朝他一笑,随即将当初谢曜教他的九阳拳法十八招全使了出来,龙腾虎跃,威风堂堂,末了站了个桩,抱拳道:“师父,这九阳拳法你觉如何?”
谢曜含笑点头:“你的基础功,为师都自愧不如。”原来申屠行冲一直牢记谢曜所言,因此不管酷暑寒冬,皆不忘稳打稳扎的练功,天长日久,和丁跃切磋已能轻松胜他。
虽然受到表扬,谢曜却又沉声说:“这套拳法是我年少时所创,尚有纰漏,方才我看你演练,已将那些纰漏想到了改动之处,我给你演练一遍,且看好了。”语毕挽起衣袖,握紧成拳,手臂上浮现一道有力青筋。他脚力一沉,嵌入泥土,拉开一个大架势。
申屠行冲大喜过望,他许久没得谢曜点拨,实则早对自己武功招式有不足之感,闻言眼睛一瞬不瞬的钉在谢曜身上。四周有全真教弟子经过,见这阵仗,纷纷站在廊柱底下观望。
只见谢曜一拳挥出,噗的刺破空气的声音,陡然响起,澎然一响,好比被拳风撞出波浪。他神情不变,一步踏出,左拳复又轰然挥出,落在旁人眼中,看似没带多大力气,威势却刚猛至极,裹挟着万钧不当的力量。
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妄图想偷学几招的人却看也不看不清。待落叶簌簌,谢曜收手而定,人群中立时爆出一声欢呼:“师父天下第一!”杨过跟着丁跃屁股后面,也双手高举道:“谢叔叔天下第一!”
谢曜瞧见他二人又是好笑又是好气,道:“胡说甚么了。”
申屠行冲见得丁跃大喜,突然想到一事,忙上前打了他肩头一拳:“臭小子,我干么要你帮我提亲了!”丁跃嘿嘿一笑,抱起杨过当挡箭牌:“大师兄,给你介绍介绍,这就是咱们的小师弟,杨过是也!”
杨过眼珠子一转,朝申屠行冲笑道:“大师兄!”申屠行冲见他可爱,一把抱过将他高高举起,哈哈笑道:“妙极,咱们又多一个师弟!”
谢曜见三人相谈甚欢,互道师兄弟,只得长叹一声。
“过儿,你来。”谢曜朝杨过招了招手。
三人见谢曜肃容,都知他有要事公布,于是乖乖走上前立好。
杨过以为谢曜怪罪他乱叫“师兄”,正准备先认错讨点甜头,就听谢曜沉声道:“从今往后,须记四句:奉天行道,善德仁勇,守德仗义,礼智忠信。”他叹了口气,“这位是你的大师兄,名叫申屠行冲;这一位你早已认识,是你的二师兄,丁跃。你们此后要情同手足,团结有爱,万不能自私自利,戕害同门。”
杨过愣了愣,立时反应过来谢曜话中意思,喜极而泣,拜倒在地:“师父、师兄,你们通通受杨过三拜,一拜吉祥如意,二拜财运兴旺、三拜长命百岁!”
谢曜伸手将他扶起,不禁失笑:“早知你这三拜如此寓意,我便早些将你收做徒弟。”
申屠行冲这时候才呆呆道:“啊,原来三师弟刚才还不是三师弟?”丁跃哈哈一笑,攀住杨过肩膀:“这下三师弟就是三师弟啦!”
谢曜既然让杨过当他弟子,便已经想通,杨过此后能不能如命定一般,却也万事随缘了。
***
师徒几人在全真教待了大半月,隔几天就会有全真教弟子向谢曜来报,“谢师叔!丁跃昨天把厨房里的花生偷吃啦!”“谢师叔!杨过把全真教玉清池的鱼给抓啦!”“谢师叔!丁跃和杨过在三清殿撒尿啦!”……整个全真教都不得安宁。
谢曜教导了一次,两人保证绝不再犯,但看他二人在重阳宫每日无精打采,心底也着实烦恼。他思来想去,申屠行冲、丁跃武功都还不算如何,而杨过更是初窥门径,不如先回天山教导三个徒弟武艺,待艺成再出入江湖,也有底气些。
打定主意,谢曜便向全真教请辞。
马钰知留他不住,便也不再挽留,倒是孙不二听到他要走,颇为不舍:“你这一去又是多久才回全真教?”
谢曜答道:“有空便来。”
孙不二看了窗外一眼,忽然道:“你定要找到德罗追那贼人,将其手刃!”
“师父你且好好养伤……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孙不二眼神一凛,道:“是啊,十年不晚!”
※※※
杨过和丁跃得知终于要离开全真教了,高兴的哈哈大笑,他二人受够这每日青菜豆腐,巴不得早些离去。
鹿清笃路过殿外,见他两人这般兴奋,听到缘由,不禁怒道:“小兔崽子将全真教当做甚么地方了,当想留你们得很么?”
“你骂谁小兔崽子!”杨过耳尖,听见这话倔脾气便上来了,狠狠瞪他一眼。申屠行冲忙将他拉在身后,“这位道兄,小孩子无意开口,你莫放在心上。”
鹿清笃见他比自己高了两个头,本来还有些怕他,但听申屠行冲这番话,却是来当和事老,当下双眼一翻,冷冷道:“算了,我也懒得和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子计较,但要知道全真教乃天下数一数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