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森杀人事件-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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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进入那扇橡木大门后,助理检察官汀威迪迎上来,认真聪颖的年轻人,给人一种可以肩负人类所有苦难的印象。
“早安,长官,”他向马克汉打招呼,松了一口气,“真高兴见到你,这案子十分棘手,是桩没有任何线索的谋杀案。”
马克汉沉重的点点头,向客厅望过去,“来了些什么人?”
“总探长以下全部到齐。”汀威迪无助的回答,好像已经预见了不祥之兆。
一位面色红润、身形魁梧、蓄白色胡髭的人出现在客厅入口处,他见到马克汉,伸出手快步走过来,我认出他是警察局刑事组的最高领导人欧布莱恩探长,他们互相问候,马克汉介绍了凡斯和我,欧布莱恩敷衍的对我俩点点头便转身向客厅走去,马克汉、汀威迪、凡斯和我紧随其后。
客厅有两扇十尺高对开的大门,室内宽敞呈正方型,屋顶挑高,朝街开了两扇窗,在大门反方向通往天井的墙上又开了一扇窗,旁边是进出餐厅用的落地式拉门。
室内装潢得富丽堂皇。墙上挂着几张画工精细的赛马图和狩猎的战利品。一张高级东方地毯几乎铺满了客厅地面,东边面对大门那面墙的中央有个大理石砌成的壁炉,对角处摆了一架直立式钢琴。另外有张桃花木制成的书架,铺了绣帷的沙发,桌面镶嵌珍珠的小矮几和柚木制的六尺长桌,在长桌旁靠近甬道背向大门的地方,放置了一张藤椅,椅背极高呈扇状。
艾文·班森的尸体就倒在这张藤椅上。
大战期间我曾在前线服役两年,也曾目睹过无数惨死的尸体,但是当我见到死者时仍无法抑止的反胃。在法国那段日子里,死亡一直是我日常生活中不可避免的事,但是眼前的环境实在无法和这个暴行联想在一起,六月清晨的阳光洒满室内,市嚣从窗外传来,怎么样你都以为自己置身于一个详和有秩序的世界之中。
班森的尸体自然斜靠在椅子里,好像随时会转身斥责我们这群闯入者。他头靠椅背,右腿舒适的叠上左腿,右手搁长桌上,左手轻倚藤椅旁,现场看来尤其自然的是他死时手中还握着一本书,大姆指夹着正在阅读的那一页。作者注: 那本书是欧·亨利所著的《严正事件》,班森读到〈市政报告〉那章。
他被人从正面一枪射中前额毙命,弹孔因血液凝固已呈黑色,椅背的地毯上有一大块从脑部渗下来的血迹,若不是这两项可怕的证据,他看起来像是看书看累了闭目养神。
他穿一件咖啡色上衣,红色拖鞋,衬衫的领口钮扣松开。他长相平凡,身材肥胖,秃头,脸孔肥肿,即使没有扣上衬衫领口的扣子也很明显的现出双下颚,我紧张的匆匆扫过尸体一眼便转向屋内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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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犯罪现场(3)
有两位戴着黑色帽子的彪形大汉正在检视铁窗,他们好像对窗户外面的铁栏杆特别注意,其中一位双手握住栏杆用力摇动像在试探它牢不牢固。另外一位身材中等蓄着金黄短髭的人正弯身在壁炉前检查;长桌另一端,一名身穿蓝色制服戴德贝礼帽的人双手插腰正仔细观看椅子上的尸体,全神贯注的好似盼望能够找出这宗谋杀案的秘密。
站后窗前的探员正用一只珠宝鉴赏用放大镜仔细检视掌心的小物件,我曾在报纸上看过他的相片,他是全美顶尖的武器专家卡尔·海契杜恩队长,年约五十余岁,身材高大,上衣松松垮垮几乎拖到膝盖;他有一颗异于常人的大脑袋,耳朵好像藏在头壳里,在灰白胡子的遮盖下几乎看不见他的嘴唇,海契杜恩队长和纽约市警局的合作已长达三十年,虽然他的长相十分滑稽,但大家非常敬重他,他的弹道鉴定报告被纽约市警察局奉为金科玉律。
屋子后方靠近餐厅附近有两个人正在交谈,一位是警政署督察威廉·莫朗,另一位则是马克汉曾向我们提及的:刑事组的厄尼·希兹巡官。
当我们随着欧布莱恩总探长走进客厅时,室内的人全部暂停手中的工作,以些许不安却敬畏的眼光注视检察官。海契杜恩匆匆瞥了一眼马克汉后便继续检视他手中的小物件,他这举动让凡斯莞尔一笑。
莫朗督察和希兹巡官神色严肃的走过来,互相握手之后(后来我观察那只是在警察和检察官之间一种类似宗教的客套仪式),马克汉介绍了凡斯和我,并简单解释我们之所以在现场的原因,莫朗愉快的欠欠身,而希兹全然不理会马克汉的解释,当我们两个是隐形人。
莫朗和屋内其他人十分不同,约六十岁,银发,蓄咖啡色短髭,衣衫光洁,看上去像一个成功的华尔街股票掮客而不像个警察。作者注:事后我才知道莫朗曾是纽约上城一间大银行的总裁。一九七年银行倒闭后,接受国务卿盖诺的邀请出任警政署督察。
“我已经指派希兹巡官负责此案,马克汉先生,”他以缓慢低沉的声音说道:“看来破案前我们会遭遇不少麻烦,连总探长也亲赴现场为我们打气。清晨八点他就来了。”
欧布莱恩探长在我们进来后一直站在窗边,用严谨的态度监督所有采证工作。
“我想我可以离开此地了,”莫朗又说:“早上七点半就被叫醒,还没吃早餐,既然你来了,我想就不需要我了……早安!”他和我们握手而别。
“汀威迪,麻烦你照顾这两位男士,行吗?他们希望知道我们作业流程,拜托你说明一下,我过去和希兹谈一下。”
汀威迪愉快的接下任务,我想他一定是因为找到倾谈的对象而高兴。
当我们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向尸体——整出悲剧的中心人物——走去时,我听见希兹冷冷的对马克汉说:“我想现在开始,就由你来主持大局了,马克汉先生。”
汀威迪和凡斯正在说话,我留意到马克汉的反应,因为他曾告诉过我们警察局和地检处一向私下较劲。
“不,巡官,”他回答,“我是来和你合作的,我希望一开始就说清楚,若不是班森少校亲自打电话给我,我绝不会插手。我不希望我的名字曝光,因为很多人都知道少校是我的老友,不要对外公布我介入此案,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希兹又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楚,不过我看得出他不满的情绪已经平息下来。他和其他熟知马克汉的人都知道,马克汉是个言出必行之人,而且私底下,他还满欣赏这位检察官。
“如果有任何功劳,”马克汉继续说:“全部归功于警方,所以我认为最好由你出面应付记者………对了,还有一件事,”他很自然的加上一句,“如果有任何责难,也必须由你们承担。”
“很公平!”希兹同意。
“好,巡官,开始干活吧!”马克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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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女用提袋(1)
六月十四日,星期五,上午九点三十分
检察官和希兹走近尸体旁。
“你看,”希兹指出,“他被人从正面射中,而且力道极强,子弹贯穿脑部射入壁板。”他指出靠近走道窗边的位置,“我们已经找到弹壳,海契杜恩正在检查弹头。”
他面向弹道武器专家。
“如何,队长?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吗?”
海契杜恩慢慢抬起头来,皱着眉头眯眼看着希兹,以不疾不徐的口吻肯定的说:
“是点四五口径,军用子弹——柯尔特自动手枪。”
“知道枪口和班森之间的射程多远吗?”马克汉问。
“报告长官,”海契杜恩用沉重平稳的声音回答,“大约五、六尺。”
希兹吸了一口气。
“如果队长这么说,那一定错不了。”他对马克汉说:“你是知道的,长官,一般而言,小于点四四或点四五口径的子弹无法如此致命。像贯穿一块乳酪般,这颗军用钢制子弹射穿颅骨直接箝入壁板,可见一定是近距离发射;此外,死者脸上没有留下任何伤痕,队长的推断应该没有错。”
此时我们听见大门开启又再度关闭,法医艾默纽·德瑞摩斯和他的助手抵达现场,他和马克汉、欧布莱恩握手,并友善的对希兹招手。
“对不起,来迟了。”他道歉。
他满脸皱纹、有些神经质,看起来像个房地产经纪人。
“发现了什么吗?”他望着椅子上的尸体问。
“等你来告诉我们,医生。”希兹回答。
德瑞摩斯非常专业的走近尸体,先仔细观察死者的脸——我猜他是在看有没有残留任何火药的痕迹——然后检视前额和后脑的伤口,接着他举起死者的手臂搬动手指;并将头部稍微移向另一边。他转身问希兹:“可以将他移到长沙发上吗?”
希兹以询问的表情望着马克汉,“行吗,长官?”
马克汉点点头,希兹唤来两个人将尸体移到长沙发上。因为肌肉已经僵硬,尸体仍保持坐姿,直到德瑞摩斯医生和他的助手设法将四肢伸直,才把死者身上的衣物全部褪除,法医仔细检视有无其他伤口,特别是死者的手臂部分。他将死者手掌摊开,细察他的掌心,最后他起身,拿出一条花色丝质手帕揩拭双手。
“子弹从左前额射入,”他宣称,“一直穿过头壳,从左后枕骨穿出,你们应该已经找到子弹了,对吧?他被枪击中那一刹那仍是清醒的,立即毙命——也许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击中了他……我估计他死亡的时间大约在八小时前,或许更久。”
“正确的说,是在十二点三十分如何?”希兹问道。
法医看了看手表。
“行……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人回答,一阵缄默后,总探长开口了。
“我们希望今天能有一份正式的验尸报告。”
“没问题,”法医回答,将检验手提箱关上交给他的助手,“但必须尽快将尸体送到停尸间。”
大家彼此握手致意之后,他便勿匆离去。
希兹对着当我们进来时站长桌旁的探员说:
“波克,打电话要总局派人来搬运尸体——叫他们尽快,你回办公室等我。”
波克行个礼后就离开了。
希兹对检查前面两扇铁窗的探员说:“栏杆如何?”
“完全没机会,探长,”他回答。“两扇窗的栏杆都像监牢一样坚固,凶手不可能从窗户爬进来。”
“很好,”希兹告诉他,“你们现在可以和波克一起回去了。”
他们离去后,那位身着整洁蓝色哔叽服头戴德贝礼帽一直在察看壁炉的男士,将两根烟蒂放桌子上。
“我在壁炉的木头堆旁找到这些,巡官,”他冷冷的说:“里面没其他东西。”
“行了,”希兹不高兴的看了烟蒂一眼,“你也不用留在这里了,等一下办公室见。”
海契杜恩沉重的走上前来。
“我看我也要走了,但是我想暂时保管这个弹头,上面还有一些值得研究的疑点。反正你现在还用不着,对吗,巡官?”
希兹勉强一笑,“我要它做什么,队长?你留着吧,但是可千万别弄丢了。”
“我绝对不会弄丢的。”海契杜恩保证,头也不回的拖着步子蹒跚离去,好像一只巨型的两栖动物。
凡斯和我站在门边,他紧随着海契杜恩到走廊上,两人低声交谈数分钟。凡斯显然私下问了几个问题,我无法听见全部内容,但是有些字眼如——“弹道”、“枪弹的速度”、“射击的角度”、“冲击力”、“偏斜度”仍然钻入我的耳里,我不禁怀疑他为什么要问这些奇怪的问题。
凡斯在感谢海契杜恩的解说时,欧布莱恩也走进走廊。
“已经开始学习了?”他微笑着,以施惠者的态度询问凡斯,不等凡斯回答又继续说:“走吧,队长,我送你进城。”
马克汉听见了,“能载汀威迪一程吗,总探长?”
“还有位子,马克汉先生。”
他们三人离开了现场。
现在就剩凡斯、我、检察官和希兹四人了,我们各自找地方坐了下来,凡斯坐在餐厅前一张椅子上,刚好面对着班森被杀害时的座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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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女用提袋(2)
从凡斯踏进凶宅开始,我便留意他的一举一动。他走进室内的第一个动作是调整他的单眼镜——那是引起他高度兴趣时的一个习惯性动作。凡斯两眼有视差,右眼一百二十度散光,左眼视力正常。每当他留意一件事并希望能尽快进入情况时,他一定会戴上单眼镜。其实就算没有眼镜,他一样看得见。我以为这是一种心理作用,视觉上的清晰可以帮助他,让他的思路同样清晰。
起先他漫不经心的浏览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