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月夜番外故事集-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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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这里,急忙跑到绯绡跟前道:“绯绡,绯绡,那个春桃是怎么回事?”
绯绡却不理他,俊脸上全是戒备神色,还在提防着自己的敌人。
王子进见他动物本能发做,只好站在他身边,不再问他什么。
却听那少年继续道:“不错,不错,是我的不对,我在那屋子中,不知为什么一直有意识,竟然渐渐长大,只能在那狭窄的空间长大,在那黑暗的地方透过一点夹缝观望世界!”说罢,指着疯了的宋文奇道:“一样是这家的孩子,凭什么他就能潇洒的生活?凭什么他就能养花种草?不学无术?为什么我就要呆在那狭窄的房间里?既不能超升,也不能像人一样生存?”
“孩儿啊,为父对不起你啊!我也不知道这屋子有诸多古怪啊!”
“哼!”那少年说着冷笑一声,“你真的不知道?你若不知道的话,为什么要在大哥屡次不中的时候,在半夜里跑到这门外叫我的名字?将我从这门中释放的不就是你吗?”
他的父亲被他这样一问,立时瞠目结舌,不知该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儿,方干巴巴的说:“我是有时看到那里面有人在往外偷瞧,初时也吓了一跳,后来越看越像你娘,才去唤了你的乳名去试试,哪想你就推开门走了出来,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高兴吗?”
“你高兴?”那少年说着恶狠狠道:“你是高兴有人接替兄长去读书了吧?我目不识丁,可是即使让自己的大儿子疯了也无所谓,因为你只想着有人能去科考中的,光耀门楣就好了!”
王子进听到这里,方始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自己的舅父是利欲熏心,这种种事情的始作俑者便是他了。
“我对不起你啊!”那中年人说着又抱头痛哭起来,“你,你回到那门中吧,我也很后悔啊,虽然文奇不一心向学,可是他疯了也不是我所愿啊!”
“想让我出来就让我出来?想让我回去就回去吗?”那少年说着,一下就跃了起来,“外面的繁华多好?我今日就要吃了大哥,彻底的变成一个真正的人!”
他目露凶光,一把就往那疯了的宋文奇身上抓去,嘴上也“突”的一下长了一排犬齿出来。
“哇!绯绡!”王子进见月夜中的那个少年,突然变得如畜生一样,在夜色中看来分外狰狞恐怖,不由吓得叫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抓绯绡的衣袖求助。
哪想这一抓却抓了个空,黑夜中可见一条白影,身形一闪就跃到半空,一把就抓住了那少年伸长的胳膊。
11、“又是你来捣乱!”那少年叫道,身上一沉,一下落到地上,“你又要干什么?”
绯绡轻笑嫣然,“我说过,渡死了的人过河!你还是乖乖的回到那屋子中去吧!”
“想让我回去?没有那么容易!”那少年说着一把就又要去抓宋文奇。
“你这厉鬼,怎么这个时候还要害人?”绯绡长刀一挥就伸了出去,那厉爪见了刀锋急忙缩回手去。
接着就见绯绡迎面就是一刀,那刀锋逼得那少年退了一步。
王子进只见绯绡一下狠似一下,身形如梭,刀锋如电,逼得那少年不得不节节后退,眼看就要到那茅屋门口,他心中不由暗暗叫好。
哪想那少年面色一冷,嘴角挂了一丝轻笑,居然一个纵跃,就从绯绡的头顶跃了过去。
“想逼我回去?哪里有那么容易?”
绯绡见了心中一紧,这般可如何是好?自己也不能拖了他一起近那茅屋吧?这样斗下去,要到何时才算完结?
正在这时,王子进只见那不甚明朗的月光下,那茅屋的门竟然“咯”的一声开了半扇,似乎有什么人要从里面出来。
隐约可见一个穿了桃红色衣服的人,和一张白白的脸,正一脸焦急的向外偷看。
王子进见了这人脸,不由吓得后退了一步,这人竟是像极了那晚为二人引路的侍女春桃。
“公子,王公子,快点叫我的名字啊!”那春桃在屋子中急切的叫道。
王子进望着身后斗得甚欢的绯绡与宋文俊,在月光下打得阴风四起,又回头看了看那屋中的春桃,一张惨白脸孔在那窄窄门缝透出,也不知是人是鬼。
一时心中犹疑,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公子,叫我的名字,我自可助你们!”
此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只见那少年的手已经完全变成了青蓝色,上面布满了鳞片,如刀似勾,他正双手发力,要抓向绯绡的头顶。
绯绡托起一把长刀,已然将那爪子托住,不过那刀此时正一分一分的朝绯绡的面门上靠近。
绯绡如玉的一张脸,已经变成了铁青的颜色。
王子进知他不擅于比拼力气,此番凶多吉少,只觉得身上汗涔涔的,又看了看那门里的女人,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大声道:“春桃,出来!”
这话刚一出口,那门中就飞出两条桃红色的似蟒蛇一般的东西,仿若有生命般直直的朝着那少年去了,一下就卷住了那少年的腰,却是一副女人的衣袖。
那少年被她这么一拉,身子一斜,眼看就要被她拖入那门中。
“你是什么东西?也来阻我?”他说罢就要举手撕裂那红袖。
哪想眼前白光一闪,一柄长刀就往他面门上砍来,他急忙以手相隔,那人却又是一刀横来,他立时双手挥舞,显是招架不住,却是绯绡见有人相助,急忙要把他逼入那门中。
“父亲,父亲,帮我啊!”他两面受敌,一下又变做平日的清秀模样,开始向他的父亲求助。
王子进的舅父本来一直观望,似乎吓得傻了,被他这么一叫,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孩儿,孩儿,我来帮你!”目光迷离,就要扑向那落在地上的钢刀。
哪想有人比他更快一步,一把就踏在了那刀面上,那人穿着淡蓝色袍子,却是王子进。
“子进,子进!不要阻我,我要去救我的孩儿!”
“舅父!”王子进一弯腰夺过那刀,一把将它抛得远远的,“你仔细看看,那是你的孩儿吗?”
“我知道他已经死了,可是那也是我的孩儿啊!”他舅父说着老泪纵横,又要去捡刀。
王子进一把拉住他的手急道:“那文奇呢?文奇就不是你的孩儿吗?难道你忍心让他一直疯下去吗?”
他听了这话,一下就愣住了,望了望那向他呼救的小儿子,又看了看旁边叼着草叶的疯了的大儿子,一时迷惘,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那少年已经半个身子被春桃拽到那门里,只听他叫骂道:“你不过一个桃树变的妖精,至于如此两败俱伤?”
却听门里传来春桃柔和的声音:“公子养育我十几年,这其中情义,又岂是你能理解?”
接着那茅屋的门“啪”的一声就关上了,湿热的空气中只余叹息的声音回荡。绯绡拿着长刀,站在门外,气喘吁吁,似乎累得不轻。
王子进眼见着一切都恢复平静,急忙跑了过去,急道:“绯绡,绯绡,你不要紧吧?”
只见绯绡的俊脸上挂着汗珠,他撩起袖子擦了一下脸,剑眉一挑,笑道:“子进,我没有事的!只是没有想到他这样大的力气!”
说罢,手一翻,长刀变做玉笛,他随手就将那玉笛插在身后。
12、“子进,你去那屋中取一样东西给我!”绯绡朝他笑道。
“啊啊啊?”他听了叫了起来,“里面不是有鬼吗?”
绯绡伸手指了指天色道:“现下天色已经要亮了,而且你是人,进去不会被这屋子所禁锢,放心吧!”
王子进望了望天色,果然东方已经悄然的泛起了鱼肚白,他硬着头皮道:“什么东西?”
“是一个木头的匣子,用锦缎包裹的!”
那茅屋阴森恐怖,依旧泛着一股骇人气息,他却没有办法,只好哆哆嗦嗦的推开了那扇木门,又不放心,回到道:“绯绡,有危险你可要帮我啊!”
绯绡一身白衣,甚为潇洒的站在门外,朝他缓缓点了点头,他这才又硬着头皮往里看去。
待眼睛适应了黑暗,才发现这屋子里尽是灰土,里面大大小小的垒了很多陶做的人俑,做工粗陋,似乎有很久的历史了。
他在那些陶俑中翻了半天,方在屋子的角落里找到一个用红色绸缎包裹的匣子,那绸缎似乎有些年头了,已经如败絮一般,破成一条一条。
那红绸上面绣了一个白胖的桃子,甚是喜人,他见了心中不由难过,这是一个婴儿的肚兜,估计这孩子死前也是得了父母的千般宠爱吧?
王子进拿了东西,推门就出来了,回头一看,那屋子依旧灰尘四布,哪里有那厉鬼一般的少年,又哪里有那娇俏的春桃?
只有一排排的人偶,四处散落,平平的脸,短短的四肢,似乎面带悲哀,是不是这每一个人偶上面都寄托着灵魂呢?只等到漆黑的夜晚,让门外的人呼唤他们的名字?
他不敢再想,只好抱着那匣子走了出去,绯绡正长身而立,正微笑着站在门外等他。
他接过王子进手中的木匣,往那宋氏父子方向走去,将那匣子交给王子进的舅父,轻声道:“将这孩子供奉了吧,请个和尚为他念念经,大公子自会痊愈!”
王子进的舅父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颤抖着接过木匣,那匣子放了好多年,盖子霉烂了,居然一下就滑脱了,里面露出一具蜷缩着的婴儿的骸骨。
王子进见那婴儿的模样,心中突然难过,想那狰狞少年的满脸凄容,他又何尝不是可怜的?
绯绡将那匣子给了人,便大步走出院落,白衣若雪,张扬在晨曦淡薄的阳光中,王子进见了急忙的追了上去。
“绯绡,绯绡,那些人偶怎么办?”王子进又想到那屋子中的土俑,不知该如何是好。
绯绡笑了一下道:“待日后嘱咐他们将那人偶用草纸填满即可!”
“这样就可以了?妖怪就不会寄生在里面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解决的方法竟然如此简单。
“任何空虚的东西都会被鬼怪入侵,不光土俑,天地万物皆是如此,就是人心不能例外!”绯绡轻摇折扇,笑着答道。
王子进听了,又想了一会儿道:“绯绡,绯绡,我怎么觉得你这话甚有真意啊?”自己的舅父就是望子成龙心切,才被鬼怪有机可趁吧。
“嘻嘻,是吗?”绯绡说着脸上又挂满了馋相。
王子进见他这脸色,心中不由一寒,果然接着就听绯绡道:“子进啊,我也累得一宿了,要是有一只鸡吃就再妙不过了!”
“这一大早,你要到哪里去找鸡啊?”王子进听了不由哀号。
“我们一家饭馆,一家饭馆的去问,怎么也能找到的!”
“怎么能这样?啊啊啊~~”苏州城的晨雾中,突然传来一个人痛苦的嚎叫声,回荡在那行人寥落的街道间,久久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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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那宋家派人好好酬谢了二人一番,此事便告一段落。
绯绡拿了那银两去买了两匹青骢骏马,王子进见他那模样,似乎又要上路了。
“子进,子进,我们去西京洛阳吧,现下银两充足,我们且去好好玩耍一番!”绯绡说着眉飞色舞,一张俊俏的脸上挂满了企盼。
“好好好!”王子进也甚是高兴,西京是出名的大城市,自己还尚未见识过呢,一定要去开开眼界。
“那我去楼下备马,你随后就下来吧!”绯绡说着已经跑下楼去。
“等等我啊!”王子进急忙跟着他也要下楼。
哪知刚刚出了自己的房间,走了没有几步,他眼光一瞥,却看到有一扇雕花的房门半掩,里面有一张绝美的容颜,目若郎星,一身红衣,雪白的藕臂正搭在那乌漆的门沿上,像极了沉星。
王子进见了,心中不由一震,鼻子也跟着酸了起来,他几步跑了过去,一把推开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