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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夜尽天明-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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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靖泽躺在他旁边,单手执起书玙的手,与他十指交握搭在心口,仿佛这样,就能够两人执手相伴的走下去,一生一世都不会松开。

书玙微微有些发怔的望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指,他本来只顺从着杨靖泽的动作而已,此刻,心中微微一动,下意识的,虚软的指尖稍稍用力,仿佛也用力的握紧了对方的手一般……

傍晚时分,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依然没停。

书玙伸手推开门,站在门口,望着院中被风轻轻一吹,就会稍稍偏斜的细雨,闻着清新的的泥土和草木的气息,心中的抑郁似乎都散开了些。

转身从博物架旁找到一柄油纸伞,书玙拿着伞走到了门口,却被杨靖泽叫住了脚步,“外面还下雨呢,你这是要去哪?”

“出去随便走走,闷了一天了,”书玙回过头来看着杨靖泽的眼睛,未加思索便十分自然的回答道。

杨靖泽坐在桌案旁,手中还拿着一本打开的奏折,微微挑起一侧的眉,“走得动路么?会不会腰酸腿疼身体不适……”

书玙的脸上似乎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色,他果断的转身背对着杨靖泽,站在门口撑开伞,声音极低的说了声:“书玙无事,”便闷头走进了如丝细雨中。

杨靖泽透过半开的窗子望着书玙在三月细雨中撑伞缓慢走过的背影,嘴角含笑,神情专注,竟是仿佛痴了一般。

太子妃赵令颐已经有了将近六个月的身孕,就是被书玙下药设计的青荷,此时,也已经怀孕五个月了。

青荷虽为良媛,位在太子妃之下,按照规矩更是要每日去太子妃身边行礼问安,可是,太子派来的御医替青荷诊过脉之后,就留下了母体虚弱,胎儿不稳,还需静养的遗嘱,更是详详细细的写了好些安胎药来。九皇子自然是按照御医所说,借口青荷需要静养安胎,在胎儿出生之前,都不需要到太子妃身边问候。

赵令颐得知青荷有了身孕的时候,便已经心中暗恨咬碎了牙,尤其青荷怀孕,竟然只比自己晚了不足一个月。再加上青荷即使身为太子良媛,也依然还是住在太子杨靖泽所居的东宫前院,并未搬到太子妃、良娣、良媛所应居住的后院,此番青荷深居浅出,赵令颐就是有心想要找她,都碰不到面。

东宫后院事务自然全权交由太子妃赵令颐打理,可是,杨靖泽身边的事情,赵令颐依然插不上手,青荷顶着良媛的身份,却是太子心腹,依然干着东宫大管家的事情,这无疑更让赵令颐更是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青荷从来低眉顺目的样子,和她还是杨靖泽身边一个侍女的时候,别无二致。

书玙撑着伞,站在青荷所居的小院外面,精致无双的眉目间,笑容清浅,神色间却似有几分淡淡的怅然之色。

青荷小院外面的两个侍卫直接拦了书玙,书玙也不在意,冲着院中一个走过的小丫鬟一点也不见外的吩咐道:“劳烦去给青荷良媛递个话,卓书玙求见。”

那个小丫鬟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油纸伞都差点掉下来,她冲着书玙点点头,慌慌张张就往屋里跑了。

片刻之后,青荷缓慢的走了出来,地上湿滑,一个侍女给她撑着伞,另一个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一眼不错的盯着脚下的路。

书玙的视线往青荷微微隆起的腹部瞟了一眼,径自淡淡笑了笑,心中一片苍凉悲戚,却没有说出哪怕只言片语。

青荷自然也看到了书玙刚刚的视线,眼神中略带复杂,她挥了挥手,示意小院外的两个侍卫放书玙进来,“卓公子请来正厅一坐吧,”青荷轻声说道。

几人之间的关系,彼此都心知肚明,就算是想到杨靖泽那边,青荷和书玙之间,都没考虑过要避嫌的问题。

进了屋,书玙将手中的伞合上后才交给旁边侍立的侍女。

“看来,你这些日子过得还不错,”书玙笑了笑,精致清冷的面容瞬间变得生动温暖起来,旁边候着的一个侍女望着这样堪称绝美的容貌,险些失神。

青荷却是面容沉静,半响,才略带无奈的叹息一声:“青荷过得好不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卓公子又何必在此评判。”

作者有话要说:

苦逼的作者又在卡文了


 50·第十七章 恩断义绝(中)

书玙一时间哑然;眼睛里闪过一丝歉意。他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可是;他的做法;伤害了面前这个女子;甚至于,毁了她的一生……

看到书玙话语间似乎有些迟疑,青荷示意跟在自己身边侍候的那个丫鬟先下去,等到屋里只剩下两个人了;青荷才低着头,轻声说道:“现在;卓公子有话可以直说了。”

“我倒不是在评判什么,”书玙稍稍斟酌着,慢慢的开口说道;话语间理智而清晰,“这件事本就是我的错,还设计拖累了你下水,若是你能过得好一点,我心中的歉疚,也会少些。”

“我倒是看不出卓公子有丝毫的歉疚,”青荷略带讽刺的微微一笑,说出的话,却是尖锐无比,按照她以往温和得仿佛没有脾气的性子,是断然说不出这种话的。

对于青荷的讽刺,书玙依然是一派平静,他的双手交握在一起,微微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指尖,仿佛有些走神般。

良久,书玙终于再次开口,淡琥珀色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青荷,慢条斯理的说道:“我所歉疚的是,我设计拖累了你一个无辜的女孩子,本来,这是我和太子殿下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而现在,太子殿下是既得利益者,我是始作俑者,唯一受到牵连的,就只有你一个人而已,所以,青荷,对你我很抱歉,但是,我所歉疚的只是针对你一个人,而非我做出这种事的本身。”

“事到如今,你还不后悔?”青荷似乎有些难以置信般的看着书玙,她的指甲被修剪的短而圆润,死死的握着手中的一个茶杯,因为怀孕,她的手指上已经有些微微的浮肿了。

“我为什么要后悔?”书玙毫不迟疑的反问了回去,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冷,“青荷,我是设计拖累了你,你要恨我怪我,都是应该的,我欠下的债,我卓书玙从来不否认!我知道有些事情,无论如何都无法挽回,这些事是我错了,我也不需要祈求你的原谅,但是如果你需要我做出补偿或者付出代价,卓书玙这条命都可以给你!”

“……”青荷瞪大眼睛,仿佛在看一个疯子般的看着书玙,她的嘴唇有些哆嗦,也说不出话来,书玙的这些话简直让她无法理解,什么叫做他为什么要后悔,他自己都承认自己错了 ,为什么他还坚持着他那荒唐的想法,甚至于,为了表示对她的歉疚,连他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太子、太子殿下对你情深意重,你怎么能——”青荷的语调有些发飘,还有些微微的颤抖。卓书玙的心思难猜,她早就知道,可是,她从来没想到过,卓书玙的心思竟然还会这么的莫名和荒唐!

正是因为看不懂书玙的心思,青荷和杨靖泽在被书玙下药设计之前,完全都没有想到过书玙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太子杨靖泽对卓书玙的喜爱之情,在九皇子府里的时候,他们这些九皇子殿□边心腹的人眼中,简直是众人皆知,书玙的受宠程度,更是令人侧目。

甚至于,太子殿下在大婚之夜,都能够抛下新房里的太子妃,转身去睡书房只为了陪着卓书玙。

再然后,卓书玙径自回家有一月的时间,当时,青荷以为卓书玙是因为杨靖泽迎娶了赵令颐进门所以心中惶恐才避之唯恐不及,等到一个月后,书玙和杨靖泽之间,再度恢复往日相处时的温和亲密,青荷当时心中还在想着,九皇子殿下对卓公子果真是用了心了,这般用情至深,哪曾想,卓书玙却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太子殿下对我情深意重?”书玙闻言,不禁轻笑出声,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一般,他有些慵懒的单手托着下巴半倚在桌子上,笑得腰都弯了,“那我还真得谢谢他了。”

书玙脸上的笑容一片明媚温柔,淡琥珀色的眼睛里,却是一片冰冷的哀戚之色。明明是轻柔悦耳的笑声,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却让人有些想哭……

青荷刚刚忿忿不平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对于书玙的反应,她依然是万分不解,她始终不明白,明明太子殿下对卓书玙已经那么关心备至,每日每夜几乎形影不离了,为什么卓书玙还会一点都不领情,甚至于眼睛里只剩下冰冷和苦涩。

“卓公子,”青荷皱眉,低声说道:“太子殿下待你用情至深,就是太子妃都不能比及,你和殿下又是幼时相识,殿下对你如何,你应该清楚。”

书玙笑着摇摇头微微挑眉,“怎么,替太子殿下鸣不平了?尤其是在我下药算计过你和他之后,需要我对他的不杀之恩和一如既往的宠爱感恩戴德么?”书玙微微停顿了一下,语含讽刺意味的哂笑道:“还有,太子妃怎么了,简直可笑,我为什么要跟她比?”

对于书玙这种言论,青荷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她睁大眼睛瞪着书玙,仿佛在等着看,他还能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书玙看着青荷不赞同的表情,心中有些无奈的微微一叹。所有他认为理所当然的东西,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古旧世界里,全都被看做大逆不道。就因为杨靖泽是太子,所以,他所做的那些事,在众人看来,都没有任何错处。就算是让书玙自己说,他都没法证明,杨靖泽错了,可是,明明是杨靖泽先背叛了他……

杨靖泽和赵令颐的婚事,他早就知晓,当时就应该放手的,可惜,因为不舍,因为奢望,他一直等到了最后,方才明白,什么叫做痛彻心扉。

不过,失恋而已,伤心难过一阵也就算了,难不成还用这点破事折磨自己缅怀一生不成?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错,爱上过几个人渣呢……

最可笑的时候,明明是先背叛了的杨靖泽,他凭什么在娶了赵令颐、甚至于赵令颐都有了身孕之后,还能抱着他说“我爱你”,背叛之后还自以为情深意重的爱,到底是在侮辱谁?

书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放下手中一滴未碰的茶杯,轻声柔和的对依然微微蹙着眉的青荷说道:“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开心一点,对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都有好处。青荷,对不起……我今天来,其实只是想和你道歉,我自认我做出那种事情,简直就是个人渣,你也不需要原谅我,作为被我害了的一个无辜女孩子而言,你永远不需要原谅害了你的那个人,我不配。”

青荷有些呆呆的望着站起身一脸认真无比郑重的说话的书玙,手指下意识的握紧。

书玙垂下眼睛,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冷笑,最后低声说了一句:“至于太子殿下?现在再说爱不爱的,他没资格。被我设计下药,他活该……”

青荷猛地站起身来,嘴唇抖了抖,想要说点什么。

书玙却不给她这个机会,连那柄他来时撑着的油纸伞也没拿,书玙直接大步走出了屋子,顶着春回三月的微微细雨,渐渐远去的素色身影被细雨淋湿,单薄而模糊。

青荷恍然间惊醒,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落了泪,她忙不迭的摸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神色间,有些错愕不解,还有些莫名的无奈。

书玙在春日里的微微细雨中,不慌不忙的往自己的屋子走去。虽然已经开春,可是三月毕竟气温还有些凉。

春雨虽如牛毛般柔和,落在身上半点不显,但这润物无声的雨丝却极是细密,不一会儿,书玙身上素色的衣物,便被打湿了。

之前还不觉得,等到身上的衣服被湿透了之后,书玙才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春寒陡峭。被冻得唇色发白的书玙依然是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微微眯起眼睛,仰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细密的雨丝落在脸上,就像有些氤氲开来的水汽。

在绵绵细雨里,被冻得身上都有些发抖了,书玙反而轻轻的勾起了嘴角,望着灰蒙蒙一点也不晴朗的天空,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来,这几个月的时间,他过得何其压抑。和杨靖泽之间的暧昧缠绵,说不清是虚以委蛇还是纵情声色。

书玙很清楚,自己还爱杨靖泽,不然的话,这些日子的委身于人,谈笑缠绵,他还真做不来。哪怕杨靖泽的所作所为,还有他的思维方式,自己永远都不可能认同。

不过,就算是喜欢,甚至是深爱,又能怎样呢?

书玙伸手一把抹去脸上的雨水,眯着眼睛用早已经湿了的袖子擦了擦眼睛,这才能勉强睁开看路。漂亮的淡琥珀色的眼睛里一片清澈,长长的睫毛上很快又沾了些细密的雨水,在本就水雾迷蒙的空气里,视野中更是有些模糊。

不过,再怎么喜欢杨靖泽,他也不会失去自我。

到此为止吧,在一切都结束之前,最后再做一件事,帮他解除后顾之忧,同时也算是个报复,还能顺便帮青荷一把,反正自己欠那个姑娘的债,这辈子也还不清了,不管对方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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