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武侠时代-第4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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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眼见这等神技,直看得心驰摇曳,偶有一招四人身形一停,使出绝妙招数,便是一阵轰然叫好之声。
齐御风三柄长剑,萦绕盘旋,此起彼落,寒光闪烁,煞是奇观,他本来内力雄浑,长剑到处便有嗤嗤破空之声,而这长剑飞腾翻跃,随接随抛,他力敌三名高手,却混若无事,只瞧得群雄目瞪口呆,均想这少年只凭一柄宝剑,便可称雄当世,三柄齐发,这还有得打么?
猛地里齐御风左剑一扬,在一柄自空落下的长剑剑柄上一推,那剑横飞而出,
向张仲雄疾刺过去。剑头撞在他长袖剑光舞成的光幕之上,迅疾无比的弹了回来,却
撞向谢于轼。谢于轼的长剑舞得正急,那剑一碰,便即飞去回刺齐御风。齐御风双剑分拨回带,三柄剑一横,却又分袭三人。
顷刻之间,三般兵刃组成的光幕之间来回激荡,有些长剑去势斜了,被齐御风气劲一收,登时便回转过来,盘旋着掠过三人头顶,这长剑锋锐无匹,三人哪敢硬接,好在三人进退趋避的功夫都已臻化境,眼明手快,灵台澄澈。这才堪堪躲避得过去。
三人越打越急,堂下之人看得也是眼热手潮。激动不已,全没想到这场激战是胜是败。谁生谁死。
齐御风剑路诡异,有时抓到剑柄,有时又随手将长剑向敌人抛掷,以一双肉掌对敌,拳路大开大合,与剑法绝不相似。三人起初便已感觉抵挡不易,见他三柄长剑乱飞乱刺,一双肉掌,又凌厉迅疾却如何还能招架?
当即阿古拉与张仲雄的气息的便缓缓渐粗。而谢于轼的剑法虽然依旧凌厉,却也日益惶急。
堂下一名老者突然道:“相传北宋年间,先代高手能以气御剑,化气为剑,那已是了不得的功夫,可眼下这齐少侠,却人剑合一,以意行剑,却是开千古未有之局。”
旁边一人笑道:“刘老头儿。你是点苍派的剑术高手,这么说,莫非这齐小侠的武功,还胜过张真人不成?”
那刘老头儿捋捋胡须。喟叹一声道:“我老儿混迹一生,武功虽然算不得多高明,但若江湖上有什么热闹。却不肯落下一场,张真人当年使剑的时候。我也是看过的。”
他虽然不肯明说,但众人心中却已明了。原来在这刘老头儿心中,这少年的剑术,居然已经有了不亚于张三丰的地位。
四人纵跃来去,出手越来越快,直化作四条影子,不一刻,只见四人之间,一阵繁密的金铁交鸣之声,叮叮当当,如雨点,如马蹄,漫天银光飞溅,四人六般兵刃,瞬间便交手了七八个回合,这剑气溢开,直将廊柱都砍成碎末,那廊柱一塌,登时片瓦纷飞,房顶便直直的落了下来。
众人本来便已经凛然相待,不肯错过这场一生少有的龙争虎斗,此时看见房顶倒塌,都大吃一惊,急忙向后退去。
坐在厅堂之上的诸多江湖有名望之士,此时也顾不得矜持,当即转身飞退,以免溅到一身尘土。
范遥见机的极快,他抿了一口茶水,抬头眼见不好,当即双手托住面前矮几,身子平平向后飞退五丈,坐在了这院落之中的一处松柏树荫之下,好整以暇的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有眼尖之人,眼见范遥居然连椅子都能吸在屁股底下,顺便带了出去。不由得心中暗叹,这明教右使果然有门道,练功就连屁股都练得到。
只见一阵剑光缭绕,烟尘弥漫,蔽日遮天,阿古拉目不见物,急忙将袍袖急卷。将些桌椅板凳,茶杯茶碗,齐齐射了出去,随即弹身而起,如升龙之势,一连撞破了好几块青砖,才钻出了这废墟。
他抬眼一看,却剑面前站立一人,身穿白衣,手中长剑亮灼灼、白森森,不是齐御风,又是何人?
他不由得大吃一惊,忙持兵刃相抗,待一抬手,却见手持弯刀的右手,虎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然绽裂,正汩汩出血,那伤痕呈十字交叉形状,一看便是有人有意为之。
当即他退开三步,却见谢于轼、张仲雄两人倒是比自己强上少许,早已逃出了外围,只是目光黯淡,低头不语,仔细看去,原来他二人手掌之中,却每人也都有这一个记号。
阿古拉登时心下惴惴不安,原来一股子的勇气此时都不知道跑到了那里,他一生大小经历数百战,也曾经有过技不如人的时候,可却没有一次,未输先沮到如此境地。
阿古拉心中念道:“中原人有句话,叫做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当真不假,我二十年不履中土,原以为这一次定然能够扬眉吐气,力挫群雄,谁想到就这样一个五六年前,还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居然就把我们三大门户的掌门,逼迫到这种地步。”
他气势一消,当即眼珠骨碌骨碌乱转,便想着如何解脱面前的死局。
谢于轼与张仲雄对望一眼,目中也俱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谢于轼立在一根半截的廊柱之上,喟叹一声,弹剑吟道:“草昧英雄起,讴歌历数归。风尘三尺剑,社稷一戎衣。”
说罢他目光一冷,狠狠的盯住了齐御风,厉声道:“姓齐的,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齐御风抱剑而立,笑道:“就算你不死,难道你还能当上皇帝不成?”他先前曾经跟随曲非烟学习诗文,知道这四句诗,乃是当年杜甫赞颂李世民的诗句,谢于轼苦心经营多年,眼下情急之下,终于露出了本来的心思。
在十余年前,少林寺屠狮大会上,谢于轼就曾经派下座下“青海三剑”,即马法通,邵鹤,邵燕三人,去擒拿“金毛狮王”谢逊,意图获取屠龙刀,称霸武林。
当时他为了对付少林寺渡字辈的三位神僧的金刚伏魔圈,苦心孤诣闭关多年,创立了一套“假三才剑阵”法,其间步法忽左忽右、穿来插去,并以轻功、剑法与敌人周旋,与三才剑阵颇为相似,实则其中暗藏正反五行,阵中三人每人需管到一个以上的生克变化,若敌人受其迷惑,按照三才方位去破解剑阵,当即陷身五行,难逃杀伤。
谁料这青海三剑学艺不精,出师未捷,出手便死在少林寺三位神僧的“金刚伏魔圈”下,谢于轼大惊之下,只能派出三位武功高强的师弟出手,在说服其他五位黑道之人,趁夜色偷袭少林三渡的“金刚伏魔圈”。
新“青海三剑”以此阵法在加上其他五人相助,与少林寺“金刚伏魔圈”相抗,居然丝毫不落下风,几乎便杀死了这三个和尚。
但不料明教教主张无忌却在当夜杀到少林,襄助少林三僧,这“假三才阵法”便被渡厄、渡劫、渡难联手破解,他青海派的三大高手,也落得身死异乡之局。
这世上贪墨财宝武功者甚多,当年上少林寺的,差不多十个之中,约莫便有六七个是想要趁乱夺取屠龙宝刀,然后一统江湖的。但青海一派,却显得尤为特殊。
其实这江湖上的人,大多数可能都不太记得青海派,因为这个门派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藏头露尾的功夫堪称炉火纯青。
当年屠狮大会结束之后,明教众人便已然觉察到这青海派的行藏有些不对,因为这青海派武功与六大派相比却丝毫不逊色,却声名不著,这一下屠狮大会却花了如此血本,实在令人生疑。
而当年屠狮大会之上,大多数仇家人多半还是为了向谢逊报仇而来,这青海派明明与谢逊毫无恩怨瓜葛,却为何执着的练了这假三才阵法,要这屠龙宝刀呢?
当时杨逍范遥便向张无忌提出要调查这个青海派,可是当年张无忌得知谢逊出家,朱元璋等人也有不臣之心,隐居之意已决,又念及这青海派玉真观乃是当年丘处机西游会见成吉思汗之时,在青海修建道观,留下的一支隐脉,此等亡国遗民,僻处西疆,做事神秘诡异一些,也数平常,便否决了此事。
而其他门户之中,江湖上年岁大的,念及当年全真派的好处,也就都对青海派容让三分,此事便不了了之。
但后来齐御风接掌西凉,屡屡与青海派人物相抗,五散人便又想起了这段掌故,众人研讨之下,便料定这青海派久不出世的谢于轼,定然是起了歪念。细细探查之下,才知道这谢于轼经营多年,其志不小,只是未曾露出恶迹,于是便也未曾动手。
今日这谢于轼突然于大庭广众之下,暴露心迹,看来这荣华富贵的梦想,是终究按耐不住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朝断魂凄复咽
谢于轼脸色变幻,沉吟半晌,说道:“不错,今日天下大乱,元失其鹿,天下有德者共逐之。remenxs)”
齐御风摇头道:“有德者,你不配!”
谢于轼哈哈大笑,一掌击在身边的一块假石上面,但见假石立刻化为甄粉而落,他朗声道:“我乃全真龙门派后裔,当年崖山大战,天下五绝的东邪黄药师亲传我祖父“弹指神通”神功与“落英神剑掌法”,用意便是光复我汉家江山,我不配,难道你配?”
齐御风正色道:“我中华自古有言,王侯将相岂有种乎?自来英雄而为当世钦仰、后人追慕,必是为民造福、爱护百姓之人。你勾结蒙元鞑子坏我平定吐蕃大业,残害我义军将士,妄取屠龙宝刀,祸乱中原江湖,此等鼠目寸光,见利忘义,两面三刀,不仁不义之人,又有何面目称王?难道是想效前朝故事,如同石敬瑭一般,当个儿皇帝么?”
谢于轼听到这话,心中怒极,他一生操劳,费尽心思,无奈明教如日中天,少林武当威望日隆,都远在他青海派之上。
他无奈之下,只能行一步是一步,今日这里给了好处便与这家办事,明日那里给了好处便又行那边,如此首鼠两端,也是迫不得已,今日被这少年说破了自己的一直不愿想的心思,当真有些无地自容。
齐御风长剑一收,插剑入鞘,朗声道:“我远赴万里,自西域而归。今日之世界,自西到多瑙河。至北到俄罗斯,即使距离我中华万里之遥的土地上。处处都有鞑子造孽,屠城掠地,滥施杀戮,天下积尸如山,骷髅白骨散处长草之间,有数不尽的孤儿寡母,都恨不得生啖鞑子之肉,痛饮鞑子之血,而你为一己之私。却妄想借助这等畜生之力,当真妄为人子!”
说罢,他抬手一指,指向了那边冷笑不已的阿古拉。
谢于轼面皮涨红发紫,痛喝道:“小畜生,你懂得什么,阿古拉乃是蒙古皇室血脉,窝阔台大汗的嫡孙海都之后,乃是元朝的敌人。元朝乃我中华死仇。我与哈拉和林两厢携手,灭了元朝,又有何不可?”
齐御风道:“却不知当年全真派灭派之危,终南山上的敌人。是元朝皇帝所遣,还是蒙古大汗所派?”
他这话一说,谢于轼登时语塞。百余年前,蒙古大汗蒙哥遣人敕封全真教。当代掌教尹志平力辞不就,结果被忽必烈座下高手金轮、尹克西、潇湘子等人杀的血流成河。若非小龙女与杨过及时出现,全真教便几乎险遭灭门之祸。但就算如此,全真教却也从此走衰,不复天下第一大派的荣光。
而当时天下尚且有宋,那个甚么窝阔台的嫡孙海都,也尚在蒙哥治下称臣,一直到了蒙哥在襄阳城下被杨过飞石击毙,忽必烈当上了大汗,灭了宋国多年之后,开始对其他部族削减权势,海都才起兵造反。
这样算来,全真教当年之仇,并非只是元朝一家,而是整个蒙古帝国。
齐御风停了几息,又厉声道:“全真一脉,乃重阳祖师所创,至马真人、刘真人、丘真人而发扬光大,如今蒙古大军南下百年,侵我疆土,杀我百姓。若当年道长们在世,他们岂能容你这汉奸与蒙古人勾勾搭搭?”
“方今豪杰之士,正结义以抗外侮。你号称全真正宗的后裔,却公然带着一个臭烘烘的鞑子来此会场捣乱,却又有何面目见天下英雄?”
他这话一说,众人登时也都觉得这谢于轼的行为有些不妥,其时蒙元统治中原已近百年,江湖之上,蒙古人也是颇多,一时之间,众人也没觉得谢于轼有什么不妥,可是齐御风一将说出,众人却又都觉得,这谢于轼做得确实过分了些。
谢于轼一生自负聪明善辩,此际被他这么一顿数说,竟然难以辩驳,回首前尘,不禁有些茫然若失,但他悔心一起,随即便灭,当即抬首强硬道:“多说无益,今日便以我等掌中长剑,一决雌雄。”
说罢他一挥手,张仲雄、阿古拉身形闪动,三人又持品字形,将齐御风围困当中。
齐御风手持长剑立在当场,气宇轩昂。姿神端严,他左右看了一眼,对着谢于轼轻啐一口,冷笑道:“败军之将,也敢言战,今日便让你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