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浪子-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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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暗哨的耳目,那是不可能的事,除非对方都是白痴。
看到房屋,相距已不足二十步。
“小绿,你看出古怪吗?”舒云贴在一株大树后,向靠在他左首的小绿附耳低声说。
“什么古怪?”
“除非我们找错地方,不然就是古怪。”
“你的意思是……”
沿途没有人出现拦截,这一带屋后容易接近的地方也不见警哨。“舒云是老江胡,已看
出古怪:”他们已发现我们,正在等我们人瓮,要瓮中捉鳖。”
“晤!刚才那冷落的几声犬吠,恐怕是人扮狗。”
“对!江胡人最讨厌狗,旦夕提防而又实力坚强的人也不养狗,以免风吹草动引起犬吠
乱人耳目。
事实上,真正有意登门寻仇的人,狗的用处有限得很。这里面如果真养狗,这时恐怕早
就乱成一团啦!”
“进去吧……”
“等一等。小绿,你会两仪剑阵吗?”
“会呀!本门弟子喂招,用的基本剑势,就是从两仪剑阵衍化出来的。”
“那你—定很熟悉奇正的变化,如果加以改变,双正一奇,二阳化阴,你能把握住契机
吗?”
“这……”
“不能有丝毫错误,会就会,不会就不会。”
“可以,但在夜间,恐怕欠熟练,不易确实把握变机,易位补位可能不大如意。”
“如果我用喝声来示位呢?”
“我想,我可以发挥七成威力。”
“好,这就够了。”
“你的意思……”
“强攻。”舒云斩钉截铁地说:“他们已经严阵以待,我们再往里摸索。会被他们逐一
消灭的。”
“对。强攻!”小绿不假思索地说:“可是,他们如果扶龙姑娘作人质……”
“不可能的,他们不可能知道我们的来意。运太清神罡护体,准备走。”
两人神意相通,猛地长身而起,急掠十余步,一鹤冲霄扶摇直上瓦面,从耳房的瓦面一
掠而过,眨眼间便飘落天井。
舒云身形着地,不但不站起,反而像烂泥般全身贴地。快速地滚转,双手齐扬。
飞钱出手后,他的身影已消失在地面。
暗器破风的锐啸凄厉刺耳,四面暗器齐向他飘落处集中。
他的飞钱却飞行无声,用的是满天花雨洒金钱手法,每只手足足洒出二十枚飞钱,每只
碗套内的制钱耗掉了三分之二。
“啊……”惨号声起自内堂的廊侧,两个人影向天井飞跌。
舒云取代了这两位仁兄的位置。
他是如何接近的?能看清的人恐怕只有小绿一个人。
小绿随后飞降,这就是两仪剑法向敌接近的要诀:一静一动,一进一退。
“嗷……啊……”惨叫声连续传出。
片刻间,一切重归沉寂。
六个人成了六具尸体,两具尸体还在挣扎抽搐,但已经没有声音发出。
“砰!”内厅门被舒云一脚踢倒了。
神案上,一盏长明灯发出幽暗的光芒。
“来人亮名号!”内面传出叱喝。
“砰砰!”两面厢房的排窗,发出巨响轰然崩塌。
“不要拆屋,进来说话。”内面的声音清晰震耳:“在下恭候两位的大驾。”
前面的左右两座后门同时打开,火光大明,有人举火把冲出。
“啊……”人倒了,火把扔出天井,火焰抖动几下,突然熄灭,有烟袅袅四散。
人群涌出,有七名之多,跳过两个丢掉火把在地下叫号的人,进入天井往内堂涌。
一声长啸,舒云从廊下挥剑投入人丛,长剑向左席卷,小绿立即超越,七个人连人影出
没看清,便倒了四个。
等舒云从右面反旋而出,两个首当其冲的人一断头一折足,不等他停下马步,小绿已左
旋合国,一剑贯入最后一人的右背肋。
七个人,刹那间全倒了,在地上哀号,狂叫救命。
两人藏身在耳房的檐下,蛰伏如蝙蝠。
久久,哀号声与呻吟声渐止,终于重归寂静。
血腥刺鼻,令人作呕。
久久,声息全无。
内堂的长明灯,突然熄灭。
久久,看谁沉不住气。
山巅,碧霞元君庙传来五更的钟鼓声,像是从云天深处传来,发人深省。
显然,里面的人不肯出来,等候他俩进去。
舒云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天井中,剑隐肘后不露锋芒,用左手将尸体逐一拖至墙根摆放。
他是那么专心,举动缓慢,像是出现在尸堆的鬼魂,尸体的拖动声打破四周的沉寂,倍
增三分恐怖气氛。
对付来路不明见人就杀的强敌,即使胆气最强的人,也会心惊肉跳的。
屋内的人,确是心惊胆战。
“你们到底是何来路?”黑暗的屋内传出语音,仍是早先曾经发问的人在说话。
舒云不加理睬,缓慢地,沉静地拖了一具尸体,慢慢拖向墙角。
“阁下为何而来?亮名号!”那人继续发问,显然可以看得到天井的景象。
天并暗沉沉,只能看到模糊的景象。
放好尸体,他又缓慢的走向另一具。
他知道,里面已经没有几个人了,但每一个都是主事的首脑人物,首脑人物不一定是最
强的,但身手绝不会太差,所以他不愿进去让对方在暗处偷袭。
他是来救复仇客的,复仇客是否与龙姑娘一起囚禁在这里,恐怕希望不大,很可能复仇
客早就死了。
按对方的行事习惯来说,复仇客仍然活着的希望微乎其微,对方根本没有留下复仇客的
必要,留下毫无价值。
对方该已明白,他与复仇客并不是朋友,留下复仇客来胁迫他,那是找错了对象,不会
有任何效果的。
他心中明白,对方不是不敢出来,而是另有重要事故不能出来。
重要事故是什么?是看守龙姑娘吗?龙姑娘值得看守?没有道理,龙姑娘只是一个偶尔
介入的人,任何人都不会重视的人。
他是来救复仇客的,龙姑娘不是他的主要目标。
屋内的人非出来不可的,天快亮了,天亮了他就可以登堂入室了,白天对方便失去了偷
袭的优势了。
他一点也不急,情势对他有利。
拖起另一具尸体,他慢慢向前面的前进房屋墙角拖。
一个黑影疾射而出,意在扑向他的背影。
潜伏在廊下的小绿斜跃而起,快逾电光石火,剑倏然横空,一闪即没,从黑影身后掠
过,立即隐没在对面黑暗的廊下。
“呕……”黑影叫,身形继续冲出。
他似乎懒得闪躲,将拖的尸体略往上提。
“嗤……”冲来的黑影手中剑贯入尸体,砰一声大震,身躯与尸体撞在一起,跃成一
团。
“救……我……”黑影声嘶力竭叫号,是女人的嗓音,想挣扎而起,却力不从心。
“你是心如铁石石三姑。”他低声说,俯身蹲下摸索:“你的背裂了缝,好像断了三条
背肋。”
“救我……”石三姑崩溃似的求救。
“把复仇客的下落告诉我,我替你裹伤。”他沉静地说,声音只有对方才能听得到。
“我……不……不知道……”
“我就不替你裹伤。晤!血快流尽了,你也快死了,快……”
“他是宋……”石三姑突然倾余力狂叫,意在告诉屋内的人。
可是,宋字无法说清,已被他扼住了咽喉。
一切重归沉寂,空间里,死亡的气息更浓重。
他缓缓站起,重新缓慢地拖动尸体。
他自己也感到奇怪,怎么自己变得这么冷酷了?面对这许多尸体,那么呕人的血腥,竟
然不感到内疚,不感到惊恐,与他的性格完全不同,他是一个反对杀戮的人。
死过一次的人,性格是会改变的。
如果不是小绿及时救了他,他早已死了。
这些人,都是他的生死仇敌。
仇恨是会令人疯狂,仇恨会令一个懦夫变成最勇敢的人。
尸体全部安置停当,天井已恢复原状。
打碎了的盆栽,也分别搬拨至两厢的墙根下,宽阔的天井正好放手去生死相拚。
他站在天井中间,屹立不动像个石人。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屋内的人忍不住地发问。
他发出一阵阴森的怪笑。
“你们是不是想救人?”屋内的人追问。
再一次阴笑,却没有答复。
“怎么不回答?”
阴笑声消失,天井中,他的身影已经消失。
片刻,不远处屋顶黑影连闪。
一声鬼啸从屋顶传下,令人闻之毛骨惊然。
“小心!人躲在天井里!”屋内的人急叫:“有两个,杀了我们许多人。”
两厢的屋顶,共出现七个黑影,披头散发,裙袂飘飘,是七个女人,七支剑在星光下冷
电闪烁。
“下面没看到活人。”一个女人说。
“的确躲在天井里。”屋内的人答。
“是什么人?”
“不知道!”
“他们为何而来?”
“不知道。”
“你这里的人都死了?”
“差不多。”
“出来吧!”
“不能出去,这两个狗东西的暗器可怕,联手合攻更为可怕,出去一个死一个,他们在
暗处袭击有似雷霆,不能冒险,屋里需人照顾。诸位耐心的等,天亮之后再说。”
“本座奉命前来将人带走,不能等。”
“可是……”
“往屋后撤,本座在后门掩护。”
七个女人身形倏动,奇快绝伦。
屋后也有院子,比天井大得多。
七个女人把住了后门,七支剑列为弧形,星光下,真像七个女鬼,夜间出现,真会把胆
小的人吓死。
久久,里面不见有人出来,外面也没有强敌视踪,死一般的静,似乎仍然保持互不侵犯
局面,看谁的耐性强。
七个女入僵立不动,真像七具僵尸。看样子,她们真有等到天亮的打算。
三个黑影是从前院东侧的沟穴钻走的,两男一女,中间那位男的肩上有一只长布包。
三个人窜定身法相当高明,借草木掩身,起落间有如脱兔,方向经常变换,令人摸不清
去向和意图。
远出三里地,三个人中间的距离开始缩小,从每人相距十步,拉近至鱼贯而行,窜走的
速度减慢,喘息声隐约可闻。
这种窜走术是极耗体力的,肩上有重物的人,更是不胜负荷,能窜走三里不需休息,已
称得上高手中的高手了。
舒云也曾经带了乾坤手逃走,吃足了苦头。
“歇息片刻吧!我支持不住了!”肩上有布囊的人喘息着说:“太阴七煞一定可以绊住
他们的,咱们已经脱离险境了。”
“也好。”在前面领路的人坐在大树下全身放松:“该死的!那两个狗东西不知到底是
什么来路,闷声不响,见人就杀,咱们栽得好惨。要不是太阴七煞及时赶到,咱们恐怕难逃
他们的毒手。”
“咱们的人蜂涌而出,每个人都是可独挡一面的高手,一出去就完了,像是被狂风吹倒
了似的。”女的用袖拭汗,说话的声音饱含惊疑:“老天爷,会不会是大龙卷?”
“大龙卷是魔中之魔,从不偷袭暗算,不是他。”带布包的人往村干上一靠,坐得四平
八稳,双脚搁在大布包上:“而且,他们没有找咱们的理由。哦!郑组长,咱们负责看管的
这个人,到底是何来路,值得派这么多的人保护?死了这许多人,值得吗?”
“你给我闭嘴!不许问你不必知道、不该知道的事。”郑组长沉叱:“我们只知道奉命
行事,值不值得与咱们无关。祸从口出,你不说这些犯忌的话,没有人说你是哑巴。怎么混
了快两年,到现在还没上道?尤其在这种风声鹤唤,草木皆兵的紧要关头,居然会说这
种……”
“他说的是心中的话。”右前方不远处,黑暗的树丛中传出陌生人的嘲弄性语音:“人
在生死关头,难免会对生死另有一番体会,这时候也就是懦夫与勇者的暴露分野。如果你认
为值得,就会成为勇敢的人,如果你认为不值得,就会消失拚死的勇气。”
“什么人?”三个人几乎同时惊跳而起,同时拔刀剑叱问。
负责携带布囊的人,钢刀掩护着地下的布囊,像保护小雏的母鸡。
舒云从树后踱出,背着手徐徐迈步接近。
“你们三位之中,身分地位可能都不低。”他一面接近一面泰然地说:“应该对在下有
些印象。你们夜间躲在深山密林中,到底在做些什么勾当?”
天色虽然不早,但林下依然黑暗,双方虽则接近至丈五六,仍然难辨面貌。
“不许再接近!”郑组长沉喝,正是在屋中发问,却一直不敢出来的人:“听你阁下的
口气,难道说,在下应该知道阁下的底细吗?”
“是的。”舒云停步不进。
“抱歉,在下不认识你,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