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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旺夫命-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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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铛儿在前个村子买了水,想给少夫人擦擦身子,凉快凉快的,可是少夫人死活也不肯呢!”捧起一块沾湿的布巾,铛儿垂下眼睛,“铛儿也不知该怎麽办了,再这样下去的话,铛儿真怕少夫人……”
铛儿不再说了,只是低头抹眼泪,戎易扬还没见过这皮丫头哭得如此伤心过,心中不由得也添了些焦虑。
若是詹肆月真有个三长两短怎麽办……
他翻身下马,将马缰交给戎定,自己登上马车。
“给我吧。”伸手,对铛儿道,“我来给他擦。”
“少爷……”铛儿一听,立刻露出了又惊又喜的神色,将布巾重新沾湿了,笑嘻嘻地交到少爷手中,也不知刚才的眼泪都哪里去了。
“少爷给擦,少夫人一定愿意!”
接过布巾,戎易扬面色不渝地瞥了她两眼,直怀疑自己是不是上了这小丫头的当。
“这里太挤了,你到後面那辆车上去。”
“好好好!”一跌地应著,铛儿下车去了。
戎易扬看著躺在那里不省人事,却还紧紧揪著领口的人,深深叹了口气。
也不知这个累赘今後到底能不能帮上忙呢……
 “喂,松手!”
抓住詹肆月揪住领口的手,使劲拉了拉,戎易扬大概也知道詹肆月是为什麽不肯让铛儿给擦身,十有八九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男儿身的实情……
 “松手,你想活活烧死?!” 
吼了一声,好不容易拉开那双滚烫的手腕,詹肆月也迷迷糊糊醒来,睁眼迷离地看了看他,又很快闭上,喘得更加费力。
不知为什麽,看到他这样子,戎易扬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好受了。
他还没想过,这个会在新婚夜跑去爬树的家夥竟然也会病倒,明明每次见到,总是一副打了鸡血精力过剩的样子……
戎易扬摇摇头,继续动手,接下来不再受到阻挠,詹肆月大概也认出他是谁了,让他顺利地将自己的外衣剥掉,露出熟虾子一般滚烫通红的脊背,等戎易扬将湿润清凉的布巾贴上去时,他还轻轻地喟叹了一声,一脸受用的舒畅表情。
戎易扬心里发笑,他要是一直这样安分倒也没什麽不好的。
擦完了後背,又将熟虾子翻过来,肚皮朝上,戎易扬抓著布巾正准备下手,却忽然怔了一怔。
躺在毡垫上的人微张著嘴唇喘息,一枚串著红线的小金佛粘在胸口上,那好像就是那天在金佛寺时娘给他求的……两点红晕在视线里乱晃,梅花盛开一般的娇豔,戎易扬一转脸,又看到平滑的小腹上,一个深陷的小圆坑正微微起伏著……
忽然意识到,这原来是他第一次看到詹肆月的身体!
竟然是那麽的……啊,这是一个并族男子的身体啊……可也是他的、娘子的身体?!
忽然感到脸颊燥热起来,戎易扬喘了口气,抓起布巾,看也不看地将詹肆月的胸口、腹部擦了个遍,詹肆月还在那里乱哼哼,戎易扬已经开始给他套衣服了。
詹肆月好不容易才觉得凉爽了一些,哪里肯乖乖穿上衣服呢,再加上被烧得神志不清了,著实闹腾了一阵子,才让戎易扬夹在胳膊底下硬给包好了,扔在车厢里。
等戎易扬下车时,自己反倒有些眩晕了。
老天,那是男人的身体吗?
他望了望天,发现除了“美好”,他竟然找不到任何语汇去形容那个景色……




旺夫命 10

终於,赶在下个村子落脚时,铛儿去向当地村医请了两剂清热败火的汤药,詹肆月捏著鼻子灌了下去,中暑的症状总算好了不少。他没再晕倒,只是整个人都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儿了,然而大漠到底有多残酷,他才刚刚开始领教。
白天的炽热,夜晚的寒冷,干渴和饥饿,野兽和风沙,大漠无时无刻不在刁难著这些闯入者,队伍几乎只在清晨和黄昏的时候前进,可还是每隔几天就会有人从队伍中消失,说是去附近找水,却再也没有回来……
随从们都感到恐惧,他们说这附近有流沙,流沙会在无声无息间靠近你,当你发觉情况不对的时候,就已经深陷其中,什麽都来不及了。
“少爷,我们为什麽不往东走,东边的天气要比这里好得多呀。”
有人这麽提议,可戎易扬只是向东边望了望,然後说:“东边已经是战场了。”
可是,既然明知在打仗,却为什麽还要来?明明是王爷的独子,又为什麽要扮成商人的儿子?明明讨厌自己,为什麽还要把自己也带上?!
詹肆月至今也搞不明白戎易扬到底打算做什麽,他曾问过,可人家只是说,到了适当的时候就会告诉他……
适当的时候……适当的时候,又是什麽时候呢?
詹肆月有一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就像被当成了傻瓜似的,从戎易扬严肃的神情中,他似乎能猜到一些端倪,可那到底是什麽……被强硬地带到这里,他难道不该知道吗?
可戎易扬只是一味地赶路、赶路,这让他感到有些无聊,同时也对前路更感迷茫。
即便再讨厌这片大漠,讨厌它冷酷无情,讨厌它噬人,讨厌它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可他无能为力,只能捏紧胸口的小金佛,祈祷著中原的佛祖可以保佑这一行人。
当这煎熬的一天又过去的时候,詹肆月跟著大夥儿一起将帐子钉在沙地里。
夜空异常的清朗,密密麻麻的星子像宝石一般,铺了满眼,璀璨到令人感动。西边有微风吹来,卷起了尘土,有些凉。
戎易扬从队伍的前端走来。
“今夜恐怕有大风,你们将帐子钉牢一些。”他说。
随从们应著,手忙脚乱地将楔子更深地砸进沙地。
詹肆月抬头,戎易扬忽然说:“……今晚怕不安全,你到我那里去。”
虽然是在对他说话,可眼睛却不知在看哪里。
詹肆月愣了一愣,摇头:“不用,我不在铛儿怎麽办,帐子里就剩她一人。”
“……”戎易扬!了他一眼,好似有些犹疑。
“那就随你吧。”最後他说,然後就巡视去了。
詹肆月瞅著他的背影,忽然感到有点怪怪的,他觉得自从那次让戎易扬给擦过身之後,他就一直不太对劲似的……可怎麽个不对劲法,他又说不上来。
“少夫人,少爷跟您说什麽了,您怎麽都愣了?”
铛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詹肆月回了神,转身往帐子里钻。
“你们家少爷说啊,今晚要刮风,让你小心点儿,别被刮跑了!”

可詹肆月万万没想到,他说的话竟成了真……能把人吹走的大风来了!
从後半夜开始,风声明显变了,越来越猛,越来越大,挟著沙石从西北方来,直把他们的帐子吹得左摇右晃,好像马上就要卷起来了似的。
帐外传来可怕的声响,好像野兽在嚎叫,一会儿长啸,一会儿低吼,还有许多怪音,没完没了的。沙石全都打在一侧的帐子上,劈里啪啦,震耳欲聋。
铛儿给这阵势吓坏了,裹著被子缩成一团,不停地发抖和哭泣。詹肆月也是心里乱跳的,他可没见过这麽大的风,只见过大水和泥流……
很快地将贵重东西收在一个包裹里,然後警惕地倾听。
这场风,似乎不一般……
他好像能从这风声中听到一丝丝的悲哀和绝望,垂死一般的,让人心惊胆颤。
“今晚恐怕不安全,你到我那里去。” 
又想起戎易扬的话,前些日子也遇到风沙,也没听他说这样的话……
忽然,一个巨大的响声从头顶传来,詹肆月猛地抬头,盯著帐子的西侧支杆,吱吱嘎嘎的声音好像就从那里传来,像是什麽东西在咬噬它一样。
“呜呜……少夫人,铛儿好怕啊……”铛儿捂起耳朵大哭。
那吱嘎声猛然间又变大了,甚至还伴随著一种破裂的清脆声响。
“不……”詹肆月睁大双眼,惊恐地呢喃,“铛儿,我们得出去……帐子要塌了……我们得逃出去!”
铛儿吓呆了,只顾著抽噎,而帐子摇摇欲坠,已经等不及了。
随便抽了一件外衣,詹肆月拉起铛儿就跑出帐子,狂猛的大风立刻将二人吹得脚步踉跄,眼睛也睁不开。
詹肆月将铛儿的头护在身前,往前走了两步,然後费力得将那件衣服裹在头上,往回看了看。
全是黄沙,什麽都没有,但他知道,帐子已经塌了。
必须要躲到临近的帐子里去……
詹肆月这样想,可四下望了望,却只看到昏黄一片,哪里有什麽帐子?!
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他知道自己不能乱走,不然很可能会迷失方向,然後越走越远,走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埋葬在风沙之中……
可是,他能在原地等吗,等大风停下来……那时,他们也许还活著,被这些利刃似的沙石打成两个筛子,但更可能的却是……他们会被活活冻死,然後这脚下的黄沙就是他们的坟冢。
啊啊,到底该怎麽办才好?!
铛儿惊惧的眼泪已经把他胸口的衣服濡湿,他也觉得心口狂跳,手脚发软,浑身的皮肤生疼的,心里更是痛苦。他只要稍稍松懈,两人就都会一起倒在沙土中吧?
可他还不想死,不想死啊!
“戎易扬……戎易扬……救我们……戎易扬……”
不知不觉,嘴里就喊出了那个人的名字,不由自主地向这个名字呼救。
可喊声刚刚出口,就被呼啸的风吞噬了,别说传到那个人的耳朵里,就连他自己都听不到!
绝望袭上心头,詹肆月再也无法忍耐,眼泪流出来,蜇在被沙打伤的脸上,很疼,他慢慢蹲在地上,抱紧同样绝望的铛儿。
救我们呀……为什麽不来……
戎易扬……我不想死,我还想回家……
我还想回家!




旺夫命 11

冷风包裹著,詹肆月只觉得周身越来越冷、越来越疼痛,可是想要回家的念头一直支撑著他,他才不至於和铛儿一样昏过去,只是慢慢愤懑起来。
这到底算是怎麽回事?
他是被硬带出来的,难道要在什麽都没搞明白的情况下,就要变成尸体,横著被搬运回去吗?!
不不……娘还等著抱孙子呢,他这个媳妇怎麽能先翘了辫子?
他可不要变成这大漠里的孤魂野鬼,永生永世都跟黄沙做伴,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他要回去……说什麽也得活蹦乱跳地回去呀!
这麽想著,他觉得真的站了起来,迎著疯沙奋力前行……

“醒……醒醒……”
一个飘忽的声音从头顶荡了过来,詹肆月慢慢抬起头,霎时给自己吓了一大跳。
他哪里在奋力前行了,明明是躺在了地上,都快叫沙子给活埋了,连裹头的那件衣服也不知哪里去了。
“起来……”
那个飘忽的声音又来了,詹肆月抹开满脸的沙土,看了看,眼睛立刻湿润了。
戎易扬……竟然真的是戎易扬……终於来救我们了……你这个混球!
“快站起来……”
戎易扬的头和脸都蒙了一层黄沙,样子也挺狼狈,声嘶力竭地喊,声音被风吹走了一半,还要吃进去半嘴的沙土。詹肆月想爬起来,可全身又僵又冷,铛儿还压在胸口,他只好把詹肆月从沙子里硬拽起来。
“你去抱她走。”戎易扬扭头对著身後道,詹肆月这才发现,风沙里竟还藏著一个人,看不清脸面,不过看体型,肯定不是戎定,大概是平时总骑马跟在戎易扬身後的那帮人里的吧。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立刻上前,将铛儿抱走了。
戎易扬又皱著眉头看了看詹肆月,詹肆月赶紧说:“我能走我能走!”
戎易扬颔首,边在詹肆月手腕上拴上一条绳子,边说。
“拉著绳子走……”
詹肆月点点头,跟在戎易扬身後,拽著绳子往前走,可他的脚被冻著了,又冷又僵,走起来就跟蜗牛挪似的费力。
早知刚才不该逞能了……
詹肆月悻悻地想,往前一看,早就见不到戎易扬的影子了,那个坏蛋把他丢下,自己一个人跑了!
“你不是来救人的,跑得那麽快……作死呀!”詹肆月忿忿地叫骂了一声,最後一个字嘴巴张得太大,吃进去一把沙子,又在那里“呸呸”了半天。
自己遇到这种事,都是戎易扬害的……
“你磨蹭什麽呢,快点!”
正低头呸著嘴里的沙子,戎易扬的声音就不知打哪儿飘了来,詹肆月大惊,望著眼前这黄呼呼好似啥也没有的一大片,恍然。
戎易扬还没走远呢,只不过是风沙太大,把他挡住了……啊哈哈,也不知道刚才骂他听到了没有……
詹肆月忙往前赶了几步,看到了戎易扬的身影就在前面,於是一路跟著那影子,摸著绳子,摸呀摸,摸到了帐子里。
呼──
一进帐门,詹肆月长出一口气,就无力地瘫在了地上。
这真是……要了命了……
“哟,少爷,您也太不体贴了吧,怎麽就让少夫人自己走回来啦?”
一个轻佻的声音从帐子里面传出来,听著就叫人不愉快,詹肆月想瞧瞧到底是谁这麽长舌,一抬头,却发现帐子最里还有好几个人呢。
他们一个个坐著躺著的,都悠闲得很,好像外面的风再怎麽刮,也跟他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就是呀,连个小丫头都有人抱回来呢!”
一个翘著二郎腿、蓄著八字小胡的男人这麽说,长眼睛还直瞟向身边的黑脸大汉,“黑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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