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剑风流-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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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最先知道的一人据说是东方城主……”
俞佩玉动容道:“东方城主?你说的可是南海七十二岛中,日月岛、不夜城,以一对日
月双轮威震南海,令海南剑派数十年不敢妄动的东方大明么?”
郭翩仙微微一笑,道:“不错,你如今说出这名字还不打紧,但据说昔年若有人敢直呼
他的名号,那人只怕很难活过一个对时。”
那病人却忽然张开眼来,逼视着俞佩玉,厉声道:“你怎知道东方大明的名字?”
俞佩玉只觉他这双没精打采的眼睛,竟忽然变得有如惊虹厉电般慑人魂魄,心里虽暗暗
吃惊,面上却仍不动声色,缓缓道:“家父昔日曾经对弟子说过,这位东方城主乃是武林中
十大高手之一,只是远在南海,江湖中一般人多不知道他的厉害,家父还说武林中武功真正
最高十个人,都绝少在江湖走动,其实他们的武功,无一不在当今声名最显赫的十三大门派
的掌门人之上。”
那病人道:“他说的这十大高手都是些什么人?”
俞佩玉道:“在下也记不甚清,只记得其中除了这位东方城主外,还有小蓬莱、樱花谷
的“神尼”樱花大师,极北荒漠中的“飞驼”乙昆,隐居青城山的“怒真人”,游侠无踪的
神龙剑客,神风岭的李天王……”
他话未说完,那病人却似已听得不耐烦了,微微皱眉,冷笑道:“十大高手?凭他们也
配。”
他又闭起眼睛,挥手道:“说下去。”
郭翩仙又咳嗽一声,道:“据说那东方城主和销魂宫生过从很深,知道这消息后,立刻
邀集了南海七十二岛的十馀位岛主,还有李天王、胡姥姥等人,赶来复仇。”
俞佩玉失声道:“我记起来了,这胡姥姥也是十大高手之一,她别的武功虽不十分高
明,但使毒的功夫,据说天下少有。”
郭翩仙道:“东方城主请出胡姥姥来对付销魂宫主,为的就是以……咳咳。”
他本想说“以毒攻毒”,但瞧了瞧朱泪儿铁肓的脸,这句话又怎敢说出来,只是不住咳
嗽。
俞佩玉忍不住道:“这些人难道已知道销魂宫主的隐居之处?”
郭翩仙道:“自然是知道的。”
俞佩玉道:“他们可曾找着了销魂宫主?”
郭翩仙道:“只怕是找着了。”
俞佩玉叹道:“这一场恶战,必定是惊心动魄,天下少有,却不知后来结果如何?”
郭翩仙道:“这就不知道了。”俞佩玉道:“你也不知道?”
郭翩仙苦笑道:“非但我不知道,天下只怕也没有别人知道。”
俞佩玉奇道:“为什么?”
郭翩仙道:“东方大明、李天王、胡姥姥等人,行事虽也十分隐秘,但出发前据说曾在
岳阳楼上痛饮了一日一夜,预行庆功,当时岳阳楼下恰巧也有人在一艘小舟上赏月饮酒,无
意间听到他们的说话,是以知道这些武林顶尖高手聚在一起,是为了要来对付那销魂宫主
的。”
俞佩玉道:“所以这消息后来就传了出去?”
郭翩仙道:“小舟上的这几人也并非多嘴之辈,是以知道这件事的人始终不多,但是江
湖间最难保密,到后来还是有些人知道了这件事,于是大家都忍不住要在暗中留心查访,都
想知道这一场大战的结果如何。”
俞佩玉道:“难道大家都未查访出来?”
郭翩仙道:“都没有。”
俞佩玉忍不住又问道:“为什么?”
郭翩仙叹了口气,道:“只因东方大明、胡姥姥这些绝顶高手,这一去之后,从此便无
下落,这些人就好像忽然从地面上消失了,谁也找他们不着。”
俞佩玉骇然道:“难道这些人都被销魂宫主……”
他瞧了朱泪儿一眼,戛然顿住了语声。
郭翩仙道:“销魂宫主虽是天下武林的奇人,但大家暗中推测,都认为她绝不可能将这
许多绝顶高手都……”
他也瞧了朱泪儿一眼,也不说话了。
突听那病人缓缓道:“你们司想知道这件事的真象么?”
郭翩仙陪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那病人道:“好,我告诉你们,东方大明、李天王、胡姥姥,以及南海七十二岛的十九
个岛主,全都是被我杀死的,杀得一个不留。”
他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番话来,就好像这本是件很轻松,很平常的事,但郭翩仙、俞佩玉
却不禁全被吓得怔住了。
他们虽未亲眼瞧过东方大明、胡姥姥、李天王这些人的武功,但连当今十三大门派的掌
门人都对这些人忌惮几分,这些人的武功也就可想而知,而南海七十二岛的岛主们,据说也
各有绝技在身,据说其中有一位岛主,曾经和飞鱼剑客苦战了三天三夜,竟丝毫未落下风。
像这样的人一个也难惹得很,何况有二十几个聚在一起,这奄奄一息的病人,却说将他
们全都杀光了。
俞佩玉和郭翩仙那里还说得出话来。
那病人缓缓又道:“还有,泪儿的母亲朱媚,并不是为了怕人寻仇才离开销魂宫的,她
只不过是因为久经沧桑之后,忽然真心爱上了一个人,所以不惜放弃一切,和这个人飘然远
引,做一对平凡的夫妻以度馀生。”
俞佩玉和郭翩仙呆呆瞧着他,心里暗道:“这个人莫非就是你?你莫非就是朱泪儿的父
亲?”
但这句话自是谁也不敢问出来。
那病人道:“你们可是想问我这人是谁?”
郭翩仙陪笑道:“前辈若不愿说,也没关系。”
那病人却道:“这人就是东方大明的儿子,东方美玉。”
俞佩玉和郭翩仙长长松了口气,心里却好像觉得有些失望,朱泪儿已经悄悄走过来,伏
在那病人身旁。
那病人接着道:“顾名思义,这东方美玉自然是个绝世的美少年,是以朱媚虽然阅人多
矣,竟还是对这比他小了几乎一半的少年,投下了一片真心,你们总该知道,越是像她这样
的女人,动了真情后越是不可收拾。”
俞佩玉和郭翩仙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银花娘却幽幽一叹,道:“正是如此。”
那病人道:“但这东方美玉除了人长得俊美外,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且品格之
低下,更是令人发指。”
他竟当着朱泪儿的面,骂他的父亲,朱泪儿居然无动于衷,好像觉得她父亲的确是该骂
的。
俞佩玉和郭翩仙又不觉暗奇怪。
只听那病人道:“朱媚嫁给他后,洗尽铅华,为良人妇,竟像是平凡的妇人一样,每天
扫烹煮,服待她的丈夫,只因她愿在这平凡的生活中,将往事全都忘记,她对东方美玉
情意之深,你们也总该能想像得到。”
俞佩玉叹了口气,暗道:“一个男人若能得到这样的妻子,人生夫复何求?”
银花娘暗叹忖道:“不知我将来爱上一个人时,会不会像这样子……唉,我人都快死
了,何必还想这么多。”
郭翩仙却在暗中忖道:“这位销魂宫主历尽沧桑,所以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表示自己的情
意,但东方美玉还是个年轻小伙子,只怕反而会觉得这种生活无趣了。”
三个人三种想法,谁都没有说出口来。
那病人道:“朱媚固是情深一往,谁知东方美玉却反而觉得这种生活无趣了,竟怂恿着
朱媚要她再回销魂宫去。”
郭翩仙微微一笑,俞佩玉暗暗摇头。
银花娘道:“她……她回去了么?”
那病人道:“朱媚自是不肯答应,那时她年纪虽已不小,但驻颜有术,看来还是美如天
仙,所以东方美玉还不舍得离开她……”
郭翩仙瞧了朱泪儿一眼,暗道:“她小小年纪,便已能令男人如此颠倒,她母亲更不知
有多妙了,只可惜我自命风流,竟遇不着这样的女人。”
银花娘暗道:“朱嵋虽然洗尽铅华,但某些地方想来还是能令东方美玉欲仙欲死……不
知我将来能不能比得上她呢?”
她瞟了俞佩玉一眼,俞佩玉却在叹息。
那病人道:“但以嵋术驻颜的女人,最忌生育,朱媚自也知道这点,是以两人多年都未
生育,到后来朱嵋年纪越大,做母亲的愿望也越来越强烈,竟不顾一切,生下了个女儿……
这就是她了。”
他瞧了朱泪儿一眼,朱泪儿垂下头来,目中已有泪痕。
银花娘却已忍不住插口道:“她生下这孩子后,真的就变老了么?”
这屋子里别人都只在留神听着这段故事里的诡秘曲折之处,只有银花娘,却在关心着销
魂宫主的容颜。
那病人叹了口气,道:“不错,朱媚生下了这孩子后,不出半年,一个倾国倾城的绝代
佳人,竟然就变得鹤皮鹤发,一下子就像是老了几十年。”
银花娘也叹了口气,嘴里不再说话,暗中却忖道:“这么样说来,就算杀了我的头,我
也不能生孩子了。”
谁知俞佩玉竟也叹了口气,道:“那东方美玉既已对朱宫主生出了厌倦之意,此后只怕
更……更……”瞧了朱泪儿一眼,将下面半句话咽了回去。
那病人道:“朱媚聪明绝顶,又何尝不知道东方美玉已对她渐渐有了异心,只是她本也
未想到自己生了孩子后,竟会老得这么快,一日揽镜自照,忽然发觉自己头发竟也脱落了大
半,她也就立刻想到,此番只怕是再也挽不回东方美玉的心了。”
银花娘暗道:“我若是她,不如就将东方美玉一刀杀了,这样我虽然再也得不到他,也
让别人休想得到他。”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偷偷瞟了俞佩玉一眼,瞧见俞佩玉脸上的刀疤,立刻垂下了头,
再也不敢抬起。
只听那病人接着道:“这一夜她抱着孩子,偷偷痛哭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还未天亮,她
就去叫醒了东方美玉。”
银花娘又忍不住道:“他们两人难道不……不住在一起么?”
那病人道:“自从生下这孩子后,东方美玉就别居一室,说是这样才能让朱媚好好的照
顾陔子,其实……哼。”
郭翩仙暗道:“这也不能怪他,若换了是我,我也不愿和个老太婆睡在一床的……”突
觉那病人的目光冷冷向他瞧了过来,立刻陪笑道:“却不知朱宫主叫醒了他后,是为了什么
呢?”
那病人叹道:“这只怕你们谁也想不到的。”
大家屏息静气,谁也不敢多嘴,过了半晌,才听那病人缓缓的接道:“她叫醒他,是为
了要向他告别。”
俞佩玉、郭翩仙、银花娘齐地一怔,失声道:“告别?”
那病人道:“不错,她知道自己这样子,再也不会得到东方美玉的欢喜,是以痛哭一夜
后,立下决心,要让东方美玉恢复自由之身,她只说:“我不忍拖累你,更不忍要你勉强陪
着我,你离开我后,不妨找一个年纪相若,性情温柔的女子,好好成家,好好活下去,而
我……我虽然再也见不着你,但只要想你活得快活,只要能将你的孩子抚养成人,我也就心
满意足了。””
这番话此刻由一个男人嘴里说出,虽已失去了那分凄惋悲凉之情,但大家想到朱嵋当时
说这番话时的心情,仍不禁俱都为之恻然。
就连郭翩仙心里也不禁暗暗叹息:“想不到这朱媚竟对东方美玉有如此真情,一个男人
一生中能有这么段情感,活着已可算不冤了。”
俞佩玉已忍不住动容道:“那东方美玉听了这番话后,难道就真的忍心一走了之不
成?”
那病人缓缓道:“他没有走,他听了这番话后,立刻指天誓日,说他对朱媚的心绝不会
变,无论朱媚变得多老多丑,他都绝不会弃她而去。”
俞佩玉长长叹出口气,道:“如此说来,这位东方公子并非负心的人。”
谁知那病人却道:“不错,他的确不是负心的人,只因他根本不是人。”
说到这里,他平静的面容,忽然变得激动起来,目中射出了火焰般的怒意,额上也沁出
了一粒粒汗珠。
朱泪儿轻轻替他拭着汗,眼泪已流落满面。
大家瞧得瞠目结舌,更是谁也不敢插嘴,一时之间,小楼上只能听朱泪儿悲哀的啜泣
声,大家沉重的心跳声。
过了半晌,那病人终于吐出口气,缓缓道:“朱媚听了东方美玉这番话后,心里更是感
激,她本来自是舍不得离开他,只是情愿为了他牺牲自己,如今东方美玉既然已经这么说
了,她自然就绝口不提“别离”两个字。”
俞佩玉道:“但那东方美玉难道……难道另……另有居心不成?”
那病人道:“从此以后,她一面照顾孩子,一面更对东方美玉服侍得无微不至,只差没
有将心挖出来给他吃了,谁知这样又过了两年多后,东方美玉的爹爹竟忽然找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