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剑风流-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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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真的蹒跚着走了出去,那侏懦般的身子,看来更是卑小,一面走,口中还不住
喃喃道:“这年头真是变了,做女儿的不怕老子,做老子的反而怕起女儿来了。”
俞佩玉也真未想到他竟会被自己的女儿骇走,心里又惊又奇,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
来。
姬灵风冷冷道:“你下来做什麽?躺回床上去。”
俞佩玉道:“在下……在下不便在此打扰,想告辞了。”
姬灵风冷笑道:“你听了那侏儒的话,以为我要害你是麽?”
俞佩玉道:“他……他毕竟是你的爹爹。”
姬灵风冷漠的面容,突然激动起来,嘶声道:“他不是我爹爹!不是!不是!不是
……”她抓着衣袂的一双手渐渐扭曲,痉挛,面上竟也有了姬葬花那疯狂的神色。
俞佩玉吃惊地望着她,过了半晌,她神情终於回复平静,目光又变得鹰隼般冷锐,
瞧着俞佩玉道:“你以为他是个好人?”
俞佩玉虽未承认,也未否认。
姬灵风突然又咯咯大笑起来,道:“奇怪为什麽有这许多人会受他的骗,上他的当
,直被杀死了还不知道,还要以为他是个好人。”
俞佩玉道:“我和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害我?”
姬灵风道:“无冤无仇?哼,你可知道这地方怎会充满了残杀,你可知道,生命在
这里为何会变成如此卑贱?”
俞佩玉道:“我……不知道。”
姬灵风纤美的手指又痉挛了起来,嘶声道:“这只因他喜欢杀人,喜欢死亡,他喜
欢瞧着生命在他手中毁灭,别人死得惨,他越开心。”
俞佩玉怔在那里,背脊上已不觉升起一阵寒意。
这一家人夫妻、父女间,竟似都充满了怨毒,互相在暗中怀恨、咒骂,他也不知竟
该相信谁的话。
姬灵风自然瞧得出他的神色,冷笑道:“这些话信不信都由得你,和我本没有什麽
关系。”
俞佩玉嗫嚅道:“我……找不是不信,找只是觉得,一个人既然对猫狗都那麽仁慈
,又怎会对人如此残忍。”
姬灵风皱起了眉道:“他会对猫狗仁慈?”
俞佩玉道:“我亲眼瞧见他将一只死猫的身,好生埋葬了起来,当时他并不知道找
在那里,显然并不是故意做给我看的。”
姬灵风嘴角泛起一丝奇异的微笑,悠悠道:“但你知道那猫又是谁杀死的?”
俞佩玉道:“谁?”
姬灵风道:“就是他自己。”
俞佩玉心头不由得一寒,失声道:“他自己?”
姬灵风冷笑道:“花儿开得正好时,他也会将花摘下揉碎,然後再好生埋起来,无
论是花木也好,是猫狗也好,是人也好,只要别的生命活得好好的,他就不能忍受,但
是那生命若死了,他立刻不再怀恨,只有死,才能获得他的善心,你若死了,他也会将
你好生埋葬的。”
俞佩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再也说不出话来。
姬灵风道:“这一片庄院的地下,几乎已全都是他亲手杀死,又亲手埋葬的体,你
若不信,不妨随便找个地方挖出来瞧瞧。”
俞佩玉只觉一阵恶心,嘶声道:“我只想走,走得越远越好。”
姬灵风冷冷道:“只可惜你j走也走不了。”
俞佩玉刚站起来,又“噗”坐倒在床上。
姬灵风道:“你若想活下去只有好生听我的话,否则你只管走吧,我绝不拦你。”
她果然闪开身子,让出了路。
门是开着的。
但俞佩玉却不知是该走出去。还是该留在这里,他眼睁睁瞧着这扇敞开着的门,一
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口口口
姬灵风冷眼瞧着他,缓缓道:“你不必担心有人闯来,姬葬花胆子再大,也不敢带
人来的,我自有要胁他的手段,我也有保护你的法子”俞佩玉终於站了起来,道:“你
保护我?”
姬灵风冷冷道:“你只管放心,有我在,你绝对死不了的。”
俞佩玉缓缓道:“不错,此时此刻,的确唯有这里才是最安全之地,但有些人宁可
冒险而死,也不愿求人保护的。”
姬灵风冷笑道:“但你却不是那样的人。”
俞佩玉淡淡一笑,道:“我不是麽?”
深深吸了口气,大步走了出去。
无论他心中多麽悲愤激动,说话却永远是温柔平和的,他永远不愿在人前失礼,别
人若认为他柔弱怯懦,那就错了。
姬灵风也不禁怔了怔,道:“你真的要去送死?”
俞佩玉头也不回,走出了门。
姬灵风大声道:“你已无处可去,为何还要逞强?”
俞佩玉回过头来,缓缓道:“多谢关心,但我自有地方去的。”
姬灵风冷笑,道:“好,你去吧,反正你是死是活,都和我全没半点关系。”
她嘴里虽如此说,但直到俞佩玉已去远了,她还在那里痴痴地瞧着他出神。
口口口
俞佩玉晕过了半日,此刻已又是黄昏。
他每次脱力晕迷,以为已再难支持,但醒来时,用不了多久,就立刻又有了力气,
这倒并不完全是因为他体质过人,那神奇的小惫丹,自然也有关系。
这时他跃入黄昏中的庭园,精神又一振,他伏着身子,穿行在林木中,别人显然也
想不到他有这麽大的胆子敢闯出来,是以也未在园中派人监视,何况无论谁想在这麽阴
森阔大的园林中,想避开人的耳目,却非难事。
但他也休想能闯得出去。
自树叶掩映中瞧出去,庭园四周都隐隐有人影闪动,每一株树下,每一片暗影中,
都似隐藏着危机。
俞佩玉东窜西走,一心想寻回那破旧的小屋,只因他此刻只觉这“杀人庄”里,唯
有高老头是可以依赖的人。
但庭园阴瞑,草木森森,他那里能辨得出方向,兜了无数个圈子後,他突然发现自
己又到了假山流水间那神的“纸阁”前,地上的身虽已被移走,但残留的战迹仍在,那
一幕惊心动魄的血战,似乎又泛起在眼前。
俞佩玉回头就走,但走了两步,又突然驻足。
姬葬花既已将他从这纸阁地下的秘窟寻出来,就再也想不到他又会回到那里,那里
岂非已是最安全的地方。
俞佩玉实在无路可走,此刻想到这里,再不犹疑,转身又掠入了那纸阁,拖开蒲团
钻了进去。
地穴中伸手不见五指,俞佩玉倚在冰冷的石壁上喘息着,眼前这一片无边的黑暗又
藏着些什麽?
他喘息渐渐平复,但这间题却越来越令他恐惧,他忍不住往前面搜素,突然,他摸
着了一个人。
竟有人躲在这黑暗里等着他,黑暗中,只觉这人彷佛是坐在那里的,身上穿着麻布
衣服。
俞佩玉连心脉都几乎停止了跳动,颤声道:“你……你是谁?”
那人动也不动,更未笞话。
俞佩玉满头冷汗涔涔而落,紧贴着石壁,缓缓向旁移动,嘶声道:“你究竟是谁?
躲在这里究竟想怎样?”
黑暗中仍无一丝动静,但这死般的寂静,却更可怖。
俞佩玉摸索着石壁的手掌,已满是冷汗,脚步一寸寸移动,脚下似乎拖着千斤铁链
般沉重。
突然他手指触着件冰凉之物,竟是盏铜灯。
石壁凹入了一块,铜灯便嵌在那里,灯旁竟还有两块火石,俞佩玉赶紧一把将火石
抢在手里,灯油未枯,但他手掌不停的颤抖,一时间那里打得出火。
俞佩玉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现在火石已在我手,你纵不说话,只要火光一起
,我也会知道你是谁的,你何苦不现在说出来。”
这番话自然毫无作用,但俞佩玉这也不过是藉自己的语声,壮自己的胆,话说出来
,他心神果然已渐镇定。
“嚓”的一声,他终於打着了火,点燃了灯。
火光一闪间,他已瞧见一个矮小的老人盘膝闭目坐在那里,须发俱已苍白,身上穿
着件淡黄的麻衣。
他面色乾枯得全无丝毫血色,看来竟依稀巴姬葬花有几分相似,只是比姬葬花更森
冷,更阴沉。
俞佩玉手脚冰凉,道:“你……你莫非是姬葬花的爹爹?难道你还没有死。”
那老人从头到脚,动也不动,甚至连须发都没有一根动静,在闪动的火光下,看来
赏在是说不出的诡可怖。
俞佩玉咬了咬牙,壮起胆子走过去,突然发现这老人须发有些不对,伸手一摸,竟
是蜡铸的。
这老人原来只不过是具蜡像。
俞佩玉忍不住苦笑起来,但想了想,又不禁怀疑道:“想必是姬葬花的父亲的蜡像
,却又怎会被藏在这秘穴里。”
他再往前搜索,只见这地穴前面竟有条秘道,黑黝黝的瞧不见底,也不知是通向什
麽地方的。
地穴方圆有两丈,除了这蜡像外,竟还有张小床,床边有个小小的木柜,上面零乱
的放着些杯壶、书册,灰尘已积了半寸。
这些虽都是些平常的日用之物,但在这无人的秘穴里发现这些东西,却硬显得说不
出的神秘,俞佩玉惊奇疑惑思索,终於恍然:“姬葬花的爹爹或是为了被人所逼,或是
为了沽名钓誉,是以故作姿态,说是要在那纸阁里诵经忏悔,其实却在这下面睡觉,他
为了瞒人耳目,所以又做了这蜡像,平日就将这蜡像放在纸阁里,别人既不敢进来打扰
,远远瞧去,自然以为坐在阁里的就是他。”
这分析不但合情,而且合理,俞佩玉自己也很满意,却又不禁叹息,有些看来极神
圣的事,真象却是如此可笑。
他将铜灯放在那小瘪上,忍不住去翻动那些书册,但却只不过是些传奇的书,并非
是什麽武功秘笈。
俞佩玉又不觉有些失望,突见一本书里,夹着几张素笺,上面写着的竟是些艳语绮
词,而且看似女子的手笔。
俞佩玉文武俱通,一眼便看出词意中满含着相思悲恨之意,显然是女子以诗词寄意
,将相思向情人倾诉。
那蜡像身材瘦小,容貌诡异,像这样的人,难道也会是个风流种子,难道也会有少
女对他这般爱慕。
俞佩玉苦笑着摇了摇头,放下书,突然瞧见床下露出了一角锦囊,他又忍不住拾了
起来,锦囊中,落下了一方玉佩,玉质温良,雕刻细致,正面阳文刻的是“先天无极”
,背面阴文竟是个“俞”字。
这玉佩赫然竟是俞佩玉家族中的珍藏。
俞家的珍藏,竟会在这里出现,这岂非更不可思议。
俞佩玉怔了许久,又瞧见那锦囊上绣着个女子的肖像,明眸如水,容华绝代,赫然
竟是姬夫人。
绣像旁还有两行字。
“常伴君侧,永勿相弃。媚娘自绣”这“媚娘”两字,自然就是姬夫人的闺名,针
绣虽和笔写有些不同,但字迹却显然和那诗词同出一人。
她嫁了姬葬花这样的人,深闺自然难免寂寞,是以便将一缕情丝,抛在别人身上,
而她的对象,竟是俞家的人。
俞佩玉怔在那里,姬夫人的语声似又在她耳边响起。
“……以前有一个姓俞的,杀了我一个很亲近的人,在我的感觉中,姓俞的都不是
好人。”
姬夫人痛恨姓俞的,想来并不是因为姓俞的杀了她的亲人,而是因为那姓俞的刺伤
了她的心。
那姓俞的想必正和俞佩玉现在一样,遭受着危机,是以姬夫人便将他藏在这密窟里
那时姬葬花的爹爹自然早已死了,他生前只怕再也想不到自己用来骗人的密窟,竟被他
媳妇用来藏匿情人。
姬夫人也许早就和那姓俞的相识,也许是见他在危难中而生出了情意,总之,他想
来并未珍惜这番情意,终於将她抛弃,独自而去。
“……人间那有光明的月夜;除非在梦里找寻……”
“他”走了之後,姬夫人在人间已永无欢乐,唯有在梦中去寻找安慰,是以她终日
痴痴迷迷,只因她已伤透了心。
俞佩玉瞧着锦囊中美靥如花的姬夫人,再想到此刻那幽灵般的姬夫人,暗中也不禁
为之叹息。
但他却再也想不出那“姓俞的”是谁?那算来该是他的长辈又自然绝不会是他的父
亲,他也想不出有别的人。
这一段充满了凄艳与神秘的往事,除了姬夫人和“他”自己之外,只怕谁也不知道
详情。
俞佩玉长叹一声,喃喃道:“想来他最後必定背弃了姬夫人,独自悄然走了……但
他却又是从那里走了?这地道莫非另有出口。”
想到这里,俞佩玉不觉精神一振,立刻将一切别的事全都抛开,拿起铜灯,向那黝
深的地道走。
口口口
过去地道窄小曲折,而且十分漫长。
“这一片地底下,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