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记-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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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不解风情了。”苏白鸢插言道,“没看见上官姑娘和刘公子郎情妾意吗?万一咱们一找就是十年八年,岂不是拜拜耽误了人家好些年华?依我看,你放了上官姑娘,留下我在这里。我苏白鸢可是刘公子的生死之交,留下我当人质也一样。”
不待陆玄元表态,刘子培便急道:“不行!”
“我看也不行。”一个玄衫男子从门口翩然而至,他以黑布遮脸,只露出双眼。
“这里守卫森严,你是怎么进来的?”陆玄元变了脸色,十分讶异。
男子一笑:“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是我上官玉洛去不了的吗?”
“哥哥!”上官玉卿疾呼了一声,似乎跟陆玄元一样讶异。
上官玉洛看了看刘子培手上的莫邪长剑,道:“我猜这定是把好剑。”
“姑且一试。”刘子培拔剑,上官玉洛相助。
果不其然,这陆玄元的身手敏捷异常,路数更是诡谲多变。苏白鸢料想若是只有刘子培一个人在的话必然不是他的对手。
三人缠斗了好一番功夫,才分出个轩轾来。刘子培也终于将长剑架在了陆玄元的脖子上。上官玉洛抬手一击,陆玄元便昏厥了过去。
“哥哥……”上官玉卿万万没有料到自己自小便不受家族重视,这一次长兄居然亲自出动来救她,不禁动容得潸然泪下。
“走,跟我回家。”上官玉洛并没有上前安慰,而是转头就走。
苏白鸢猛然想起自己书中对上官玉洛这个人的描述:“容冶无双,更胜刘子培一筹”。
刘子培已然这么俊俏了,那更胜一筹的上官玉洛会惊为天人到什么程度呢?
“等等!”好奇心驱使她叫住了上官玉洛,“公子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难道是生得如卫玠一般美,怕被‘看杀’吗?”
她这么一叫嚷,刘子培、上官玉卿和上官玉洛全都愣住了。苏白鸢这才反应过来,在这个时代,女子当如上官玉卿一般温良内敛。跟她一样外向奔放的,倒成了风俗之下的异类。
上官玉洛笑了笑,揭下了覆盖住口鼻的黑布——上官玉洛眉眼之间多与上官玉卿相似,只是更添了几分男子的英气。得到“更胜刘子培一筹”的评价一点也不为过。只是左脸出有一道伤疤,又细又长,从眼下直到耳后。但这丝毫掩盖不住他的容貌。
苏白鸢看得痴了,刘子培便赶忙道:“闻名不如会面,在下刘子培。今日匆匆,恐礼数有失,日后若来京城,必在三王府设宴款待。先告辞了!”
谁知上官玉洛却像没听见似的,带着妹妹离开了。上官玉卿倒是频频回望,顾盼有加。
“果真小门小户。”待他们走远后,刘子培怨叹道,“礼尚不下庶民,在我面前他们竟也如此无礼。”
“啧啧……”苏白鸢笑眯眯看着他那张有些气愤的脸,“我该说你什么好呢刘大公子?原来你这江湖豪侠的样子是装给别人看的,骨子里却是个繁文缛节的书呆子嘛!”
刘子培毕竟也是三王爷的掌中宝,哪曾受过这般侮辱?他听完更是气得涨红了脸,却又不能和女流之辈一般计较,只得愤愤撇过头去。
苏白鸢见话说得过头了,便温言道:“你爹爹抓了人家妹妹,换做是你,能有好脸色吗?行啦,别再恼啦……你啊,算是窥见了半个官场,却连一半的江湖也不曾见过。”
回客栈的路上,两个人缄默良久。
“窥见了半个官场,却连一半的江湖也不曾见过”。刘子培一直在想苏白鸢这句话——这话说得好有意思,或曰更像是一块利器,切中肯綮,直击他的心。他看看苏白鸢,这女孩子明明就是副邻家姑娘的样子,没有半分戾气,怎么就成了个女杀手?而且更奇怪的是,自己怎么对她有种天然存在般的信任?
刘子培突然打破了沉默:“苏白鸢,你为什么取了这个名字?”
苏白鸢不知道刘子培怎么问起了这个。不过既然他问了,她便回答:“也没什么……我娘生我之前,家里养了一对白色的小鸟。所以我一出生就叫‘白鸢’喽。”
“为什么你对任何事情都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脸上漾起了一抹浅笑,苏白鸢看他情绪时晴时雨,觉得好生奇怪。
“有吗?是你太严肃了些吧……”她道,“对了,你又为什么取这个名字?该不会是叫着顺口随便取的吧。”
实际上她当初就是觉得顺口随便取的——苏白鸢在心里默默想。
“怎么可能!”他收敛了笑意,急欲辩解。
“怎么不可能?刘、子、培,这三个字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她明知故问,享受着刘子培被逗得说不出话来的快感。
“才不是!”他急忙道,“你说我名字普通就算了,‘刘’可是国姓,怎么可以随便轻言相向?再说了,我的名字本就不是随便取的——‘子’是皇室族谱给的辈分;至于‘培’,乃是遵循了阴阳五行……”
“噢……那你们下一辈便是‘金’了?”
“然也。”
此去幽州,一路上两个人也似这般有说有笑,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新婚的小夫妻俩。旅途上有人相互陪伴,倒也不寂寞。
幽州位于比京城还靠北的朔方,虽非苦寒之地,可气候也不甚宜人。
“幽州是到了,可幽州台又在什么地方?”刘子培问。
“幽州台可不是一座台,是幽州州牧的宅邸。”苏白鸢道。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苏白鸢一笑,却不作声。
来到幽州,他们第一件事就是寻了个茶馆休憩一番。
“店家,请问幽州台怎么走?”苏白鸢道。
“姑娘可是要去拜谒州牧大人?”店家问道。
“正是。”
“两位有所不知,除开公务外,那州牧大人一个月只见一次客。每月的十五,总有些四面八方的有识之士来拜谒他老人家——因为啊,州牧大人曾说,若能帮他完成一件事,他必能满足来者一个心愿。”
“满足什么心愿?”刘子培皱眉问。
“这就不知了……”店家摆摆手,“至今还没人完成过州牧大人交代的事情,自然也无从知晓他能满足什么心愿。”
刘子培和苏白鸢对视了一眼,便明了了。他们二人皆是揣测,这个“心愿”极有可能正是那“凤血夜明珠”。看来幽州台里有明珠的消息已被不少人知道了。
“迄今为止还没有人办到哎……”苏白鸢调笑道,“刘大公子,你怕吗?”
刘子培毕竟年少气盛:“我才不信这个邪。”
确乎其然,在他生命的前二十年中,就算他想要天上的星星也有人愿意给他摘下来。可现在不同了。从他踏出王府大门的那一刻,便注定了孤军奋战。此时,他再不是什么王府里的贵公子,什么人人讨好的皇亲贵胄——他只是他自己,刘子培。
☆、中秋之夜
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可刘子培和苏白鸢谁都没有心情吟诗赏月。他们好容易等到了这个月的十五,只有每个月的这一天才能前去面见幽州牧。
同样是五十有余的人,三王爷精神矍铄,同年轻人没什么两样。可这幽州州牧宋桓却苍颜白发,一脸颓相。
宋桓好似看出他们二人谈吐不俗,便以贵客之礼相待。
“敢问二位如何称呼?府上何家啊?”宋桓捋了捋胡须。
“小女苏白鸢,这位是京城三……”苏白鸢刚要说出那句“京城三王爷府上的二公子”,就被刘子培以警示的眼神打断。
刘子培接着道:“晚辈姓刘,名子培,家住京城。本是小门小户,可也曾断文识字,习得些武艺。若有机会为大人分忧,必当竭尽所能。”
他在“小门小户”几个字上咬字极重,明显是在刻意强调。宋桓见这话说得得体,便连连点头,神态中颇有赞许。
苏白鸢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他们这次本就是暗自行动,怎么可以暴露了身份?她遂向刘子培做了个鬼脸,却得到了后者十分嫌弃的白眼。
“说来也是惭愧……”宋桓摇头道,“老夫有个不肖女,小字颜儿。四年前,本为她定下了一门亲事,可谁料她就是不愿。逼问之下才知道,她早就……早就和别人私许终身了……”
宋桓说着说着,便开始面有难色。也对,在这个时代,这桩事无疑是个“家丑”了。
宋桓又道:“颜儿这孩子脾气倔,谁料到竟削发为尼,离家而去……我和夫人膝下无子,门衰祚薄,老蚌生珠才育有一女,因而十分溺爱。女儿这一出家,夫人也跟着病倒了。我月月年年派人去青芜庵劝她,那不肖女却也心狠,不曾被说动过。她宁可在尼姑庵里孤独终老,也不愿回家来看看这老父老母。唉……闺阁秘事本不该传扬,可老夫也是无奈啊……万望二位莫要见笑!”
苏白鸢看看宋桓,又看看刘子培。想来想去,对宋颜儿这个人,劝说自然是徒劳的,硬逼大抵也没用。宋桓这些年每个月都要接见些青年才俊,很明显就是盼着哪一天宋颜儿看到这些才俊当中的一个,一动心,忘了旧情有了新欢,便能皆大欢喜地还俗了。这老头儿对他们礼遇有加、充满信心,不就是看上了刘子培这副皮相嘛!
“不敢,不敢!”刘子培向宋桓微微躬了躬身,“大人这般慈父之心令人动容,晚辈自会尽力而为。还愿大人和夫人多多保重,切莫思念成疾。晚辈坚信,皇天不负有心人之……”
出了幽州台,两个人并肩行走在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上。
月光斜照在刘子培的脸上——他鼻子虽挺拔,眉眼看上去却温顺,不说话时倒显得些稚气,可言行举止却习惯性地故作老成。这样一个人,那宋颜儿会喜欢吗?苏白鸢想。
“哎!”苏白鸢笑道,“刘小爷你倒是生得有点儿姿色,就是不知明日见了宋颜儿,能不能发挥点以□□之的功夫……”
刘子培脸一红,不自在道:“呸!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说话好不知羞!”
苏白鸢毫不在乎,她把手搭在高她一头的刘子培肩上,称兄道弟般说:“我说你,干嘛总要装作个老夫子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读过四书五经是不是?”
刘子培一甩手挣开了她,加快步伐走到了前面。快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转身道:“我看你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黄毛丫头罢了,怎么教育开我来了?”
苏白鸢感到些得意。她今年也大三了,周岁二十一,算起来还要比刘子培大一岁。不过她天生一张娃娃脸,长得显小,在现代也常常被认为是高中生。
“我说我比你大,你信吗?”苏白鸢眯起眼睛来,佯装严肃。
“哦?那我来看看。”
说罢,刘子培猛地靠近她。苏白鸢觉得有种异样的压迫感,便向后退。刘子培却不管,一个劲儿地步步紧逼,直到把苏白鸢抵在墙上。
刘子培单手扶墙,俯下身去在苏白鸢耳畔柔声道:“我猜你就只是个小丫头。你呢?猜猜看,我到底会不会‘以□□之’?”
苏白鸢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惊呆了——她这是……在被“壁咚”?在一部她亲手写的小说里面,被属于别人的男主壁咚?
一股不甘之火在她心头燃起。
好,他刘子培居然做了这样一件让她意想不到的事,那她也跟着“出奇制胜”好了。
刘子培看出她眼中那丝慧黠的光,自觉不妙,可是为时已晚。
苏白鸢反守为攻,竟把脸贴近刘子培,右手亲昵地抱住他的肩头,左手便顺着他的后颈往下摸。
“这手感,真不错……要是真以□□之,谁禁得住啊?”
刘子培大骇,一把将她推开,满脸通红。
看着他那饱受惊吓的神态,苏白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脸上一副恶作剧得逞的表情。
“你……你……”刘子培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了?”苏白鸢故作无辜,“我可是在称赞你呢。”
刘子培服了服额,方才从刚刚的震惊中苏醒过来。双手抱臂,面有薄怒道:“我刘子培有生之年还是头一遭见到你这样的女子!”
“你没见过的事可多了去了……”苏白鸢摆摆手,“走吧,我饿了。”
两人回到处所,要了几碟小菜,在苏白鸢的强烈要求下又加了坛酒。对方才的事,苏白鸢倒能等闲视之,就是刘子培半天都举止僵硬,不大正常。
“你再不吃,我可就要一个人吃完了!”
“你真是饿死鬼再世。”刘子培细长的手指轻捏着筷子,连吃饭都不忘保持矜持的贵族状,细嚼慢咽。对比之下,苏白鸢的吃相就显得更登不得大雅之堂了。
刘子培静默地看了看天上的皓月,心下顿生孤寂。这一次出行,道路险远不说,身边也没了浩浩汤汤的仆从,只剩下一个小姑娘。偶尔他也会想,皇室宗亲们这么拼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