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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六月天微蓝-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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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涵,你好狠!你好绝!你不知道我是爱你的吗?……” 
微蓝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中凄厉地响着,猛地煞住,不敢相信这个疯狂的女人会是自己! 
她捂着脸,弯下腰,蹲在地上恸哭起来。 
楚涵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走到门口,突然回转身来: 
“微蓝,我也不想伤害你。但我根本无法忘记小晴。今生今世,我不能没有她!” 
他迳直走了出去,然后门关上了。 
“砰”然一声,留下的是无边无际的寂寞,和胶冻得牢牢的冲割不破的冷漠空气。 
微蓝委顿在地,全身颤抖,像一只怕冷的猫。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这场爱情争夺战的胜利者,可是她错了。在楚涵的心里,方慕晴从未远离过。 
她是真的爱楚涵,虽然用的是夺人之爱的方式。没想到,自己所爱的人却在利用她去拯救他的爱情! 
第二天,楚涵去了美国。 
临登机时,他给微蓝发了一条短信:“对不起,忘了我吧!” 
微蓝静静地站在窗口,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感觉。 
这一刻,她想起两年前的那个夜晚,楚涵站在女生宿舍的楼下,向她露齿而笑,神采飞扬。 
那时候,什么事都没发生。溶溶的月光照耀下,他完美得像个王子。 
她不知道,他到美国能否找到方慕晴。但她肯定,即使他找到了她,他们的爱情也不会是完美的了。 
而微蓝自己,再也不会相信爱情。 
原来,这一场爱情争夺战,没有胜负,他们三个人都是输家。 
她仰起头,感觉脸颊上有了微微的凉意。 

08
两年后。 
N市国际机场大厅。 
秦天朗的目光穿过落地玻璃,飞机各自起航着陆,在深蓝的天空中划下一道道直线。 
虽然在电话里告诉了母亲班机到达的时间,却知道不会有人来接机。 
一个人回家,便全然没有回家的感觉。天朗低着头走路。蓝色皮箱的轮子在地面发出空洞的声响。 
身边是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光洁的大理石上,一双双奇形怪状的鞋子:尖头的,圆头的,细根的,平底的…… 
忽然,他停住了脚步。 
前面,一双白皙纤小的脚。还有从凉鞋中露出的脚趾上的痣。 
视线缓慢地向上移。 
宽松的白棉布衬衫,洗得发白的蓝牛仔裤。蓬乱的长发,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上,一双空洞的黑眼睛。 
天朗因为意外而感到头晕。 
真的是她?她竟然会来接机? 
“是你妈要我来的。这个城市变化太大,她怕你不认识路。” 
依然冰冷的腔调,不带任何感情。 
天朗终于相信是她。记忆中,只有微蓝才会这样说话。 
可是,她好瘦。 
双颊陷下去,尖尖的下巴,好像大病初愈似的。怎么回事?八年的时间,她一点都没有长大,没有变得珠圆玉润,反而更加消瘦了。 
“还好这座城市不会刮台风。”天朗低声说。 
她挑衅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 
他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微蓝倒有些惊奇。面前这个男人和印象中的秦天朗好像有点不一样。他不再冷酷,不再尖锐,那双浅褐色的眼眸漾着一抹隐约的笑意,像冬日的暖阳,清幽迷人。 
她率先朝机场出口走去,他拖着大皮箱跟在后面。 
“你是去医院,还是回家?”微蓝问。 
天朗略微踌躇了一下,说:“去医院吧,我想看看爸爸怎么样了。” 
八年之后,“爸爸”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还是如此自然、稔熟。 
或许,他真把夏云生当作自己的“爸爸”? 
“爸爸情况不太好,自从上个月中风后,半身不遂,一直住在医院里。” 
“怎么会突然中风的?他才五十岁不到吧?”天朗浓眉微皱。 
“听你妈说,那天晚上他从外面应酬回来,满身酒气,喝得醉熏熏的,半夜突然从床上滚下来,就中风了。” 
“唉,又是因为酒?”天朗喃喃自语般地说,眼睛直直地盯着微蓝。她知道他想起了什么,表情冷淡地把脸转过去。 
她招了一辆出租车,天朗立刻走上前打开车门,示意微蓝坐进去后,他才从另一边上车,关上车门。 
是这冷酷高傲的家伙突然转性了,还是从国外回来的假洋鬼子都学会了绅士风度? 
去医院的路上,两人再没有交谈。 
一路无话。 
出租车终于停在医院门口。 
天朗抢先付了钱,然后下车,走到另一边为微蓝打开车门。 
微蓝低头跨出车门时,他突然用压得极低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夏微蓝,这八年来我没有一天忘记过你!”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已经微笑着关上车门,身型笔直地向住院部走去。 
毫无疑问,在澳大利亚呆了这么多年,他更加潇洒俊逸,也更加沉稳了。原来的落拓不羁沉到骨子里,成了教人心动的内敛气质。 
天朗比那些当红的偶像明星更多一种书卷味,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贵气,像个从童话书里走出来的英俊王子。 
王子?微蓝轻轻摇头,她的世界里早就没有王子了! 
夏云生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了管子。 
他面容苍白,还有些浮肿,嘴角斜得很厉害。秦桑影坐在病床边,不停地用毛巾为他擦着淌出的口水。 
听见房门推开的声音,她转过头,看见立在走廊上的天朗,猛地站起来,颤抖着叫了一声:“天朗,你总算回来了!” 
天朗迳直走过去。他长大了,成为一个身形伟岸的男子,站在母亲面前,已经需要低头俯视她的头顶。 
秦桑影有一刻的恍惚,以为见到了他的生父。他们父子太像了,有同样俊挺的身材,完美的五官,浓黑的眉毛和迷人的浅褐色眼睛,只是天朗没有他父亲身上的痞气。 
天朗的目光停留在夏云生身上,眼睛里掠过一丝惊悸。 
这个纵横商场、春风得意的男人,竟然变得如此狼狈?幸好他在熟睡,否则在自己面前,该是怎样的不堪? 
天朗扶着母亲在椅子上坐下,听她语带哽咽地述说夏云生的病情和公司面临的困境。 
“虽然你爸爸住的是最好的病房,用的是最好的药物,但医生说,中风引起的偏瘫,不可能完全恢复到以前,能够下床走路就很不错了……” 
“你爸爸生病以后,公司内部一团糟,群龙无首,所以才急电招你回来……” 
“云天公司是你爸爸一生的心血。而我什么都不懂,瑞阳还是个孩子,现在也只有你能帮你爸爸!” 
“微蓝……她同意吗?”天朗轻声问。 
“我没有意见。” 
一个低哑的嗓音乍然响起。 
微蓝站在病房门口,神情淡漠。 
“你要考虑清楚,云天公司,那可是夏家的!” 
天朗盯着她的眼睛冷静而睿智,还带着淡淡的嘲弄。 
她避开他的视线,垂下头含含糊糊地回答了一句:“我这次是请假来看爸爸的,明天就回省城了。” 
“哦,忘了跟你说,微蓝大学毕业后就留在省城。”秦桑影向儿子解释道,“她跳了好几次槽,现在进了一家银行,薪水高,工作又清闲。” 
“在银行工作?你学的是金融专业,也算学以致用!” 
微蓝微微一愣。他怎么知道自己念的是金融专业?
从医院回来后,秦天朗就变得很沉默。
他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机屏幕,耳朵却在捕捉客厅另一端微蓝和瑞阳的对话。
“姐姐,你明天真的要走吗?”
已经十岁的夏瑞阳,皮肤白皙,五官秀气,长得很像微蓝。但他的大双眼皮,眉鼻之间的轮廓又颇似秦天朗。
他和他们两人都有血缘关系,却和微蓝更亲近些。
正在收拾行李的微蓝停下忙碌的手。她轻揉瑞阳黑亮的短发,温柔地说:“姐姐要上班啊。你在家里要乖乖的,听妈妈的话,好好学习。”
瑞阳若有所思地望着微蓝。
“姐姐!”他用一种不属于孩子的严肃口吻问,“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家?”
微蓝有些意外和惊讶,深吸一口气,她低低地:“你听谁说的?”
“我没有听谁说,是我自己看出来的。我知道,你不想呆在这个家里,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我妈妈!”
她不自禁地一颤,转过头,与秦天朗锐利的眸光碰个正着。
微蓝收回目光,望向瑞阳。
“你是我唯一的小弟弟,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她咬咬牙,“姐姐也不是不想留在家里,只是,姐姐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朋友啊。人长大了,总是要离开家的……”“你有男朋友了,是不是?”瑞阳打断她的话,“妈妈说过,女孩子长大了,都要嫁人。”
微蓝心下一凛。
她努力想做得轻松,却徒然挤出一个苍凉的笑。
“姐姐没有男朋友,姐姐也不想嫁人。”
“骗人!”瑞阳低下头,“你以后肯定会结婚的。”
自从父亲病倒,母亲无暇顾及他。瑞阳变得早熟,看上去不再是十岁的小孩子。
微蓝呆怔地看着他。
月光自窗外投射进来,映在瑞阳的小脸上,苍白而忧郁。
“家”,是多么温馨甜蜜的地方。可是,为什么生活在这里的每个人都不快乐呢?
瑞阳上楼去了。
偌大一间客厅,只剩下他和她两个人。
微蓝半跪在地上,将自己的东西,一件件往小旅行袋里塞。
从十二岁那年开始,她好像一直在流浪,从母亲的家,到父亲的家,再到学校……
耳畔突然响起熟悉的音乐。
是那首很多年前的老歌:
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时候
我会想到它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在我受惊吓的时候我才不会害怕谁不会想要家可是就有人没有它脸上流着眼泪只能自己轻轻擦
我好羡慕他受伤后可以回家而我只能孤单地孤单地寻找我的家虽然我不曾有温暖的家
但是我一样渐渐地长大……”
这首歌流行时,她正好失去了“温暖”的家。她所做的种种,只是想要一个家,一个可归属、得庇护的“家”。
其实,这不是歌声,是瑞阳在弹钢琴。
生活在富裕温暖的家庭,拥有父母双亲的宠爱,一个本该天真无邪的孩子,竟然会喜欢这首歌。
秦天朗眉心微皱。
他从沙发上坐起来,把头转向微蓝。她完全沉浸在琴声中,浓黑的眼瞳里,是深不见底的忧伤,还有一些迷茫和怅惘。
他的心蓦地抽紧。
她在想什么?她那样的人,也会偶尔流露出无助的神情吗?像一只迷途离群的羔羊,找不着母亲,找不着家?
待天朗觉察时,他已经站在她的面前,用低沉的声音问:“你真的要走?真的舍得走?”
微蓝被吓了一跳。
她疑惑地抬头,发现天朗正静静地俯视着她。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烁着一丝冷漠和讥诮。
微蓝眸光一黯,恢复了平素的淡然。
她把旅行袋的拉链拉上,站起身来,说:“我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天朗紧盯着她深幽的瞳仁。
“一直以来,你都在和我争,都在向我宣称,你才是夏家真正的继承人,而我只是一个野种!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当年十五岁的你,不惜牺牲色相勾引我,蓄意栽赃陷害。小小年纪就城府极深。如今的你,心机比当年应该有过之而无不及,为何会把云天公司拱手相让?”
微蓝扬起睫毛,定定地看着他。她的双眼迷迷蒙蒙的,好像在看他,又好像透过他在看着某个遥远的地方。
这种被人当成透明人的感觉让天朗很不爽。
“夏微蓝,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原来,我在你们眼中是这个样子的?”她开口,喉中极干涩。
天朗微愕,他好像听不懂她说话了。
停顿了大约五秒钟,微蓝脸上浮起薄弱的笑意:
“自从跨进这个家的那天开始,我把你和你母亲当作不能相容的仇敌,争斗了十多年。现在我才发现,你们只是假想敌,我真正想抗争的,不是你们,而是命运!”微蓝的脸上仍挂着笑,眼中却透出一股冷冽。
“秦天朗,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像你认为的这样坏吧?
她提起旅行袋,从他身边绕过,迳直走上楼去。 
 09


夏天过完了,便是秋天。
天空特别晴蓝,宁静高远。几丝薄薄的云,浮在天际,像若有若无的轻烟。
秋日的午后,阳光和煦而温暖,照得微蓝有点昏昏欲睡。
她坐在行驶的公交车中,神情淡淡的,听着旁边两个女孩在聊天。
“瑶瑶,我表姨开了一家婚介所,你要不要登记试试看?”
“得了,婚介所能有好男人?”说话的女孩不屑一顾,“条件稍好一点的男人早让别人抢光了,还需要去婚介所?”
“那也不一定。”另一个女孩说,“也许这个男人曾经受过什么挫折,比如失恋、童年不幸……”
“就像言情小说里的男猪脚,有成功的事业,英俊潇洒,又对你一往情深。别做梦了!现实里才没有这种男人呢!”瑶瑶不以为然地说,“真正生活里的男人,要么猥琐平凡,要么风流成性,不会只对你一个人专情。当他要你的时候,像一头野兽;不要你的时候,就像扔一块抹布一样。你千万不要被那些言情小说毒害了!”的a4300b002bcfb71f291dac175d52df94
“野兽?”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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