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道至圣-第2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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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督芦宏毅从中走了出来。
这位翰林鬓角花白，皮肤粗糙，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饱经风霜，神色刚毅，目光中仿佛蕴藏着无人能撼动的力量。
这位是正三品的大员，方运是从三品的文侯，于是主动施礼道：“下官方运见过大都督。”
芦宏毅点了一下头，道：“与我一同上车，不要离我在三步之外。对方是一条蛇妖王领队。”
方运知芦宏毅军人作风，道：“是。”
两人先后上车，静静地坐着。
车行片刻，方运道：“都督来之前。草蛮情况如何？”
“正在整军，积蓄粮草。不出意外，今年三谷连战后，草蛮就会南下。”
“我军胜算如何？”
“若蛮族不借助半圣的力量，我人族最多折损一些士兵，若半圣辅佐，我景国堪忧，恐怕会如去年一样大败。”
“圣院的人呢？”
“去年圣院也曾派人，但我景国北边四军中的左军遭遇妖蛮大军包围，最终一败涂地。圣院中人也有死伤。”
“若今年妖蛮南下，首当其冲的便是四边军中的前军，前军有几成把握？”
“兵蛮圣若在，我军一成把握也无。但兵蛮圣陨落，蛮族失去这位精通人族兵法的半圣。布局会有所欠缺。而张破岳将军……指挥风格独特，又……从不意气用事，除非蛮族力量倍增，否则张将军可以从容应对。”
“的确，张将军的风格和手段与众不同，希望蛮族扛得住。”方运微笑道。
“边军需要张将军这样的人才，比留在玉海城更能发挥他的长处。”芦宏毅正色道。
“说的也是。蛮族后代如何？”方运说出自己真正关心的问题。
芦宏毅转头看了一眼方运。又回过头，望着前方道：“蛮族，留妖族之勇，窃人族之智。若众圣无策，十年后，景国必败。三十年后。武国必败。五十年后，人族只能守长江之险，而长江以北尽归蛮族。”
“唉……不知我人族的进步，能否追得上蛮族的脚步。大人对联蛮族而抗妖之策有何看法？”方运问。
“难！”
方运没有接话，车内又陷入沉默。
车到府文院。两人下车，大量官员在门口等候。
“见过芦都督，见过方侯爷。”
芦宏毅只是严肃地一点头，方运则微笑向诸位拱手。
方守业快步走过来，道：“贤侄，前些天我去外地平妖，没能赶上城宴节，肠子都悔青了！幸好赶上了人妖大对赌，可以大开眼界。”
方运觉得“人妖”二字格外刺耳，笑道：“杀妖更重要，城宴节明年还会有。”
方守业正色道：“你真铁了心跟妖蛮对赌？没有别的隐情？”
芦宏毅呵斥道：“若是有隐情，怎能当众说？滚回去站好，这里不是你叙旧的地方！”
方守业尴尬一笑，也不生气，冲方运使了个眼色，回到众官队伍里。“
方运心中暗笑，这就是军方和文官的不同，军官随时可以喝骂，但文官一旦开骂那就是已经翻脸。
“一同进去等妖族特使，有圣庙的力量保护，就算妖王也奈何不了你。”芦宏毅说着也不谦让，大步向里面走去。
方运跟着这位高大的老翰林进入文院，其他人紧随其后。
众人进入文院后，院君冯子墨向方运抛出府院君的官印，那官印飞到方运上空消失不见，随后一道白光自天而降，落在方运的身上，接着也消失不见。
玉海城秋天的午后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微微有些热辣的阳光照在文院之中。
文院的广场正中有一张紫檀木大桌子，桌子的南侧和东西两侧都摆放着舒适的太师椅，而在东侧除了桌边有太师椅，还有数百把普通椅子。
“我们先坐，方运你坐人族谈判桌的主位。”芦都督道。
方运也不推辞，坐在谈判桌的东侧的正中，芦宏毅在他左侧坐好，而知府董文丛、院君冯子墨等人陆续坐在左侧，把右侧空出来，其余官员则坐在后面的普通椅子上。
“方运，你不用怕，全玉海城人都支持你！随我回来的士兵还说，明日就给你送礼。”方守业道。
方运对于来人送礼已经习惯了，家里每日选一些新鲜的吃，送左邻右舍一些，剩下的蔬菜瓜果送善堂，文房四宝等送给各书院的学子。
方运问董文丛：“董知府，来的可是蛇族的妖王？”
董文丛道：“正是，而且是在两界山名气很大的妖王，名叫蛇厉，人族大学士联手杀它多次都无功而返。此蛇地位不凡，是蛇圣之子。”
“原来是圣子妖族，怪不得连大学士联手都奈何不了他。”方运想起第六长廊的那个蛇妖圣子，若非那蛇妖圣子小看了方运众人，想蛇吞象杀光所有人导致失策，单凭它的毒妖术至少能让那些举人减员一半。
芦都督道：“此妖大名鼎鼎，十分凶悍，两界山列出了一些妖族，严令文位不足见到马上逃跑，而且不会受军法处置。这蛇厉就在其中。”
方运问：“这蛇厉如此厉害，那两界山允许翰林或翰林之下见到立刻逃跑吧？”
芦都督却道：“大学士若独自一人遇到，也可直接逃跑。”
众人大惊，没想到这蛇厉凶悍到这种程度。
董文丛道：“蛇厉曾在正面对战中击败大学士猎杀榜排名第六的大学士，甚至还曾与剑眉公斗过半刻钟而不分上下。当然，现在剑眉公必然在他之上。”
方运等人更是惊讶，蛇族原本不善正面对决而擅长偷袭，蛇厉在正面对战中竟然如此强，它若偷袭，足以杀死大学士猎杀榜前三的人物。
众人正聊着，天空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鹰鸣。
方运只觉耳膜生疼，面露怒容，连他这个历经五次才气洗礼之人都感到耳膜疼，那些秀才、童生甚至没有文位的人必然会被伤到。
方运立刻扫视近处的衙役，有几个人头晕目眩。还好有圣庙的力量在，若没圣庙力量，这些人恐怕立刻失聪。
“畜生安敢放肆！”芦宏毅一张口，一把才气之枪飞射，直击天空快速飞来的巨鹰。
一道黑影撞飞芦宏毅的唇枪舌剑，一个阴柔尖锐的声音在天空响起，传遍整个文院。
“人族果然下贱，这就是你们的‘礼’和待客之道？”
方运立刻舌绽春雷道：“听说妖族喜欢找旗鼓相当的对手，这一战，妖族妖王大胜我人族连童生都不是的普通差役，蛇厉妖王又可以吹嘘几年了。”
“哼，本王懒得与你们人族做口舌之争！”
就见一只体长达十数丈的巨鹰自天而降，巨鹰的背后，盘坐着一头巨蛇。
巨蛇的身上布满红黑两色的圆环，足足有两人合抱粗，每一片鳞片都反射着金属光泽，那三角形的蛇头比一张供十人围坐的饭桌都大，一对和人头差不多大的蛇眼散发着掠食动物才有的冷意，带着淡淡的轻蔑扫视众人。
一股邪恶阴冷的气息自这妖王身上散发，若无圣庙力量庇护，除了芦宏毅，在场所有人的文胆和文宫都会受创。
巨鹰下落掀起阵阵大风，冯院君呵斥一声无礼，那巨鹰形成的力量立刻消散。
巨鹰落地，巨蛇窜下来，方运粗粗一算，此蛇长过十丈。
蛇厉吐出鲜红的舌芯子，双目幽光一闪，看向众人。
方运只觉背后有阴风吹拂，之前自己也曾遇到妖王，但都是星妖蛮，哪怕对自己有善意也让人心惊，这蛇厉恶意外散，相当于不断释放少许文胆之力的大学士，连进士都坚持不了多久。
第352章 风的声音
众人眼前一花，蛇厉盘在谈判桌前，它尾巴轻轻一扫，黑影闪过，西侧的所有太师椅都被抽飞，但每一把太师椅都完好无损地落在几十丈外。
妖族竟然只有蛇厉自己前来。
蛇厉盘着身子也有两层楼那么高，所有人仰头才能看清它，如此庞大的身躯本身就是巨大的优势。
它面带阴冷的微笑，扫视众人，最后落在方运的脸上，道：“好大的胆子！两界山前，连敢对我叫阵的大学士都不多，你一个小小的举人竟然敢如此，除了方运，天底下不可能有这么大胆子的人族！”
方运稍稍仰着头，毫无畏惧地盯着蛇厉的眼睛，并不答话。
“不错，没有放肆，知道在本王面前保持谦卑。”蛇厉很满意。
“妖王大人是通经义还是晓策论？是懂诗词还是明圣言？仁义礼智信忠勇又做到几点？你曾帮我人族种过一粒米还是织过一片布？若是你什么都做不到，我何须谦卑！”方运道。
蛇厉哈哈一笑，道：“人族之于万界，如乡村顽童之于人族半圣，微不足道。”
方运道：“妖族果然孤陋寡闻。连圣人孔子在未成圣前都曾称七岁孩童项橐为师，乡村顽童指点天下有何不可？我们人族读圣人书，目阅百国，神游万界，岂是你们妖族可比！”
几个颇有辩才或研究名家的官员急忙向方运打眼色，方运前面说的没错，但后面的话说得太满，犯了辩论中的大忌讳，太容易被针对。
董文丛的手按在桌子上，芦宏毅则微微张嘴，随时做好声援方运的准备。
蛇厉笑道：“果然是无知顽童！万界之大，岂是你们人族可以神游的？听说你们人族有什么文比文斗文战。我是妖族，什么都不懂。但你既然说你神游万界，那我就与你比一比，让你知道什么是万界！让你知道，你们人族所学的一切，不过是无尽海洋的一粒细砂！”
几个文官想要说话，但深吸一口气，压了下来，方运今非昔比，现在劝说就是以下犯上。几人心中焦急却无计可施。心中暗叹方运实在是太年轻了，这么容易就上当，妖界广阔无边，这蛇妖王随便说点什么，方运只能俯首认输。
大都督芦宏毅终于转头看向方运。
方运却好似什么都没看到，微笑道：“一粒沙，亦可观尽四海；一滴雨，亦可阅遍天地。”
一些人轻轻点头，此言有大胸怀。普通举人可说不出这番话。
蛇厉立刻道：“好！看来你同意跟我一比。既然你能神游万界，那我就考一考你……嗼噜也啊卜哝……”
所有人一愣，随后暗道不好，几个年轻的文院学子几乎捶胸顿足。心道完了完了，这蛇厉必然是用奇特种族的语言，而且必然是人族根本不曾见过的种族。
那些年长的文人只是面色一暗，没想到方运惊艳了人族。甚至文斗一州不败，最终却输在一个妖族手里。
董文丛和芦宏毅默默闭上嘴，事已至此。纵然名家大成者公孙龙再世，也没用了。
此刻所有人都已经明白，妖族之所以过了数天才答应赌，其实是做了准备的，会用尽一切手段打击方运，报兵蛮圣被杀之仇。
蛇厉用古怪的语言说完一番话后，笑看方运，目光中充满了得意和不屑。
“此时暂且不谈，我们……”董文丛想为方运开脱，仅仅说了几个字，突然听到方运开口说话，愣了一下，急忙扭头看向方运。
所有人都听到，方运竟然张口说着没人能懂的语言，而且语调和方式和蛇厉方才说的极为相似，不同的是，蛇厉的声音虽然大，但却有些轻飘飘的，方运的话却有一种特别的厚重感，如同巨石相撞，让人感受到清晰的震荡，异常舒服。
方运说完一大串奇怪的话后，微笑看着蛇厉，凭借古妖传承回答：“我的回答如何？这是‘古岩族’的语言，你的语法不错，但你的发音太不准确，比如你第一个古岩文发‘嗼’音，其实错了，应该都是发“嗼嗯”，但那个“嗯”要轻一些。古岩族生于山岳，长于大地，他们的声音宽厚，发言应该与胸腔形成共鸣才准确。你是蛇，舌头是长，但长舌无用，你这种发音在古岩族叫“莫纳恩”，用人族语就是……很不文雅，我就不说了。”
蛇妖王眼中闪过一丝难堪，没想到自己不仅没有难住方运，甚至还被方运教育了，而且自己不知道方运说的那个词语是什么意思，太过生僻。
董文丛心领神会，立刻严肃道：“文侯大人，此事不容置疑，万一你不说，蛇妖王说你根本不懂什么办？”
冯子墨随后劝道：“我们要给妖王大人一个交代！”
方运点点头，道：“那我就实话实说吧，那三个字的古岩语，说好听的，是‘风的声音’，若是用人族语准确地翻译，就是‘放屁’。”
“哈哈哈……”
全场哄堂大笑，原来方运在用古岩语拐着弯骂蛇妖王。
几个方才担心方运的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没想到方运竟然在这种场合文骂堂堂圣子妖王，而且骂得蛇厉哑口无言。
“你……”
蛇厉猛地扑向方运，巨大的蛇头在瞬间抵达方运面前，蛇厉的下巴离方运仅仅有一尺远，而对十数丈长的蛇厉妖王来说，这几乎是贴在一起。
“放肆！”
“你想做什么！”
就见光芒乱闪，所有的进士瞬间放出唇枪舌剑，十几直剑枪指向蛇厉妖王。
被如此恐怖的蛇妖王盯着，方运竟然面不改色，昂然看着前方硕大的头颅，道：“在圣庙之前，你吓不
